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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要小心收起,唐玄伊忽然注意到纸上一个名字旁晕开的墨点。
若是一笔写成,按理不会有这样的印记,除非是在写到此处的时候,笔尖儿有所停顿。
是什么东西引起云平的注意了?
唐玄伊看向那字——赵荣。
“赵荣?”唐玄伊微拧起眉,那不是之前道林案的受害者吗?陆云平为何对这个人有兴趣?
说起来,这件案子本来就满是疑点,并非是杀人手法或凶手不同,而是因为凤宛的身份突然从一个普通的坊间娘子变成了拥有进贡之物的特殊之人,还是谭崇俊的情人。身份变了,脉络自然就变了,周围人也很有可能全都变了。
他本是想顺着道林道宣之事再往下顺,但是没想到云平却关注在一个自己没想到的点上。
“下次该好好问问才是。”唐玄伊将纸张折上,忽听外面有脚步声和说话声,指尖便立刻加快速度,将纸迅速收到了无人可见之处。
但是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左诗韵。
见到她,唐玄伊眉心微蹙,不知为何,多了一丝疲惫。
左诗韵提着一篮子菜品从门口走入,一抬头,恰好对上了唐玄伊那一瞬的微妙神情。
左诗韵长睫微垂,眸子寒凉,但还是扬着小步走到唐玄伊面前,说道:“大理。”
唐玄伊微微颔首:“诗韵,一别多日,身子可好?”
左诗韵动动唇,却不像往日般笑起,而是静默着将饭菜碗筷一一放在案上,然后端坐说道:“大理,这是诗韵亲手下厨做的,好不容易说服父亲,才能进来给大理,还请大理不要浪费诗韵的好意。”
唐玄伊“嗯”了一声,从案上拿起筷子,尝了尝菜,可是其中味道,他却并没有精力去品。
第一是时候不对,第二是气氛不对,第三是人不对。
全都不对。
唐玄伊仍是多吃了几口,说道:“诗韵手艺果然了得,十分可口。”
左诗韵再度扯了下嘴唇,并没抬头看唐玄伊,清亮的眼睛只盯着那一次次夹在菜上的筷子,半晌,伸手按住了唐玄伊的手,道:“够了,大理,明明索然无味,又为何装作津津有味。”
第257章 情绝
唐玄伊没有反驳,甚至没有说话,他看向压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手,便顺了力道将筷子放回原处。
“抱歉。”他说道。
左诗韵下意识咬了嘴唇,盯着渐渐变凉的菜,说道:“大理,为何……诗韵究竟哪里不好?大理宁愿坐穿牢底,也不愿多看诗韵一眼。”她渐渐抬起清眸,“沈念七就那般好吗?”
提到那三个字,他凛然的眸子多了一分动容,而她深情的双眼,则覆了一层寒霜。
“自是好的。”唐玄伊回道,“无人可以取代。”
左诗韵睫毛微微颤动,收回自己的柔荑:“大理,放弃沈念七吧。”左诗韵重新抬起眸子,坚定不移地看向唐玄伊,“沈念七必死,放弃她,是大理唯一的活路。”
闻之,唐玄伊动动唇角,并未回答。
左诗韵急切的心情渐渐溢出,又往前错动几分:“大理,您还有大好前程,何必因一罪人之女而葬送,我已与父亲说好,若是大理肯答应之前的条件,父亲立刻亲自上奏陛下解大理寺之忧。只要大理可以改主意,还为时不晚!”
“真相尚未调查,何以笃定沈将军是罪人?”
“真相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必是会被当做罪人处死!大理,诗韵不求大理会倾心于诗韵,但是至少,不要给那个低贱女子陪葬,那样不值!……也许,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大理——”
“够了!”唐玄伊突然力喝其止,双眸凛冽而犀利,一瞬似乎将两人距离拉得犹如天地之远,他压了声,一字一句道,“请诗韵,莫要再对唐某的夫人出言不逊,否则,便是连这点头之交,也可以到此为止了。”
左诗韵怔然,浑身力气被一刹抽干。这是唐玄伊第一次对她如此厉言相向。
一句“夫人”,一句“点头之交”,像是一块坚锐的寒冰,一下刺穿了她的心扉。
是啊,如今唐大理主动要求与沈念七连坐,当陛下应允的同时,也就等于应允了两人的身份。
那微热的心渐渐凉了下来,急切的事也变得不再那么重要。
第一次,柔软的心里,诞出了一些恨意,像是一块墨迹,一点点在血红的心脏中晕开。
左诗韵笑了一下,止住,又笑了一下,忽而抬眸望向唐玄伊,而后深情又执拗地微笑了下。
“总有一日,我会得到你的,唐大理,唐玄伊。”
唐玄伊微蹙眉,眼中没有半点波澜:“不会有这一日。”
左诗韵笑而不语,站起身,拿起空空的篮子,像往常一样颔首行礼,而后转身离开了牢房。
……
子清在玄风观的内房里见人。
那人一身常服,微微颔首躬身,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子清盘腿坐于榻上,眯缝着眼思索着方才眼前人所说的话。
“你的意思是说,道林道宣卷宗不在大理寺?”
对面那人唯唯诺诺,支吾半晌,点点头:“今日一早好不容易混入议事堂,但翻找半天,根本什么都没有,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算了,你先回去,别被人发现了。”子清又将眼睛闭上。
那人松口气,又应了一声,立刻退出房门。
然而房门刚刚一关,子清蓦然将榻上所有东西都摔了出去,脸色变得十分铁青,咬牙颤声地念道三字:“唐玄伊!!”
“呵呵……看来,唐大理早就知道会有人在他离开时去偷卷宗,所以早早将东西给藏起来了。道长,这一招棋,你可是下晚了一步。”一人自后面而出,信步走到榻上微坐,“我可是来特意提醒道长,设局可以,最后莫要自己栽进去才是。唐玄伊,不那么简单。”
子清甩开拂尘,冷冷扯了下唇角:“唐玄伊已经是强弩之末,活不了多久,这一次是他自己挖的坑。能够给他最大的恩惠,就是让他心爱的女子来陪葬。”
“然而,别忘了杜……”话说到此,那人却戛然而止,又笑了一下,索性闭口不言。
子清也没有追问,斜睨对方,问道:“如你们所愿,唐玄伊已经被制住手脚,我们的事,究竟准备的怎么样了?”
“算算时辰,贺子山,应该见到那些人了。”
子清右眉微挑,似乎很讨厌这个名字。
……
此时的穰县,尚未察觉到来自长安的隐隐躁动。
沈念七握着王君平带来的案卷,忍不住吞下唾液,重新读着上面的内容。
“经过调查,当时应武氏召回,伴昭帝回洛阳的侍卫一共二十八人,算上沈将军及中郎将,一共三十人。刺杀案发生后,活下来的侍卫一共一十五人,殉职的侍卫一十三人,另外入谷六人因探路被沈将军刺死,当场死亡的刺客一共十人。刺客尸首被大理寺提走,案件结束后丢入当地乱葬岗,侍卫则就地下葬……”
年轻仵作们已经晕头转向,纷纷伸出手来计算。
“沈博士,这是什么意思?”
沈念七没有回答,抬起头用眼睛扫过台面上的尸骨,眉心一皱,上前端起烛台,立刻冲出尸棚来到不远处的坟地。
其余人见状也立刻跟上。
且见沈念七正借着火光一一清点地上被挖出的尸坑。
眉心又是一皱,然后开始绕着坟地走动,可是石墙内再没有任何可以埋葬尸体的地方,沈念七的唇角轻轻动了下,不是笑,也不是悲,仅是那样动了一下,然后迅速抬起眸说道:“是十九,我们一共只看到了十九座坟!刁县令和卷宗上却说,当时大理寺已经配合县令埋葬了所有的侍卫尸骨,一具不落!但是和这上面不一样,应该是二十个人!我们少一具尸骨!”
“果然是这样。”秦卫羽说道,“王少卿,既然说是重大发现,那么肯定不止这个吧?”
王少卿得意地扬嘴哼笑一声:“自然要查就查全套。”
他将案卷翻到后面,露出了一系列人名,说道:“在与他们一个一个单谈的时候,我的人根据他们当时的记忆,整理出了当时在场的所有千牛卫的名字。少了的,是这一个!”他指尖下滑,最后停在“张然”二字上。
“张然?”这个名字,沈念七与秦卫羽都没听过。
“还没完呢。”王君平将杀手锏拿出,压在案几上,还用手将纸推平,“相貌也绘出来了。”
沈念七与秦卫羽当真惊喜了,这可是王君平办的事里最靠谱的一次了!
可是喜庆之余,念七却略微有些出神:“这画像上的人……有些眼熟。”
“有吗?”王君平拧起眉,跟着看了一会儿,“我应该没见过,沈博士见过吗?”
秦卫羽也扭着头使劲看,亦是皱起了一张脸:“我也觉得有点眼熟。”
王君平微愣。
沈念七与秦卫羽交换了一下视线,陷入了一阵寂静的回想,而后在同一时间再度看向彼此!
“这个人、这个人不是——”
第258章 逃离
“是他吧,应该就是!”
“是什么呀!”王君平一头雾水。
秦卫羽立刻露出欣喜神色:“这个人王少卿也见过的!就是今日给沈博士送糖块的那个下仆!”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沈念七眼睛闪耀微光,“快去许府!”
“不……许府应该不会那么轻易交人,既然人在穰县,还是从县衙户曹那里拿到公验底卷更合适!”
“那立刻就去!”沈念七将手套仍在台上,交待了仵作们几句,然后与秦卫羽一同离开。
王君平仍是有些发愣,转着圈儿地又看了画像几眼,是他脑子有问题?怎么连半点印象也没有?
……
不久,刁县令已经按照画像将秦卫羽想要的案卷调了出来,说道:“这个人并不是许府的仆役,是穰县的木匠,常常走动给各方修补家具。刁某父亲留恋老物,所以刁某见过这木匠几回,今日他前往坟地,应该也只是被其他下仆抓来凑数。不过……”刁珏将东西交给秦卫羽,将那人名字露出,“此人并不叫张然,而是叫胡祁,都叫他老胡。有一妻一女,是穰县的老人儿了。”
秦卫羽蹙眉,接过,上面记载了老胡是随着灾民一同进入穰县的,有其他县城开具的大印,东西齐全。
“难道找错了?”沈念七心口微沉。
“也是,画像上的脸很年轻,今日送糖之人,虽然我看得不甚清晰,但也隐约记得是个看起来十分苍老的人,一个人的相貌变化会有这么大吗?”王君平说道。
“我还是认为,很有可能就是这个人。”沈念七确定地说,“皮囊会变,但是骨骼特征不会变化那么大,加上五官特征,是这个人的可能性很高。”
秦卫羽又沉默着看了一会儿案卷,冥思片刻,说道:“若是同一人,为什么忽然变成了灾民?”秦卫羽又看向年份,果然也是写着圣力元年进入穰县,“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刁珏神情漠然,无意识扯了扯唇角,似乎仍然觉得眼前之人都在做无用功。
“总之,先传来问问吧。”秦卫羽说道。
刁珏传来衙役:“你去将县里的木匠胡祁带来。”
衙役接令退出,然而只片刻后,衙役匆匆又跑了回来。
“县令,少卿……刚刚县城守卫说,就在关门之前,胡祁出城了!”
“什么?”刁珏愣了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