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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双眼圆瞪,左右摆动脑袋瓜。
“悠悠怎么可能偷东西。”美雨马上接话。
“也是,悠悠又没眼光。”有里冷嘲热讽。“不管怎么样,你都被馆主赶出去了吧?这不就是因为你犯了什么大错吗?连我们这些绝对算不上正人君子的人都没被赶出去咧。”
“这背后一定有什么理由。悠悠就是想弄清楚才回来的。”
悠悠点点头。只不过她仍是一脸迷惘,不确定这么做是否正确。
“跟馆主报告你回来了吧。直接问他最快。”悠悠迟疑,美雨轻柔地给她的背推了一把。
“你们检阅官也最好去跟馆主打声招呼吧?我看这状况,你们应该也不会马上回去吧?”
“说得也是,我们去打声招呼吧。”我说。
“那就说好了。我们去找馆主吧。”
“啊,在此之前。”我叫住美雨。“你见过这个皮箱吗?这是我在海边捡到的……”
我将皮箱递到她面前。
“我没见过。有里哥,你见过吗?”
“唔……我好像有印象。”有里扶着下颚歪起头来。
“里头装着衣服跟音乐盒。”
“好,这先寄放在我这里。我去问问其他人有没有头绪。”
我将皮箱交给有里。他将皮箱反手扛在肩上,消失在走廊深处。
我们在美雨的领导下前往四楼。
根据美雨的说明,卡利雍馆馆主仓卖是旨在保存乐器的仓卖乐器财团创办人,他以此声名大噪。该组织的活动资金全都靠他投注私人财产,他收集许多乐器。他底下聚集了许多乐器保存学的学者、音乐家与制作乐器的工匠,怀着将全世界的乐器流传给后世的理念进行活动。这个财团现在依然存在,但已完全脱离仓卖的掌控,成为另一个组织进行繁杂的活动。
“听说馆主放手财团是在他迷上音乐盒之后。与乐器共度的人生最后走向了音乐盒。馆主将剩余的资产投注在卡利雍馆与制造音乐盒上,于是就变成现在这样子了。”
美雨满心骄傲地介绍这名叫做仓卖的老人。仓卖原本是在大战中靠设计与制作轻机枪发迹,在工业技术上的成就也为人称道。但战后他选择了乐器,而非武器。
就背景来看,仓卖这个人并不是音乐家。他会受到乐器与音乐盒吸引也不是基于音乐家身份,而是基于一名H匠的身份。成立乐器财团以后,他主要的任务应该也是提供金钱援助。据说他从前曾经从本土精选了许多优秀H匠,请他们住在卡利雍馆制作音乐盒。他最后选择了兼具乐器与机器双方特征的音乐盒,或许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馆主今年就要七十岁了,但脚力还很稳健。”
光听美雨的说明,我实在难以想像仓卖的半生与书本、推理或谜晶扯得上关系。但想想音乐与乐器也会受到检阅官的严格审阅,也能推测出他多少有点牵连。
“四楼整层都是馆主专用的空间。馆主为了聆听清澈的声音,需要这个环境。我听他说过,打从一开始他会把据点设在卡利雍馆,就是为了不折损音质。”
我们来到四楼的走廊。这里看起来跟其他楼层没两样。我们在最深处的房门前停下脚步。
“就是这里。”美雨指示着门扉。
“我在外面等。”椟野说。“我不在应该比较好谈。”
“咦,你不问谜晶的事吗?”我压低声音询问复野。
“他不可能跟我这个检阅官吐实。可以的话,你帮我问出来。仓卖不可能不知道谜晶。”
“好、好吧……”
虽然没有杠野让我感到不太踏实,考虑目前状况倒也无可奈何。
悠悠揣惴不安地望着我的脸。我尽量平心静气,将自己的手叠在她紧握我衣摆的手上。但想借由这举动消解不安的人,说不定其实是我。
“我会帮忙介绍,你放心吧。”美雨戳了我一下。“先不提检阅官,你人看起来还不坏。
悠悠似乎也很相信你。”
“是这样的吗?”
我转向悠悠,她露出腼腆的笑容点点头。
“那我们进去吧。”
美雨敲敲门板。老人嘶哑的回应隐约从门后传来。
“打扰了。”美雨打开门,深深地一鞠躬后才进入房内。我也学着她的动作一起进入房内。悠悠尽管迟疑,却也跟着我们进入。
宽敞的洋房内有一张庞大的工作桌,上头散落着木片与金属等细小零件。房内四处层层堆积的木盒,应该是未完成的音乐盒。其中还有大得跟衣柜一样的盒子,或是跟桌子差不多大的盒子。房内有股干燥木头的香气。
仓卖拱起的背部对着我们,在工作桌前盘腿而坐。
“怎么了,美雨?真难得你会来我房间。心血来潮想向我讨教了吗?”他背对着我们说。“那个……馆主,悠悠回来了。”
“什么?”仓卖这下终于回过头来,眯起老花眼辨识悠悠的身影。他的动作非常缓慢,看起来一点也不吃惊。也可能他只是故作平静。
他用指尖抚摸自己的白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回来了?”
仓卖静静地说。他的话语中没有怒意,只有惊愕与失望。
悠悠缩起头,躲在我与美雨身后。
“馆主。”美雨忍不住插嘴。“真的是您把悠悠赶出去的吗?”
仓卖没回答美雨的疑问,仅是一个劲盯着悠悠望。
“馆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才想问呢。”仓卖这才松开紧闭的嘴。“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悠悠?”
悠悠害怕地从我与美雨之间探出脸。她畏缩起来,虽然试图开口,但当然发不出声音。美雨代替悠悠说明情形。她把从我这里听来的事情经过转换成二手情报告诉仓卖。
解释完毕后,仓卖盯着我看。仿佛是想透过持续凝视我,来看透我的心似的。
他花上好一段时间观察过我后,徐徐地开口。
“我大致都了解了。”仓卖维持盘坐抱起手臂。“美雨,你可以先离席吗?”
“……好的。”美雨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答应仓卖。“悠悠呢?”
“你留下来。”
悠悠点点头。美雨按照指示,低头行礼后便走出房间。
留在房内的悠悠与我仿佛如临大敌,挨近彼此的身子严阵以待。
房内宁静无声。围绕着我们的无数木盒,仿佛正弹奏著名为寂静的音乐。
“这些全是音乐盒材料。”仓卖注意到我的视线解释道。“这样动起指头来,我就会想起跟你差不多大时的事。我离开制作现场很久了,但看来我生性就是该找个东西来作。”
仓卖用一种自言自语的口气嗫嚅着。
“你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为什么会想来这个国家?”他冷不防朝我丢出问题。我下定决心开口回话。“我想弄懂我父亲的遗物,才会来到这里。”
“旅途想必很辛苦。是什么驱使你这么做的?”
“我失去了家园与双亲,已经一无所有……起初我应该只是为了找出生存目的才踏上旅程。但我觉得走着走着,旅行本身也产生了意义。”
“你抵达目的地以后,有什么新发现吗?”
“有。我明白了持续旅行的意义。”
“你的眼神很棒。”仓卖板着的脸终于柔和起来,心满意足地重重点头。接着他正对着我,维持盘坐的姿势深深一鞠躬。“悠悠受你照顾了。谢谢你。”
“不敢当,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这一鞠躬让我感到很疑惑。我完全没料到赶走悠悠的始作俑者,会为了悠悠感谢我。“为什么要把悠悠从这里赶出去?”
我不禁向他提起这个问题。我能感觉到一旁的悠悠身体紧绷起来。
仓卖似乎正为房外树木摇曳的声音分心,脸对着窗户。他正静待风的停歇。我的耳朵虽然没听见风声,但他似乎听见了什么。
接着他开口。
“这里总有一天会被烧毁。我想在那之前放走悠悠。”
他的声音仿佛发自其中一个空荡荡的木盒。
“放走?”
“检阅官总是用自己的标准来决定真相。悠悠不知何时会被拘禁,因此我才放走她。”
“可是……你没想到这么做她一定会被检阅官追捕吗?”
“关于这点,我的确不得不承认是我太轻忽了。你可能也知道了,从本土来到海墟的检阅官就只有两个人。我看准在他们掌握到卡利雍馆所有居民前放走悠悠就不会有事。我猜只要使用水底道路,他们就不会注意到海墟少了一个人。只不过面对检阅官还期待他们调查不周是我的失误。他们一开始就掌握到这里的居民人数。”
“既然如此,你可以直接跟悠悠解释啊?你什么解释也不说,什么治疗也不给,就要把人家赶出去太过分了。”
“你说得对。但我当时没时间了。我必须让悠悠趁着还能步行出海的时间内出发,没空向她说明一切。我判断不让悠悠得知任何情报比较好。有时候不知是种福气。检阅官再神通广大,也没办法跟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套出任何情报。”
“但就因为这样,她可是一直……”
“我很抱歉。”仓卖低头致歉。“是我疏忽了。悠悠,我原本以为你在本土也能顺利生活下去。因为你在几年前还是本土的居民。但或许你太习惯这里的生活了。”
仓卖真诚的态度,看起来让悠悠解除了紧绷。
但不安仍然没从她脸上消失。
“有必要冒着危险让悠悠逃走吗?”
“什么意思?”
“如果你的目的是想避免波及她,她不是更应该低调地待在宅邸里安分点吗?”
“我想尽可能不留下悠悠在这里待过的纪录。我想让她远离检阅局的目光范围。”
“为什么要做到这程度……难道她做错什么了?”
“她会唱歌。”仓卖压低声音回答我。我想起了悠悠悦耳的歌声。
“会唱歌是这么严重的问题吗?”
“是。你不可能没听说检阅局正在加强对音乐的规制。悠悠会唱很多歌曲。当然只要她不开口,检阅官就不会知道。但她懂的太多了。现在的她就形同音乐盒。我就是放不下心。我觉得当所有的音乐被禁止的时候,她的存在可能也会被禁止。”
“……什么意思?”
“我从头开始解释吧。”仓卖轻描淡写地讲述起悠悠的过去。“她在五岁时因天灾失去双亲,被塞进孤儿院。这个时代有许多因为天灾失去父母的孤儿。对,克里斯,就跟你一样。她跟家人一起被洪水冲走,但她飘到高台,设法捡回一命。然而她在当时失去右手,头发从那天起一夜发白。我想她应该受到了非常大的惊吓,不仅失去说话能力,也认不得文字了。她几乎没有以前的记忆。”
悠悠配合仓卖的说明点头。
真是凄惨的经验。虽然对我这个跟她一样以孤儿的身份讨生活的人来说,这种经验其实比比皆是,只不过她那惨绝人寰的体验,想必依然对她的身体与年幼心灵造成了伤痕。
“距今四年前左右,我在找能在这栋宅邸工作的佣人。我找到的人,就是当时十岁的悠悠。卡利雍馆制造的音乐盒曾捐赠给她待的孤儿院,她完美记忆了音乐盒的曲调,并且能唱出来。我问悠悠喜不喜欢音乐盒。她开开心心点头。于是我决定让她在这栋宅邸工作。”
悠悠从十岁起就在当佣人。她会去打水,应该是其中一项工作。这么说来她穿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