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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片嚷道:“龙神爷又管闲事,当真是酱菜吃多啦!吃多啦!”
龙井今日倒是好脾气,不曾理会瓜片,只是若有所思的样子,安闲的拨弄着那小小的走马灯,瞧着那些妖怪的剪影活灵活现,自己也嚯嚯嚯的笑道:“可不是么……本神也成了盐腌的啦!”
夏日里免不得心烦气躁,不少恩客苦夏,不思饮食,药书里说,红豆可以清热解毒,去水肿,通经络,通气止烦,对脾虚水肿更是有奇效,所以爹这几日忙着做糯米红豆糕给烟雨阁添点心。
做红豆糕,须得先制红豆沙,将红豆冲干净,冷水泡上一夜,入紫砂锅内先大火烧开,再小火慢慢熬煮,待红豆软烂,紫砂锅内煮水变作浓重的深红色,即可取出过滤,淘出豆沙,用干净的细纱布包了挤出汁水,便是细腻绵柔的红豆沙了。
石磨细细磨了新糯米粉,加上红糖,桂花,红豆沙,添上方才余下的红豆汁水,揉搓成团,放入在底儿上抹了猪油防粘的梅花如意模具之内,上笼屉蒸熟,香味扑鼻的红豆糕即可大功告成。
红豆糕从模具里脱出来,呈现梅花形状,小巧玲珑,甚为讨喜,看上去红亮亮的,咬在嘴里清甜可口,爽滑浓香,若是再用冰块镇一镇,入口清凉,不由教人精神一振。
莫先生倒是喜欢这红豆糕,时时订了差我送到账房里做宵夜。
今日里提着篮子到了账房,只见莫先生忧心忡忡,正抱着胳膊叹气,见了我,忙道:“梅菜,你可算来了!老夫等你有些时候了。”
我将红豆糯米糕摆在青花瓷盘里,问道:“莫先生这是怎地了,怎生脸色不好?可是苦夏么?但凡吃了冰镇的红豆糯米糕,保准精神百倍。”
莫先生摇摇头:“老夫倒不曾苦夏,只是有点子心事,很是烦躁。倒想着与你商量商量。”
我忙问:“莫先生定然又是为着烟雨阁的事情操心了?也当真劳累。不知梅菜一个小丫头能帮上什么忙?”
莫先生道:“烟雨阁有罗妈妈分忧,老夫也不甚理会,找你帮忙,还能有什么事,自然是怪力乱神之事,求你在龙神爷面前代为祈祷,保老夫老友一个平安。”
“莫先生的老友?”我眨眨眼:“是哪位先生?”
莫先生咂舌道:“老夫的老友,自然是每个月十五的时候,过来找老夫饮酒吹牛的赵大爷了。”
赵大爷先前在紫玉钗街是开咸鱼铺子的,现下里虽然仍是身强体健,耳不聋眼不花,但毕竟年岁大了,儿女又俱已成家,生意便交与儿子媳妇打理,独居在烟雨阁后面,因着清闲,总来莫先生这里聊天,两人交情甚好。
我笑问道:“怎地,赵大爷又来找莫先生吹牛了不成?”
赵大爷是个能言善道,嘴不停的,最爱说些轶闻,每次喝多了酒,总要这样吹嘘:“你别看老头子现下里这副模样,早年里下海捕鱼,闭气下海几个时辰,不在话下!”
人能闭气几个时辰,想必已经成了仙了。是以也不大有人信他,总一笑置之,接着这赵大爷便继续吹嘘:“老头子因着这本事,不瞒你们说,曾经潜下深海,还误入了龙宫呢!”
这时边有人笑:“赵大爷原来也成了柳毅,可不知道有没有带回来过龙女?”
第114章:老夫聊发少年狂
赵大爷可不觉着这是在讥笑他,而是越发一本正经:“龙女嘛,太金贵,老头子是无福消受了,不过那龙宫里委实壮丽,那亭台楼阁,皆不是凡间能遇见的,简直无法与你们形容,还有那磨盘大的螃蟹,麻袋大的鲫鱼,个个成群结队,在海里巡游,个个训练有素,想必便是龙宫的守卫了。”
人们便笑问:“既然龙宫那样好,为何您还回人间来?”
赵大爷便大眼一瞪:“老头子是人,不是鱼,留在龙宫里,老头子也生不出腮,长不出鳞来,要将老头子憋死,泡烂么!”
大家全做赵大爷是喝多了胡乱吹嘘,没有一个人信他,还给他安上一个赵吹嘘的诨名,赵大爷倒是豁达的很,也充耳不闻,人多热闹,饮至酒酣的时候。该吹嘘继续吹嘘,从不嘴软。
莫先生听了我问是否是赵大爷又吹牛了,却摇摇头:“这次不是他吹牛,而是旁人说的,他好像,给妖鬼缠上了。”
“妖鬼?”我忙问:“这是怎么回事?”
莫先生道:“事情还要从头开始说,一开始是因为,赵大爷的儿子赵沐梓一天晚上吃过了饭,寻思着几日不见赵大爷,不如过去瞧瞧,这边从咸鱼铺子溜达过去,不料到了赵大爷的宅院之外,听到里面欢声笑语,像是有人在里面饮酒作乐。只当是赵大爷找了我们这帮老头子,聚在一起,便信手推门进来,想跟着参个热闹。不料进了屋,只见了赵大爷独个儿在屋中坐着。”
“独个儿?”我偏偏头:“莫非赵大叔听错了?”
莫先生道:“赵沐梓也觉得奇怪,便开口问赵大爷,方才是甚么声音,不料赵大爷答道,屋内本就无人,只有赵大爷自己在自斟自饮,定然是你赵大叔他听错了旁人家的声音,误以为这里传出来的。
赵沐梓不疑有他,便与赵大爷吃了酒,可是却发觉了,筷子与杯子俱是成双成对,赵沐梓疑心赵大爷有事情瞒着他,也没有再问,当日便回去了,心里却早打算好,次日还要过来听听,看看是不是赵大爷心里有鬼,瞒着儿女,给人欺骗了。”
我忙点点头:“为人子女,自然会给年迈的父亲操这个心的,搁在谁身上,定然也是放心不下。‘
莫先生点点头:“可不是么!这次还多亏了那赵沐梓这一多事,方才发觉了赵大爷的诡异之处。”
我听得急不可耐,忙问:“究竟是甚么诡异之处?”
莫先生压低声音,道:“你不知道,次日同样的时辰,赵沐梓便又独个儿来到了那赵大爷宅子外面,果然,屋里又传来了把酒言欢的声音,这次赵沐梓自然不敢打草惊蛇,而是蹲在墙根儿下细听,这才听出来,那里面与赵大爷对话的,居然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女人……”我抓抓头发,立马想到了烟雨阁的恩客,讪讪的问道:“难不成,竟是赵大爷与烟雨阁的恩客一样,找了甚么红颜知己?”
“咄,”莫先生给我这一问,倒有点猝不及防:“你知道甚么个红颜知己,旁的不见你通透,这个倒跟着胡说。”
我笑道:“戏台上见也见得多了,夜深人静,瞒着人私会的,八成便是那劳什子红颜知己了。”
“你这丫头,可不要去外面胡乱说些个这个,免得人家要说你小小年纪,也学着恩客们不正经,给你爹娘知晓了,定然也不叫你来送点心,只怕烟雨阁教坏了你。”莫先生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
“行,那梅菜再不胡说八道了!”我忙催促道:“莫先生,究竟是怎么回事?后来呢?”
莫先生道:“话说回来,这赵沐梓一听,倒与你想到了一起,只替老爹臊得慌,一把年纪,做鳏夫也做了小半辈子,到了老,晚节不保,竟私会起女人来了,这话若是传出去,做儿女的脸上也没光彩,想到这里,不由又羞又气。甩袖子回去了。
赵沐梓一回去,辗转反侧了半宿,浑家问他,他嫌丢人,也不肯说,直到次日天一亮,便喊了妹子赵璎珞来商量,将事情和盘托出,赵璎珞一听,倒是不怒反笑,直说哥哥是个死脑筋的,老父亲鳏居这么久,又不与儿女一道住,衣食住行,没个人照应还行?就算自己会照应自己,可是成日成宿,兄妹两个忙起来,老父亲是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的,就算想寻个老伴儿,那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我笑道:“这赵姑姑倒是个通情达理,为人着想的。”
莫先生摇头道:“事情没完呢!这赵沐梓听了妹子的话,心里倒也很受用,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自己日子过得和美,倒忘下了老父亲凉锅冷灶,也着实是自己不孝,便于妹子商定了,老父亲这样偷偷摸摸也不是办法,不如光明正大,把那愿意照料老父亲的女人堂堂正正的迎娶过来,也算是自己的孝心,于是两人便上了门,要替老父亲提亲去。”
我点点头:“这也是桩好事。”
“好在何处?”莫先生叹口气:“赵家兄妹俩去了,便拐弯抹角的说,看着爹一个人住,也怪冷清的,若是有心,续娶一房老伴儿倒是好的。
可是那赵大爷一听兄妹俩这番话,不由得气红了眼睛,直说这兄妹两个无事生非,鳏居半辈子,这个时候倒要打他的脸面,这个土埋了半截子的岁数,要去迎娶谁来,不是作孽一场么?便将兄妹两个骂了个狗血淋头,兄妹两个一合计,只当赵大爷不好意思的,便问道,那夜间的声音,究竟是谁?
结果赵大爷将事情推的干干净净,说根本没人来,全是自己在自斟自饮。最多是自己胡乱说了醉话,给赵沐梓听了去。
赵沐梓心里很不服气,心想自己听的明明白白,怎生老父亲还要抵赖?刚要张口辩解,他那妹子便拉住了他,只说是兄妹俩鲁莽了,叫老父亲莫要往心里去,告了罪,便回来了。
第115章:只闻其声不见人
赵沐梓一见妹子也站在老父亲那一侧,不信自己,回家路上,一言不发,不由十分气闷。
孰料妹子见哥哥那副模样倒笑了,赶忙献计策道:父亲这个样子,八成还是脸皮薄,怕流言蜚语传出去不好听,便推了一个干净,不如咱们在屋外边守着,将那女人堵在屋里,见一个正着,瞧着老父亲还有甚么话好说,到时候老父亲少不得就坡下驴,自小老父亲为了抚养兄妹俩,吃了不少苦头,时至今日,两兄妹好歹也得给老父亲续上老伴儿,回报养育之恩,尽一尽孝心。
赵沐梓一听,豁然开朗,连声夸还是妹子机灵,两人商议好了时辰,便偷偷摸摸往赵大爷宅子外面守着去了。”
这兄妹俩,当真是操心老父亲啊!我忙问:“然后呢?然后呢?”
莫先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小丫头,瞧你急的,你也得让老夫歇一会儿,嗓子都说冒了烟了。”
我只得急的抓耳挠腮,继续听莫先生往下讲。莫先生润了喉咙,咳嗽几声,继续说道:“结果到了晚上,那个与赵大爷交谈的声音果然又响起来了,兄妹两个心下大喜,自以为这次定然是跑不掉的,正巧落下了大雨,更是胜券在握,待那阵雨停了,兄妹两个杀进了屋里,便想见一见那神秘女子的真容,谁知道,那屋子里依旧空空荡荡,只有赵大爷一个人在自斟自饮,桌子上却还是两副碗筷。”
我忙问:“人呢?是不是躲起来了?”
莫先生摇摇头:“赵大爷的宅子家具不多,只有一个敞亮,可以说是一眼望到底,根本没处里藏人。而兄妹俩心有不甘,竟然悉数找遍了床底桌脚,还是一无所获。”
我又问:“可是顺着后窗后门出去了?”
莫先生道:“也没有后窗后门,两兄妹一直在前门守着,若是当真有人出来,他们两个没可能看不到。
我皱眉道:“难不成那赵大爷一个人寂寞的狠了,方才自斟自饮,弄来两幅碗碟?”
莫先生瞪了我一眼:“心不在焉,方才老夫所说的话,你都不曾听见?若当真如此,那女子声音从何而来?总不能说是你赵大爷自己学的女声解闷吧?”
我吐了吐舌头,忽然脑子一闪,方才说是下雨么?忙道:“那下着大雨,总有脚印的,若是不在屋子里,顺着脚印,大概也能寻得些踪迹,瞧那女子自何出出去!”我一边为自己的想法十分得意,简直恨不得自己没跟赵家兄妹一起蹲守,一边只等着莫先生夸我机灵。
谁知道莫先生听了,非但没有夸我,脸色反倒是难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