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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忙问:“您当真知道么?”
那乞丐却没有理睬,只是眯着眼睛把刚拿下来的虱子放在半空里细细端详,穿着露着趾头破鞋的脚轻轻踢了踢一个破了边的花瓷碗。
李绮堂见状,便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当啷一声搁在了那个破碗里,那乞丐伸头一瞧,随手将虱子一丢,十分麻利的将那碗踢回到自己左近,伸出污渍斑斑的脏手拿出银子细看了细看,接着眉开眼笑:“瞧着这个成色,贵人是大户人家的少爷罢?”
李绮堂道:“不敢当,在下正在寻找老邢法师,倘若阁下知道那老邢法师的下落,还请行个方便,透露一二。”
“好说,好说!”那乞丐坐起身来,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枝剔了剔黄黄的牙齿,歪着嘴笑道:“那老邢法师么,原本确实住在这铁锚街的西域香料铺子里,只不过,前一阵子犯了事,像是给衙门通缉了,吓得当天屁滚尿流便收了东西躲起来了,也不知道是使了什么法术,弄得街上的胡人竟然如同根本不曾见过他似的,一个个稀里糊涂的,傻子一般,当真好笑。”
“哦?”李绮堂忙问:“那阁下看来久居这铁锚街,对街上的动向全了然于心了?”
“那是自然。”那乞丐得意洋洋的抠了抠脚趾头里的泥,笑道:“你别说,天天在这里晒太阳,捉虱子,却也不觉得无聊,人世之间熙熙攘攘,也有趣的紧。”
这个乞丐一说话,倒像是十分超脱,打机锋似的,京城果然人杰地灵,连乞丐说话都这么超凡脱俗。
“那可再好不过了。”李绮堂忙道:“那就请阁下将老邢法师的下落告知在下罢!”
“这个嘛……”那乞丐狡黠的一笑:“拿人家的手短,那就让俺领你们去吧!”说着便抖一抖身上的泥土,拿起破碗和破拐杖,有气无力的站了起来。
李绮堂的眼神似乎犹疑了一下,但仍爽朗的说:“那就多谢阁下了!阁下劳顿,待找到那老邢法师,在下定然重重酬谢阁下。”
第85章:两处茫茫皆不见
我也有些纳闷,那老邢法师既然把认识的胡人都用了法术消除了记忆,怎生倒让这个其貌不扬的乞丐记住了自己?莫非是老邢法师一时疏忽,根本不曾把他放在眼里么?
那乞丐虽然瘦弱,走起来倒是健步如飞,慢慢地我们出了铁锚街,往京郊的碧螺山走了来。
碧螺山上生着许多的杨树,树叶子簌簌作响,掩映着那一片荒山。
李绮堂问道:“敢问阁下,为何那老邢法师居住的地方如此荒僻,阁下却轻车熟路,了如指掌?”
那乞丐只假装没听见,不住的挖着耳朵,指着山上一个黄土洞,道:“你们要寻的,就在里面。”说着竟施施然的下山离开了。
“诶……”我瞪大眼睛:“这个乞丐,到底是什么来路,为何这么奇怪?”
李绮堂道:“在下也觉得这个乞丐似乎引咱们过来,别有用心,小心提防就是了,不过,梅姑娘且放心罢,在下定会护梅姑娘周全。”说着,带我小心翼翼的进了那个洞。
洞外虽然十分荒僻,洞内却布置得富丽堂皇,一派西域风情,只见洞里狭长,不知道哪里透着些天光,里面墙壁上挂着波斯挂毯,地上铺着团花长毛毡,踩上去软绵绵不带一点脚步声,摆设皆是奇形怪状的铜器,全是我见也没见过,根本不知道是作何用处的玩意儿。
再往里面去,便听见了潺潺的流水声,还夹杂着人说话的声音。
李绮堂忙带着我往里去,刚要扬声去喊那老邢法师,不料一个女子却正弱柳扶风的走了出来。
我仔细一看,那女子不是旁人,正是那梅瓶里出来的绝色美人儿!
那美人儿一照面,也认出了我们,先是惊的瞪大了眼睛,接着像是反应过来甚么,不等我们张口,先把我们拖到了一个交错的洞里,低声道:“我识得你们……你们是不是宝德斋徐家的人?”
李绮堂点点头:“算是给他们家帮忙的,实不相瞒,这次正是为了姑娘而来。”
那个女子近来看,方发觉身影是淡的,不似平常人类,十分虚无缥缈,那个女子听说,忙道:“公子说能帮助妾身,可是当真?”
李绮堂忙道:“自然当真,敢问小姐可是有甚么难处,为何会跟那老邢法师有所牵扯?”
那女子叹了口气,一幅泫然欲泣的神色:“公子有所不知,妾身,妾身实事给那胡人法师掳了去,好不容易才从他手中逃出来,才前往的徐府,偏偏妾身没用,一直不曾找到想找的东西,延误了时机,又给他发觉了,抓了回来……”
李绮堂一听,忙问:“不知小姐去徐府,要寻找甚么东西?为何还拿走了徐家的老账册?”
那女子压低了声音,似乎怕里面的人听到,轻声说:“妾身此番去了徐府,不慎惊扰了那徐家公子,心中也甚是不安,可是妾身委实想要,寻找到妾身的另一半。”
“另一半?”我狐疑的看着李绮堂:“这是什么意思?”
“原来如此……”李绮堂若有所思的说:“这梅瓶,自古以来,都是成双成对的东西,无独有偶的,本来便是放置两侧的,当日在下见梅瓶只有一个,不疑有他,只当另一个不知道怎么毁坏了,才孤零零一个,不想竟是丢失了……”
“正是,这位公子说的不错!”那女子低着头,哀怨的说道:“我与那另一个梅瓶,同一个泥胎塑出来,同一个工匠描绘,同一个时辰进了窑,本便是一对,可是,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了……”
“哦?既然如此,那小姐与小姐成对的梅瓶是何时与小姐失散的?”李绮堂问道。
“我也记不清了……”那女子绞弄着衣角,道:“我们本一同在一个主人的手里,蒙主人恩宠,作为传家之宝,在一间祠堂之中矗立了许多年,因在灵位左近,所以向来清水灌溉,鲜花陈设,享受了许久的香火供奉,慢慢的,也便滋生了灵气,能化成了人形。”
李绮堂点点头:“果然,是承托着主人心绪的老物件,年久生灵。”
那女子苦涩一笑:“虽说有了灵气,但无奈主人的家族渐渐败落,老东西给分来分去,少了许多,我们这一对梅瓶,作为所剩不多的值钱物件,也便给那后人当做硕果仅存的珍品,动起了售卖的心思。”
“可是梅瓶向来成双成对方才卖的上价格去,单只的卖可是大打折扣,你那主人,不会如此糊涂,做了亏本的买卖吧?”李绮堂不仅是科考的神通,捉妖的天才,一谈到古董生意经,居然也知道的头头是道:“单只的价格,还不及成对的一半的一半。加上是这样的珍品,简直是在暴殄天物!”
“是……我与那姐妹,也是这样想的,就算给主人应急卖了,想必也会在一起,既然卖了我们,是救命的大事,我们自然也很高兴能为主人换得最后一份报答,就这样,我们品相完好,很轻松的卖出了好价钱,进了新主人的门,可是,这边是祸事的开端……”那女子说着,竟拉起轻纱的袖子,擦拭起眼泪来。
我忙问:“难不成新的主人目不识丁,井不爱惜小姐这梅瓶姐妹俩么?”
“这也不是……”那女子轻声呜咽道:“是我们两姐妹的主人,遭逢了变故,家中遇了盗贼,那盗贼也并不是熟手,只不过是一个小毛贼,弄出了响动,给新主人家发觉,结果那毛贼手忙脚乱,在黑灯瞎火,人人喊打之间,贼不走空,把我那姐妹顺手给摸了去。”
“太可惜啦!”不知不觉,连我也跟着痛惜起来那举世无双的梅瓶竟然给拆散了:“天下竟然还有那样糊涂的贼!当真教人捶胸顿足!”
那女子见我一派爱惜之色,好像对我也有了好感,破涕为笑道:“多谢姑娘如此赏识,我替我那姐妹,也谢过了姑娘的知遇之恩。”
第86章:鸳鸯比翼蝶双飞
我本来就不懂古董,给这姑娘一说,倒不好意思起来,忙问:“那小姐又是怎么落到了那老邢法师手里?”
那女子答道:“妾身本有一些浅薄的灵气,想要试图寻回另一个梅瓶,可是不经意的,给人瞧见了妾身的身影,把那些人吓得魂飞魄散,才求助于老邢法师,将妾身给收了去,妾身这才落入了老邢法师的魔爪,时时被操控着做些恶事,前一阵子,老邢法师不知为何,仓皇的从铁锚街的香料铺子搬走,却机缘巧合,将妾身落在了那香料铺子之中,妾身这才重得自由。”
“啊,原来如此。”想不到上次苏捕头抓老邢法师,竟然不经意间引出了这么多的事情。
李绮堂因问道:“那为何小姐会突然去那宝德斋寻找另一个梅瓶呢?”
那小姐答道:“妾身一见重获自由,大喜过望,便化了身,四处去打听与妾身一模一样的梅瓶的下落,有人告知妾身,这种珍贵的古董,大概在那宝德斋最为齐全,宝德斋若是寻不到,其他地方就更没有希望了。妾身这才藏匿到那宝德斋的仓库之中,寻找另一个梅瓶的下落。”
“刚巧这个时候那徐公子继承衣钵,清算了仓库的存货,这才将小姐放置在了自己的卧室之中罢?”李绮堂问道。
那小姐连连点头:“正是如此!妾身一见自己进了主人的卧室,倒也欣喜若狂,想必流年的账册之中,能寻得些下落,却找了几日,也不曾找到,反而却被那个公子给转卖到了另一户人家,妾身实在不甘心,便又冒险回到了徐公子的房内,只盼着找到另一个梅瓶下落,却先惊扰了徐公子,又给两位发觉了,还被老邢法师给捉了去……委实是妾身鲁莽,铸成错事。”
“小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不必自责。”李绮堂宽慰道:“只不过小姐寻得了宝德斋的账册,又藏匿在何处?里面既然没有另一个梅瓶的线索,怎生未曾归还徐家呢?说实话,那账册的意义对于宝德斋来说,非比寻常,我们正是为了那账册的下落而来。”
“账册?”那小姐忙道:“刚才便听闻两位提起账册,原来竟然如此重要么?”
我们点点头,那小姐似乎下定了决心,道:“既然如此,妾身据实相告,妾身确实拿了那个账册,现如今,若是二位想拿回账册,就请用妾身的另一半来换罢!”
诶?我望一眼李绮堂,心下想着,这个梅瓶女子,居然用账册来胁迫我们么?
李绮堂也皱眉道:“小姐,在下也明白小姐的难处,只不过先下里,另一个梅瓶的下落还不明朗,账册确实着急要的,若小姐信得过在下,在下拿了账册,再慢慢帮着小姐寻那梅瓶可好?”
那小姐似乎不是很信任我们,连连摇头:“你们若是食言而肥,妾身又将如何自处?要不然,你们就把妾身自这里救出去,妾身留在你们身边,也好看着你们是否遵守承诺。”
“既然老邢法师也不是小姐的真正的主人,出手相救也不是难事。”
梅瓶女子两眼放光,道:“妾身的真身就在这洞口里面,给老邢法师以巫术封上了,动弹不得,此番若不是正巧出来为他清扫洞穴,更是没有自由,待老邢法师出门,你们即可帮着妾身逃出生天。”
说着说着,身后忽然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那梅瓶女子脸色一变,忙把我们拉到了一个矮胖敦实的铜人后面,低声道:“大概是老邢法师出来了,硬碰硬也麻烦,且等他走了吧。”
我和李绮堂点点头,依言而行,躲在后面大气也不出。
不大一会儿,老邢法师果然施施然的从洞里深处走出来,志得意满,身上还背着那个本是被苏捕头带走的黑色皮袋子,皮袋子之中似乎还装了什么活物,在皮袋子里不住蠕动着。
眼看着老邢法师走了出去,那梅瓶女子忙道:“趁现在,咱们进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