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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会爱人的时候,你才能知道,郎情妾意,却是最为身不由己。”龙井不觉也叹了口气:“你侬我侬是运气,不相往来是宿命,这种事情,谁说的准。”
“龙神爷说的有道理……”我连连点头,道:“定风珠,美人珠……好一个凄美的故事。”
“喜欢上谁,那其余的甚么也不顾,对她自己,成就一个凄美传说,对她的家人,那便是一生的痛。”龙井的声音越来越弱。
“家人?”我眨眨眼睛,偷眼望着龙井,这样设身处地,可不大像是龙井的姿态,难不是,那位神女,与龙井……算了,既然往事如烟,龙井不愿意再想起,那我还是不提的好。
抬眼一看,瓜片也早把小脑袋蜷缩在了翅膀下面睡着了,大概瓜片对着这郎情妾意的故事,更加是没有兴趣的。只是那种故事,也太让人唏嘘,何况,定风珠便在眼前,不管这个故事多么遥远,也并不是传说,是真实发生过的。
想到这里,听着龙井呼吸调匀,也开始发出了微微的鼾声,知道是快睡着了,忙寻了一块幔子铺在了龙井身上,龙井皱一皱眉头,不曾睁开眼睛。
我这便吹灭了灯火,自从龙神祠里走出来,外面月明星稀,十分宁谧,我的影子在紫玉钗街上拉了好长,踩着影子,一步一步的走回家中去,倒是也怪清净的,夜风吹的身后的叶子簌簌作响,要是有人一起看着这明净的月色,该多好啊!不过嘛,一个人也有一个人的好。
秋凉之后恩客们喝热茶喝的多了起来,配着清茶的,自然是小点心最好,贴秋膘的时节,人是最容易饿的,秋日午后的点心,糯米团子大受欢迎。
糯米团子是一样非常细致的小点心,摆的整整齐齐的搁在茶盘子上面,撒了青红丝与桂花做装饰,看上去精致小巧,一口一个,十分讨喜。
糯米团子是以磨好的新糯米粉过筛,冰糖用开水化成了糖水,加上适量的猪油揉匀揉透,成了玉石一般微微透亮的颜色,即可包裹馅料了。点心铺子糯米团子的馅料是最为丰富的,淡紫色的芋头泥,黄橙橙的蒸南瓜,软糯糯的红豆沙,香甜甜的白莲蓉,酸溜溜的红山楂,黑黝黝的芝麻糊等等,都可以包裹进玉色的糯米皮儿之中,随手一团,便是一个溜圆溜圆的团子了。上笼屉蒸一会子,出了锅在糯米粉之中一滚,再在芝麻核桃碎上一滚,最后在干桂花上一滚,三滚之后,糯米团子便可摆盘子送去了。
这样包裹出来的,是白糯米团子,若是恩客喜欢五颜六色的,也好办的很,在开头和糯米粉的时候,加上的糖水里面,参合上南瓜汁,出来便是黄皮儿,参合上荷叶水,便是青皮儿,参合上玫瑰露,便是粉皮儿,不胜枚举,彩色的圆子挤在一起,不仅样子喜庆,吃起来还有蔬果的淡淡清香,更是很受恩客待见的。
爹和伙计哥哥正忙着往里面填馅儿,娘絮叨着:“糯米皮子再薄些个,多添上点儿馅儿!”
“娘,今日怎生恁地大方起来了?”我一边在笼屉下面烧火一般好奇的问道。
娘嗔道:“你呀,便是个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现如今米价金贵的快赶上珍珠了,哪里有那么多钱买米?磨成糯米粉,还要在碾盘上损失些,成本儿不是又大了么!掰着指头算算,倒是馅儿还便宜些,红小豆都比糯米贱了小一半儿,不多添馅料少放面,哪里赚的出前来!”
“整个紫玉钗街,便要数得上你娘的算盘打的最精。”爹插口道:“若是皮薄包不住馅儿,流出来废了,成本儿可就又增加啦!”
“你这双手摸了一辈子的面团儿,这点儿分量还掂不出来,我看你也是白干点心师傅了!”娘怒道:“没有这个准头儿,还好意思收伙计,快快叫暖冬另寻了名师才是,免得耽搁了人家去。”
爹不敢回嘴,只得加紧着包团子,伙计哥哥讪讪的笑着,自然也不敢搭腔,娘威严的扫视了厨房一眼,掀开帘子自忙自的去了。
爹丢给我几个刚出锅的,笑道:“只盼着梅菜以后莫要这么大的脾气,爹爹岁数大了,可更吃不消了。”
我笑道:“娘惯常是刀子嘴豆腐心的,我都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爹,今日抽不开身,我去烟雨阁送罢?”
爹点点头,手脚利索的摆盘子,道:“这个是梨花姑娘今日里要的玫瑰糯米团子,你送了去吧,早去早回,今日家里有新栗子,你娘还不知道,晚上咱们烤了吃。”
我一听,忙点点头道:“爹爹等着我,我这就回来。”说着挎上了食盒便往烟雨阁去了。
烟雨阁今日依旧是热闹非凡,门口是花团锦簇,贵客盈门,我正急匆匆的往里边儿走,却不知给脚下甚么东西绊住,险些一个踉跄,将食盒也给丢了出去。
第441章:不务正业吃闲饭
我摇晃了摇晃,好歹是站稳了,收好了食盒,但见糯米团子不曾乱了阵脚,这才松了一口气,得了空去瞧地上究竟是个甚么爱物儿,险些把梅菜我今日的活计都搞砸了,低头一瞧,却愣住了,横在我脚下的,却是一条直愣愣的人腿。
我唬了一跳,忙往后一退,这才发现原来并不是单独的一条腿,却是有个人一身黑衣,躺在黑暗里,一只腿蜷曲着,另一条腿却直伸出来,挡在了门槛前面。
我细细一看,但见这个人穿着破破烂烂的袍子,一身的积灰,虽然一副落魄样子,岁数倒是不大,顶多二十六七,可是面色晦暗,像是一点神采也没有,腮边密密的生着乱糟糟的胡子,倒显得徒增了几岁春秋。
这个人的腿给我绊了一下,倒是也没甚么反应,我心下一紧,这个人,难不成已经……我忙蹲下身来,唤道:“这位先生,你没事吧?梅菜方才不曾看清楚您躺在这里,不小心冒犯了先生,还请先生莫要见怪。”
这个人还是不曾回话,我心里越发的疑虑起来,生怕这个人是出了甚么意外,忙直起身子来想喊人帮忙抬到了回春堂去,正这个当口,那人却气息奄奄的回答了一句:“不妨事,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诶?”我忙又蹲下身来,问道:“先生没事吧?为何大晚上的,躺在这里?”
那个人眯着眼睛端详了我一眼,道:“不才就算是说了,又有甚么好处?已然没有力气了,还是省着点儿用好。”
“没有力气?”我忙道:“难不成,先生害了病?你且等着,梅菜这就寻人去唤大夫来!”
“都说没有力气了,你慌什么,”那个人依旧是慢吞吞,有气无力的说道:“我呀,三天没吃饭了,能有力气么?眼下里,还要与你多说许多,着实是吃不消了……”
“是,是饿成了这个样子的?”我嘴角一抽,忙自作主张的先从篮子里取出几个糯米团子来,塞到了这个人手中,道:“先生若是不嫌弃,且用一些糯米团子。”
那个人一见到糯米团子,那灰暗的眼神登时熠熠生辉,忙将糯米团子塞进了嘴里,三口两口的便吞下了肚里去,糯米团子粘性大,这个人给噎的一时换不上气来,握着喉咙不住的咳嗽,我忙帮着拍背,半晌,这个人方才消停下来,气喘吁吁的看着我,道:“一饭之恩,他日必定相报,这,当真是救命的东西……”
便是这救命的东西,方才险些反而害了你的性命,将你噎死啊!
我还来不及说话,这个人抱拳道:“多谢姑娘了,不才黄玉轩,这厢有礼了。”
“黄……黄先生万万不要多礼,”我慌忙道:“噎着了黄先生,梅菜也怪过意不去的,不知糯米团子下去了没有?梅菜与黄先生寻些个茶水来喝罢!”说着便要进去寻茶水。
那黄玉轩却拉住我,道:“不要着忙……食物噎在喉咙里,让食管多享受享受吞咽的滋味,也算不枉费它受的委屈了。”
我想了一会子,方才想明白这黄先生这话是个甚么意思,难道,他是饿到了连吞咽东西都很少有机会的程度么?虽说这个黄玉轩看上去惨淡的很,可是说话文质彬彬,像是个识文断字的,怎生居然潦倒成了这样惨的模样。
我忙问道:“黄先生,您可是家中遭难,还是说,遇上了强人不成?因何居然成了这副模样?”
“啐,还强人?这个人只是个败家子儿罢了!”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自我脑后想起来,我回头一看,那张皱巴巴的脸却是管事婆婆罗妈妈的。
罗妈妈挽一挽灰白色的鬓发,一根指甲上凤仙花染上的橙红还不曾褪去的指头指着黄先生的脑门,怒道:“你个死穷鬼,在烟雨阁门口作甚么死?没钱进去,干过个眼瘾,难道心里舒服?有多大胃口吃多少饭,这里的姑娘不是你能高攀的起的,还是快快滚开,免得脏了烟雨阁门口,还得差了人来扫,你又不出那个工钱!”
“罗妈妈,”黄玉轩吃饱了,舌头也润滑起来,居然稍稍有了些个底气似的,说道:“自古以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便是因着不才没钱,那美是看也看不得了么?可不知道,京城之中,光是看看,还要横加阻挠的,传出去,当烟雨阁店大欺客,可不大好听。”
“欺客?”罗妈妈眼睛一瞪,怒道:“那也得是个客才行,你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模样,哪里配得上个客字?你不嫌寒碜,老娘都替你丢人,快快快,滚滚滚,堵在这门口,没得碍眼,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烟雨阁是粥场呢!就算是粥场,也是给些个老弱妇孺,你一个好吃懒做吃闲饭的,讨粥都没人给你!”
黄玉轩没有办法,也不再争辩,便慢悠悠的起身,自顾自往外面走了出去,我看着他那落寞的背影,说不出来,倒是有些个觉得怪心酸的。
罗妈妈看那黄玉轩走了,转而便来瞪我,一张嘴爆竹似的只是噼里啪啦响:“你说你,跟着瞧甚么热闹?送点心便送点心,只知道看野眼,你这便叫做甚么来着……对,不务正业!正是与那黄玉轩一个模样!再不勤快些,当心他日嫁个相公,也是那种游手好闲的,一家子喝西北风去!”
我讪讪的答道:“不过是方才……对了,这个黄先生,罗妈妈也识得,难道经常往紫玉钗街来么?”
“哼,那是自然,早先也是个豪客,便是好吃懒做,家底吃穿,成了这个模样,当真是活该,这几日迷上了烟雨阁的姑娘,日日来瞪眼儿望,狼似的,好不让人起鸡皮疙瘩。”罗妈妈瞪了我一眼:“打听这个作甚,瞧上他了不成?与你凑一对倒是正好,一样的不务正业!还愣着作甚,点心不送了?”
第442章:凭吊昔日旧时光
在罗妈妈喋喋不休的唠叨声中,我逃也似的跑上了楼去。
自此以后,偶尔便能在烟雨阁的门口瞧见那个黄先生,总是一片痴心似的,往烟雨阁里张望,孤零零的身影倒是也怪让人心疼的。
我偶尔跟鸾儿说起来:“姐姐,你晓得那总来烟雨阁门口的黄先生么?那样潦倒,可是也怪可怜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鸾儿白了我一眼,道:“你还不知道,他眼下里这副模样,全数是因着咎由自取,怪的了谁?”
我奇道:“看那黄先生像是识文断字,读过圣贤书的,难不成做过什么恶事不成?”
“恶事倒是不曾做过,不过是一个懒字罢了,整个烟雨阁,谁不知道他的名声!不过早先他是上座的豪客,自有烟雨阁的人亲力亲为的伺候,是以你不曾见过罢了。”
鸾儿看着那个单薄的背影立在秋日的一片萧瑟之中,不觉叹口气,道:“他啊,当日里,便是以一个懒字出了名。每每出门,便要躺在软轿之上,也不下地,七老八十的一般给人搁在软兜儿里抬到楼上,就连喝酒吃菜,也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