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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时间长了，裴延慢慢的接受了那个噩梦。反而觉得其实也没那么可怕。或者准确点说，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永远被困在那一个地方，没人理会没人交流的绝望。
“唔！”程彧应了一声，其实也没太懂裴延到底想说什么。不过来者是客，程彧还是很客气的安慰道：“做梦嘛，跟现实都是反的。这就证明你将来一定会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家庭美满幸幸福福的含笑九泉。”
裴延：“……”其实并没有被安慰道。
“但我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裴延目光深深的看着程彧，眸光中是程彧有些看不懂的，沉甸甸的依恋：“阿彧，我想报答你。”
程彧看着裴延的黑眼圈。恍惚间也想起了上辈子裴延落水溺死后，他所遭遇的一切。当时所有人都在埋怨是程彧把人害死了。包括陈灵蕴夫妇还有裴镇南两口子都是这么想的。一开始，程彧也很惊惶愧疚。深陷于自己变成杀人犯的悔恨害怕中不可自拔。当然他更加悔恨的是因为这件事情连累的外公外婆出了车祸。
但时间长了，受到的责难和报复就像尖刀一样，一刀一刀捅进血肉里的次数多了，疼痛也就麻木了。再加上他后来与裴镇南的争斗尘埃落定，连裴镇南都被他逼的破产跳楼了。似乎裴延的命也就不值一提了。
可是现在，裴延惊慌不定的样子还有眼皮下深深的黑眼圈提醒了程彧，有些事情，现在没发生，不代表过去没发生过。
“你不用这么想。”程彧说道：“就当上辈子我连累你溺水死了，这辈子又把你救上来。一命换一命，咱们两个两不相欠。”
裴延哑然失笑：“这怎么能行。梦里的事情怎么可以拿到现实中来说事儿。现实中就是你救了我呀！而且还是不要命的救了我。”
当时的状况，连救生员都说裴延能被救下来的几率非常小。如果不是程彧及时跳水找到他，兴许他就要面对噩梦中的境地了。每每想到这里，裴延都觉得不寒而栗。
所以不管程彧对待他的态度怎么样，裴延都甘之如饴。因为他始终觉得，能不惜性命跳水救他的程彧，不管外表表现的再冷淡，心里边肯定也是在意他的。
程彧看着裴延过于炽热的眼神，迟钝的反应触角微微一颤，这才恍然惊觉，裴延好像真的把他当成救命恩人了。
“我其实没想救你。”程彧认真解释道：“只不过当时不救你，会造成更多麻烦而已。”
裴延但笑不语。他不想跟程彧争辩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
“家里没人了！阿姨和保镖都回家过年了。我外公外婆还有程绍也都飞M国了。只剩我一个人，所以晚饭就别想了。”程彧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把干果盘塞给裴延：“你要是饿了就吃点干果凑合一下。对了，还有热茶。”
“我不饿。”裴延把干果盘放下，问程彧：“你怎么不点外卖？”
“懒得点。”程彧又把干果盘拖到自己面前，一边剥开心果一边问道：“你不在家陪你爸妈，过来找我干嘛？”
“程绍给我打电话了，知道你家里没人，所以过来陪陪你。”顿了顿，裴延又道：“你又不肯去我家。”
程彧当然不肯去。不管这辈子两家交情怎么样，程彧其实打从心眼里戒备裴镇南这个人。在他看来，程家跟裴家的关系就是目前来说利益尚且一致的合作伙伴。还是随时都有可能翻脸那种。再说他也不喜欢裴镇南他老婆。当然裴夫人也不喜欢他。既然大家都相看两相厌的，干嘛大过年的非要凑到一起。
裴延看着兴趣缺缺瘫在沙发上的程彧，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想，起身问程彧：“你饿不饿？要不，我给你下碗面吧？”
程彧挑眉：“你还会煮面？”
裴延点点头。
程彧将信将疑：“能吃吗？”
裴延笑道：“我觉得我手艺还不错。要不你试试？”
试试就试试呗！大过年的，就下碗面条，难道还能吃死人不成？
三十分钟后——
程彧面无表情地看着仿佛遭了火灾的厨房现场，默默长叹。
裴延一脸心虚的站在一旁，惴惴解释道：“我、我没想到……你们家的厨房跟我之前在M国用的不太一样。”
程彧冷笑一声。他刚刚真是脑子灌水了才会相信裴延。
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蛋！
第116章
大过年的把厨房给烧了。虽说程彧不会做饭也用不着厨房，看着满屋子狼藉的场面也会心烦。裴延惴惴的道歉，话里话外想把人往裴家领。用一顿丰盛且热闹的年夜饭来表达歉意。说的次数多了，以至于程彧都在怀疑，裴延是不是故意搞破坏。
“当然不是。”裴延眨巴着眼睛，又无辜又委屈：“我是真的没想到，你们家的厨房这么复杂。”
程彧冷哼一声。合着还要怪我们家厨房咯！
“那倒也不是。”裴延厚着脸皮，想要拽住程彧的袖子：“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大过年的家里也没人，要不你就去我们家得了。”
“不去！”程彧也是有脾气的人。他做出的决定，轻易不会更改。
裴延无可奈何，只能打电话叫物业的人来整理厨房，又在玲珑阁订了年夜饭：“我们吃外卖总可以了吧？”
程彧懒得搭理他。径自去楼上书房探望小龙猫。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动物到了冬天都不爱闹，原本活泼爱动的小龙猫打从进了腊月就特别爱睡觉。每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体型又圆润了一大圈。两团腮帮子都快挂不住了。
以至于程彧十分担忧，小龙猫再这么胖下去会不会得脂肪肝。
裴延跟在程彧后面，费尽心思的想话题撩闲，程彧也懒得理他。裴延自己喋喋不休的说了一会儿话，就被手机震动的铃声打断了。
——送外卖的来了。
裴延点的是程彧最爱吃的那一道菜，外带还点了一套火锅。在饭桌上摆好了，颠颠的去叫程彧下来吃饭。
程彧本来挺嫌弃裴延的。觉得这人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心思蠢笨行为幼稚。真是一点共同语言都没有。可是大过年的，能多这么一个人陪着吃饭聊天看春晚，就算蠢了点笨了点，总归让屋子里面没有那么安静。
吃过晚饭，裴延又兴致勃勃的问程彧：“你放炮吗？我买了很多烟花爆竹，都在车后备箱里。”
程彧瘫在沙发上，面无表情懒懒的回道：“没兴趣。”
裴延恍若未闻，拉着程彧的袖子：“去放炮吧。我给你放二踢脚，可响了。”
程彧被裴延闹的没有办法，最后还是套上羽绒服跟着去了外面。院子里特别安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下雪，大红灯笼在漫天飘雪中摇摇晃晃，红色的灯影落在雪地上，影影绰绰的。特别有意境。
程彧不想裴延放鞭炮弄脏了庭院里的雪，带着裴延一直走出院子。小区里也特别热闹，家家户户都带着小孩子出来放花放鞭炮，当然还有抱猫遛狗的。
何泰缙一家子也都带着小孙子小外孙女们呆在小区花园里放花放鞭炮。瞧见程彧和裴延远远的走过来，何承业笑眯眯的打招呼道：“新年好呀！”
“新年快乐。”程彧回了一句，又跟何家其他人打招呼。
何家人纷纷回应。何泰缙笑道：“你外公外婆还有你哥都去M国看你妈妈了，你怎么没跟着去？”
程彧看着明知故问的何老爷子，也非常耿直的说道：“我不想去。”
何泰缙默默叹息。按理说程家的家事，他们这些外人不好乱说。可是何泰缙毕竟跟陈思邈是那么多年的老交情，陈灵蕴还有程彧兄弟两个也都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有些话，何泰缙觉得自己还是又资格说两句的。
“你们是亲生的母子两个，怎么可能会有隔夜仇。听何爷爷的，有些事情改过去就让它过去。不要等到树静风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那一天，你会后悔的。”
程彧撇撇嘴。他又不是没从那个时候回来过。正是因为有过同样的经历，程彧才清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我妈从来就讨厌我。我离她远点也是为了她的病好。”程彧淡淡说道。
何泰缙看着程彧的态度，就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周围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何承业微微一笑，开口打圆场道：“我看到你在DMI总决赛上设计的那套‘亡灵国度’了。非常惊艳。什么时候也拨冗，帮我们文创小组设计一套珠宝？”
程彧直接回应道：“需要再等等。我接下来要赶时间给一部电影出道具。”完了还要演个霸道总裁！
何承业也知道程彧要去演偶像剧的事情。略有些忍俊不禁道：“你去演霸道总裁真的蛮合适。毕竟是国民小霸总嘛。本色出演。”
何承业说着，又看了一眼守在程彧旁边的裴延，不动声色道：“其实你外公外婆都不在家，大过年的，可以来我们家玩嘛。自己在家呆着多无聊。”
裴延接话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过来陪阿彧了。其实本来还想让阿彧去我们家过年的。我妈都做好年夜饭了，但是阿彧不同意。”
说完，又略带幽怨的看了程彧一眼。
程彧淡淡说道：“不爱麻烦别人。”
何承业笑道：“我们家可不是别人。我爷爷跟你爷爷是几十年的老交情，我们两个也算是事业上的合作伙伴吧。所以于公于私，我代表何家欢迎你来我们家过年。”
程彧这大半年，除了突然跑去参加选秀当艺人比较不务正业。其余干的无论哪件事，包括入主C&C珠宝董事会，创建AYU，拿到DMI世界珠宝设计大赛总决赛冠军，拜卡洛琳集团首席设计大师兼家族继承人茜茜卡洛琳为师等等。每件事在各家长辈们看来都是极出息长脸的事情。所以各家长辈们也都乐意见到自家孩子跟程彧交好。听到何承业的话，何父何母也都笑着说道：“承业说的没错。欢迎你来我们家过年。正好你爷爷总念叨你，还说要跟你一起下棋打太极呢！”
程彧笑道：“多谢盛意。以后有时间，我一定会登门拜访。”
程彧把话说的这么客气，何家人见状，也都不好再劝。内心里不禁犯嘀咕，再次感慨程家这孩子果然性情桀骜不爱亲近人。
程彧跟何家人寒暄几句，见旁边的裴延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垂头丧气的情绪低落。挑了挑眉，带着裴延去另一边放鞭炮。
裴延蹲在地上一口气放了十来个二踢脚，扭头问程彧：“你要不要也来放一下？”
程彧正拿手机跟程绍发短信呢。闻言头也不抬的说道：“你自己玩吧。注意安全，点火的时候离着远点。”
裴延莫名有种自己被程彧当成晚辈的错觉。很憋气的抿了抿嘴，心中不由自主的升起浓浓的无力感。
“程彧！”裴延仰着头看着程彧，郑重其事的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第117章
“我没喜欢过什么人。”程彧沉默片刻，开口说道。
他活了两辈子，唯二执着的事情大概就是跟程绍争家产，以及完善自己的珠宝帝国。喜欢一个人的情绪太过于幼稚。程彧没喜欢过谁，倒是很喜欢利用别人的喜欢挖坑搞事情——尤其是在陷害程绍这方面。
裴延继续追问：“那如果你谈恋爱的话，你会选择什么样的人呢？”
程彧想象不出来自己谈恋爱的样子。更加想象不出来他会喜欢上什么样的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