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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看来,一个人住着一百五十平的公寓,好像真的很空啊。
她在沙发上坐下来,陷入沉思。
明明刚才还不这么觉得。
下一刻,茶几上的手机忽然亮起。
有新消息抵达。
她俯身拿起,低头一看。
消息是程又年发来的,他说:谢谢你的礼物。
再下一条:新年快乐,昭夕。
第35章 第三十五幕戏
指尖从屏幕上划过,停顿了好一会儿。
昭夕翘起二郎腿,撇撇嘴,一下一下敲出一行行小字——
【暴躁女导演】:那我也勉为其难回你个祝福好了。
【暴躁女导演】:新的一年,希望你努力学习如何说话,别句句都能气死人了。
【暴躁女导演】:新年快乐,程又年。
思绪从房子的面积,一下子飘到了别处,也便不再觉得空荡荡了。
然而可是,既然都拿起了手机……
昭夕认命,终于点开了小嘉的聊天界面,开始酝酿该如何阐述她和程又年之间不得不说的两个夜晚。
她总共想了两个版本。
版本一: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貌美如花的她为了报答程又年假扮男友之恩,特意请他吃饭。结果一不小心喝多了酒,一来二往,擦枪走火。
这是比较坦率,也比较贴合事实的版本。
版本二: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貌美如花的她为了报答程又年假扮男友之恩,特意请他吃饭。结果一不小心喝多了酒,程又年送她回家时,两人纷纷醉倒,一不小心倒在了同一张床上,并且盖着棉被纯睡觉,就这么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这是经过和谐过后,比较契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版本。
鉴于小嘉跟了她好几年了,以她们之间半主顾半朋友的关系,昭夕觉得骗人不太好。
一来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二来小嘉多半不信(这是重点)。
但开门见山就把版本一扔过去,未免显得太欲,太对不起她高贵冷艳的人设了。
所以她思忖片刻,把两个版本一起发过去了。
附言两条:
【boss大人】:挑一个你喜欢的版本吧。
【boss大人】:但是务必在心里默默选,大可不必告诉我你选的哪一版。
就很淡然,很从容。
小嘉的回复在几分钟后才抵达。
昭夕有理由相信,小嘉绝不是故意怠慢顶头上司,大概是用这几分钟的时间去消化她和程又年之间突飞猛进的二倍速剧情了。
所以说,专业助理就是不一样,业务水平相当高。
老板说不提选的哪个版本,小嘉就只字不提,反应还很严肃,完全不会显得老板在乱搞男女关系,还钜细靡遗考虑到了后顾之忧。
【小嘉】:收到。'/ok'
【小嘉】:给我十分钟,保密合同可以按照模板立马修改出来,但凡此事外泄,我们可以告到他倾家荡产。
【小嘉】:要拟一个吗?
昭夕:“……”
这,这未免又太专业了。
【boss大人】:……那倒不必。
【小嘉】:好的,收到。
对话终结于此。
手机另一边,小嘉沉默地坐在沙发上,耳边是父母和表哥的对话。
她慢慢地抬起头来,眼里露出了悟的神情。
即便完全没有提到任何不和谐的内容,通过策略性的提问方式,她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如果技术不够,体验不好,那就该拟保密合同了,一来断绝两人再有发展的可能性,二来划清界限,保护个人权益。
可老板说不用拟。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版本一。
睡了。
还睡得很开心。
看来程工的技术值得信赖。
小嘉炯炯有神地回忆着早上的场景,当她闯入卧室的那一刻,程工从床上坐起,上身未穿衣服。
那时候她只顾着震惊去了,都没来得及欣赏。
眼下细细回味,才品出精髓。
好胸。
好肌。
好胸肌啊啊啊!
那一地凌乱,一屋狼藉,还有被翻红浪的旖旎……
此情此景,令她一个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拍腿,心道老板好样的,不睡则已,一睡惊人啊。
拍着拍着,笑着笑着,才发现一屋子人都目瞪口呆盯着她。
小嘉咳嗽两声,擦擦泪花,说:“哈哈,你们讲的太好笑了!继续,继续啊。”
沉默片刻,表哥弱弱地说:“刚才讲到表叔婆中风去世,已经入土为安……”
小嘉:“……”
表哥:“没有后续了。”
小嘉:“……”
*
身为新闻工作者,春节要忙碌在一线,陆向晚理所当然回不了老家。
昭夕好心帮助留守儿童,像往年一样,带她一同回地安门过年。
开车回四合院的途中,陆向晚眼尖地瞅见她脖子上有一点红痕,在衣领后若隐若现。
“脖子怎么了?”她问。
“啊?”昭夕摸了摸,顿时有些紧张,“什么怎么了?”
“红了,像蚊子咬过。”陆向晚仔细观察。
“……不是像,就是被蚊子咬了啊。”昭夕立马缩脖子,把痕迹隐藏起来,“不说还好,你一说我就觉得痒了。”
陆向晚面无表情看她片刻,“这个天有蚊子?”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按照达尔文的进化论,蚊子也能产生耐寒性……”她一边说,一边用余光瞄瞄陆向晚的反应。
后者很淡定:“嗯,你继续。”
不拆穿也不捣乱,这倒叫昭夕有点说不下去了,“继续什么?”
“继续你影后级别的表演啊。”
“……”
装傻失败。
于是在下一个红绿灯口到来时,昭夕坦白从宽了,并表示之所以没在第一时间告诉她这件事,主要是为她着想——
“上次你说他再出现,你就爆他蛋,我想了想,多年闺蜜,我又怎么忍心含泪送你进铁窗……”
“我谢谢你。”
“不客气。”
昭夕默默地想,何况他本领高强,天生神勇,爆了怪可惜的……
陆向晚还是觉得事态进展匪夷所思。
“不是说他伤到你自尊心了吗?以你这锱铢必较、有仇必报的性子,怎么这么快就原谅他了?”
“我什么性子?我明明一向宽宏大量不记仇……”
“拉倒吧你。”陆向晚站在新闻工作者的角度,淡淡地为此事拟了个醒目的标题,“床头打架床尾和,一觉泯恩仇?”
昭夕:“……”
所以说,没有什么矛盾是睡一觉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睡两觉。
*
四合院里的春节和往常一样,过得很热闹。
IT霸总孟随从中关村回来了,虽然随身带着电脑,动辄坐在窗边敲上大半天,手边一杯铁观音,对客厅里的电视声、谈话声充耳不闻。
但霸总能坐在家中过年,实属不易了。
不断有人上门拜年,给爷爷送来年节礼,小坐十分钟,寒暄过后就离场。
当然,寒暄途中,不忘观赏一下昭夕,顺便讨个签名。
昭夕略窘:“我都不演电影好多年啦。”
幕后工作者还替人签名,实在有点小尴尬。
谁知道对方嘴上抹了蜜似的,“不不不,在我心里你永远是不落的太阳,木兰forever。”
另一边,陆向晚和爷爷很谈得来。
毕竟老爷子就爱操心家国天下,而新闻工作者掌控所有一手消息,两人谈的风声水起、满面红光,活像今天过后,会影响全球经济状况的策略即将在地安门的胡同四合院里诞生。
昭妈妈和昭爸爸坐在一处,偶尔看看电视节目,再点评一番如今的电视剧不知所云。
批评着,失望着,憧憬着,展望着,旧的一年就这么过去。
过年了,家里的阿姨也回老家了,吃过饭后,洗碗的重任总要有人扛起。
陆向晚是客人,哪怕她主动说要承担,也绝不被昭家接受。
于是孟随和昭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装死。
爷爷慢条斯理说:“要不,你俩猜拳?”
孟随反应很快,抱歉一笑,“我有个紧急会议要开,就在五分钟后。”
昭夕也不甘示弱,“我生理期,今早刚到,不能沾冷水。”
孟随:“家里有热水,不妨碍你洗碗。”
昭夕:“你是大老板,开会时间挪后也就你一人说了算。”
最后爷爷从墙边拿起拐杖,朝着两人各砸一下。
吼孟随——“你,洗碗!”
瞪昭夕——“你,擦碗!”
“……”
“……”
兄妹俩凄凄惨惨戚戚,只能一笑泯恩仇,一边洗碗,一边吐槽糟老头子坏得很,这么大年纪了,下手还这么重。
客厅里,爷爷倒是很放松。
“昭丫头也是有对象的人了,合该早点学会做家务,即使不指望她将来当个贤妻良母,好歹会做不做,和压根不会做,也是两回事。”
“小随心高气傲,外面的人吹他几句年轻有为,就更不知天高地厚了。也该有人教教他,一个人有多大本事,不在于能一直保持高高在上的样子,而是大丈夫能屈能伸,知道什么时候该刚强,什么时候该放低身段。男子汉也要有侠骨柔情嘛。”
陆向晚忍俊不禁,“爷爷说的是。”
侧眼再往厨房瞄,即便看不见那个身影,心也飞远了。
她想,其实孟随就这样也很好。
已经够好了。
*
另一边,程又年的家中也很热闹。
从北京到津市,高速路堵堵停停,停停堵堵,到家时已近黄昏。
父母闲不住,已经迫不及待出门来迎接了,一同出来的还有姨妈和侄子小丁。
姨妈前些年离了婚,自己带着儿子过日子,未免艰难。程又年的父母这两年都邀母子俩一同来过春节,平日也没少帮忙。
见儿子拎着大包小包回来,程妈妈又是心疼,又是高兴,“人回来了就行了,还这么见外,买什么礼物啊,又不是外人。”
年仅七岁的侄子小丁倒是眉开眼笑,接过礼物,脆生生地说:“谢谢舅舅!”
进了屋,爸爸主厨,妈妈把礼物拿进了书房。
好奇心重,她没忍住拆了礼物,惊讶地发现和往常不太一样。
往常程又年带东西回来,或是项目上买到的纪念品、特产,或是糕点、腊味一类的年货。
可今年——
程妈妈端着盒子,怔怔地看着黑色天鹅绒底布上的那条水晶项链。
头顶的吊灯开着,光线打下来,水晶熠熠生辉,满堂流光溢彩。
她赶紧收好盒子,噔噔往外走,把程又年拉进书房。
“怎么买这么贵重的东西啊!”
自己的儿子自己才知道心疼。
程妈妈一时说他成日四处奔波,没个消停,工作辛苦;一时说他撰写论文颇费脑子,工资也不过尔尔。
“这项链起码要五位数吧?退了退了。”
“妈妈年纪大了,戴着也不像样。”
“要不你就留着,将来送给你未来的太太,妈妈不戴。”
程又年也没有料到,昭夕随手拿来的年节礼竟是如此贵重的项链。
一时间有些头疼。
依她的性格,若是他还回去,她一定会生气。但这样贵重的礼物,收下来,又难免过意不去。
思绪千回百转,刹那间有了决断。
礼物已经收下了,就是与他送出去的鹿茸牛奶不对等,亏欠的人情也只能将来再还。
程又年安慰母亲:“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