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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人要讲理,是原主先对不起他,这事对他创伤很大,所以就算被他报复,也是应该承受的,而且还有好几个年头,不着急。
古扉愣了愣,许久才反应过来,她没有为难他?
嬷嬷说过,她是个坏女人,摸了他不该摸的,是侮辱他。
以后见了她要离远一些,有一就有二,谁知道她还会不会做出更过分的?
兴许是他没动,她又往后退了退,空出三五米的距离。
很有诚意了。
想了想,古扉试探性的走出来,发现她没有动静,连忙跑过来,将球抱起,像有人追似的,迈着小短腿麻溜离开。
花溪没追,且不说她没有心思为难一个孩子,就说动真格的,到底是皇上的儿子,杀了他,就算是在冷宫,她也难逃一死。
况且还没去冷宫呢,她一有动作,他喊一声,长明宫的人先把她拿下。
再蠢也不会对他下手。
花溪在往回走,已经不用等了,因为她记得官兵来的那天,古扉正在发烧,现在他好好的,很明显不是今天,那就是明天。
一天时间,被困在长明宫,哪都去不了,白天要干活,晚上要睡觉,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能做什么?
除了收集一些到了冷宫之后能用的东西,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其实连收集都不太顺利,但凡有她能用到的,别人都有数,比如她的被子和枕头之类的,一旦少了,立马会被人发现。
花溪仰头看天,莫名觉得她寸步难行,就像有无数的铁链拽着,拖着她往深渊拉一样。
“那个……”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奶声奶气,带着胆怯,语气和语调也熟悉异常。
花溪回头,果然,是方才跑开的六皇子古扉。
“怎么了?”她问。
“你吃糖吗?”古扉摊开手,几颗包裹着油纸的糖果静静躺在上面。
“母妃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糖就好了。”
花溪有些意外。
所以他以为她刚刚在这里是因为心情不好?
没认出来吗?不知道她就是给他留下心理阴影的那位?
还是说只记得心理阴影,不记得给他留下心理阴影的人?
大概是原文里她死的太早,后世古扉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有一次和女主吐露心声,说他被占便宜的事,没有说是谁,只说小时候被占便宜。
这说法很笼统,被占便宜,被谁占便宜?他不记得。
只记得他对那次的感觉是冰凉,难受,浑身犯恶心。
怎么现在瞧他的样子,没这么在意?
难道是太小了?还不知道严重性?
又或者,在他去了冷宫之后,有别人对他做过类似的事,甚至更过分,所以她这点就变成了毛毛雨,不值一提?
“吃糖对小孩子管用,对大人……”花溪突然顿住。
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心里似乎燃起了希望。
“大人的事比较复杂,糖果没用,不过……”引导他,“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古扉眼中闪了闪,“什么办法?”
花溪笑了,“你过来。”
*
夜渐渐深了,本来这时候作为小朋友,古扉已经睡了,今天没有,带着小任务,拿着她给的大布袋,迈着欢快的脚步匆匆进了小厨房。
后厨里有两个婆子还在忙,准备给贵妃娘娘和两位小皇子做夜宵,看到他只是笑了笑,什么话都没说。
似乎怕他磕着碰着,空出了一个人过去看着他,担心他穿梭在菜架边,撞倒了什么东西砸到他,娘娘饶不了她们。
古扉探出脑袋,在一排排架子上找红的,绿的,黄的豆子,她叮嘱的,说只要他能找来,就带他一起种。
可以长出豆芽来,豆芽可以吃的,种豆芽会很开心,他俩一起种,他俩都会很开心。
他还从来没种过豆芽呢,肯定很好玩吧?
古扉很快在第二排找到了红色,绿色,黑色,黄色和白色的类似豆子的东西。
她只要红的,绿的,和黄的,怎么会有这么多种呢?
古扉怔住了,在只拿她要的,和每样都拿一点之间犹豫片刻,选了后者,万一是时间太急,没来得及说,或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呢?而且都拿了可以多种一些。
古扉打开大布袋,每样抓了几把,将整个布袋装满才把手。
提着大布袋,刚要离开,看到旁边的一把小青菜,顿了顿,既然这些豆子能种出菜的话,那菜能种出什么?
菜是刚从外面运过来的,还很新鲜,根上挂着泥土,他也不嫌脏,抓了一大把带去。
走的太急,临出门时险些被过高的门槛绊倒,他踉跄了一下,掉了几根菜,想去捡,但是手里东西太多,空不出手。
跺跺脚,放弃了,紧了紧怀里其它东西,绕过婆子虚虚扶来的手,去了约定的地方找花溪。
花溪一直等着呢,这期间来回走动,在想一个问题,他帮了她,她该怎么帮他?
一起跟着进冷宫的不仅有她,还有他,俩人同病相怜,会遇到一样的问题。
古扉已经到了,喘着气,一脸兴奋的问,“姐姐,我拿到了,要现在种吗?”
花溪收敛了万般心思,招招手,让他过来。
古扉抱着大大小小的东西站到她面前,小脸上还带着喜悦的神色。
花溪掏出帕子给他擦了擦汗,“现在还不行,太晚了,要明天才可以。”
古扉一双眼登时黯了下来,他跑着来,跑着去,就是想种豆芽,结果必须等到明天,心里的失望可想而知。
花溪看出来了,加了一句,“不过今天我还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那双星辰一般的眼又亮了亮,有一种被委以重任的自豪感,“什么任务?”
花溪勾勾手,让他附耳过来,将心中隐隐的想法说与他听,能不能行,能改变多少,就看命运了。
这是她能做的,最后的挣扎。
第4章 种豆芽吗
和花溪道别后,古扉回到房间,他的两个侍女发现了,急忙迎了过来,“殿下,您去哪了?”
“在门口玩儿。”和往常一样,他没说实话。
他经常把两个侍女打发去做别的,不是去蒸点心,就是去干活,今儿让她们剥石榴籽,趁她们不留神溜出来的。
她们太烦了,这不让玩,那不让玩,也不陪他玩,他很无聊。
采莲和荷青齐齐松了一口气,“殿下,石榴已经剥了一碗了。”
方才剥的时候俩人顺便聊了聊天,聊完发现殿下不见了,想去找,又怕没剥完石榴,殿下责罚,左右就剩下一点了,俩人决定等剥完再去找。
殿下出不了门的,娘娘吩咐过守门的,不能让他出长明宫,在长明宫内,到处都是宫女太监,哪个不知道这位小祖宗,不会出事的。
而且也不是第一次了,俩人都习惯了,殿下喜欢甩掉她们独自玩,娘娘说过,这个年纪开始叛逆,管的太严反而会起逆反心理,只要不出事,偶尔让他轻松轻松也成。
都六岁了,晓得哪哪危险,不会冒险,长明宫又都是自己人,不妨事。
“你们吃吧,我要睡觉了。”古扉边说边去脱衣裳。
腰带用的是暗扣,不好解,采莲连忙过去帮忙。
荷青配合着,除掉玉件和抹额,包括外衣中衣,只剩下一身亵衣,采莲命人打来水,洗漱过后古扉才上床。
并没有睡,心里惦记着事,花溪姐姐交给他的,说是蜡烛烧掉小拇指尖那么长的时候就可以了。
他挥退了其他人,一直盯着蜡烛看,瞧着瞧着眼前开始模糊,意识也逐渐不那么清晰,脑袋一点,险些睡去。
古扉一个激灵爬起来,打眼一瞧,蜡烛已经烧掉了尖尖,到时间了。
他连忙爬下来,赤脚踩在地板上,凉,脚冻的一个哆嗦,又回去将鞋子穿上,披了一件披风,小跑着开门,惊动了值夜的采莲。
采莲本来坐在门槛上,陡然站起来问道,“殿下,您要去哪?”
“去找母妃。”他边说边跑,本来离的也不远,很快叫他到了地方,母妃门前的侍女想拦他,被他推开了,“我要见母妃。”
“娘娘已经歇息了,殿下明天再来吧。”碧菊尝试与他解释,“今儿九殿下摔倒了,哭的可凶了,娘娘哄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才睡着。”
“我做噩梦了。”古扉不听,“我也要哄。”
“可是……”碧菊有些为难,娘娘叮嘱过,头有些疼,谁都不见来着。
“让他进来吧。”他俩在门口说话,音量还不小,里头自然听得到。
古扉面色一喜,连忙提了衣摆跑进去。
母妃躺在床上,穿着素白的亵衣,一头黑发铺散着,部分滑到胸前和枕头上,她半撑起身子,温柔问道,“怎么了?”
古扉瘪瘪嘴,“我做噩梦了。”
沈玥轻轻抱住他,“做什么噩梦了?”
花溪说梦里的东西越严重,母妃越会重视,他按照花溪教他的,一五一十道:“我梦到父皇带了很多兵,把姥爷家围住了。”
这个话题有些危险,沈玥挥挥手,示意几个丫头退下,只留下她与古扉。
古扉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按部就班重复花溪的话,“父皇在姥爷书房的密室里搜到了龙袍……”
沈玥心中一惊,连忙捂住他的嘴,蹙着眉,不悦问道:“这话是谁教你说的?”
说是梦她可不信,这种话骗骗小孩子还行,骗不了她。
古扉被她狰狞的表情吓到,一边摇头,一边结巴道,“没有……没有人教我。”
其实有,但是花溪告诉过他,千万不能说出来,否则会露馅,露馅了母妃就知道他骗人,根本没有做噩梦。
母妃会责罚他,怪他大半夜折腾人,他不想这样,他想被母妃安慰,被母妃哄。
母妃只抱九弟弟,已经很久没抱过他,说他大了,是男子汉了,不能哭,也没有抱抱了。
他才不大呢,他才六岁。
“梦里有个生病的老爷爷,躺在床上拉着我的手说的……”他努力回想花溪叮嘱他的话,花溪说了很多,但是他记不住。
“那老爷爷是不是眉间有颗黑痣?”
他连忙点头,“对,好像还有……”
“很瘦很瘦是不是?”
“嗯嗯。”其实他也忘记了,就记得花溪还说了一个什么,想不起来,应该跟母妃描述的差不多吧?
沈玥怔住了。
如果说她第一反应是不相信,那么现在就不得不相信了,当年她的爷爷上战场时留下暗疾,快不行了。
但是为了给父亲争取成长的时间,咬牙拖着带病的身子撑了好几个年头,对外也不说自己生病,怕家里被人觊觎,直到父亲能独当一面时才假装被刺客袭击而死。
其实他是病死的,这件事除了嫡系之外没人知道,也就是说,除非嫡系,没人会告诉扉儿。
嫡系为什么要装神弄鬼传递这样的消息给她?
很明显,这话是说给她听的,扉儿只是个传话的。
假如真是嫡系,有什么话不能直说?
还有一点,父亲书房有个密室的事,除了她和父亲之外,也没别人知道,所以别人告诉扉儿的几率不大,那就是……
爷爷预感到家族将有大变,给扉儿托梦提醒?
扉儿还小,这个年纪的孩子很容易撞邪。
沈玥躺不下去了,蓦地掀开被子下床,唤来碧菊送古扉回去,自个儿穿戴整齐匆匆出了门。
*
花溪还没睡,与古扉告别后回了一趟寝屋,每天会有管事检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