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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走的……而且,您应该清楚,我所做的一切,并不只是为了皇叔一人,也不单纯为了姬室……”
姬沅芷轻声说道,然后伸手将杜合从地上扶起,“起来吧。”
杜合一动不动。
姬沅芷道:“我不会走的,您别逼我。而且我也不会嫁人的,哪怕是天子要我嫁人。”
杜合眼睛猛地一亮,可很快黯淡下来,颓废的摇着头:“没用的,他是天子……”
“可他是失势的天子不是吗?或许您说得对,他是个无情之人,只注重利益,那么我就让自己变的更值钱,让我在他手中,超过他将我卖出去得到的利益!这样,他就舍不得,也不会将我随便许给别人。”
姬沅芷扭头看着院子里的向阳树,和声说道。
这话有些大逆不道,起码对于天子来说如此,但从某些方面来说,又确确实实是这么一个道理。
姬沅芷如她自己所说,不是一个愚忠的人,更不只忠诚天子。
她有自己的信仰,更会为了心中的信仰有所努力。
若是有人要让她放弃心中的信念,哪怕这个人是天子,她也不答应!
第八百四十一章 死局吗
“殿下你……此言当真?”杜合激动道。
姬沅芷抿了抿嘴唇,面容上浮现无奈的笑容,再次伸手扶向杜合:“您还不了解我吗,我从来不骗自己,不骗亲人。”
杜合这才像是放松下来,从地上站起来,脸色郑重,誓言般道:“不管殿下您选择了怎样艰难的道路,我都会始终守护在您的身边不离不弃,任何的危险,除非等我死去,否则就不能先我一步落在您的身上!”
这是真正的忠臣,真正的侍卫,你可以说他愚忠,可以说他愚蠢,但你不能否定,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势力缺少类似这样的傻子,这样的势力还能存在下去!
姬沅芷很感动,眼中有泪花闪过,但却故作平静、语气埋怨道:“您为什么要说这些呢。”
“我们也都誓死效忠殿下,守护在殿下的身边,直到死亡!”
这时,其他侍卫跟着纷纷大声道。
姬沅芷破涕为笑,小女儿般翻了翻白眼,然后亲自将众人一一扶起:“什么死不死,以后都不许在说这样的话。”
不知什么时候,天际一片深红,连绵万里的火烧云分外壮观。
小院子里,姬沅芷,杜合十人,彼此对视着,眼中泛着泪光,每个人的喉咙,都像是被什么给堵着了一样,没有一个人说话。
……
在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后,杜合打破了平静:“您准备怎么做?”
天子要让姬沅芷嫁人,姬沅芷若是抗旨不尊,会出大事!
姬沅芷深吸一口气,道:“皇叔他,是否已经下旨?”
杜合摇头道:“还没有,但此事几乎已经定下!”
姬沅芷道:“只要不下旨,那么一切就还有余地,我只要如先前所说,让自己份量加重,让皇叔他舍不得将我嫁出去!”
天子下旨,就代表将自己要做的事情宣告天下,若是有人抗旨,那么就相当于抽天子大嘴巴子!
而且更为特殊的是,姬沅芷乃是姬姓皇族,若她抗旨,那比反贼抗旨带来的影响更加的恶劣!
那相当于抽了天子十个巴掌不止!
其一,姬沅芷是忠于大炎,忠于天子的忠臣,一旦她抗旨,对于其他忠臣就是一个打击,很多人会对天子寒心。
真的发生这种事情,大炎皇庭将会死的更快!
其二,天下十宗必然会对此事大举宣扬,届时天下将议论纷纷。
而人们不管是站在天子这边,还是站在姬沅芷这边,说明白了,他们两人都是姬姓宗室,最终出丑的也是姬姓宗室!
再者,一个天子,连家事都搞不定,怎能威望不失?
而反过来,天子不下旨,只口头约定,那么就算真的反悔,也不是什么大事!
类似君无戏言之类的话……
真正相信这话的人,历朝历代都不少,而不巧,他们大多数人的结局都很凄惨……
“可……我们没有多久时间了,最多不过一个月,天子必然会下旨!”
杜合也不禁有些焦急。
这还是最为乐观的情况,因为他知道,天子肯定不想让姬沅芷嫁人。
哪怕现在形势逼人,被人按着脑袋点头,但天子也一定会死死的挺着脖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以此来表达他心中的不甘以及愤怒和不愿意服输。
可事无绝对!
一旦天子这次真的颓废了,破罐子破摔,或者形式再度大变,更加恶劣,那么可能在后天,明天,乃至现在就下旨,将姬沅芷嫁出去!
那么一切都晚了!
姬沅芷不可能也不能抗旨不尊,只能选择嫁,或者死,又或者逃!
这三条路,都很惨!
第八百四十二章 只有一个办法
所以,无论如何一定要破局,在很短的时间内,姬沅芷必须提高自己手中的筹码,增加在天子心中的份量。
“事到如今,我只有这一条路了……”姬沅芷轻叹一声道。
杜合道:“那条路?”
姬沅芷看向远处,道:“去求他。”
杜合迎着姬沅芷看去的方向,不由脸色一变,道:“殿下,他如今都不曾答应你,我觉得机会真的很渺茫。”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即便他答应您了,愿意前往皇庭建立的学院,可又能起到什么样的用处呢?”
“我承认看不透他,也承认他确实比我强很多很多,能够瞬间将我秒杀。可是,我估计他最多不过万鼎境界!放在大炎,万鼎虽然强,可也没有那么了不起。”
听着这些话,姬沅芷沉默不言,良久才悠悠道:“我相信他比万鼎更强。”
杜合脸色一变,正要在说。
姬沅芷摇头道:“不要劝我了,我真的只有这么一条路了,如果他能拿下院长的位置,我就有救,不然……”
皇庭新建的学院,向全国开放,拼命的招收各种各样的年轻天才来教导。
就是皇庭的一位神将,也去讲过课,传过道。
可即便是那位神将,也没有资格坐上院长的位置。
或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天子是刻意不允许学院出现院长,以防止有人在学院威望过高。
所以天子对于院长的要求很高很高,元海境只是最基本的一个要求!
其余的,如炼丹、炼器、炼阵、授学经验,必须都要有极高极高的成就才行。
可以说,这样的条件,几乎是要求院长无所不能,无所不精,是一个完美无缺的人才行!
而这样的人,不要说现在没有,就是往大炎的历史上数一万年也一个都没有!
“您……真的是在赌啊!这条路太难了,我不相信道始这个人有如此强大。”杜合嗓音发颤。
姬沅芷平声道:“当我决定出宫的时候,我的道路就注定了不会一帆风顺。”
杜合道:“可如今岂止不是一帆风顺,简直是九死一生,太难太难了啊!”
姬沅芷沉默片刻,然后摇了摇头,道:“我现在就去见他,你们回去吧,请求陛下能将我的婚事,多拖延一段时间,越长越好。”
杜合和其他侍卫忍不住想要再劝。
可姬沅芷裙摆飘动,迎着夕阳,已经踏空而去,她的背影一片橘红,温和坚决的嗓音远远传来。
“回去吧,为我拖延时间。”
“……殿下!”
院子里,杜合几位侍卫眼眶再度发红,怔怔的看着姬沅芷的背影,哽咽着难以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
当姬沅芷来到沈书院子的那一刻,天际处,夕阳最后的一缕光芒消耗殆尽。
天地间,就这么黑暗了下来。
“……”姬沅芷清楚,沈书一定知道她来了,可沈书既然不说话,那么她也不能开口。
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姬沅芷提起裙摆,轻轻的跪在了门口。
吱牙……
时间很快来到清晨,院门打开,沈书面无表情的走出来,和往常一样走到湖泊旁,开始向村民们传道。
村民们面面相觑,目光不时瞥向那跪在沈书门口的倩影,有些好奇,有些无奈。
第八百四十三章 何苦
村民们很好奇,不知道姬沅芷为什么做出这种姿态,难道是犯了什么错误吗?还是另有隐情?
他们不是很清楚。
“吞天地元气,养自身,这就是修炼者的道路,逆天改命,与天地人神鬼魔妖争斗……”沈书平静无波的言语,将众人从出神的状态拉了回来。
村民们连忙收敛杂念,摒住呼吸,安静的听着。
……
金乌起又落,月兔升又消。
和过去不同,姬沅芷始不再是每天最早到达沈书的住处,而是终跪在院子的大门口,根本就没有离开过。
哗啦啦……
深秋的雨,带着深深的寒意,淋在身上让人难受。
“过去,我只传你们修行功法,不曾传你们术法神通……今天便叫你们见识一下,修炼者的术法神通。”
沈书盘膝坐在湖畔,湖泊碧水泛起涟漪,可他的身上,却连一滴雨水都不曾沾上。
数千位聚拢在附近的村民,听到沈书的话,纷纷眼中光芒大盛,呼吸急促。
对于修炼者移山倒海般的手段,他们只是听闻,却从来没有见过,要说不好奇那是假的!但过去沈书不说,他们也不好问。
现在,沈书既然要讲了,他们当然是凝神静气,不愿意放过丝毫的细节。
嗡!
只见,沈书盘膝坐在那里,不动如山,只是两只手指修长的手,缓缓掐诀,做出一个玄妙异常的手势。
一股股的元气,在指尖荡漾,然后凝聚出晦涩的铭文,而铭文出现后,又带来更多的元气。
轰!
四周,忽然狂风骤起,大雨越发的湍急,沈书猛地一甩大袖,一连串的铭文和元气飞出,在苍穹上,幻化成一道道龙卷风,每一道,都带着狂暴和癫狂的杀机。
每一道,都带着万钧之力,能轻易的掀翻一座山头,撕裂一座城墙!
附近的村民只是看着,就感觉到遍体生寒。
然后,沈书再次一甩大袖,顿时苍穹上的龙卷风纷纷定住,接着缓缓消散,和他们一同消散的,还有那原本弥漫在苍穹上的乌云和大雨。
太阳的光芒,从云间洒下,露出,照在人的身上。
附近的数千村民,目瞪口呆,刚才短暂的几个呼吸发生的事情,完全是超出了他们以往的想象。
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人竟然能操控天地。
“这就是修炼者的手段,基本上达到千鼎境界,就可以做到了。”沈书平静的声音,在众人的耳边响起。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看向沈书的目光惊为天人,纷纷狂热的拜下。
沈书站起身来,从人群中穿梭而过,漫步回到自己的院子,进门前停下了脚步,低下头看向了跪在一边的姬沅芷。
不知道姬沅芷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一段时间跪在这里,不曾用元气抵挡,所以经过风雨交加后,身上满是泥垢,头发和衣衫都黏在一起,分外的狼狈。
如果不是知道她的身份,恐怕谁都不会想到,她就是大炎皇廷的皇室公主。
沈书负着手幽幽叹道:“你这是何苦呢……”
第八百四十四章 迟疑
姬沅芷缓缓抬起了头,尽管她的面上肮脏不堪,满是泥垢,但一双眼睛还是明亮如初,像是两颗最最美丽的黑宝石。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