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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到了后面,他已经无法躲避,因为实在是太多了!
“呼呼呼……”李琅麻木的喘息着。
他近乎已经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全身冰寒到了一种极点,让他觉得,自己似乎成了一个冰做的雪雕。
“大娃……大娃你还在吗?”他僵硬的扭过头,声音沙哑的说着。
声音穿过黑雾,在雪花中打了几个翻转,而后便随着飘落的雪花,一同消失在虚空中。
李琅忍不住轻叹一声。
“我坚持不住了……”他苦涩一笑,任由麻木的身体跌落铁链下方看不见的深渊。
风声在耳边呼啸,李琅眼眸无神的注视着苍穹。
这一刻,他的内心中,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解脱之感!一股浓郁的疲惫涌上心头,让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
“恐怕无人能通过第二条铁链了。”
元视前,落云观众人一片沉默,良久沈琳琳才发出轻叹,俏脸上带着一些惋惜之色。
就在沈华飞五人士气都不太高的时候,沈书却笑了笑道:“这不是还有一个吗?”
沈华飞、沈壮、沈琳琳尽皆一怔。
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就看到,那寒风中,还有着那么一道平凡的身影,正默默的行走在满是白霜的铁链上。
这人背着生了锈的铁剑。
他的身躯很多地方都挂满了寒霜,一头黑发已经被冻的僵硬,可他还在默默的走。
速度并不是很快,但胜在均匀、坚定。
“他不过二十鼎的修为,肉身也就比寻常人要强些,怎么可能走的过去?”
沈华飞第一个发出了苦笑。
他不住摇头,平心而论,他自然是希望燕听雪能够走过第二段铁链,让他脸上增光。
但他心底却明白,这种可能实在是微乎其微。
说实话,燕听雪能有这种成绩,他是相当的意外,并且佩服!
毕竟,来自他的传承地中,所有人都比燕听雪资质要好,可是那些少年,却连走过第一段铁链的都没有!
以区区二十鼎修为的肉身,能走完第一段铁链,且在第二段铁链上走这么久。
沈华飞自问,倘若换他自己或许都做不到!
因为其中的痛苦,他是清楚的。那漆黑雪花落在身上,带来的痛苦不但附加于身体,便是灵魂上,也不少!
“我倒是觉得他能走完。”沈书望着那孤独却执着的身影,眼眸中浮现欣赏之色。
燕听雪这种性格的人,在沈书看来,其恐怕就是为了修行而生!倘若对方资质在好那么一些,恐怕未来不可限量。
不过,资质这种问题,对于别人是大问题,但对于沈书来说却不是!
“生命是世间上最大的奇迹,倘若没有生命,那么这世间一切都没有意义。”
“而修行,便是生命最大的奇迹!有了修行,卑微的生命也能在世间,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彩。”
“所以,这世间没有什么不可能!”
沈书淡笑道。
那平淡的声音中,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执着、坚定,让在场的落云观众人动容,让他们脸色严肃下来。
第三百一十一章 燕听雪【四】
这世间之所以精彩,便是因为有了种种平凡、普通的存在,完成了不可能、近乎无法实现的举动!
这一切,都叫做奇迹。
“倘若没有坚定执着的心,如何能在修行的道路上走远?……华飞你们都要记住,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当你们不相信自己能做到的时候,那么必然永远都无法做到!”
“而当你们相信自己能做到的时候,哪怕期间会失败,但未尝没有那么一丝可能,能真的做到!”
沈书轻声说道。
“我们明白了。”沈华飞几人轻轻点头。
见此,沈书微微一笑,将目光再度投向了元视,“我是相信,燕听雪能创造奇迹的,当然他到底能否做到,我们拭目以待。”
……
这雪,刺骨的寒。
这雪,没有丝毫人情。
但这雪,在燕听雪眼中,却不过如此!
燕听雪眼前已经逐渐什么都看不到,他知道,那是自己的血液已经被冻僵,循环速度变慢。
而血液的循环速度下降,造成的结果便是大脑缺氧、眼前发昏。
燕听雪停下了脚步,胸膛微微鼓起,轻轻的喘息着。
他闭上眼睛。
在这一刻,他似乎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寒冷的冬天。
那一年,他四岁。
燕家部落中很少有人知道,燕听雪并非燕家部落人。而燕听雪自己,也并不清楚,自己到底来自哪里。
他只记得,第一次睁开眼睛时,他在一个大雪天。
那时,他身上除了一身布衣,有的便只是怀中的一柄剑,而这柄剑,锈迹斑斑。
寒冷的北风放肆的呼啸着,夹杂着霜雪,年仅四岁的燕听雪蜷缩在雪地中,紧紧抱着怀中的铁剑。
那时,他的脑海中有一个声音,断断续续呢喃着“听雪”两个字。
那似乎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温暖柔和,让这寒风冷雪都失了色。眷恋不舍,却又让这寒风冷雪都让他心碎。
而那似乎又是他的名字。
于是,他便用稚嫩的声音在雪地中,喊出了两个字,便是他的名字——“听雪!”
当脑海中那模糊却温柔的女声消失,年仅四岁的燕听雪感觉到说不出的寒冷。
他想要哭泣,可眼泪还未流出,便被冻成冰晶风化在空中。
他在雪地中过了一夜,几乎冻死。
但或许是天生的本能。
他有着超越寻常成年人的坚毅,当他察觉到自己倘若无法做出改变,自己的下场便是死亡后,年仅四岁的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那就是,用手中生锈的铁剑,去猎取食物!
可在这大雪纷飞,万物死寂的隆冬之际,一个年仅四岁的幼童,想要凭借着一把生了锈的铁剑去狩猎,谈何容易!
一夜的时间,风雪已经将他的身躯近乎完全的冻僵。
燕听雪从雪地中爬出,感觉到分外的寒冷,那种冷,透漏着麻木和虚弱,他浑浑噩噩,只是走了两步便跌倒在地上。
最终,燕听雪放弃了行走,而是做出了一个最符合他当时情况的决定,守株待兔!
或许是上苍的垂青。
在经过一天的等待,一只兔子出现在燕听雪的视线中,年仅四岁的他,那一刻燕听雪感受到了生的希望。
第三百一十二章 燕听雪【五】
灰色的野兔,在雪地中寻觅食物,它很警惕,两只长耳朵不时竖起,通红的眼珠,看似呆滞,实则精灵的观察四周。
但或许是风雪声太大,遮住了它的眼、耳。
它在磨蹭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后,来到了燕听雪的面前。一夜的时间,燕听雪幼小的身躯已经完全被大雪覆盖,让他看起来和周围的雪地,没有任何的不同。
就在野兔接近的那一刻。
燕听雪动了。
倘若说他的身体上还有哪个地方是温暖的,那么便是他的右臂!
一夜的时间,燕听雪始终将右臂死死的藏在并不是很温暖的胸膛、肚子上。
右手握着比他身体还要长的生锈铁剑,那一刻,利剑撕裂空气,铁剑锈迹斑斑,但依旧将风雪斩断。
这是燕听雪一生中第一次挥剑。
也是燕听雪一生中,第一次全力以赴的挥剑。
这一剑并不好看,别扭滑稽,甚至于不小心划破了燕听雪自己的大腿,但却依旧将野兔的脖颈划断!
而后,燕听雪拼尽身体最后一丝力气,将野兔抓在手中,大口的吞咽着野兔的血液。
燕听雪不记得那个味道。
但却又记得,那是最美味的味道。
因为那是生的味道!
……
燕听雪不是一个冷漠的人,在外人眼中,他却又是一个冷漠的人,但无论如何,他都是一个懂得坚持的人。
二段铁链路上。
燕听雪没有再睁开双眸,因为他清楚自己看不清楚前方的路,既然如此,睁眼与否,已经无所谓。
他依旧再走,步子越来越慢,但却始终没有再一次停下。
或许是一秒钟,或许是一万年。
燕听雪意识逐渐混沌,在某一刻,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失去平衡,漫天风霜将他吞噬……
和李琅心中出现解脱之感不同。
燕听雪的内心,在这一刻出现了前所谓的不甘、愤怒,以及惶恐。
他不愿意倒下。
他并不清楚自己的目标是哪里。
但他这一生,总是下意识的前行着,也愿意始终前行着,或许不停的朝着前面走着。
便能接近某个目标。
前行,能让他心安。哪怕在那前路上,是刀山火海,是万丈悬崖,是无底深渊,是一切苦难!
而停下,哪怕面前是春暖花开,是一切美好,燕听雪都会感觉到哀伤和愤怒。
……
“这,这……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沈华飞满眼呆滞,一字又一字呢喃着。
若是在往常,沈华飞露出这副姿态,落云观的众多弟子都会惊诧,到底是何事,才能让一项稳重的大师兄如此?
但此时,他们却不会有这种惊诧。
相反的,他们之中大多数人的表情,比较沈华飞都还有夸张,一个个张大了嘴巴,眼眸震撼。
便是已经被人扒光了衣服,只留着一个大裤衩,甚至在混乱中,被落云观弟子故意报复,揍得鼻青脸肿的朱有为,此时嘴巴也张大成“O”形!
“好!”
“好啊!”
良久,沈书爽朗的大笑声在众人耳边响起,这种爽朗的笑声,落云观一众弟子,见到的次数可谓屈指可数。
更别提,沈书这次是为了某个人而由衷的大笑、夸赞!
可是这一刻,没有落云观弟子感觉不可思议,也没有一个人感觉到嫉妒。
因为……
第三百一十三章 燕听雪【六】
这燕听雪实在是太过的优秀!
这种优秀,甚至已经达到了让他们都为之绝望的地步,可偏偏,这优秀,事实上他们也能达到,可却无论如何都达不到!
一个资质优秀的天才,或许会让人敬佩,但却无法让大多人真正的心服口服。
可是一个平庸的人,能做到那些看似大家都能做到,却又无法坚持做下去的事情,才能让人真正发自内心的敬佩!
“他是怎么做到的?”沈华飞脸上苦涩,这一刻,哪怕一直自信如他,都收到了打击。
“明明只是二十鼎的修为,为何能走过第三段铁链……”
是的,第三段铁链!
燕听雪走过的,不止是第二段铁链,而是第三段铁链,甚至于走上了第四段!
只不过,没有走上几步,便跌落下去罢了。
可这,足以让所有人震惊。
因为这八段铁链路,所有落云观弟子都尝试过。而他们之中,第一次,成绩最好的也不过是走过第三段铁链罢了。
可要知道一点。
那个时候的他们,修为最差劲的也达到了近乎两百鼎的地步!而燕听雪,只有二十鼎修为!
两百鼎修为的肉身,和二十鼎修为的肉身,两者之间的差距,堪称是天与地的差距!
“我记得我当时走这铁链路的时候,第一段很轻松,可是第二段就有些让我无法忍受,第三段走到一半便失败了。”
一个落云观弟子,声音低沉,带着沮丧的说道。
任谁发现自己不如他人,都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特别是,这种不如,并非是天赋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