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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小梅与侯沧海分手以后就回到寝室,压根不知道男友在保卫处关了一个晚上。早上按照以前的习惯,吃过早饭,拿着书,来到教学楼。
杜老师叫住了熊小梅,脸色十分不好看,道:“你认识侯沧海吗?”
熊小梅想起男友“不说假话”的交待,坦然承认道:“认识,侯沧海是我的男朋友?”
“侯沧海昨天晚上殴打了冷小兵,冷小兵脑震荡,住进医院。你知道侯沧海为什么打人吗?”杜老师一边说一边观察熊小梅,熊小梅脸上表情已经充分显示她是知情者。
熊小梅道:“我昨天和侯沧海在一起,但是确实不知道杜老师说的事情。”
杜老师威胁道:“侯沧海被学校派出所拘留了。校方对打人事情很重视,按照以前惯例,肯定要开除侯沧海。侯沧海即将毕业,面临分配,被开除以后,前途就毁了。”
“校方”传递的压力让熊小梅觉得窒息,愣了神,道:“真会开除吗?”
“肯定会。”杜老师肯定地点了点头。
“杜老师,有什么办法没有?”熊小梅声音里开始带着哭腔。
杜老师沉默了一会儿,道:“这要看当事人冷小兵是什么态度,他不追究,或许事态没有这么严重。他坚持追究,只能开除。冷小兵就是校医院三楼七号房。”说了这句话,杜老师转身就走,走路时高跟鞋打在水泥地面上,发出刺耳声音。
熊小梅是第一次面对如此复杂的局面,回到寝室以后就躲在床上默默哭泣。闺密陈华最先发现熊小梅异样,赶紧陪在身边安慰。
“侯沧海家里人帮他联系到政府机关工作,如果被开除,他的前途就算完了。”熊小梅这时将男友叮嘱忘在脑后,脑里只是想着杜老师所言。
陈华不是当事人,脑袋要清楚得多,道:“这事要和侯沧海商量,问清楚再说。”
两人来到男生楼,得知侯沧海晚上被保卫处的人带走,一直没有回来。熊小梅顿时慌了神,脑子里想起侯沧海被关在保卫处的悲惨模样,直抹眼泪。
两个女孩又来到校保卫处。
校保卫处梁处长正在喝茶,见到两个漂亮女学生进门,猜到与侯沧海有关。他冷眼瞧着两个女生,心道:“难怪冷小兵会争风吃醋,他娘的,这两个年轻女孩子当真漂亮。”
熊小梅在校园内素来没有将保卫处看在眼里,相较学生处等部门,保卫处在学生眼里是一个冷衙门。此时男朋友被关在里面,冷衙门就散发出不比寻常的威严,眼前胖胖的干部变得格外强大。
“请问侯沧海在这里吗?”
“你是哪位?”
“我是侯沧海的同学,女朋友。他到底犯了什么事情?”
“他犯了什么事情,保卫处自然会通知相关部门处理。”
“我能见一见侯沧海吗?”
“你们是大学生,难道不知道规定吗?我明确告诉你,侯沧海殴打同学事件是严重的,性质恶劣,必须严肃处理。”
杜老师和保卫处的人说法一致,让熊小梅失了分寸。离开保卫处时,她眼泪刷刷往下流。看着闺密慌了手脚,陈华终于下定了决心,道:“我帮你去找一找冷小兵,看他是什么态度?”熊小梅道:“侯沧海说过,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打人。”陈华道:“我到医院去探探虚实。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陈华和熊小梅到菜市场买了水果,由陈华提到校医院3楼。3楼7室,冷小兵正在看电视。他原本以为是熊小梅进门,没有料到来者是性感又漂亮的陈华。他连忙理了理衣服,道:“你怎么来了?快,请坐”陈华盯着冷小兵,道:“你不是被打成脑震荡了,怎么活蹦乱跳的。我有话和你谈。”
第8章 恋爱合约
二十四小时以后,侯沧海走出了校保卫处。他的判断基本准确,冷小兵肯定没有什么大事,只要自己不承认打人,校保卫处拿自己没有什么办法。
侯沧海在保卫处该睡觉就睡觉,该吃饭就吃饭,神经大条得让保卫处经常丰富的几位同志都觉得“此子不凡”。走出保卫处,他自由地行走在校园里,在阳光照耀下直奔小面馆。保卫处东西确实不好吃,硬邦邦馒头咬起来实在没有滋味,一碗汤水几乎没有油星子。
“二两杂酱面,多放点碗豆。”侯沧海坐在小面馆,对着正在灶上忙碌的龚大哥喊道。
“晚上有空没有,到我这里整两盘。沧海就要毕业了,以后找人下棋都麻烦。”面馆老板龚大哥是象棋迷,被侯沧海虐待和蹂躏无数次,仍然不改初心,逮到机会就要和侯沧海下棋。他打好面条佐料时,特意多加了杂酱和碗豆。
侯沧海端着面条,深深吸了口气,香气浓郁得如人参果一般,调动了全身饥饿细胞。他吃了七八口,才缓过劲来,道:“我让你一个车一个马,如何?”
龚大哥棋艺不行,自尊心强得很,道:“谁要你让棋,人活一口气,输棋不输人品。”
侯沧海突然想起龚大哥父亲曾经是学校领导,灵机一动,就将红鼻头龚大哥拉到角落,讲了自己遇到的事情。
听罢离奇之事,龚大哥满脸怒火地道:“他妈的,现在当官的都是什么人品。你不要怕,冷屁眼虫没有这么大的能量。”
侯沧海道:“如果解决不了问题,我来找你。”
龚大哥满口答应,道:“老爷子虽然离休多年,脾气仍然倔,现在校长书记见着都得笑脸相迎。他这人是老古板,当初说我没有城市户口,不肯解决我的工作,所以害得我只能开面馆,否则,我也弄个处长当当。老爷子正义感强,听到这种龌龊事,绝对要拍案而起。只不过,你有一点要注意,不能说在学校谈恋爱,他最讨厌大学生不好好学习,在校内谈恋爱。他就是这种老古板思想,一辈都改不过来了。”
离开面馆,侯沧海信心十足地来到了女生宿舍。熊小梅听到招呼声以后立刻飞奔而出,如果不是来往同学多,肯定就如小鸟一样扑进侯沧海怀里。
“你终于出来了,把我吓坏了。”熊小梅说起这话,鼻子开始发酸。
侯沧海警惕地道:“谁来找过你?”
熊小梅道:“杜老师找过我,说是保卫处拘留了你,学校要开除。这一次全靠了陈华,她代表我到医院去找了冷小兵,双方达成谅解。等会我们找个馆子,请陈华吃饭。”
侯沧海道:“陈华代表你,到医院给冷小兵赔礼道歉了?”
熊小梅道:“冷小兵住进医院,陈华去看望,我觉得没有什么。现在你出来了,事情就圆满解决了。”
听罢事情经过,侯沧海如吃了一只苍蝇般难受。他不能责怪女友和陈华,这两人都是为了自己着想,如今他最烦的是杜老师。作为老师原本应该保护自己的学生,却充当了一个不光彩的角色。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那肯定要感谢陈华,不论如何,她愿意挺身而出。冷小兵以后还要纠缠,我照样收拾他。”
熊小梅道:“陈华转述了冷小兵的话,冷小兵说既然我不愿意,他肯定不会再来了。我估计他也许被打怕了。”
侯沧海脑中闪过陈华,又闪过冷小兵,总觉得事情有点怪,怪在什么地方,一时又想不明白。
与冷小兵莫名其妙的争斗算是大学毕业前的点缀,在随后日子里,所有人把精力集中到毕业分配上,多数毕业生都对前途充满了担忧,满是迷茫。
6月30日,这是一个让很多毕业生都留下忧愁的夜晚。熊小梅和陈华在寝室聚餐以后,独自漫步在校园内。
“你是不是在和冷小兵谈恋爱?”得知陈华留校以后,熊小梅敏感地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情,直截了当问起此事。
陈华穿了一身白色连衣裙,嘴唇涂有口红,散发一种素雅的性感。她沉默地望着黑暗校园,道:“我不想回小县城,那里没有任何机会。在小县城里,只有进了政府机关才有一点点小机会。可是,进了机关又如何,还是在小县城里,我不想奋斗多年,从终点又回到起点。”
熊小梅激动地道:“难道为了工作就放弃爱情?冷小兵用这种手段来谈恋爱,人品不好,我不能眼睁睁地看你跳进火坑。”
陈华情神平静,道:“这是我的选择,与冷小兵没有关系。冷小兵就是我的一个跳板,留校以后肯定就要和他分手。从这个角度来说,是我利用了她。”
熊小梅道:“当初你要替我到医院去看冷小兵,是有意图的。”
陈华没有否定这个说法,很深沉也很尖刻地道:“是的,我就是这个意图。这是一个很现实的社会,大家都不能免俗,杜老师为什么这么卖力地拉皮条,对,就是拉皮条,原因很简单,杜老师的老公做生意,有求于校总务处,无法拒绝冷小兵父亲提出的要求。我最初很看不起杜老师,现在想起来,大家都是可怜虫,不过是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而已。”
任何事情都有代价,陈华能获得留校资格就必然要付出代价,熊小梅最初很愤怒,然后慢慢开始悲哀起来,“我还以为读了大学,就能有一个好的人生,谁知大学毕业我们仍然看不到美好人生,还得用这种办法来留校,想起来就非常悲哀。”
陈华双手环抱在胸前,道:“我做出这种选择,你肯定瞧不上我,但是,我不后悔,如今留在江州师院,先当辅导员,再想办法读研。冷小兵开出的条件,让我无法拒绝。”
熊小梅道:“冷小兵先找我,然后轻易就换成你,他不是找女朋友,就是想找个美女,这不是爱情。”
陈华叹了口气,道:“我的傻小梅,这个时候还相信爱情?我反正不相信。当然,你和侯沧海和我这种情况不一样,你们谈恋爱的时候没有功利色彩,纯粹是两人相爱。”
“我们以后日子也挺艰难,两地分居,天涯一方,也不知何年何月能解决。”熊小梅想起破破烂烂的子弟校,叹了一口气,道:“也许隔不了多久,我就会辞职。到子弟校当老师,根本就不是老师。”
陈华看了看手表,道:“我要到冷小兵家里去,你也去和沧海约会吧,这是大学最后一天,你要过得美好一些,要给自己留下一个美好夜晚。”
分手之夜,熊小梅用力与陈华拥抱在一起。熊小梅喃喃地道:“你要机灵一点,找机会摆脱他们。既然都是利用,也就不要把自己彻底陷进去。”
陈华笑了笑,道:“我记得沧海说过一句话,生活就是强奸,不能反抗,就要好好享受。”
熊小梅站在绿树成荫的校园小道,望着陈华背影百味陈杂。一阵风起,陈华长裙随风摇曳,带出一阵悲凉的美。
独自在往常约会的报刊亭等了半个多小时,侯沧海终于如约而至,满身酒气。他见到女友神情忧郁,就趁着夜色先悄悄地摸了一把,道:“走,我们到操场走一圈。今天是在校园最后一夜,我们一定要留下深刻记忆。”
熊小梅神情郁郁地伴随在侯沧海身侧,不说话。
侯沧海道:“今天不对劲啊,就算明天离校,你也用不着伤心欲绝。”
熊小梅将头靠在男友肩膀,道:“陈华留校的原因和冷小兵有关,她埋葬了自己的爱情,与冷小兵谈恋爱了。”
“我早就觉得不对劲,原来是这样。”
“你不要瞧不起陈华,她也是没有法子。”
“哼,用这种方法来找女友,冷小兵就是一个没有卵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