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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潜停住了脚步,还没站稳,便已被一阵强大的力量带得向后冲去。幸好他及时伸出了右手支在石盘上,否则非撞得头破血流不可。
可是,他并没有感到庆幸,反而心中连连叫苦。因为他终于知道那声音是什么了?
那是水声!
现在这个洞里已经被水所充满,没有一点儿空隙,朱潜就被泡在了水里。
朱潜知道待在原地也是等死,便向洞的深处游去,可是他虽然身配长剑,但剑上却无发光的明珠,火折子在水里又不能用,所以,朱潜只能在茫无边际的黑暗中前行。
也不知过了多久,朱潜竟还在水里,不但没有找到上岸的地方,甚至连水面都没有。他现在竟然是在一个完全封闭的水罐里,而且没有丝毫空隙,那么即便朱潜水性再高,没有空气,也绝对支持不了多长时间的!
朱潜现在就快要窒息了,他已经在水里一个时辰了,却没有换过一次气。他知道,若是再找不到出口,那么他一定会被淹死。
可是,时间在一点一点地过去,朱潜仍然没有找到出口,也没有找到任何可以提供暂时休息的地方。
朱潜越来越难受,身体便向上面飘去。就在这时,他的头撞到了一个冷冷的东西上。朱潜伸手去摸,才发现头上有一个两尺见方的金属板,嵌在石壁中,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无法可想的朱潜,只能用力去推那个金属板,却怎么也推不动。此时的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随着时间的流逝,体内的真气也开始不受控制了。
朱潜的意识在飘飞,竟飘到了三年前的午后……
第十六章 绝吸
那天朱潜本来是要去赴一个约会的,但却被路边林中传来的喝斥声吸引了过去。
林子里有人,而且全都是衣衫破烂。
但这时,却是七八个衣衫破烂的人包围住一个衣衫破烂的人。
朱潜迷惑地想,莫非是丐帮内部发生了事物。
但他随即知道,并不是丐帮内部的纠纷,因为那被包围的人虽然是乞丐,却不是丐帮中人。
乞丐头正在骂那个低头不语的单身乞丐:“你若不入丐帮,就不许在荆州地面讨饭!给我滚远点,知道吗?”
一直低着头的乞丐突然抬起头来,他看样子有四十多岁,但因为面目漆黑,也看不出长相。可是即便如此,他的那双眼睛仍是让朱潜吓了一跳,因为朱潜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可怕的眼睛,灰蒙蒙的,像是全无人类的情感:“我说过,我不会加入任何帮会,尤其是江湖帮会!我不会再杀人了!”
“你说什么?”乞丐怒道,“我看你是皮紧了!挨了几顿揍,竟然还没有记性!”
看来,他们已是不止一次教训过中年乞丐了。
中年乞丐又低下头去:“你们爱打就打,但我不会离开荆州!”
乞丐头气得扬起了双手:“既然你这么不识相,我就杀了你!”
中年乞丐突然问:“如果我不想死,那该怎么办?”
“我说过,要不加入丐帮,要不就滚出荆州!”
中年乞丐想了想:“我能不能和你们打一个赌,我先做一件事,若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能跟我做同样的事,我就立即走人!但若是你们全都做不到,就让我留在这里,可以吗?”
乞丐头轻蔑地说:“你能做的事,我们丐帮的人也一定能做!我答应你!”
中年乞丐突然伸出右手,捏住自己的脸,乞丐们立即大笑道:“就做这种事呀,谁都能做,哈……”可是,他们的笑声刚刚响起,便嘎然一声全部停住了。
旁观的朱潜看到中年乞丐的动作后,竟也心中一震。
因为那中年乞丐抓住自己的脸后,并没有停止动作,反而用力一扯,竟硬生生的在自己脸上撕下一块脸皮,里面的肉立即翻了出来,血沿着他的脸颊滴在地上。
一个乞丐突然呕吐起来,乞丐头吃惊地退后,已经说不出话来。
中年乞丐平静地看着他们,竟没有露出丝毫痛苦的迹象,可是他的额上却已经冒了汗:“你们谁能跟着我做?”话一落,他竟然又伸手撕下了一块脸皮,他的动作又快又狠,眼中更是没有丝毫的怜惜痛苦之情,就像他撕下的只不过是一块衣服,而不是他自己的脸皮!
乞丐头突然转身:“我们走!”
中年乞丐任脸上的鲜血流淌,也不去擦拭,只是看着朱潜藏身的大树:“你看够了吗?”
朱潜从树后走出,惊异地看着中年乞丐,近距离之下,他才看清中年乞丐鲜血淋漓的脸庞,绝不是做假!朱潜本还以为他脸上或许戴了人皮面具,刚才的一切只是为了吓退那帮乞丐们。
朱潜摇了摇头:“你何苦如此?舞枫山庄就在不远,饭菜全备,你随时可以来,即便住下也无所谓。”
中年乞丐断然拒绝:“我说过,我不会加入任何帮派,舞枫山庄虽非帮派,却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一大势力,与帮派也没什么区别。”
朱潜并没有勉强,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既然如此,你就收下这些银票吧!足够你十年之内丰衣足食了。”
中年乞丐看着他,那双可怕的眼中竟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情感:“你果然和你父亲一样!”
谁想,一听这话,朱潜的脸色猛然变了,变得非常难看:“你说什么?”
中年乞丐竟然微笑了下:“我想知道,你的父亲是否来过荆州,他现在在哪里?”
朱潜盯住他,过了很久,才沉声道:“原来是你!不过,你问错人了,他决不会来荆州的。”
“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还是离开荆州吧!”不知为什么,朱潜的眼中竟流露出几分伤痛。
中年乞丐沈默了,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递给朱潜:“我没什么可以送你的,这是我无意得到的一种闭息之术,就给了你吧!”
朱潜犹豫了下:“闭息之术?莫非是龟息大法。”
“不完全一样!这种闭息术据说传自天竺,龟息大法只能闭住呼吸几个时辰,但这种闭气术却能将全身经脉完全封闭几十天,就像是死了一般,而且施术之身几乎完全不用呼吸,也不用消耗体能。看似无用,但若是遇到极为恶劣的环境,你却可利用这种功法保住性命,一旦脱离险境,身体机能会自动醒觉。不过,若是闭息超过十天,便需要别人为你打通经脉,或是遭遇巨大碰撞才可醒过来。”
水中的朱潜耳边又响起了中年乞丐的话:“若是遇到极为恶劣的环境,你可利用这种功法保住性命,一旦脱离险境,身体机能会自动醒觉。”
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朱潜只能冒险一试,只要对方把自己的“尸体”从水中捞出,那时他就有机会反击了。
所以,朱潜立即封闭了自己全身的经脉,进入了“假死”状态。
朱潜的腊像已经承受不了过高的温度,渐渐融化,最后萎顿在地。林凄、罗一肖和小五光着上身,无力地坐在地上,不住地喘着气。
岳浅影的脸早已红得像是着了火,她甚至顾不得矜持,将自己的外衣也脱掉了,但热浪仍是一阵阵扑来,少了一件衣服丝毫不起什么作用。
洛战衣却一直看着那尊腊像的底部,突然,他蹲下身子,用幻星刃割开地面与腊像的连接,因为腊受热融化后已变软,所以洛战衣很容易就将变形的腊像从地上摘了下来。
腊像挪开后,才发现那里的地面上竟有一个金属板,就像是一个盖子。
众人立即忘了炎热,一起跑了过来。
林凄兴奋地说:“这一定是出口!”
“不一定!但也没有其他办法,不如一试!”洛战衣右手五指紧紧扣住金属板,运力试了几次,最后决定向上用力。
他将全身功力集于右手,猛地向上一掀,金属盖竟一揭而起。
众人刚要兴奋地大叫,便听到“哗”的一声大响,随着金属板的抬起,一个偌大的水柱冲天而起,撞到顶壁后又洒落下来,室内顿时又成了水的天下。
洛战衣刚要把金属板重新扣回地面,动作却猛地顿住了,因为水柱腾起之间,突然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第十七章 又入险境
洛战衣怔了下,然后失声叫:“朱公子!”
众人连忙以手遮住纷飞的水帘,向那边看去,果然看见一个白衣人影被水冲到上面,又落回水面上。
这时,室内的水已经积了两尺深,洛战衣再不迟疑,连忙将金属板盖回地面,但是水的冲力太大,即便将金属板扣回,洛战衣一松手,它便又被弹了起来。
其他人连忙上去帮忙,几个人合力,将金属板压在缺口的地方,这才堵住了水流。
洛战衣吩咐道:“你们在这里别动,我去看看朱公子!”
洛战衣走近一动不动的朱潜,伸手去探他的脉搏,竟发觉他的脉搏全无。洛战衣正在吃惊的时候,朱潜的脉搏却动了一下。非常突然的,朱潜的右手猛一翻转,迅疾无比地扣住了洛战衣的右腕,他的眼睛睁开了,然后便惊讶地叫道:“怎么是你?洛战衣!”
洛战衣看了看他扣住自己的手:“这正是我想问的。”
朱潜松开了洛战衣,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是哪里?怎么这么热?”
林凄叫道:“公子,你没事吧?我们是被困在这里的。”
洛战衣忙道:“朱公子,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怎么会在水底出现!”
朱潜怪异地看了洛战衣一眼,略一犹豫后便说:“我无意间走过你的窗前,却听到里面传来岳姑娘的一声惊叫,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朱潜就把以后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下。
洛战衣没有解释岳浅影为什么会在自己房间里,反而陷入了沉默中。
朱潜见他不说话,便走向了岳浅影:“岳姑娘,你没事吧?”
岳浅影低下头:“朱大哥,你没事就好!”
林凄急急地问:“公子,我们该怎么办?若再不离开,我们就要被煮熟了!”
墙外的火仍然在燃烧着,四壁早已是滚烫的,身下的水也渐渐热了起来。看样子,用不了多久,水就要被烧开了,那这里的人就……
岳浅影想都不敢想了!
朱潜沉声道:“若是这里待不下了,我们可以暂时潜到下面的水中,但水下也没有出路,我们同样支持不了多久!”
岳浅影看着朱潜沉重的面孔,心中却是百味杂陈。她本有许多不安,许多歉意,更有许多愧疚,现在却全部化成了临死之前的绝望。
她唯一感到安慰的是,无论洛战衣,还是朱潜,都在她的身边。
这对于岳浅影来讲,是非常重要的。
夏侯西江知道洛战衣等人死定了。所以,他悠闲地问紫衣女:“听银鸡小虫说,你们为了攻其不备,还从我的书房里拿了一尊腊像,并把它放进了洛战衣的房间。现在既然已经达成目的,该把腊像还给我了吧?”
紫衣女点了点头:“其实,这个主意是石湘想出来的。他去您的画室参观,无意中竟看到了朱潜的几尊腊像,便灵机一动,想到了这个吓人一跳的办法。”
夏侯西江怔了下:“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什么时候雕刻过朱潜的腊像,我根本就没见过他。”
紫衣女奇怪地看着石湘:“可我们确实搬了一尊朱潜的腊像来用!”
夏侯西江摇头:“开玩笑!我自己雕刻过什么样的腊像,我自己还不知道吗?”
紫衣女越想越奇怪,便吩咐红衣女孩:“珠玛,你去把那尊腊像拿来。”
珠玛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就回来,还搬着一个年青人的腊像。那腊像身穿黄衣,不是朱潜是谁?
夏侯西江一看到那腊像,立即就变了脸色,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厉声喝问:“你们从哪找到他的?”
石湘回答:“我是从画室的暗格里找到的,有什么不对吗?”
夏侯西江似乎对石湘非常礼遇,所以尽管又气又急,仍是忍耐着:“石老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