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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长锋就陪着笑,“今天这两个小辈,也不知道怎么就跟翟老碰上了。”
“要不是碰上,我还不知道曾毅有这么高明的医术呢,一会治病就全看他的了。”翟老笑着提起筷子,“开动吧。”
席间曾毅只负责倒酒,他一会还要给翟浩辉治病,所以不敢喝酒,众人听他这么说,也不勉强。
饭吃到一半,曾毅的行医箱和腊肉就送到了,曾毅又让饭馆炒了个腊肉、凉切了猪脸送过来。
翟老一尝,顿时眼神大亮,赞了一句:“没错,就是这个味。”说着,又夹了第二筷子。
楚振邦立刻就记在了心里,以后再给翟老送东西,一定不能少了这个腊肉。
吃过饭,大家都到院子里看曾毅给翟浩辉治病。曾毅伸手去摸了摸药汤的温度,发现还没有凉,就让人找来两只盆,来回舀着颠倒,加速药汤变冷的过程。
“小曾,用你这个办法,浩辉大概多久能恢复心智?”翟老问到。
“因为他之前用了太多的药,身体的正常机理被破坏了,所以吸收药力的效果会差一些……”曾毅想了想,“不过应该会一次比一次效果好,大概三次之后,就能恢复心智。”
“三次?”翟老把这个数字又念了一遍,问道:“三次是多久?”
“三天。”曾毅说到。
翟老的眉毛就微微抖动,三天就能让浩辉恢复心智,这不是在哄自己开心的吧?
曾毅又道:“恢复心智只是第一步,后面还需要慢慢地调养,要想彻底痊愈,怕是要很长的一段时间了,翟老您要有个思想准备。”
“能恢复心智就好,能恢复心智就好。”翟老把这话连说了两遍,他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思想准备,只要能让浩辉恢复正常的神智,哪怕就是他从此卧床不起了,那也没有关系,总比他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要强。
“浩辉很年轻,体质比较好,如果方法得当的话,要想痊愈也是很快的。”曾毅笑着,“不过现在说这些还太早,首先是要让他先恢复神智,然后才能根据具体情况,进行下一阶段的治疗。”
翟老微微颔首,道:“你尽管放手去治,我相信你。”
曾毅道:“冲翟老对我的这份信任,我无论如何,也要还您一个健康正常的浩辉。”
翟老心中大喜,让张杰雄搬来一张椅子,就坐在一旁,准备目睹整个治疗过程。
张杰雄看那锅药半天凉不了,心中着急,就道:“再去找两个盆来,舀快点。”
警卫员到对面饭馆去借盆的工夫,干休所的专家赶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不少仪器设备,差不多把建立临时野战医院的所有设备都搬了过来。
第一六三章殊途同归(下)
一位五十多岁,头发些许花白的老教授在警卫员的指引下,来到楚振邦的面前,“报告司令员,巴子平奉命来向您报到。”
楚振邦也不废话,道:“现在这里有个患者,需要你去确诊一下。”
巴子平一眼就看到了翟浩辉,就那目光呆滞的样子,一看就是病人,他道:“我这就去看看。”说完走过去,伸出搭了个脉,小心翼翼地体会着脉象,这人看起来痴痴傻傻,可能让军区的两位司令员都站在一旁,来头肯定不小啊。
翟老有些不满,这些军医院的大夫,自己早就请过了,要是能治好,早就治好了,楚振邦真是多此一举,不过看在楚振邦也是好心,翟老也不好发作。
曾毅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药汤还没凉,让他看看也没关系。他找来一把铁铲,从旋风炉里把红火的焦炭铲出来,然后装入一个小蜂窝煤炉里,准备煎第二副药。
曾毅弄好炉子,巴子平也诊完了脉,眉头就皱成一个大大的川字,棘手啊,太棘手了。
这个病不好治啊,清窍失灵,寒热相战,你没办法用药啊。你用热药驱寒,必然导致心火发作,说不定当场就成了真傻子;你用寒药去泄体内邪火,又会导致寒邪内陷,反过来你又要再去扶助元气,最后反反复复,就变成一个元气空耗的局面。元气是生命之本,不能空耗啊。
楚振邦就问道:“怎么样?有什么结论吗?”
巴子平看着那大片锅里的药,又看着坐在那里的翟老,他还以为是这位面色坚毅的老者开出了治病药方呢,就道:“我能不能先看一下药方?”
张杰雄就拿出药方,递到了巴子平面前。
巴子平一看,当即连连摇头,道:“胡闹,简直是胡闹这两个方子一热一凉,药性完全相反,怎么能同时使用呢,这是要出大乱子的啊。”
“你想清楚了再说。”楚振邦道。
巴子平就道:“司令员,药方我还是能看得准的,这药绝不能这么用。”
楚振邦就看向了曾毅,要让曾毅给一个解释。
巴子平有些意外,心说这药方难道不是那老者开的,而是这年轻人开的吗?真是混账至极,这种连中医学院一年级学生都知道的明显错误,他竟然敢犯,这不是砸中医的招牌吗巴子平怒道:“我倒要问问,你究竟有没有学过中医,这么浅显的错误,你难道看不出来?”
曾毅也不着恼,道:“单看方子的话,确实是药性相反,但有方子,还得有法度,如果方法得当,这药未必不能同时用啊。”
巴子平就道:“好,你就说说看,这两副药要怎么同时用。”
巴子平很生气,自己行医几十年,这两副药能不能同时用,难道我还不清楚吗?你一个黄毛都还没褪尽的小子,就敢在我面前提什么方子法度,真是笑话。
曾毅就拿过方子,准备解释一下。
此时翟老却道:“既然你说这两副药不能用,那么你就开一个方子出来。”
巴子平就有点难办了,这方子确实不好下,他想了半天,才提笔写了个方子,两害权衡取其轻,他开了个泄心肝两经郁火的方子,但怕元气内陷,又加入了几味扶助元气的药。这种方子,犹如饮鸩止渴,就像一只打火机,你把火吹灭了,可气还在滋滋地冒,一遇到火星它又着了,最后气冒光了,火才会灭,但打火机也废了。
巴子平斟酌再三,才把方子递了过去。
张杰雄接过来一看,就低声道:“跟以前那些没效果的方子是一样的。”
翟老顿时心中大怒,这帮庸医,各个都拿这种不能治病的方子搪塞自己,非但治不好病,反倒把浩辉的病给耽搁,明明是自己下药孟浪,反倒要指责别人下药孟浪,半点不觉得是自己的水平不够。
翟老就问道:“巴大夫,如果用你这个药,几副能治好病?”
巴子平顿时无言以对,这方子怎么可能治好病呢,顶多就是让疯癫不至于再严重就是了,运气好的话,或许能好,不过就是换了别人,相信也不会再有更好的办法了。
翟老就冷哼一声,道:“曾毅,你不用解释了,尽管去治。这帮庸医,解释了他们也是不会明白的。”
巴子平羞愧难当,自己在军区司令员的面前被人骂作庸医,以后还怎么混啊。
楚振邦却是心中大震,他已经听出翟老的不满了,所以也不敢出声多说什么了,只是他有点不明白,翟老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年轻大夫,怎么就这么大的信任呢?
曾毅叹了口气,既然翟老不用自己解释,自己也就先不解释了。曾毅这个寒热两药同用的道理,就有点像是山上的那只空瓶子,在倒掉热水之后,想要让瓶子不变形,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它泡在热水里。
原理相似,但放到用药上,就要凶险很多了,所以没人敢想这样的办法。要彻底治好翟浩辉的病,最根本的,还是要泄去他心肝两经内的邪火,热药沐浴不过是个辅助的手段,真正起作用的,还是曾毅要煎的第二副寒药。
看药汤差不多凉了,曾毅就道:“把药汤都倒进瓮里,然后扶病人坐进去。”说完,曾毅打开自己的行医箱,从里面取出针灸包。
针灸包里的针是银针,比金针短,不过造型差不多,针尾都有一朵小小的六瓣梅花。
等警卫员把翟浩辉扶到大瓮里,曾毅就开始行针。
巴子平在旁冷眼观看。心说到底是年轻啊,初生牛犊不怕虎,我看你一会闯下大祸后该怎么收场,哪有这么用药的,太孟浪了。
不过多看两眼,巴子平就有点讶异,曾毅行针没有什么技法,只是按照经脉运行的顺序,在几处大穴上行了针,这是个什么治病的法子,巴子平完全看不出门道。
行完针,曾毅就架起小砂锅,开始烧水煎第二副药。
水刚开的时候,翟浩辉的身子突然动了一下,然后就听到空气中有一声很轻微但非常清脆的声响,就像是对着一块银圆猛吹了一口气,银圆嗡嗡作响的声音。
曾毅抬头看了一眼翟浩辉,就把药下到了锅里。
过了几分钟,翟浩辉那边又发出一声同样的声响,其后又响了三声,曾毅就把煎好的药盛在了一个小碗里,放在大瓮旁边。
等了一会,不见曾毅用药,巴子平就问道:“现在还不用药吗?”
曾毅恼怒地看着巴子平,“住声。”
刚说完,空气中又传来一声那样的嗡嗡声响,曾毅还是没动,只是手捧着药碗,站在那里凝神听着什么。
再过三分钟,那种奇怪的声响再起,曾毅立刻拿起药碗,把药给翟浩辉灌了下去,然后迅速把银针都起了。
巴子平目瞪口呆,他终于有点明白曾毅刚才是在等什么了,刚才总共响了七声,而曾毅又用了七根银针,他是在测算沐浴用的热药所起的药性,到底行到了经脉的何处,由此计算出吃下寒药的时间,从而错开了寒热两药的药性冲突。
这种办法,巴子平只是从古书上看到过,但从没见过,要知道经脉运行,看不见也摸不着,谁能测出它的速度啊。
巴子平看着曾毅手中的银针,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银针会发出那种共鸣式的声响,这个年轻人又是谁,怎么会这种见都没见过的方法。
又泡了半个小时,曾毅道:“好了,扶他出来吧。”
警卫员赶紧把翟浩辉扶出来,擦干净身子,给他穿上衣服。
翟老看了看,没有发现翟浩辉有什么好转的迹象。
曾毅像是看出了翟老的心思,道:“今晚让他好好睡一觉,有没有效果,明天一早就能看出来了。”
楚振邦就道:“老首长,那我安排一下,咱们就先到长宁山去吧。”
翟老点了点头。
楚振邦立刻做出安排,让直升机随时等待降落的命令,然后在警卫局和特种大队的暗中保护下,护送翟老朝老熊乡外面走去。
警卫局临走的时候,把那口铁锅和大瓮也扛着走了,免得到了长宁山找不到这道具,明天治病还得用呢。
降落长宁山的时候,曾毅发现平时本来就很严的干休所,今天增设了很多的岗哨,而且还能看到一队队巡逻战士牵着黑背军犬在干休所内来回走动。
汤修权得知翟老来了,就过去拜访,得知是因为翟浩辉的病才留在了长宁山,汤修权就宽慰道:“这件事交给曾毅,您就尽管放宽心吧。去年我的那两个双胞胎的孙儿病了,长锋给请了多少大夫,可连病因都没查出来,看着两个宝贝孙儿同时躺在病床上,当时我的心都碎了。后来遇到曾毅,一副姜汤就给治好了。”
翟荣泰心里稍稍宽松了一些,道:“有这么神奇?”
汤修权笑道:“在南江省人院,曾毅有个外号,叫做‘曾三剂’,就是说不管什么病,保管三剂痊愈。”
第二天早上,曾毅刚起床,正站在门口活动腰骨,张杰雄就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