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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叔叔,王叔叔,我要走了,要离开西关镇了。”巧玲抱着孩子说。
“你……为啥要走?不是干得好好的吗?”陶掌柜问。
“叔,我必须走,因为进宝很快就会找过来,他来了你们就热情招待,还是那么敷衍他,就说没见过我……。”
“啊?那咋行?杨进宝的脑子好使得很,他的功夫还那么好,万一他逼迫我俩咋着办?”陶掌柜跟王铁匠很害怕。
首先怕得是这小子的杀猪刀,当初杨进宝刀劈苏家二猛,他俩都是亲眼瞧见的。
那杀猪刀多厉害啊?万一那小子跟我俩动武,十个也打不过他啊……。
其次怕得是他的磨缠,杨进宝缠起人来麻烦得很,跟个狗皮膏药似得,你不告诉他巧玲在哪儿,他能住你家不走,吃干你,喝穷你,弄得你麻烦不断。
“那你俩就继续贩牲口,不跟他照面就是了。”巧玲给他俩出主意。
“东家,你这是干啥啊?进宝是好人,那么痴心,你就回去跟他继续过呗……。”陶掌柜说。
“我咋回去?他跟彩霞成过亲,你俩还是她的主婚人,两女共侍一夫,我受不了……。”
“那你就这么飘着?准备去哪儿?”王掌柜问。
“不知道……。”巧玲摇摇头:“走到哪儿算哪儿吧,不过我会一直跟你俩联系,咱们的生意还照做不误。”
陶掌柜跟王铁匠点点头只好答应了:“那行,你走吧,生意上的事儿就交给我俩。”
就这样,巧玲收拾东西走了,陶掌柜套车把她们母女送出了大山,来到了县城。
巧玲又坐上公交车,奔向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实在没有地方躲,她就找个深山老林,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度过残生。
拖几年就好了,或许拖到自己满脸皱纹,牙齿掉光,走不动路,拄上拐杖,杨进宝就死心了。
忽然,她想起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叫三十里铺,就是彩霞怀上小天赐的那个村子。
那个村子特别隐蔽,躲在哪儿,杨进宝应该找不到。
女人打定了主意,于是直奔三十里铺,杨进宝就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躲在这儿。
巧玲让人开车走进三十里铺的时候正好是晌午11点,村子里的炊烟袅袅升起。
进村他就打听村长家在哪儿,有好心的群众指给了她。
巧玲抱着孩子走进村长家寻旧帮助,她说:“村长,俺跟你打听一个人,你如果知道,一定要告诉俺。”
老村长叼着烟锅子,褂子披在身上,老实忠厚,满脸的胡子。
“闺女,你打听谁?”
“一个唱戏的,人们都叫他小梨花。”
“啊?你找……根生?”老村长惊讶了。
“嗯……。”巧玲点点头,她知道根生以前住在这儿,也知道彩霞从前住过这儿,把根生扯出来,就是为了方便住下来。
“闺女啊,你和根生啥关系?”老村长问。
“他是俺……男人。”巧玲不得不扯谎了,因为没有其他的办法。
“啥?你是她……媳妇?”老村长吓一跳。
“嗯……不是媳妇,因为俺俩还没成亲嘞,就是住在了一块,瞧,这娃就是他的……。”巧玲自己都佩服自己,扯谎的技术真不是盖的。
这下好,孩子都按在根生头上了。
“娘啊!那小子在外面跟你都生娃娃了?”老村长一拍膝盖感叹一声。
“嗯……他人嘞?”
“好几年没回来了,听说去了很远的地方,做了老师,在哪儿落户了,他的家也荒废了。”老村长只好跟她解释道。
不用问,根生在外面唱戏路过一个村子的时候,跟这丫头好了,俩人没忍住,于是呱唧!生了一个孩子出来。
那王八蛋留下种就走了,害得人家闺女千里寻夫,找到了这儿。
老头子就是这么想的,巧玲也是这么带着他的思维,瞎咧咧的。
“叔啊,俺生了娃,未婚先孕,爹娘嫌弃俺丢人,就把俺赶了出来,没地方去,俺能不能先住在根生的家里?”巧玲装模作样抽泣一声,苦苦哀求道。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根生那小子造了孽,你就该住在他家里!闺女你放心,叔给你做主了!有天他回来,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老村长义愤填膺,拍着胸口为巧玲鸣不平。
多俊的丫头啊,多好的闺女,被根生糟践了!王八羔子仙人板板的,真不是东西!
“那好,俺谢谢你了,叔,那你领俺到根生家里走一趟呗。”巧玲说。
“没问题,跟叔走!”老村长非常慷慨,头前带路,果然将巧玲领到了根生从前的家。
巧玲发现根生的家很破败,没有院墙,是土房子,屋顶上还长满了荒草,院子里也长满了荒草。
整个山村穷得没有正规的街道,曲里拐歪,高低不平,房子也是纵横交错。
她不知道这么贫穷的山村,彩霞是咋着在这儿生存的,也不知道根生是咋着活过来的。
所以,这儿的大多数男人都出门打工去了,根生也是跟着师傅出门唱戏,一走就再没有回来过。
门是木头门,窗户也是木头的,上面的窗户纸没有了,风一吹呼呼啦啦响。
老村长拿一把锤子,咣当撬开了门锁,说:“闺女,进去吧,以后你就住在这儿,这房子归你了,没有口粮,乡亲们会给你凑,放心,既然来了,就是我们三十里铺的一份子,谁也不会亏待你。”
巧玲说:“好,谢谢叔……俺总算有个家了。”
巧玲是过过苦日子的,从前没嫁给杨进宝那会儿,家里跟这儿一样穷。好在身上有钱,缺啥都可以购买。
“丫头,你是哪儿的人?”老村长这时候才想起来问巧玲的住址。
“俺是……H市的人。”巧玲接着扯谎。
“喔,原来是城里的姑娘,我说穿恁好嘞,人也白净,根生真有福气,竟然有个城里的相好,不亏是小梨花……。”老村长感叹道。
他羡慕根生的一张小白脸,走到哪儿都有小姑娘喜欢,现在的小姑娘都稀罕小白脸。
这不?遭罪了吧?后悔了吧?小白脸都是忘恩负义的。
老村长觉得巧玲是活该,当闺女的时候就不守妇道,简直是自食其果。
可别管咋说,根生都是三十里铺的社员,作为村长,他就不能不管巧玲的死活。
根生的家不但外面孬,里面也不好,粮仓里没有一粒粮食,炕上的被窝都是旧的,还满屋子窜老鼠。
大老鼠领着小老鼠跟赶会一样,见到生人吓得出出溜溜来回窜。
炕上也没有稻草,就是一张炕席,巧玲就皱起了眉头。
“丫头,旧是旧了点,不过遮风挡雨的也是个家,你放心,我这就去大队部喊,让大家来帮你,要啥大家给你捐啥。”老村长慷慨地说。
“谢谢叔,不用了,俺有钱……可以自己买。”巧玲说。
“有的能自己买,有的不能自己买,你就别客气了。”老村长说完,背着手走了。
他果然去了大队部,用大喇叭喊开了:“各位村民注意了,咱们村的根生不是东西,跟山外的一个姑娘好了,现在人家抱着孩子过找来了。
既然她做了根生的媳妇,那就是咱们三十里铺的人,所以大家应该帮助她。有米的捐米,有面的捐面,有铺盖的捐铺盖,不能让她们娘儿俩冻着饿着……。”
老村长这么一喊,整个三十里铺就炸了锅,不到一晌的时间,根生在外面跟城里丫头生娃的事儿就传遍了山村的角角落落。
于是,好心的群众蜂拥而至,有送铺盖的,有拿鸡蛋的,有送米送面的,还有送各种生活工具的。
一大群娘们都来瞧她,走进门以后纷纷感叹:“呀,根生的媳妇就是俊,那娃也俊,妹子,根生苦了你,我们大家为你做主,回来一起揍他。”
“是啊妹子,你就安心住下来,需要啥尽管跟我们说,我们一定会帮你。”
“妹子,让我抱抱你的娃,呀,这娃可真招人疼……呵呵呵呵。”
热情的乡亲把巧玲感动了,想不到三十里铺民风淳朴,热情好客。她的脸上显出了微笑……。
就这样,她住在了三十里铺,就在这个山村里隐藏了起来。
第二天早上,又有人来看她,是个老婆子,手里拎着一只鸡。
“闺女!闺女!你在不在?”老婆子站在门口喊。
“在嘞,大娘,你是……?”巧玲一瞅不认识。
“你叫我憨子娘就行了,我住在你的隔壁,咱两家只隔着一道墙。”
“啥?憨子娘?你从前是彩霞的……婆婆?”巧玲苦笑了。
这个世界真小,关系也真他娘的乱,我咋就一头扎进彩霞从前的婆家来了。
第502章 多事的媒人
“哎呀!原来是大娘啊,屋里坐,屋里坐。”巧玲赶紧招呼她,将老婆儿请进了屋子里。
憨子娘也不客气,拎着老母鸡进去了屋子。可老母鸡的翅膀上下一个劲地扑愣,弄了一地的鸡毛。
一屁股坐定,老婆儿就扯开了话匣子,问:“丫头,你咋知道我从前的儿媳妇叫彩霞?”
巧玲眨巴一下眼:“听根生说的啊,根生啥都告诉了俺。”
“原来是这样……。”老婆子点点头明白了,觉得巧玲真是根生的相好,因为一男一女相好,钻被窝里当然啥都说。
可她不知道从前巧玲跟彩霞就已经认识,两个人还是闺女的时候,跟同一个男人睡过觉。
“大娘,你喝水喝水……。”巧玲热情地招待她。
“闺女啊,你和根生好多久了?”老婆儿又问。
“嗯……两年了吧,这不,孩子都一岁半了。”
“这么说你俩……睡过了?”
“……。”巧玲没法回答,老婆子是农村妇女,张口闭口就是睡觉,弄得她很害羞。
“这有啥不好意思的,跟男人睡又不是偷汉子?谁还没个相好啊?我那相好年轻的时候也那么猛,憨子就是我跟那相好睡出来的……。”老婆子不但不知道害羞,还洋洋得意,跟捡到宝贝似得。
巧玲知道她说得是老范,当初的憨子就是她跟老范生的。
憨子是当初娶彩霞的时候死的,半路上去迎亲,被驴子踹一脚,一脚踹在了脑门上。
所以,那天喜事儿也变成了丧事。
没办法,谁让彩霞是伯虎星,谁碰谁死,谁娶谁死?
自从憨子死了以后,老范依然跟她旧情没断,她的生活也依然有那老头照顾。老范开了砖窑厂,目前的砖窑厂特别红火,不少挣钱。
“大娘,你今儿来俺家,有事儿吗?”巧玲问道。
“嗯,有事儿……我给你送只鸡,你炖给孩子吃……还有,我想给你说个婆家。”
“啥?说个婆家?大娘,俺和根生是一对,干嘛要跟俺说婆家?”巧玲吓一跳。
“丫头啊,你别做梦了,根生回不来了……。”老婆子说。
“你咋知道他回不来了?”巧玲又问。
“我当然知道,我那相好跟一个叫杨进宝的是朋友,杨进宝啥话都跟他说,目前的根生在一个叫娘娘山的地方,娶了杨家村的女村长,早在哪儿落户了……。”
“啊?根生真的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