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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听着。他们右边的不远处,那东西正折断很多树枝从要树林中踩出一条小径来。
“哦,不。”罗恩叫起来,“哦,不,哦不,哦——”
“闭嘴。”哈利慌乱地说,“它会听到你的声音的。”
“听到我?”罗恩不自然的高声说,“早就听到了。弗兰!”
他们惊恐地站着等着时,黑暗似乎朝他们的眼球压迫过来,有一种隆隆的声音响起,然后是寂静。
“你觉得它在干嘛?”哈利问。
“可能在准备猛扑过来。”罗恩说。
他们等着,浑身颤抖,一步也不敢挪动。
“你看它走了吗?”哈利小声说。
“不知——”
就在这时,他们的右边突然亮起了道光。在黑暗中它是那么明亮,以至于他们俩不得不用手遮挡眼睛,弗兰发出一声惨叫,试图转身逃跑,却因为被卡在刺丛中而叫得更凶了。
“哈利!”罗恩叫声来,声音因解脱而颤抖。“哈利,是我们的飞车!”
“什么?”
“快过来!”
哈利跌跌撞撞地跟着罗恩朝亮光跑去,一会儿他们就跑到了一片空地。
威斯先生的车子是空的,停在一圈浓缩的树中间,上面是屋顶似的稠密的树枝。
车头灯亮着。罗恩张大嘴朝它走近的同时,它也慢慢移向他,就像一只青绿色的大狗欢迎它的主人似的。
“它一直都呆在这儿。”罗恩围着小车转来转去,高兴地说,“看看它。森林把它变野了……”
汽车的双翼粘满泥桨,很明显,它自己游遍了森林,弗兰一点也不喜欢它,他尽量靠近哈利,哈利可以感觉到他在颤抖。哈利的呼吸逐渐平缓下来,他把魔杖塞回了长袍。
“我们竟然认为它会攻击我们。”罗恩斜靠在汽车上,轻拍着它,“我很奇怪,它都去了哪儿!”
哈利眯着眼睛在被照得雪亮的地面上,四处寻找蜘蛛的踪迹,但他们都被车头灯发出的强光吓跑散开了。
“我们失去了线索。”他说,“来吧,我们去找它们。”
罗恩既没吱声也没动,他的眼睛直盯着在哈利背后离森林地面大概十英尺高的一点。他的脸由恐惧转为青灰色。
哈利甚至来不及转身,一声响亮的咋塔声传来,就突然感到一个长长的毛茸茸的东西把他从中间抓住,举离了地面,脸朝下地悬挂着。惊恐挣扎的同时他听到了一声“咋咯”声,看到罗恩的双腿也离开了地面,并且听到弗兰呜咽着、哀号着——他也被扣进了漆黑的树林中。倒吊着脑袋,哈利看到抓着他的东西正以六条极长的毛腿向前走。前面两只眼上一对黑亮亮的大钳子紧紧地夹着他,在他背后,他可以听到另一只巨兽,很明显正抓着罗恩。它们正朝森林腹地走去。哈利听到弗兰汪汪地叫着,想挣脱抓他的第三只巨兽。但使哈利想叫也叫不出来,他好像把他的声音留给空地上的汽车了。
他压根儿不知道他被巨兽夹了多久,他只知道黑暗突然消散,他可以看到原本被层层落叶覆盖的地面现在挤满着蜘蛛。伸长脖子朝旁边一看,他才意识到他们到了一个大山谷的边缘。这个山谷的树都被清空了,在明亮的月光下他看到一个极为恶心的场面。
蜘蛛。不是那种下面的树叶上一涌而过的小蜘蛛,而是像拉马车的马那么大的蜘蛛,八只眼,八只腿,黑黑的,毛茸茸的,巨大的,夹着哈利的那只爬下陡峭的斜坡,朝山谷正中心的一张湿呼呼的大网走去。
那黑蜘蛛放开哈利后,他连滚带爬的撞到了地上,罗恩和弗兰也砰的落在他旁边,弗兰不再吼叫,只是无声的退缩了。罗恩看起来和哈利的感觉一模一样。他的嘴发出无声的尖叫。他的眼睛则瞪得大大的。
哈利突然意识到扔下他的那只蜘蛛正在讲些什么。这很难讲,因为他每说一个词都要钳动一下钳子。
“阿拉哥!”它叫道,“阿拉哥!”
从那张湿呼呼的围网中间,一只小象大小的蜘蛛慢慢的出现了。
黑色的身躯腿上掺杂着灰色,丑陋的钳子状的头上的每一只眼都是白色的——他是瞎的。
“这是什么?”他迅速的举着他的钳子说。
“人。”抓哈利的那只说。
“是哈格力吗?”阿拉哥慢慢靠近。他八双乳白色的眼睛游移不定。
“陌生人。”抓罗恩的那只蜘蛛说。
“杀了他们,”阿拉哥烦躁地说,“我在睡觉……”
“我们是哈格力的朋友。”哈利大叫。他的心似乎离开了胸膛,跳到了嗓子眼。
山谷周围的蜘蛛钳子响了起来。
阿拉哥停了一下。
“哈格力从来没有派人来过我们的山谷,”他缓慢地说。
“哈格力惹了麻烦。”哈利呼吸急促起来。“这就是我们来的原因。”
“惹了麻烦?”一只年长的蜘蛛说道。哈利觉得从它钳子嗒嗒的声音中听出了关怀的意味。“但是他为什么派你来?”
哈利考虑站起来,但还是放弃了这念头。他觉得腿无法支撑他,所以他尽可能冷静地坐在地面上说。
“他们认为,哈格力在学校对学生设置了一个——什么东西。他们把他送到了阿兹克班。”
阿拉哥愤怒地挥了挥钳子,整个山谷都回荡着蜘蛛群的钳子声。就像他们在鼓掌喝采,只不过,喝采通常不会让他觉得这么惊恐难受。
“但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阿拉哥烦躁地说,“很久很久以前,我记得很清楚。那正是他们赶他出校门的原因,他们认为我是那只盘踞在神秘秘室的怪兽,他们以为是哈格力打开了秘室,放了我。”
“那么你……你不是从秘室出来的?”哈利可以感觉到他头上的冷汗。
“我!”阿拉哥愤怒地挥舞夹子。“我,不是在城堡出生的,我来自很远的地方,当我还是一个卵时,一个旅行者把我送给了哈格力,哈格力只是一个男孩,但他照料着我,他把我放在城堡的橱柜里,用餐桌上的碎面包喂我。”
“哈格力是我的好朋友,他是一个好人。当我被发现并被指责杀死了一个女孩儿时,是他保护了我,我从那以后就住在森林里,哈格力仍看望我,他甚至帮我找到了妻子,玛莎,现在你可以看到我的家族如何庞大,这都多亏了哈格力。”
哈利鼓起他残留的勇气。
“那么,你——你从未攻击过任何人?”
“从未。”老蜘蛛嘶哑着声音,“那或许是我的本能,但由于对哈格力的尊敬,我从未伤害过人。那个被杀的女孩的尸体是在浴室发现的,而我除了我长大的柜橱以外,根本就没去过城堡中的其它任何地方,我们喜欢黑暗和安静……”
“但是那么……你知道谁杀了那个女孩吗?”哈利问。“因为无论它究竟是什么东西,它又回来攻击人们了——”
他的话被一阵突然爆发的钳子声和许多长腿急愤的挪动的窸窸窣窣声淹没了,大片的黑色在他周围晃动。
“那个住在城堡的东西。”阿拉哥说,“是一种很古老的动物,我们蜘蛛最害怕的。我还记得很清楚,当我感到它在学校周围活动时,我是怎样恳求哈格力让我走的。”
“是什么?”哈利急切地问。
更多大声钳子响和窸窸声传来,蜘蛛群似乎正在靠近。
“我们不能说起它!”阿拉哥生气地说,“我们不能叫它的名字。我甚至都没有告诉过哈格力,虽然,他问过我很多遍了。”
哈利不想再谈这个话题,特别是当蜘蛛正在从四面八方逐渐逼近时,阿拉哥似乎说的很累了,他往圆形网中间缓缓靠过去,但是其他蜘蛛正一寸一寸的向哈利和罗恩逼近。
“那我们要走了。”哈利对阿拉哥绝望地说,他听到身后树叶的沙沙声。
“走?‘阿拉哥慢慢地说,”我不这样认为……”
“但是——但是——”
“在我的命令下,我的儿女不会伤害哈格力,但是我不阻止他们吃肉,尤其是送到我们嘴边来的,再见了,哈格力的朋友。”
哈利四顾张望,发现在他上面几英尺远。是一堵结实的蜘蛛墙,他们的钳子咋咋作响,眼睛在丑陋的脸上闪烁不定……
即使是在他去拿魔杖时,他也知道这不起作用,因为蜘蛛太多了。但是当试着站起来准备战斗到死的时候,伴随着响亮的长鸣,一道亮光穿过山谷。
威斯里先生的汽车轰隆隆的开下斜坡。它的前灯闪烁着,喇叭响着一路把蜘蛛挤向两边,有些甚至被撞个底朝天,无数条腿不停的在空中晃动。开到哈利和罗恩面前时车停了一下,门打开了。
“去抱弗兰!”哈利冲进前座喊到,罗恩抓住弗兰的腿扔到车后座,门砰地关上。罗恩没有踩加速器,汽车也不需要,在发动机轰鸣声中他们离开了,又撞到了更多蜘蛛。他们冲上斜坡,冲出山谷,很快穿过森林。汽车沿着一条它显然熟知的小径,灵巧的跃过最宽的沟壑,蜿蜒前进。树枝不断扫过窗户。
哈利从侧面看着罗恩,他的嘴还保持刚才无声的尖叫的形状,可是眼珠却开始转动了。
“你还好吗?”
罗恩直视前方,无法回答。
他们从没长大的树上压过去时,弗兰在后座大声叫着,当他们从一棵大橡树上压过时,哈利看到侧镜折断了。经过十来分钟嘈杂、颠簸的行驶后,树变稀了,哈利可以看到一片片天空了。
汽车突然停住,差点把他们甩到挡风玻璃上,他们已经到了森林边缘。弗兰贴在玻璃上,急着下车。哈利把门一开,它就夹着尾巴穿过森林,直奔哈格力的房子。
哈利先下来,又过了一会儿,罗恩的四肢似乎恢复了知觉也退了出来,可是仍然梗着脖子,瞪着眼睛。哈利充满感激的拍了拍汽车后,它又开回森林,驶出了视线。
哈利回到哈格力的秘室取回隐身斗篷,弗兰躲在他篮子里的毛毯下打着哆嗦,他再出来时,看到罗恩倒在南瓜地上,很不舒服的样子。
“跟着蜘蛛,”罗恩用袖子擦了擦嘴,虚弱地说,“我不会原谅哈格力,我们活下来可是万幸。”
“他一定认为阿拉哥不会伤害他的朋友。”哈利说。
“这正是哈格力的问题!”罗恩重重地击着秘室,“他总认为怪兽不像他们被认定的那么坏,看它把他害到了什么地步!阿兹克班的监狱!”他现在还不由自主地发着科,“把我们指引到那儿干嘛?我倒想知道我们究竟发现了什么?”
“哈格力从未打开神秘秘室。”哈利说着用斗篷遮住罗恩,搀着他让他走起来,“他是无辜的。”
罗恩重重冷哼了一声。
很明显,他不认为把阿拉哥在衣橱中孵化喂大是无辜的。
当城堡隐约在望时,哈利拉了拉斗篷确保他们的脚也被遮住。
然后推开了吱吱作响的大门。他们小心翼翼地走过进口厅,上了花岗石楼梯。
屏着呼吸穿过巡查的老师。最后他们安全地回到了格林芬顿的宿舍大厅,炉火已经烧剩灰烬了。他们脱下斗蓬,爬上了旋转楼梯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罗恩没换衣服就瘫上了床。哈利却一点都不觉得困。他坐在床边,回忆着阿拉哥的每一句话。
在城堡四处活动的怪兽,他觉得听起来就象类似福尔得摩特的怪物——即使那些蜘蛛怪不愿说出它的名字。但是他和罗恩还是无法查出它是什么东西,是如何攻击受害人的。连哈格力也不知道神秘秘室里究竟藏了什么。哈利把双腿搭上床铺,头靠着枕头,看着塔楼外明亮的月亮发呆。他不知道该如何查下去。每次找到的线索都把他们引进了死胡同。瑞德抓错了人。
史林德林的后代已经逃走了。没人知道这次开启秘室的,究竟是同一个人,或是另有他人:这也让人无从问起。哈利躺下了,依然想着阿拉哥说的话。
哈利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