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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板着脸说:“大爷我高兴排队,你想先走就走那边。”
金灵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扬了扬手里的钞票,说:“算了,陪你一同表示个心意吧。”
这年头贱人当道,好人难为,想表示个心意简直不容易。我们足足排了十分钟的队,前面的二十来人方才走完。时间不早了,东北的早春之夜仍然极冷,谁有耐心在这里慢慢地磨时间!我把金灵手里的钱夺过来,连同自己地一同丢进捐款箱,匆匆走出了门。刚下到外面的楼梯转角处,忽然被远处一辆汽车的大灯晃得眼睛都睁不开。
虽然视力受阻,我还是一眼认出那辆瞬间爆发加速的汽车是一辆奇沃六九型,也就是说肯定是参加今天义演会地某个新晋议员地座骑。这辆车充分发挥了其机动力超强的特点,在一秒半内加速到了八十公里时速,猛地拐了一个弯准备杀出校门。可是,这里不是高速公路,也不是市区地六车道干道,只是一条十米宽的校园道路。路上的人还不少!
多数人都惊呼着弹跳开了。但事情发生得太快,还没等这些死里逃生地人反应过来,骂出口来,爆发加速的奇沃六九车就出事了,刚拐过弯去,便撞中了三个正在说笑的学生。他们只听到了急速拐弯的声音,还来不及作出反应就给撞得四下里飞了出去。奇沃六九车也猛地一拐,撞到旁边绿化带的铁栏杆上停了下来。此时我才看清楚车牌号是“辽巳0002”。看来车主还不是一般的地方议员,起码是省议会的首席议员。
金灵被眼前发生的惨剧惊呆了,过了好一会才皱眉说:“怎么会这样?”
“不知道,发生得太突然了。”我东张西望了一下,看到许多人已掏出手机拨打交通事故报警,就不打算多事了。低头看了看表,问:“下去看一会。还是绕道取车走人?也许只是一起交通意外而已。”
“睁眼说瞎话!”金灵用一句泰严地方地天界语方言骂了我一句,又改回汉语说:“这样的事你也好意思说是交通意外?过去看看。”
中国人好扎堆,这个群体性爱好千年不改。车祸一发生,现场就迅速围满了人。有几个海洋大学的学生已动手把被撞飞的三个抬去了学校医院,而那辆惹祸的奇沃六九撞得挺惨。一时没人敢接近。在场的人议论纷纷,飞言流语地传了好一会,忽然那车的后座里有人用力踹车门,却因车门变形了,怎么也踹不开。这时才跑去几个大学生跟着帮忙,一时还是弄不开。不过,撞得这么狠。恐怕得要消防队来用液压剪处置才行。
我正生出这个念头,忽然那边传来一声闷响和脆响混杂地巨响,几个用力拉门的大学生倒了一地,满地都是碎玻璃渣。十秒钟后,倒在地上的一个大学生终于回过神来,发出了怒吼:“狗日的敢开枪,打死他狗日的!”
形势一下子变得复杂混乱了起来,现场地人越围越多,远处的学生宿舍里也陆续传来了齐声怒吼和快步下楼声,一拨拨的学生冲过来了。形势大乱。要想在短时间内辨清是非就变得非常困难。但有目共睹的几个事实是:那辆车莫名其妙地高速启动,撞飞了三个大学生;拉着窗帘的后车座里的某人认为前来帮忙拉门的大学生有威胁,对他们开了枪。虽然没打着人,但性质已相当恶劣。
“那个人怎么能那样!”金灵气愤地说:“真是狼心狗肺!好在人多他也跑不掉。看警察来了怎么收拾他!”
我反问道:“你认为他就是坏人了?凭什么这么认为。有充足地证据吗?”
“我知道你爱跟主流舆论唱反调。”金灵瞪了我一眼说:“虹翔也总是这样。可你倒说说,怎么才能合理地解释他的这种行为?”
要合理地对此严重不合理现象作出解释确实有点困难。但也难不倒我这种以颠倒乾坤为己任的天才。我只走了六步………比曹值当年吟七步诗还少走一步…………就得出了结论,说:“那个人怀里正揣着一个有关国家,甚至人类命运的绝密文件啦,武器啦,设计图啦,凡此种种。反正重要得不得了,重要得人间万物与之相比都有如粪土。如果是那种情况,他当然有理由在可信赖的人接近前,打死一切可能窥伺这份人类重宝的家伙。”
金灵拼命抗议:“太牵强了!绝密重宝怎么能随处可见?”
“是啊,我也知道不成立。”我叹了口气,说:“倒不是说我们随便走走都能遇到这种巧事的可能性有多大…………而是连我都不知道有这种东西的存在。所以我们还是把他定性为坏蛋好了,省心。”
“打死他,打死他!”
“狗日的滚出来,缩头乌龟!”
学生们的一阵阵怒吼震天盖地,逐渐使我俩说话都得大吼才听得到了。察觉到吼得太费力时,我俩都闭上了嘴静观事态发展。海洋大学地学生当真是主观创造力超强,迅速用鱼叉做出了两根钩镰枪,并抬来了一艘玻璃钢小艇,当场用电锯把艇底锯了下来当塔盾,由两个身高力壮的学生推着向肇事车走去。
那车里的人又在窗帘后开了两枪。被玻璃钢塔盾挡住了,只发出了两声闷响,没能造成伤害和威慑。他忽然又换了一杆霰弹猎枪,黑洞洞的枪口架在窗户上开了一枪。玻璃钢塔盾终于出现了一排白印,显然再靠近就有被打穿地危险了。不过此时已到了简易钩镰枪地射程范围内,无需再过分靠近。两个学生用钩镰枪扫了几下,把窗帘钩掉了。后面地学生早准备好了探照灯射着那边,窗帘一被钩掉。就有学生发出了阵阵惊呼。
我和金灵个子都不算矮,可惜前面钻来了一大群东北本地学生,把我俩地视线完全挡住了,四处可站人的高处和车顶早已被抢得精光,我试图作出一点争抢有利地形的尝试,竟然惹怒了一伙本来就蠢蠢欲动想找人发泄的大学生,幸好给金灵拉走了没打起来。我给那几个混蛋的东北粗口骂得有点冒火。走了几步又想回头去打架,金灵死死把我拉住说:“拳不敌少壮,你三十好几的人了,跟那些小年轻犟什么?我去帮你打听。”
她这一句话突然提醒了我,我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不再年轻。属于我的大学记忆已经是十年之前了!怀旧之情顿起,打架兴致尽去。怀了好一会旧,金灵回来了,满脸喜滋滋地说:“那些学生挺好的啊,我不问他们都要主动拉住我说……”
我立即警觉地说:“那叫搭讪,他们有没有对你怎样?”
金灵啐了两口,掩饰不住得意地说:“哎呀。你怎么跟虹翔一个德行,一天到晚都穷紧张…………快坐下来慢慢听我说,我可打听到了不少消息,比前面这些傻呆呆站着等新闻的家伙强多了!”
原来窗帘一被挑破,车内的丑闻就被探照灯暴露无遗。后座上开枪的是一个满脸流血的中年男人,穿着相当奢华,还学小年轻留了一长截马尾式发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在他的旁边还有一个被绳索捆得结结实实地女子…………如果只是一般的强抢良家妇女,也许他还能打混过去,说是搞些什么情调**戏一类的。可他抢的却是刚刚在台上表演过天鹅舞的一个大连医学院地院花。而且正在跟海洋大学的学生会主席交往中。
血性冲脑的学生们一阵阵地怒吼着,其势直欲把车里的家伙拖出来生噬其肉。尽管他有一支猎枪护身,可这么多人真要放起胆子一拥而上,他也只有个被拆骨撕皮的命。果然。不断有学生拖小艇过来现场制作和加固盾牌。人多产量高,看来要不了一刻钟就能做出十个以上连霰弹枪都打不坏的超级塔盾。这种东西只有一点不好。就是太重,装上自行车轮胎都至少得四个人才能推得动,但现场最不缺的就是人。
眼看民愤激荡,将把这位不知什么身份地家伙活活淹死时,街上终于传来了早该到来的警笛声。一辆交警事故勘验车万般不情愿地晃了进来,下来了四个看起来同样万般不情愿的交警。尽管不情愿,他们还是拿出了强力机关的气势,吆喝着:“干什么呢?让让,都让开,挤成一堆成什么话?”
有些学生有生事的企图,但都给为首的一个学生止住了。金灵在一边向我解释说那正是海洋大学的学生会长,车里被捆着昏迷不醒头破血流的女生就是他的女朋友。我正摇头赞叹这小伙子沉得住气,有大局意识时,准备勘查现场的交警已被那杆依然支在外面地枪难住了。交头接耳了一阵,拿着对讲机一阵喊…………这次倒快,没过五分钟,警笛就连天价响了起来,先是附近派出所的警车,后面是分局、市局的镇暴大队,先后来了上百人,在奇沃车四周围了黑压压的一圈。
然而此时围观地海洋大学学生已经达到了五千之众,这一百多警察看着也没什么气势可言。因此他们一直在鬼鬼祟祟地交头接耳,其中也有两个警衔较高地企图与车内的Gunnr交流,却都迅速灰溜溜地败下阵了。又过了十几分钟,终于有一个穿着皮大衣地中年男子在一群警察的陪同下来到现场。他不与车里的人说话,先拿了个喊话筒说:
“各位师生。我是副市长兼政法委第一书记段微。刚才发生地不幸意外,我来的路上都听说了。这里先对遭遇不幸的师生表示哀悼,稍后我将会代表市政府亲自到医院去对伤员进行慰问,并及时安排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药品、最佳的治疗方案进行抢救。对于这场意外交通事故,我们的交管分局要做好现场勘验,查出事故原因,给大家一个交待。对不对啊!”
学生中已有不少为他刚正不阿地讲话喝起彩来,然而最前面的学生会长及周围的一圈人却纹丝不动。等段书记的讲话刚歇一段落。正准备继续说下面的话时,学生会长站出来昂首挺胸地大声说:“我是这个学校的一名学生,名叫朱嘉炜。我想请问段书记一句话:既然现场都还没有勘查,您怎么得知这只是一起意外造成的交通事故地?车里的医学院同学,又怎么解释?”
学生们听到会长讲话,顿时大声喧哗了起来。段书记脸上不由微微变色,脸一沉道:“这位同学。你是什么意思,你难道是质疑政府执法不公不成?”
朱嘉炜想不到段微当面就扣了他一顶大帽子…………毕竟是首次面对市级官员的威逼,他不由激动了起来,雄躯剧震之下,却迅速稳住了阵脚。冷笑道:“如今是民主社会,任何公民都有权对政权力可能的不公和漏洞提出质疑!”
“民主?小子你还不配提民主,才吃了几年粮就出来瞎嚷嚷,不怕白白赔上小命,让你老爹老娘为你伤心?!”
说这话的却不是段微…………他还来不及开口。这话是车内那个满面是血地中年男叫出来的,大概是看到援兵来了不少,胆子就壮了。他得意洋洋地说:“小子。教你个乖!大爷我就是民主选举的代表,代表着全省绝大多数人民。你今日煽动带领不明真相的群众对大爷我实施围攻打骂,大爷就可以代表全省、全市人民,全世界的人类,定你的罪!”
他这话说出来,连段微都傻眼了。这是背后给自己帮手拆台的超级傻逼行为,没一个真正浸淫政界地人会作出这种行为来。段微有的是办法给朱嘉炜找茬,但以他分管政法的身份,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那种法西斯社会的妄语。中年狂妄男的话音刚落,学生群中忽然有人大叫:
“我认得他!他是辽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