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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隐隐察觉到,如今的衙门捕快都有些不听指挥,石玉刚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对那书生的事情,比起官府的事情还要上心。
若真的跟那书生放对,捕快们很可能会倒戈一击,这事就有些尴尬了。
他甚至不敢捋去乔三的总捕职务,自从家将头领岳嵩身死之后,府内已是一盘散沙,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那些以前看起来很是得用的手下,如今就象鹌鹑一般,缩起脑袋在装死。
面对省学政大宗师曾黎的问话,聂知府也只能是装死,说的话莫棱两可,等于没说。
真有经天纬地之才,就可以录取,这可能吗?
有没有才学,其实终究要看他们几位主考官的看法。
否则,你就算才学动天,我说不行,那还是等于白考。
想到这里,聂知府心里又有了一些快意。
“我是不敢对你动什么心思,可这次是省里下来的学政主事,人家就是看不上你的文章品行……有本事你砍了他?”
聂文臻心里暗笑着,却是知道这位曾文远公性格刚直、宁折不弯,并且特别在意文武之别,对某些事情有着坚持,绝对不会少了舍生取义的决心。
再强武力,也动摇不了他的心志。
曾黎完全不知道聂知府的心事,只是点了点头,捋须笑道:“聂大人说得在理,终究还是要看才华的。”
他目光扫视到静静端坐在靠窗户最好位子的苏辰身上,目光微微闪过一丝寒意。
“满手血腥,威压官府目无王法的莽夫,也想取得功名?若是让你得逞,岂非乱了天下纲常,让世上武夫张目,岂有此理。”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 运笔如刀(上)
苏辰拿到入场号牌,见号牌上除自己座号,还加戳一个印章。
这应该是跟随检查的学吏所印。
一旦在考场上有着舞弊,会直接追究检查学吏的责任。
入场就是寻找自己的号房,号房是一排排连在一起的小房,对面也是一排,两排之间距离有五米,一般人的视力也看不见对面。
可这却不包括苏辰,不过,他也无需偷看别人的卷子就是了。
号房里面有一榻,一桌,一凳。
桌上有三根蜡烛和一个盛有清水的笔洗。
“还有卧榻?准备得倒是挺周全,大概是让人休息用的。”
虽然只考个一天时间,但读书人大抵上都是身子弱的,从早到晚不停写,有些人能把自己当场写晕。
房间其实挺窄,苏辰坐了下来,就不再动弹,闭目养神。
更不去跟隔间或者对面的书生聊天。
那些人为了释放心里的紧张,此时正在没话找话,家长里短语无伦次的,实在有些无趣了。
他也感应到了身上的一道道奇异目光,尤其是听到了主考席上传来的交谈声。
声音虽然不大,普通人是听不到的,可苏辰五感极为敏锐,当时就听得清清楚楚。
他甚至能从中听出各人的情绪,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文坛大宗师曾黎吗?省学政?这就有些难办了……一旦心有成见,无论我怎么去考,都很难过关。”
“倒是那位府学正裴子文,银子倒是没有白花,周先生那里也帮了大忙,有他说话,聂知府就不太敢从中煸风点火了,不过,事情终究有些难办。”
因为主考辅考的原因,考试成绩如何,最终还得看那曾黎的意思。
微微皱了皱眉,苏辰心里琢磨着。
此次考试不但要答得毫无纰漏,而且还要让这位主考官满意,非一般手段可以得逞。
其原因自然是考试的录取方式决定的。
秀才一级的考试,并没有什么更大的官员从旁监督,主考官就是一切。
他们决定录不录取,排在哪个位置?
一旦开口定了名次,属下官员就算脑子抽抽了,也不可能去反对。
因为反对不但没用,还会得罪上官。
除非不想在官场混下去,一般情况下,录取谁为秀才都是主考官的一言堂。
这也导致,历次考试之时,总会有许多人购买各种考场秘籍,不但研究墨义经贴,重中之重更要研究主考官的喜好和生平,写文之时投其所好。
如此,方可在千万考生中占得先机。
本来只有六分的考卷,真的对了主考胃口,也可能被评个十分,那就是青云直上了。
到了苏辰这里,他的文章别说对主考胃口了,人家压根不想看。
而是直接记住了他的名字。
就是说在最后一关之时,主考官一见他宁文靖的名字,就首先黜落,根本就不会理会他文章写得好不好。
苏辰心里微微恼火,却也没有担心。
既然不能走正途,那就走邪道呗。
本公子就是手段多。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
那股书生正气,也不是没见识过,原身上就有,正好施为。
他眼神一厉,长长吸了一口气,身上白衫无风自动,已是调匀呼吸。
回首看了一眼远处端坐的曾文远公,冷笑了一声暗道。
“就看看你文思如何,心志坚不坚?能不能挡得住我这以心传心,以印传情的秘法?”
苏辰将笔墨纸砚悉数放在桌上,摆放整齐,对面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正在瑟瑟发抖,紧张极了。
他也不关注,只是等待。
随着考生入场结束,聂知府训过话,巡查完毕之后,云板一响,就有衙丁差役在旁呵斥。
一股紧张的气氛在号房之间弥漫开来。
先前还在嗡嗡做响,此时已是静寂一片。
只听到脚步声轻轻走动。
苏辰知道这时就是出考题了。
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主考官到底会出几个什么样的题目。
号间之中就听到一阵阵的急促呼吸声,有人长出一口气,显然是此次考题正好是他复习到的。
有人倒抽一口凉气,喉咙里发出阵阵呜咽,应该是脑子里一片蒙逼,题目不太会。
苏辰抬眼望去,就见到斜对面两个书生摇摇欲坠,差点昏倒,心里不由好笑。
正看得有趣,就见两位衙役已经举着牌灯走到身边,这是防止有些书生熬坏了眼睛,考场光线不足,看不清楚题目设置的。
一个大大的木板被两人举起撑到了自己眼前,本场考试题目正是贴在了这张大木板上。
就着明亮灯光,苏辰一眼望去,心底无波,拿起笔就记了下来。
毕竟是考秀才,题目出得并不算很古怪刁钻,至少在宁文靖的记忆中曾经都读到过,虽然理解得不算太过精深透彻,至少还能记得。
“果然原身就有着秀才学问,张延庆那帮子书生并非盲目吹捧,就算是想要算计,交谈之间也不至于句句假话。”
一看题目,苏辰心里就有数了。
此次考题,四书文二篇、五经义一篇、五言六韵试帖诗一首,题目、诗、文写法皆有一定格式,全卷不得多于七百字。
只是功名的第一步,要求的其实并不算很高。
无需太多的个人思想,更不需要写出惊天动地的策论,一般情况下只是文字精熟、熟悉经典,能通顺畅达的表达出自己的思想即可。
考中了秀才,也就是茂才,终究还是生员。
生员就是学生,再有身份的学生,也还在求学的路上。
无论是哪一个朝代,录取的要求就是博闻强识,脑子清醒。
第一题:“荡荡乎,民无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焕乎其有文章。”
“这是《论语·泰伯》中孔子称赞尧的话,无论是前身宁文靖,还是苏辰本身,其实都是看过学过的。
此题颂扬古圣先贤的化育之功,就是引经据典在吹捧先君王。
通篇说的是尧做了哪些很牛的事情……他用贤人,远小人,传播教化治下万民,终于成就了千古伟业。
这很好理解,不理解其实也没关系,苏辰的芯片里面存有历朝历代的经典,还有着千家集注,对付如此中规中矩的题目,简直称得上不费吹灰之力。
八股文做得好,的确需要文采过人,用奇特的格式做文,要求繁多。
就如戴着镣铐在跳舞,跳舞当然得好看,不但得好看,还得注意跳的范围和风格,其实就是破题。
这也是最重要的一步,题目破对了,事半而功倍。
这一题也没太多好说道,人家出题的人都写得很明白了。
诗句里从头至尾都告诉学子一个道理,那就是上古贤君,文成武德,有大功于民。
联系到如今的现况,苏辰哪里还不明白?
这就是一道吹捧明君的题目,换而言知,就是让他们这些书生拍一拍现任皇帝的马屁,学懂做人的规矩。
想了一下,他挑选了广东状元伦文叙当时中举之时曾经写过的文章,很是适合当下年代的思想,洋洋洒洒文不加点,在草稿纸上一挥而就。
没错,他是抄的。
有着一个庞大的书库,自己思考做文就没有必要了,能省事则省事。
这主要是为了应付事后有书生不服考试成绩,前来要求复卷检查。
做事就要做得细致完备,不给人留下半点把柄。
这是苏辰的风格。
不过,写好文只是基础。
自从察觉到那股莫名的敌意,苏辰就知道,他能不能中秀才?其实并不是看他答得有多好,思想有多高。
关键之处并不在这里,而是正卷之上的文章誊写,那时才要花一些功夫。
谁说武人就不能考功名了,苏辰决定别出杼机的玩一玩花样。
让这些古时候的土著见识一下新时代武人的作弊功夫。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运笔如刀(下)
苏辰自得一笑,暂时不忙动手脚,做完了第一题,接下来的题目也是难不到他。
第二题则是同样摘自四书《大学》、《中庸》、《论语》和《孟子》中的《中庸》一文:君子之道,譬如登高。
这一题其中原文是:君子之道,譬如行远,必自迩,譬如登高,必自卑。
说的是君子之道,就好比登极高的山一样,如此方能知道“自卑”,也就是知道与“高”比较起来自己只不过是“卑”(不高)而已。
所以,走远路,必须从近处开始;登高山,必须从低处进行。
第三题就是五经义出自《尚书》:静言庸违,象恭滔天。这一题就难了一些。
摘句破题对童生来说向来就不太容易,再加上一般人很少能请到有真才实学的先生,或者很难买到没有谬误的书籍,一些生僻的题目基本上靠猜。
苏辰一眼望过去,就见到有些考生就是卡在这一题,面色惨白着,嘴里唠唠叨叨的,心丧若死。
这是破不了题的。
当然破了题也不见得能写好。
书生们除了身体太弱,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不识五谷、不懂桑麻,阅历太浅。
这种人对有些道理理解就不够深刻,往往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这样,又怎么能写出深刻的文章。
第三题的静言庸违,象恭滔天。其实是违背读书人的本性的。
意思是形容一个人语言善巧而行动乖违,也就是口是行非,说的跟做的不是一回事,对上天貌似很恭敬,实际上轻慢不敬,毫无畏惧之心。
不就是这个年代读书人的写照吗?
三题联合起来,破题就清楚了,有着宁文靖原本的八股文经验,苏辰也有些理解科举中的弯弯绕。
第一题是拍马屁,第二题是要谦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