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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曹操败亡一事,更让所有人惊惧的其实还是荀彧之死。
荀家八龙,名震天下,而荀彧又是八龙之中的佼佼者。
从某个方面来说,他在天下士人心中的名声,比起曹操还要大上许多。
那个“王佐之才”可是获得诸多大儒认可的……其才学不说独步天下,至少可以兴旺一个朝廷,是汉初张良一般的人物。
这等人才说杀就杀,不说浪费不浪费的事情,从中表明了,如今的长安朝堂可不会惯着世家贵族。
紧接着的招贤令也表明了这一点。
“不论出身,不论才学,但有一技之长,皆可为官。”
好吧,寒门苦哈哈也能当官了,泥腿子流民也能上进了,这让一些士族老爷们情何以堪。
他们直呼变天了,大声疾呼着,奸相误国。
朝堂之上更是吵成一团……
可惜的是,令出于丞相,经由天子亲自下玺确认,通行四方,没人能够更改,更多的却是奔走相告,消息象长了翅膀一样飞向大汉四方。
你若是不服,不想当官,没问题,没有求着。
还有许多泥腿子等着上位呢。
相比于曹操和荀彧两人被斩首的事情,唐姬被囚的消息反倒不是那么引人注意。
毕竟是女人,少帝刘辨又成了过去式。
只是有些心怀故旧的,暗暗叹息一声有辱国体,欺辱人家遗孀之类的,这言论也淹没在种种流言之中了,没有激起什么波澜。
唯一值得唏嘘的,反而是唐姬的父亲会稽太守就此丢官,隐居乡野,从此退出了历史舞台。
当然,对于天下高人隐士和各方首脑,最惊骇的消息其实是天下四大神僧一夜入灭的事情。
令许多儒家、道家高人心怀警惧的同时,行事也收全省了几分。
当然,总有某些不怕死的,会站在风口浪尖,做一做弄潮儿。
就在五月淫雨,草木疯长的日子里,李元化也已兵临城下。
吕布前锋打到安平郡,双方蓄精养锐,战事一触即发。
……
颖川玉溪山,水镜山庄。
在朝堂风暴席卷天下的同时,颖川书院数十个士子车马簇簇,挤挤攘攘的来庄拜见山长。
有门客迎入进去,奉上香茶。
坐而论道,众士子激昂抨击着如今朝堂诸公,说得最多的就是妖孽当道,国将不国的话。
“李御出身于寒门,不通文墨,凶横暴戾,如此以往,我大汉天下将万劫不复,奈何奈何?不如咱们往投袁氏,如今冀州大战将起,定有用武之地。”
一个高大士子大声疾呼,嘴里唾沫四溅。
华服青年神情激动,显然是家里面利益受损,对如今的朝堂很有成见。
又有一人高声道:“荆州刘表有着八骏之称,离得又不太远,更没有战事之危,我看不如请他主持公道。他出身宗室,定不会坐视大汉危亡,总会尽上一分心力,发兵讨贼?”
众士子抬眼望去,见先前发言人乃是傅家傅琳,后面附和之人是王家王协,就没有作声,而是转头看向一个年纪三十多岁的沉静男子。
这人跪坐当庭有如老松,让人一见到,就不由自主的把声音放低了一些。
他是荀攸。
若论平日里谁在颖川地界最有声名,除了一些大儒师范之外,还真要论及荀氏子弟。
世人都知荀爽如今位居三公,荀文若王佐之才,但荀氏八龙的天大名声却不是一两个撑起来的。
荀攸荀公达,如今声名尚未大起,熟悉他的人却是明白,此人性格沉肃,博学多才。最厉害的是世事通明,精于律法民生。
有事不决,问他就对了。
更何况,如今他家族叔荀文若在长安被斩首,荀氏名声受损,于公于私,他都要表达一个明确的态度。
而先前发言的另外一些颖川华族如傅家、王家等人因为出自大汉外戚,家中以豪富著称,少了几分底蕴。近年来,虽然也颇有些诗书传家的名声,真论人品操守却是十分不堪,并不受人信任的。
“我们这般讨论,也不是办法,大家曾上书几次,请老师出山主持公道,也没有只言片语传下。这事,公达你怎么看?”
有人开口问道,直接把傅琳、王协晾在了一边。
那两人也自不恼,显然有着自知之明,同样满心期待的看向荀攸荀公达。
“听老师的吧,世事扑朔迷离,看不分明……前些日子的长安、洛阳变故,你们也不是没听说过,那些黎庶正在开恳荒地、修缮宫墙道路,数百万生民无一饿死。更别提那李御一声令下,雄兵四起,威慑八方,如今声势极大,说威震天下也未尝不可。袁绍、刘表之流,很可能全都自顾不暇,此行前去投奔他们,实为不智。”
“文若先生被害一事,就这般算了吗?”
有人不服辨道,尤其是对荀家八龙自个缩卵,把这等惨事视若等闲的态度,深为不满。
数十学子看向荀攸的目光也十分古怪起来,心道这些大家子弟看起来还真是凉薄得很,良禽择木而栖,他不是动了投靠长安朝廷的念头了吧?
这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他家还有一位长辈荀爽老儿,正在朝堂之中担任着高官呢。
“哈哈……”
一人长身而起,举着葫芦仰首灌了一大口酒,眼神迷离笑道:“我看诸位多虑了,长安朝堂的事情与我等又有何干?李御凶横也好,暴戾也罢,可他并没有大肆针对我等仕子,这不是还设了一个招贤榜文吗?你看你看,凡有一技之长者均可为官,多好,各位入仕无门者,正好投效朝廷,正好光大门户。”
也对哦,当场就有七八个书生眼神一动。
……
第一千八百七十四章 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下)
这里喊打喊杀的其实屁用没有,只不过,同学之中有那么一些人家资巨万,阡陌相连,这心思又自不同。
李氏当权以来,对世家豪族十分不友好,凡是不曾归顺的,大都收缴家产,分于黔首百姓了。
所以,他们这些富贵人家,天生就不会待见那位丞相大人,认为他是比相国董卓还要残暴的家伙。
道理很简单,若是让李御最后平定天下,胜了之后,世家豪族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听小道消息说,如今的长安正在图谋下一步清查人员田亩重新分配,并且按人头数纳粮缴税的事情,这不是要钱,而是要命啊,是断了大汉世族的根基。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因此,如今的朝堂名声着实不好,在有些人眼里,朝堂上的丞相大人就如妖魔一般,说起来,全都咬牙切齿的。
有人痛恨,就有人欣赏。
而那些小家小户的寒门学子,除了诗书传家,祖宗有着名声之外,也没有什么可以损失的。
以往世家当权之时,他们显然是没有机会,此时就不同了。
不过,也不能象郭奉孝所言,冒着天下士人讥刺的风险光明正大参于长安招贤。
总得顾及几分颜面吧,不然,同学面上不太好看了。
水镜山庄大厅之内,此时茶香袅袅,郭嘉一言点明之后,很多人就只是低头沉思,不发一言。
心想等到聚会散去,就去打问一下长安如今的形势,说不定,凭借自己的才学,还真有可能得到一官半职,光耀祖宗。
荀攸只是静静的望了一眼,就无奈叹气。
自家族叔被斩首,若说不难过当然是假,但此时荀家危亡就在旦夕,就得更加慎重行事。
别人还可以大放厥词,表达对朝堂对权相的不满,但他荀攸不敢。
他一言一动,都有人盯着,甚至代表着某种风向。
随便说什么话,指不定就把自己放到了火上焚烤,甚至还有可能连累到了家族,这点不可不察。
众仕子各怀心思,吵嚷喧嚣之际,就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走了进来,一礼笑道:“各位公子请担待,我家老爷日前进山,修身静思,想必是去了白马洞参悟先贤精神,不能面见诸位。”
见到众学子十分失落,老头又道:“诸位也不必失落,老爷离开之前,曾经留下一封书信,或许就有关系此事的解答,不妨看看再说。”
说完就递上一张信笺出来。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由荀攸接过信封,展开一瞧,就仰头不语,起身向北一礼,叹道:“老师学究天人,近年来更是能知祸福兴衰,所言当不会有错。我等就此散去吧,各奔前程。”
当下,信纸传向所有人的手中。只见上面笔迹有如云烟,淡淡然汩汩然:“躬耕自守,潜心苦读;上为天子,下为黎庶。”
纸上没有什么长篇大论,写得很是直白,完全不虞理解不了。
字里行间充塞着淡漠知足情怀,与司马先生的性格倒是十分契合。
可这,却并非大家伙儿所来本意。
说好的传檄天下,口诛笔伐,再说动诸侯,诛除奸相呢?
好吧,他们的确是想多了。
这些人来得快,去得也快,心情如何变幻就不是别人能够胡乱猜测的了,说不定,还真的有人去往长安应召。
更说不得会有一些人投奔其他诸侯,与如今的朝堂兵锋拼个你死我活……
只能说各有缘法。
在历史的潮流滚滚向前的时候,能看清前路、始终走在正确的道路之上的,毕竟只是极少数大才,或许还有着某些幸运儿。
水镜先生司马徽却是任意一种都不是。
他并不是真的清高自守,而是在养伤,甚至不想见到自己的得意弟子们一眼。
“哇……”
又一口淤血吐出,白须苍颜骨架甚粗的老头强撑着爬起身,正了正衣冠,轻轻抚了抚颔下长须叹道:“不能小看了天下英杰啊,这一次老夫却是失策了,荀文若胆大如天,什么事情都敢干……往常我还对他十分欣赏,认为一生当建功立业,创下不世功名,可叹可叹,却没成想看走了眼。”
水镜先生面色微微灰败,显然,荀文若之死和自己看错了形势的双重打击,令这位老人实在有些承受不住了。
这是对毕生信仰的冲击。
他的伤势来得古怪,又在情理之中,得意弟子被擒杀,那面水镜录然落入朝堂之中。
李御能够循迹追溯,隔着千里之遥破了自己的文心,只能说境界渊深,自己远远不是对手。
旁边一个面容古拙的鹤发老头,正亲手熬煮着一罐药汤,头也不抬的道:“德操不必懊恼,如今天机变化,世事无常,看错一些人与事,也不算什么。紫虚上人可是下了凤鸣山,正要与李御麾下大将阵前相见呢。道家法门因人成势,此次可能所托非人,那袁绍志大才疏,外宽内忌,决非什么成就大事的性子。弄不好,就会把紫虚老头给坑了,得个神魂俱灭。”
“是啊,比起他来,我算是还好,只不过镜光被破,理念崩毁。只要不去强行凝聚文心,倒也没什么要紧……修为这事,丢了就丢了,老夫又不想治国平天下,只愿教导几个得意弟子,然后归隐林泉,一箪食一瓢饮足矣。”
水镜先生眼光平和,看着眼前专心为自己煎药的老友庞德公,赞叹道:“还是庞公境界高深,隐于鹿门不问世事,满腹文章却甘心躬耕于田亩,我不如也。”
煎药老头抬起头来,眼神如同婴儿般晶亮,笑得平淡满足:“若能天下太平,无有战乱,我等静守安居,不问世事,又有什么不好?”
“夫子传下文心,德传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