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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基本上都是纪焕一个人喝的,井阳曜见他这坛子已经喝完了,便去后院里头又取了几坛来,搁在桌面上; 说道:“你可别在我这儿喝醉了。”
“开什么玩笑。”纪焕反驳道; 好心情地哼哼了两声,接着道; “我什么酒量你又不是不清楚。”
“我就是太清楚了。”井阳曜嘴上损道; 却是笑着替自己也满上了一杯,慢慢地喝了起来,和纪焕一口一杯的豪放派喝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和纪焕可真的是太长时间没见了; 本以为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相聚了; 没想到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再次见了面。
现下两人这般谈笑着喝酒的模样,带给他一股恍若隔世般的恍惚感。
两人便是典型的不打不相识。
早些年,在两人都还是浮躁的毛头小子的时候,便格外看重那些虚的名头,总觉得只有自己的武功才是全天下的第一名。这时候; 便常常有人将两人的名头挂到一起比较。当事人听了心里自然是不舒坦,一见面果真是互看互不顺眼,往后每次凑到一起时定然少不了要打上一架。
打着打着,便打出了惺惺相惜的兄弟情分来。
后来又发生了些事情,纪焕一下子便消失了好几天,后来回来同他匆匆告了声别; 便去了京城里头,这往后,两个人就再也没见过面了。
井阳曜目光落在了纪焕的身上,沉着声音问了句,道:“你就打算一直跟在那太子殿下的身边了?”
纪焕闻言眸光微闪,神色瞧着有几分意味不明,过了许久,他才轻笑了一声,没有应声。
井阳曜抬了眼睫,定定地看着纪焕,又开口道:“纪焕,你在打什么主意?”
他自认为足够了解纪焕,但是现下,他又猜不透了,他并不认为纪焕会是因他口中所谓的安逸享福,便自甘沦为他人手中棋子的人。
所以他留在太子府,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纪焕讪讪地笑了两声,闷了一口酒,十分生硬的转移了话题,显然是不想多说的样子。他目光在四处环视了一圈,啧啧地感叹道:“你小子还挺有出息的。倒底为什么想不开,一个大男人竟然跑来开花楼。”
昨天夜里来搜时,没有心思仔细观赏,现在一敲,便觉得果真是气派,装修得富丽堂皇,比搜过的前几家隔壁花楼看起来便富有不少。
井阳曜瞥了他一眼,简言意骇地应道:“赚钱。”
纪焕没话说了,这话倒是真的,开花楼是真的赚钱。不过再赚钱,他也没见过会有男子自甘堕落跑来开花楼的。
他干笑了两声,拍了拍井阳曜的肩膀,说道:“你不过还别说,你这副模样当起老鸨来,还挺像模像样的。”
虽是夸赞的话语,井阳曜却只从中听出了调侃和嘲笑来。他抬手扶了扶眉心,呛声道:“是比你有点出息。”
去别人府上当了个跑腿使唤的下人。
“算了,咋俩谁也别说谁了。”纪焕举了举酒杯,同井阳曜的碰了碰,说道,“干。”
他说罢,便将酒一饮而尽,满足地喂叹了一声。忽地想到了什么,开口又问道:“你这些年都在江南待着,可有曾听说过这边的盐商走私一事?”
井阳曜手中的动作一顿,没有回答。他一下子便猜到了纪焕问这事的缘由,反问道:“太子殿下来江南就是为了调查此事?”
“嗯。”纪焕点了点头,并没有打算要瞒着他。他还打算从井阳曜的口中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消息。
井阳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片刻后才开口应道:“我倒是知晓一些情况,不过……”
他声音顿住,后头的话语也跟着停了下来。纪焕一听便知晓了他的意思,叹了口气,没好气道:“你看看太子殿下那穿金戴银的,能少得了你酬金?”
就算是多年不见,好友这掉钱眼里的性子倒是一点都没有变过。
“成交。”价格好说话时,井阳曜便十分地好说话。他十分爽快地应下了这件事,说道,“待我查清一下,今晚会派人送封信去太子府上的。”
他说完这话之后,便直截了当地要起身送客。
纪焕今日来这一趟,主要也就是想从他口中打听一些消息,现在消息打听到了,井阳曜要赶他离开,他也不死皮赖脸地留着,拍了拍衣裳上的褶皱,便开了大门离开了去。
第78章
陆昭谨仔细检查了一番; 确认了江琬槐确实除了能看得见的那两道外伤之外; 身体没有别的不适。
他在床侧守了一晚上没有休息,眼底已经隐隐泛了青晕,就连下巴上都长出了些许青茬来,模样瞧着算不上整洁。
江琬槐自己休息了个足; 此时瞧见陆昭谨现下的模样; 顿时心疼不已。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扯了扯陆昭谨的袖子; 说道:“殿下歇息一会儿吧。”
“孤没事。”陆昭谨摇了摇头; 从椅子上面站了起来,说道,“既然醒来了; 那便出去用膳吧。”
江琬槐顺从的点了点头; 便从床上爬了下来。
这一站起来,她才觉得脑袋有些晕乎。她从昨天下午开始,除了喝下了一碗迷药之外,什么都没有进食。双脚方一落到地上,她便觉得有几分头晕目眩; 身子一时间缓不上劲来,差点便要向后摔倒了去。
幸好抓住了陆昭谨的手臂,才勉强站稳了身子。
江琬槐还没来得及松下一口气,就听见陆昭谨低低的“嘶”了一声。她连忙松开了手,愧疚道:“抱歉,殿下; 是臣妾抓疼你了吗?”
“不是。”陆昭谨眉头微拧,抬手扶住了江琬槐的身子,让她将身体的力道压在自己的身上,扶着她出了屋子。
江琬槐视线没有离开过他,将陆昭谨的神色都纳入了眼中,心里顿时察觉到了不对劲。按理来说,按她方才那一抓的力道,应该是不会抓疼陆昭谨的。
她站得离陆昭谨远了一点,手顺着他的手臂轻轻向上摸去,果不其然摸到一层绷带。江琬槐蹙眉,问道:“殿下,你受伤了?”
陆昭谨没有瞒着她,颔了颔首,将手臂从她的手中轻轻抽离了出来,缓声道:“小伤罢了。”
“是被昨天那人伤到的吗?”
就算他不说,江琬槐自己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来。多半便是两人在争执的时候,将他给伤到的。江琬槐想着,抿了抿唇,神色有几分气恼,她开口道:“可不能轻易饶了那人。伤了太子又绑架太子妃,可真是胆大包天。”
这可是实打实的罪名,管那人是出于什么原因,死罪活罪都难逃了。
陆昭谨本就没有打算放过他,只是昨日全身心都系在了江琬槐的身上,还没来得及去找他算账。
厨房已经将早膳摆上了桌,江琬槐饿得很了,此时终于吃上了饭,才感觉身子缓过了劲,浑身上下有了力气。
两人早膳才用了一半,纪焕便宣了人在外面院子里求见,陆昭谨挥了挥手,示意放他进来。
纪焕平日里看见两人的时候,顶多是作揖行个礼,今日一进院子,便在两人的面前跪了下来,唤道:“殿下,娘娘,我方才去找过了井阳曜。”
陆昭谨昨日听他唤过这名字,知晓井阳曜是谁。看见江琬槐脸上露出些许疑惑来,纪焕便解释了一声道:“便是昨夜绑架了娘娘的那人。”
江琬槐点了点头,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纪焕接着道:“井阳曜在这江南待的时间久,人脉关系也遍得广。我便想着,盐商私贩盐这一事,拜托他来帮忙调查的话,应当是可以事半功倍的。”
“我方才去找便是同他说了这一件事,他说他确实听说过一点消息,在今晚的时候会将调查到的信件送来给殿下。”
他说这话时,却不似平时吊儿郎当的语气,头也垂着,没敢同陆昭谨对视。
陆昭谨手上的动作一顿,面色旋即也跟着沉了下来,视线落到了纪焕的身上,冷声道:“谁让你私自做决定了?”
纪焕头埋得更低了几分,说道:“殿下恕罪。”
井阳曜昨日的那些行径加到一块,必然是难逃死罪的。他知晓太子在确定江琬槐没有事情之后,必然会寻人去抓来井阳曜,所以才提前去寻了他,帮托他帮忙调查盐商一案。
彼时他算帮了陆昭谨的大忙,陆昭谨便是要拿他问罪,也会有所顾虑。
陆昭谨眉头皱得死紧,眼中也崩出几许寒意来,纪焕被他看得身子微微晃了晃,终还是埋着头,没有说什么。
院子里头死一般的沉寂,纪焕在做这事之前,便猜料到了后果。手下之人擅自做决定,这是不论哪一个上位者都无法忍受的。但若要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被问罪,他也绝做不到。
江琬槐将手中的筷子搁了下来,目光也随之落到了纪焕的身上。她是不知晓纪焕与井阳曜的关系的,此时见纪焕胳膊肘朝外拐,也是皱了皱眉头,心头难掩疑惑。
一时间都没有人再说话,皆在等着陆昭谨的发话。不知过了多久,陆昭谨才缓声开了口,说道:“他可开了酬金?”
纪焕低低应声道:“开了。”
“去跟账房支够数目送去罢。”陆昭谨垂了眸,收回视线,接着说道,“你也不用留在孤这儿了。”
便是要赶他走的意思了。
上位者身侧最惧的,便是有二心的人。纪焕这一回的自作主张,也算是犯了大忌。陆昭谨便是再念恩情,身边也留不得他。
纪焕在去找井阳曜之前,便做好了一切的心理准备。但此时听见陆昭谨这般说之后,还是抿住了唇,沉默了许久,才应了一声:“是。”
不似上一回那般想方设法的想要留下来,纪焕说完这话之后,便立马起了身,直接便朝院外行了去。
脚步飞快,背影很快便消失在了两人的眼前。
江琬槐仍旧不解,疑惑的问陆昭谨道:“那井阳曜和纪焕是旧识?”
不然何必这般帮他。
她能感受的到,纪焕绝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般落拓不羁之人。他性子是随性潇洒不错,但越是这般性子的人,便越不愿受到拘束。
他本就是洒脱的江湖中人,何苦要将自己拘在太子身边,拘在那皇城之中,定然是有别的打算。
江琬槐看了眼陆昭谨,却见他脸上是出奇的平静,听见她的问话之后,淡淡的点了点头。心想道,连她都猜测得到的事情,陆昭谨又怎会不知。
她虽也气恼井阳曜的行径,但是见纪焕这般保他之后,终还是轻轻叹了口气。这些事情终究不是她一个妇人家该管的,江琬槐转移了心思,夹了一道菜,放进陆昭谨的碗中,说道:“殿下多吃些菜。”
陆昭谨将她夹的菜尽数吃了下去,又寥寥吃了几口,便歇下了筷子,起身对江琬槐道:“孤有事先去处理,你用过早膳之后,记得将安神的汤药喝了。”
一听到又要喝药,江琬槐鼻头便轻轻皱了皱,鼓了鼓脸颊,看起来甚是不情愿。
陆昭谨轻笑一声,抬手在她鼻尖轻刮,哄道:“听话。”
低沉宠溺的声音一下子便惹得江琬槐红了红脸,乖顺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
井阳曜的办事效率极高,说是晚上之前送来,下午的时候,便派了人将搜到的信息给陆昭谨送了过来。
其实纪焕说得没错,虽盐商这一案他的人来处理,也完全能够轻松胜任,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有一个在这地方有广泛的人脉关系的人忙帮,必然是能够快上不少的。
井阳曜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