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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说目前只能拿她身为女子的身份做伐。”大王子纠结道:“具体的对策舅舅还没想出来。”顿了顿,他烦躁道:“今晚舅舅的试探也失败了,不仅没损伤到她,还给了她表现的机会,舅舅说让我年里头不能再动什么手脚……母妃,你最近见过宁姬吗?”
贵妃眉眼清淡。“没有,宫里的规矩你从小就学,又不是不知道,寻常无事,宫妃之间不得随便走动。”
“……母妃,你说我从宁姬下手怎么样?”
“不怎么样。”贵妃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她不好惹。”宫里除了国主和几个没成年的王子,其余的全部是女人,而无论是宫妃还是宫娥、只要没有明确说给哪个王子、那她就是国主的女人,不少宫娥都被景颉王宠幸过,但能够一举生下孩子还能在宫里彻底站稳脚跟的宫娥只有一个,就是宁姬,不说其他,仅从这方面来说宁姬就不简单,而且这么多年了她也没有真正的彻底的查清楚宁姬的人脉势力。
“那母妃可有办法?”
“……涵儿。”贵妃给大王子递了一杯茶,神色温柔又清浅。“母妃的办法是你好好跟瀚学宫的夫子们上课学习,这些事情都等你16岁了能入朝议政后再说。”
“……母妃!”大王子有些不满。
贵妃却觉得自己说的十分在理,起码以她跟随在景颉王身边近二十年的经验来看,她儿子好好学习绝对比胡乱操心有用,有时候步子走得太快太大很容易栽跟头,而有些跟头一旦栽下去怕是就再也爬不起来了,还不如慢慢地稳着来,一步一个脚印脚踏实地地前进。
大王子却听不进贵妃的话,只觉得他母妃没用,牛饮了两杯茶就告退回了他自己的宫殿。
泉玉宫中,三王子照常吃吃喝喝睡觉。
月雅宫内,杨豆萌把一系列的事情分派下去,洗洗漱漱便独待在卧室里修炼起来,收功后又把宫规给想了两遍,心里的主意一个接一个的冒出,又被她分析利弊后给掐灭了不少,盘算到前路,莫名的觉得压力颇大。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景颉王不喜嫔妃聚势作乱,还特别在宫规里限制了嫔妃的活动范围,但对需要跑腿做事的女官宫娥们的限制却没有办法增加,每个宫室都配备有数名女官和相应的宫娥,胆小的嫔妃会老老实实地当鹌鹑,可胆子但凡大一些的嫔妃都有拉拢和收买的女官宫娥等。
宁雪12岁进宫为舞姬,17岁主领一支新舞时被景颉王看上宠幸,受封为八品的御人,次年诞下六公主,一步登天被封为正二品的姬妃,封号为宁,独居一殿,她当舞姬那些年就建立了不少人脉,否则哪有机会主领舞队?成为宫妃后又慢慢地把一些愿意将忠心给她的人弄到身边、有能力的则提拔为了女官、能力不强的就让其继续做宫娥,她的宫殿不敢说能自己能全权做主,但想知道一些消息却并不难,她女儿受封慧颖公主和去太学殿与王子们共学的事情她稍一让下面的人探听下、就知道了,对于前一件事她是一万个高兴,后一件事则忧喜各半,在王宫这个地方、比其他任何地方都能感受到权利的重要和威力,女儿有权有势对她和女儿的好处都是显而易见的,但和王子们共学的风险也大得让人心惊胆战,最重要的是她家没有族人,她自己在普通平民面前是高高在上的王妃,在景颉王面前却十分地位卑言轻,根本无法给女儿提供任何帮助。
左思右想了许多天,年里头她几次见女儿都没能张开口,元宵节后,宁雪下定决心和女儿谈谈。
这天杨豆萌刚从太政殿回来,车辇驶到月雅宫门口,瞧见门口的独属于宁姬的车辇,便跟人说了一声让宁姬的车队跟在她的车队后进入月雅宫,将宁姬引到书房。
宁姬待屋里只余她和杨豆萌,坐在杨豆萌对面,眼含担忧,语气轻柔地斟酌打开话头。“娇娇,母妃听说太学殿的功课非常紧张和辛苦,你今年还去吗?”
“去。”杨豆萌捧着茶杯,弯了下唇。“过了年我就十岁了,年中的时候我的公主府差不多就能建好,下半年我可能会搬离王宫。”
宁雪一愣,眼里闪过一分慌乱。“你、你父王同意你搬离王宫吗?”按照宫规公主只有在嫁人后才能搬离王宫。
“我自有办法让父王同意。”
宁雪默然,脑里翻来覆去不想让女儿搬出去,但她善于察言观色,看得出女儿这只是通知她、并非与她商量,怕是早已下定了决心,自己根本阻止不了,又有些丧气,作为王妃,吃穿不愁仆从成群,还有封号品级,从物质上来说基本是巅峰了,但她与夫君一年到头也说不上几句话,女儿刚生下来就被丈夫抱走亲自教养,自己想见女儿一面还要先写折子申请,丈夫同意了才能看一眼,女儿小的时候她是一次都没有抱过,等女儿长大了,她也没能跟女儿多相处几天,女儿忙着学业、忙着事业、忙着出门闯荡,她这个做母亲竟是连挽留女儿一句都觉得心虚。“……你要注意安全。”顿了顿,原本想劝女儿稳着来的话到了嘴边变成了安慰。“无论如何你是公主,这层身份本身就是你最大的一条后路,不要绝了后路。”说着她的语气涩起来。“去了宫外你就要学着一个人处理所有面对的事,如果,母妃是说如果觉得太累就跟你父王撒撒娇,他那人……做夫君让人心寒,却是个好父亲,只要你开口,他一定会为你做些什么的。”
宁雪理智上其实一点也不想在女儿面前抱怨景颉王的不好,但这会儿脑子有些乱,话就那么说出口了,可她不认为自己说错了,景颉王对待嫔妃的态度真是冷漠得很,而自己没能和女儿处出深厚的母女情这一点、她此时此刻也完全算到了景颉王头上,难免怨恨。
杨豆萌不好接宁雪的话,只当没听见宁雪那一句话埋怨景颉王的话,点头道:“我知道的,母妃,你在宫里也要多注意些。”
母女俩相顾无言,宁雪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杨豆萌亲自把宁雪送到宫门口,踩着雪花,说着轻话,偶尔抬头望一眼湛蓝的星空和皓月,亲眼看着宁雪坐上车辇、仪仗队离开,她转身回了寝宫,洗漱完,打发走宫娥们,留两个武功稍有成色的宫娥守在门口,她吹了蜡烛,盘坐在床上,令杨绯内守,修炼起来,接下来大半年的时间,她白天基本上都在太学殿学习,并将不少的时间用在了习练七弦琴的技艺之上,此外则是时不时地跟年少稍大一些的王子们过过招。
这一年的八月下旬,与姜国作战的镇北军传来大捷,战事告一段落,指挥行军作战的将军、副将、都尉等要职人员大半都依照圣旨回了闵安城、预备接受封赏。
杨豆萌提前得到这个消息,寻了机会跟景颉王讨了好、看了封赏名单,不出意料地看到了陆鸿彩的名字,她就顺便翻了翻关于陆鸿彩的功绩表述竹简,脸色不自觉地凝重起来,陆鸿彩不是徒有其名的世家贵族子弟,是真正有天赋能力也卓越的人,哪怕他年纪小,可不说满朝文武,就是附近几国都没有能因他年龄轻视他的,而这份镇北军两三年的功绩表中,陆鸿彩的人头数和大功记录件数都名列前茅,综合下来几近第一,基本上压制下了镇北军发展起来的作战将领,这十分的不易。
“慧颖看什么?”景颉王见杨豆萌盯着一份功绩表半响没动静,便问了一句。
“在看陆鸿彩陆将军的功劳呢。”
说起陆鸿彩,景颉王笑起来,慨道:“他是个值得培养的人。”
“……”杨豆萌不置可否,她现在收集到的关于陆家和楚国黎家勾结的证据太少,而陆家五代百余年下来在穆国做的面子功夫又太足,若非她有系统资料先一步明确地知道陆家心不在穆国的事实,也想不到陆家的根竟然是扎在楚国,这话说出去没有人会相信,何况陆家近两三代为穆国的发展和强大也做出了诸多贡献。“是啊,他很有天资,父王,我能见见他吗?”
“能啊。”景颉王笑道。
☆、第 78 章
陆鸿彩不仅情商和智商高出常人一大截,外貌身材也比一般意义上的标致美人明显更为出色,随便一站就能成为一道风景线,这是杨豆萌九月中旬在太政殿外的花园亭子里见到陆鸿彩第一面时的印象,哪怕陆鸿彩穿着款式单调古板的墨青色长袍,也给人一种帅气到极致的感觉,这样出色得近乎离谱的美人让她下意识地想手下留情。
陆鸿彩刚出太政殿的书房便被一个宫娥请到了亭子里,得知是近几年在穆国朝堂上名声颇大的六公主,他心底有一丝好奇,便随着宫娥来到了这儿,瞧见一品公主的仪仗队,立马朝着来人行了一礼。“臣陆鸿彩见过公主。”
“免礼,陆将军坐吧。”杨豆萌走进亭子,坐在石凳上,又仔细打量了几眼陆鸿彩。
“臣不敢。”陆鸿彩恭敬地低头。
杨豆萌心想从陆鸿彩的言行举止神态上看、真看不出陆鸿彩有不恭之心,她给自己的女官打了个眼色示意对方领着大队宫娥下去,等周围清净了,她也起了身,站在陆鸿彩对面,微微笑道:“陆将军这几年辛苦了。”
“不敢当,都是臣该做的。”
杨豆萌笑,轻声道:“你该做的?包括放过姜国那支由范念带领的万人军队吗?”
陆鸿彩皱眉,抬头看向杨豆萌的鼻翼,俊脸上恰到合适地流露出疑惑不解。“请公主恕臣下无礼,臣不懂公主说的是什么?臣并不认识范念。”
“你怎么会不认识呢?”杨豆萌的眼神慢慢地泛冷。“他可是你的表妹夫,你九姑姑家的四女儿的丈夫。”
“……殿下,容臣提醒您一点,臣的九姑嫁的是贺家二房的主事,臣九姑也只有一个女儿。”陆鸿彩镇定从容,一点也没有不愉和忐忑。
“是吗,那为什么会有人跟我说冯麦的原名叫陆惠儿、是你九姑呢?”
“臣不知,这要问跟您说这话的人了。”
“好,我回头会问问跟我说这条消息的人,不过有人说你明明差点和范念短兵相接,后来却给了范念充足的逃走时间,这一条你总能给我解释一下吧。”
“回殿下,臣真的不认识范念,也从未遇到过范念带领的军队,您说的问题臣难以解释,还请殿下宽恕。”
“嗯。”杨豆萌点了下头。“范念你不认识,那周谷你总认识吧?”
“他是镇北军中的斥候,臣见过几面。”
“他说他和他的小队探查到了范念的军队,但是回来禀告你后,你却派了他给范念送了一封信,接着范念离开,你原地扎营一天。”
陆鸿彩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他不再故作礼貌地只看杨豆萌的鼻翼,而直接直视杨豆萌的眼睛,神色幽深沉郁,望着杨豆萌娇俏可爱的小脸,他扯起一丝僵硬又透冷的笑意。“殿下的意思是?”
杨豆萌放出一颗炸弹。“我听说你跟黎戎拜过把子?”
陆鸿彩神色微变,黑眸里闪过一丝愕然,难以相信这件隐秘到极致的事竟然除了他和黎戎之外还有第三人知道,他下意识地摸向腰侧,那里常年挂着他心爱的宝刀,可此时他却摸了个空,猛然想起进太政殿要解兵器的规矩,他双手握成拳。
杨豆萌毫不退缩地与陆鸿彩对视,脸色不变,笑容淡定。“陆将军,你认为是穆国的军队强大,还是楚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