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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光加快速度,一溜烟就上楼了。
何田田追到家时已经累得呼吸带喘,她推开门,盯着含光,喘着气道:“你、你赔我初吻……”
含光笑:“不是已经赔了吗?”
她一阵脸热,幸好刚才累得脸红,现在也看不出窘迫。她冲进屋里捶含光,“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方向北优雅地站起身,拍了拍萌萌的头:“萌萌,我们回家,这种尺度的片子不适合小朋友看。”
方向北离开后,含光轻轻松松地,一下子抓住何田田的手腕,一手一只,微微抬起来,小心地控制着力道。
何田田急忙向回抽手腕:“你放开我啊!”
“别闹了。”
“放开我!”
“再闹还亲你。”
她果然闭嘴了。瞪着眼睛看他。
她的眼睛本来就有些圆,此刻瞪得溜圆,受惊的猫一样,眼膜上因情绪激动而蒙了一层水光,干净而晶莹。
含光很想亲亲她的眼睛,可是怕激怒她,于是忍着,轻轻放开她的手腕,说:“乖。”
“乖你妹啊!”何田田好生气,感觉自己身为人类的权威正遭受挑衅,“你怎么可以随便——”
“开个玩笑,”他打断她,垂着眼睛也不看她,只是轻声说,“以为你会喜欢。”
垂眸的神情,是有些落寞的。
何田田张了张嘴,撇开脸小声说,“以后别这样了。”
“嗯。”
她的情绪慢慢地褪下去,也突然感觉自己刚才的反应有点大。含光只是个机器人嘛,对许多事情都介于懂和不懂之间,不能要求他像正常人类那样。
只不过,还是有些别扭。
幸好,这些乱糟糟的情绪,用一个好梦也就都消化了。第二天起床神清气爽,又是一条好汉。
何田田上班前,含光把她送到门口,她正要走,他突然叫住她。
“干嘛呀?”她仰起头。
他低头,作势要亲她。
她心口一跳,吓得捂住嘴倒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
看着他脸上浮起恶作剧般的微笑。
“神经病啊!”她抓着提包,噔噔噔地跑了,溜得很快。
含光靠在门框上,抱着胳膊看她的背影,笑眯眯地,自言自语:“可爱的,人类。”
“喂。”对面突然有人喊他。
含光目光一转,看到方向北正立在萌萌家的门口,手里握着杯牛奶。
“你不会是……”方向北眼珠转了转,歪着头看向何田田离开的方向,“……在和她谈恋爱吧?”
含光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当然关我的事。我是你爸爸。”
含光没说话。方向北正得意于终于可以压这货一头,突然萌萌出现在他身后,用机械臂碰了碰他的小腿,奶声奶气地说:“基佬,喝你的牛奶吧。不要多管闲事。”
方向北一阵无力,他决定先把这个小机器人的系统优化一下,多打几个补丁,不要总是被对门那个神经病控制。基佬基佬,你爸爸才是基佬呢!哎不对……
他挠了挠头,关好门,打开工具箱,用了一个上午,成功把萌萌弄得再也开不了机了。
嗯,这也算闭嘴的一种吧。= =
后来方向北拎着萌萌去敲了含光的门。
含光一边摆弄萌萌,一边用一种安慰的口吻对方向北说:“沐春风的事情,你可以换个角度想。”
“嗯?”
“你这么笨。如果他活着,也是早晚被你气死。”
“……”方向北突然好佩服何田田。和这货同一个屋檐生活了那么久,也没把他打坏,可见那小姑娘涵养一定很棒!
……
何田田连着忙了好几天。跨年夜那晚还加班了,饭也没顾上吃。含光给她送了夜宵,她吃夜宵,他看着她吃,一边说道:“全世界只有我记着你饿不饿。”
何田田心里一暖。
谢竹心给何田田发信息问她几点下班,何田田知道他想和她跨年。可是她又不好意思把含光赶回家,如果三个人一起玩……想想上次三个人一起玩的情形,谢竹心好像不太高兴?
想了想,何田田只好编了个瞎话,跟谢竹心说她要陪爸妈一起看晚会。
呜呜呜,她怎么总是对男神撒谎啊……
含光看了眼手机,嘴角一牵,满意地摸了摸她的狗头。
第43章 43
跨年夜去哪里玩呢?
何田田说了一天的话,现在想回家安安静静地看晚会。含光和她正相反,在家待了一天,现在不想回去。
“那你想干什么?”她问他。
“你。”
何田田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大怒:“滚!”说着抄起手边一个计算器打他,“你这破机器人好的不学,跟谁学的耍流氓!”
含光一边笑一边躲她,立刻招供:“方向北。”
“!!!”何田田这一惊非同小可,都忘记打他了,举着计算器拧眉看着他:“方向北他连你都调戏?这人还要不要脸了!”
“不是……”含光扶额,“我听到他跟别人聊天。”
“哦哦。”何田田松了口气。暗暗地有点担心含光的“教育”问题。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机器人,再成天和不正经的人类一起玩,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她板着脸,十分威严地看着含光,说:“你以后不要和方向北学了,知道吗?”
“我会有选择地学。”
“嗯,”她满意地点点头,突然又瞪他,“你别给我专拣坏的学……”
含光忍着笑又来摸她的头,“何田田,你变聪明了。”
“你给我滚……”
……
从公司出来后,他们到底也没回家,而是去了滨河广场。
滨河广场很大,几乎每天都有零零后的阿姨聚在这里跳舞。今天滨河广场聚了很多人,因为市政府会在这里集中燃放烟花。何田田他们到时,烟花活动还没开始。她只看到一箱箱未拆封的烟花整齐地摆了一地。
这些烟花都是低温低污染的那种。这也是现在烟花市场上的主流。只有那些小作坊出来的烟花才不讲究,用已经被淘汰掉的工艺。那类烟花是被禁止燃放的。
何田田看了一眼含光,从他脸上读出了四个字:跃跃欲试。
“含光,你为什么喜欢烟花呢?”何田田好奇问道。
含光像是思索了一下,答道:“大概是因为短暂吧。”
她歪着头看他。为什么会喜欢短暂呢?
“有限才有意义。永恒对应的是虚无。”含光说。
她怔了怔,一阵惆怅涌上心头,突然想到每天等爸爸回家的萌萌,心里顿时酸酸的难受不已。
机器人有着接近永恒的寿命,许多人为此羡慕不已。但,这真的值得羡慕吗?
“含光。”她低声叫他。
“嗯?”
“等我死了,你就想办法把我忘记吧。”
含光笑了:“我不想忘记你。”
迎着他明亮的目光,她的心房满满涨涨的,不知算舒服还是难受。
他们没再说话,沿着河边走。走了一会儿,含光牵起她的手。
何田田抬头正要说话,却见对面走来一人。她愣住了。
那人看到她,也愣了愣。
是谢竹心。
他并非独自一人,身边正跟着客服部的汴羽白。而且,汴羽白此刻挎着他的胳膊。
何田田一瞬间很生气,冷冷地看着他被汴羽白挎着的胳膊。
找谁不好,偏偏找汴羽白。汴羽白是何田田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
谢竹心不动声色地抽回胳膊,不紧不慢地走到何田田面前。
何田田终究是因撒谎而心虚,低着头也不看他。
“不是在家看晚会吗?”谢竹心问她。
她硬邦邦地答:“心情不好,出来溜达溜达。”
“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呵呵,更不好了。”
谢竹心倒笑了,轻声问她:“吃醋了?”
他这个态度令她火大,她低着头丢下一句“你想多了”,就要走。
刚走出几步,谢竹心却是从身后叫住了她:“何田田。”
他很少这样连名带姓地叫她,此刻语气也不是太好。
何田田站定,扭脸看他。
谢竹心看着她,以及她身边的含光。他们的手握在一起,靠得那样近,像许许多多的情侣那样。那个机器人一直在笑,还顺了顺她的发丝。
凭什么,他凭什么站在那个位置上?!
谢竹心早憋了一肚子火,就算脾气再温和,现在也是忍不下了,他指了指含光,盯着何田田:“在你心里,我的分量还不如这个机器人,是不是?”
何田田没料到谢竹心竟然这样问。她张了张嘴,想说不是,可是一看到汴羽白,又心想:你凭什么质问我!
于是冷下脸不说话。
她不说话,含光倒说话了。他牵着她的手,朝谢竹心灿灿烂烂地一笑,道:“谢总监,人贵有自知之明。”
谢竹心被他气得够呛,正要发作,汴羽白轻轻拉了拉他,小声说道:“竹心,算了。”
含光也有样学样,拉了拉何田田:“田田,算了。”
何田田真被他拉走了。他们顺着河岸,越走越远,何田田问含光:“你不想看烟花了吗?”
“我们换个地方看。”
“去哪里呀?”
半个小时后。
“啊啊啊啊啊啊啊!”何田田叫得有些癫狂,“我竟然坐在四方钟上看烟花!我的天哪!啊啊啊!!!”
四方钟建在四方大厦上,是C市地标性的建筑。含光带着她偷偷进入四方大厦,撬了好几个密码锁,一路畅通无阻,终于爬上四方钟。何田田从未像现在这样感谢智能时代。
她和含光坐在四方钟宽大的顶部,低头俯瞰。璀璨的灯光缩小成星星点点,像是一小块一小块色彩斑斓的宝石。整个城市都沐浴在这样的珠光宝气里。
含光怕她一激动掉下去,一直扣着她的腰。
烟花会开始了。第一枚烟花被打上天空,亮闪闪的芯子,像一颗拖着长尾巴的彗星。亮光消失后,不过片刻,突然炸开!
红色的星火四散冲飞,如乱流中振翅的火蝴蝶,眨眼间布满整个天空!
何田田看得呆住了。
她距离烟花那样近,近得仿佛她就身处在这花丛之中,仿佛她一伸手,就能将那闪烁飘飞的花朵摘下,夹在书页里永存。
第二颗,第三颗……
红的,黄的,绿的,蓝的,紫的……
蒲公英形的,心形的,牡丹形的……
“好漂亮好漂亮好漂亮!”她捂着脸狂喊。
含光紧紧扣着她的腰,低头看她癫狂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傻。”
“好漂亮好漂亮好漂亮!”她犹自重复着,突然目光一转,瞪他一眼:“你说谁傻?!”
含光问她:“心情好了吗?”
“本来就是好的。”
“我以为谢竹心让你心情不好了。”
“切,不要给我提他!”
“好,不提。”
过了一会儿,含光突然叫她:“何田田。”
“唔?”
“爱情,是什么样的呢?”
“哈哈你一个机器人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
何田田托腮,很用心地想了一下,答道:“就像,全世界开满烟花的样子。见到那个人时,会高兴,会紧张,会心跳加速……”
“心跳加速?”他打断她。
“唉,说了你也不懂,你又没有心跳。”
含光一阵沉默。
何田田自觉失言,轻轻地碰了碰他,说道:“不好意思哈,我绝没有歧视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