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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难为-赵十一月-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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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漪是太伤心了,所以才会口不择言,这样的时候自己留下来不仅起不到作用只会越说越气,互相伤害,反倒真的伤了两人感情。
  倒不如退几步,好叫两人各自静一静。
  裕王站起身,从架子上拿出那本皇帝当初给的《道德经》慢慢的看了起来——贝贝未曾请封便夭折,皇帝又在上面盯着,怕是不能用郡主之礼下葬。他没能保护女儿,叫她早早离世却不能叫她的葬仪都被人苛待。他这几日也正在想法子,实在不行明日便去皇帝那里再说几句。
  裕王心里存着事,怔怔出神,看书自然也不太认真,正要起身忽然手肘似是碰到了什么东西,只听到“啊”的一声,茶盏摔倒了地上,一个身着青袄白裙的宫人慌忙跪了下来,连连告罪:“殿下恕罪……”
  那宫人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积云似的发髻上插了一支玉兰头的银簪子,容颜极美,清新淡雅,娇嫩嫩犹如一朵刚刚绽开的白玉兰。她适才正端着茶水,被裕王一撞,那茶水便打翻了,一大半都洒在了她自己的身上,右手一大片都是烫红的。
  美人垂泪,梨花带雨,若是换了往日裕王大约也不会生气不过是让人下去罢了,可今日他心情不大好,直接便冷声问道:“你既是来奉茶的,怎么也不请示一声。”
  那宫人被裕王冷淡的声音吓得哆嗦了一下,耳后的一缕乌发落下来,更见柔婉娇美。她垂首踌蹴了一会儿。这才委屈的细声道:“奴婢,奴婢进来的时候问过一句了,只是殿下似是在想些什么没……”她大约是觉得不好说裕王这个主子的坏话,于是直接告罪道,“是奴婢错了,奴婢该死。”
  裕王闻言微微蹙眉——或许,是自己适才走神了。他这般一想,怒气散了些,也就没了什么话,摆摆手道:“下去吧,让人给你的手上个药,下回小心些。”
  那宫人这才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起身告退。
  等出了门,她一张娇俏可人的小脸就彻底的沉下来了,垂头看了看自己湿了一大半的衣服和胸口呼之欲出的两座雪玉峰,心里气得不得了——这一回,她是故意把茶水往自己身上倒,湿了一身,换了旁的人怕是要多瞧几眼,瞧着瞧着,心猿意马,就算没有什么事也上了心。结果裕王居然连她的名字都没问就把她给赶出来了。
  那宫人越想越气,一跺脚,冷风吹来,她不由得缩着脖子打了个哆嗦,这才不甘不愿的抬脚回自己的屋子换衣服。
  和她同房也是个年轻美貌的宫人,现下没事,正坐在榻上磕着瓜子看话本,见着她这模样,立刻便见缝插针的冷嘲热讽起来了:“李彩凤,你今儿不是给裕王爷送茶吗?这是掉水里了?也太不小心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没长眼睛呢……”
  李彩凤最讨厌的就是自己这个俗气的名字,偏偏她爹是个泥瓦匠,没什么文化,自以为高明的就取了彩凤的名字。原本,这没什么,街坊邻居叫金花、凤凰的都有,李彩凤这个名字也算是家里人过了脑子的。可后来李彩凤入了宫,稍稍知道点事,就嫌弃自己这名字土气,偏又改不了。
  不过,她得了这么个名字,心里未尝没有攀高枝的想法,偏偏宫里皇帝性子怪,似卢靖妃那般得宠的都动辄得咎,她也没胆子凑上去。好不容易,等她打通关系到了裕王府,裕王爷却是个睁眼瞎——如花似玉的宫人一个也没瞧就全赶到了前院来伺候,因着他一双眼珠子全都黏在王妃身上,大半时间多是在后院里过的,前院这一群宫人平日里根本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她左等右等,就差没求神拜佛,好容易才等到裕王爷和王妃闹翻搬到前院来。故而,她特意使法子挤了同屋的倒茶差使,哪里知道结果竟然是这样的!
  李彩凤心里暗恼,拿着干净的衣服在跟前抖了抖,仰着头冷哼了一声,故作不屑的转身去换衣服。别看李彩凤看着清雅纤瘦,实际上有胸有腰,显摆起来的时候又惹得同屋暗暗呸了好几声,吐了一地瓜子皮,嘟囔着骂了几声“骚/蹄子”。
  李彩凤听在耳中,心中却是大为得意,更加招摇的挺了挺胸,直把同屋的那人气得扭头不看这才觉得解气了些。 
  
    
    第59章 兴趣

  自从那日,裕王就觉得那个端茶的宫人时不时的会在裕王面前晃荡。
  裕王原本是没打算理会的,依着他温和的性子,往日里遇上了这般的事至多只是开口轻轻敲打一二。只是李清漪的情况越来越差,李时珍又私下和他说了几句“妇人产后多会有些抑郁,尤其王妃遭遇大变,倘若不及时梳理,怕是有碍玉体。”
  裕王心里惦念着李清漪又不知该从何处劝起,一想起来便觉得头疼兼心疼。再者,他为着贝贝的事几次三番去西苑求见,皇帝都以闭关为借口挡下来——皇帝拖得起,可贝贝的丧仪实在是拖不起啊……
  如此这般,千般万般的事情压在心头,裕王夜里都睡不着,不过是几日功夫面色怕是比李清漪都要来得差,心情更是郁郁。所以,看着李彩凤这么个人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裕王心里也颇是不高兴——他又不是傻的,第一次还是意外,后面几次怎么可能都是意外?
  倘若是喜欢的人,这种事不过是小情趣,可换了是李彩凤这种印象平平的,裕王实在受不了。
  所以,在李彩凤又一次“不小心”弄翻了笔筒,裕王一张脸也沉了下去,语声轻轻淡淡却极有威仪:“你在宫里难不成也是这么做事的?”他似是勾了勾唇,露出些许讥诮之色,“还是说,我这王府实在不得你眼?”
  李彩凤闻言,吓得脸都白了——她是个难得的美人,就算是白了脸也显得我见犹怜。
  只见她惶恐的跪在地上,垂了头,乌发遮了半边的脸,温柔缱绻的模样,小声的道:“奴婢……”贝齿轻轻咬住粉色的樱唇,她干脆狠了心直话直说,“奴婢心慕殿下已久,心如鹿撞,实难自持。”
  她跪在地上,说到“心慕”二字时仿若不经意的扬起一张脸,双目盈盈的望着裕王。那一双动人的黑眸好似染了窗外阳光,熠熠生辉,亮得出奇,使得她本就美丽的脸庞更加惹人怜爱。
  裕王却怔了怔,不知想起了什么,甚至没有去看李彩凤一眼,而是直接道:“你出去吧,今日的话我只当没听见。迟些时候,会让人把你调出去。”
  李彩凤吃了一惊,一张脸全都白了。她本以为,裕王就算要拒绝也不会这样直接拒绝。毕竟,男人对于倾慕自己的女人总是会有些心软。可是裕王的面容上毫无半点动容之色,甚至不曾看她一眼,显是不曾将她或是她的告白放在眼里。
  李彩凤的眼眶立时就红了,泪盈于睫,抹了抹眼泪,楚楚可怜。
  裕王心中燥气又起,再没有半点好脾气,再一次指了指门外,冷声道:“出去!本王不想再说第三遍。”
  李彩凤被他忽然抬高的声音吓得一哆嗦,眼泪都顾不得去擦,只得忍下屈辱和惊惶,跌跌撞撞的出了房门,很是小心的替裕王把门合上。她知道,自己这下怕是是完了:她这几日言行越矩,已是招了旁人的眼,得罪了不少人,不过是因为她在裕王跟前伺候才叫那些人忍下了口气。倘若现在再被裕王调出去,墙倒众人推,日后怕是……
  李彩凤能从一个泥瓦匠的女儿走到如今,原本也有些小聪明,之前不过是被所谓的荣华富贵和锦绣前途给糊了眼这才做了这些事,现今一惊之下便清醒了许多。她站在门口越想越怕,望了眼远处的正房,终于咬了牙想出来个不是主意的主意——正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现在也只有这么办了。
  李彩凤动作迅速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重新起身去边上泡了一壶茶,用木盘端着往后院走去。因她是给裕王泡茶的宫人,在府中多少也算是台面上的人,或多或少总有几个人是认得她的模样。李彩凤手上端着茶,摆出一副端庄温文、恭敬有礼的模样,一路上遇上了人也只不过解释一句“王爷让我给王妃送盏茶去”——这倒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毕竟裕王是个吃块点心觉得好便要送去给自家王妃的人,送茶送点心都是常有的事,众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就这样,李彩凤竟也顺风顺水的到了后院正房门口。不过因着如英和如玉几个正守在正房门外,她也只得顿住了步子。
  如英和如玉见了李彩凤这张生面孔倒是有些疑虑。
  李彩凤含笑行了个礼,轻轻道:“西苑里赐了些茶叶,王爷今日尝了口,觉得味道不错,茶香也很好。故而特意令我端来一盏,请王妃品一品。”
  如英和如玉闻言微微颔首,对她和气一笑,口上道:“给我们就行了。”
  李彩凤就站在台阶下面,眼见着裕王妃所住正院离自己不过几步之遥,心口砰砰的跳着,端着木盘的手都渗出了湿腻腻的汗水。她今日是打定了主意,要进去和裕王妃说上话,自然不会就此退去。故而,李彩凤轻轻仰起头,对着如英和如玉微微一笑。她人生得美,笑起来时仿若雨后玉兰,清新隽永,叫人看了格外有好感。她轻轻应声道:“王爷有几句话让我转达王妃,不知两位姐姐可能给个方便……”
  如英和如玉听了这话倒是有些迟疑——王妃和王爷闹翻的事情,她们自然也是知道的,虽说王妃整日里闷声不吭,可她们做奴婢的心里也盼着这两人能够赶紧和好。看眼前这奉茶宫女的模样,倒好像是有些重要话要说。
  如英和如玉对视了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如英细声道:“你随我进来吧。”
  李彩凤吊在胸口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一半,小心翼翼的端着茶盘随着如英入门。
  因着怕王妃受寒,屋内烧着银丝炭,明明是秋日却也依旧犹如春日般的温暖。不远处的花梨木架上摆了几盘花,玛瑙宝石做的花盆,遥遥看去珠光宝气,花枝花叶更显娇嫩鲜妍。因着屋内热气,本就清淡的花香被捂得更加暖了,香暖香暖,香远益清,似是浮在空中的暗流,包围着所有人。
  李彩凤脚下踩着柔软的地毯,小心的走着。她眼睛余光瞥见博古架上形形色色的各类宝物,眼底不自觉的烧起了火,心中那点儿的不甘和嫉妒也跟着冒出了头。可她到底知道好歹和分寸,见到如英在前掀开一角玉珠串成的珠帘,终于还是定了定心,垂首站好。一副低眉顺眼、恭恭敬敬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珠帘后的木榻上才传来淡淡的、好似玉石山涧一般的女声:“你说,裕王有话托你来说?”
  听到这声音,李彩凤紧张的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她顾不上其他,直接便跪了下来,带着哭腔求恳道:“娘娘,求您救奴婢一命。”不等李清漪回话,李彩凤便很快就不要命的跪着磕起头来。
  她这回是下了决心的,磕起头来格外的有力气,一下一个印子。她知道,现下能救自己的只有裕王妃一人。只要裕王妃开了口,不说其他人,便是裕王说不得也不会把她调开。再者,她也曾听人说过,裕王妃甚是心善。
  无论是李清漪还是如英,这时候倒是生了几分诧异。如英吓了一跳,立时觉出自己的失察之处,连忙道:“娘娘,是我失察了,我这就把她拉出去。”
  “不必了。”李清漪靠坐在榻上,乌发垂落,更显得她肌肤如玉一般的苍白。她的声音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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