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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不亮,队伍就已经潜入各门外。按照萧然的部署,每个城门外派一个班留守,暗中查探过往行人车辆;其余弟兄分散进城,两人一组,展开地毯式搜查。排查地重点,就是八大胡同、天桥、菜市口一带,这三个地方,也是京城里鱼龙混杂、治安最差的地方。另外要格外留意的是城里的三处姑子庙,宁薇尽管神志不清,却不知是不是仍记着出家的念头。
当时的老北京,虽然也算繁华,但也只是后市首都中老城区那一块儿,还不算太大。但是这二百来号弟兄搜查了整整两天两夜,像梳子一样过了几个来回,却连一点宁薇的消息也没有。而负责城外搜索的侍卫跟捕快也都陆续回报,全无踪迹。这位公主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地无影无踪。
宫里放出的话很快就传遍了街头巷尾,都说当朝公主丢了又找到了,朝廷撒起谎来,不由百姓不信。再说这种讳莫如深的话题是没有多少人敢去议论地。所以官兵一撤,大街上很快恢复了往日地热闹,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走在街上,萧然多少有些恍惚。时间每过去一秒,他的心就跟着沉下去一分。且不说宁薇能不能找得到,
连活着的希望也越来越渺茫。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夜里,他甚至没有合过眼。如果说是那仅有的一线希望在支撑着他,那么现在,他觉得自己随时都走在崩溃的边缘。
“大人,你看!”走在他身后地花和尚忽然望前面一指,两道扫帚眉登时扭成了一团。萧然顺着他手臂瞧去,却是一家妓院,穿过敞开的厅门。刚好能瞧见一个干瘦汉子搂着个姑娘,踩着胡梯望楼上走去。
“那人是谁啊?”萧然只瞧见他个侧脸,也没认出来,随口说道。花和尚却重重的一跺脚,道:“日他娘!这厮是瘦猴,咱大兴山的弟兄。叫他们找人,却他娘跑这来吊膀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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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超也脸有怒容,低声道:“大人,要不我去把那***揪出来?”
萧然抬头瞧去,那妓院门楣上悬着一方漆红大匾。直书“倚翠楼”三个大字。原来不知不觉,却转悠到了八大胡同。这倚翠楼原也是听过的,小竹、小月姐儿两个,原就被卖到了这里,后来由肃顺赎了出去。
对手下的这些弟兄,训练之余。萧然倒也不十分苛责,喝酒、赌钱、逛窑子,也都没说什么。毕竟当时的社会风气如此,大伙又都提着脑袋跟着他萧然混饭,再不让弟兄们乐和乐和,似乎说不过去。但是眼下却正是办事地当口,萧然心里本就急的冒烟,这瘦猴却趁机跑来这里鬼混。让他顿时腾的火起。眼神也阴冷了几分,道:“走,进去看看!”
倚翠楼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妓院,号称京城第一楼。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这里不单姑娘漂亮,价格也贵的离谱。但凡没有些身家的,连门儿都甭想进来。萧然刚要跨进门槛,守在门旁的龟奴便皮笑肉不笑的拦住了:“几位爷眼生哪!八成是第一次来咱们倚翠楼吧?咱这儿的规矩,进门可是要……嘿嘿!”说着话,从袖子里伸出根手指头轻佻地勾了勾,意思是在要打赏。
原来这倚翠楼在京城里艳名远播,花样儿自然也就多些,嫖客进门要先掏银子,让把门的看看你有多大本钱,然后按你的本钱给你挑相应的姑娘。萧然几个哪懂得这些,马超皱眉道:“滚一边去,爷是来找人的!”
“大爷你这话说的对。来这儿地都是要找人的,买萝卜就奔菜市场了不是?”那龟奴显然是见多识广型人才,撇了撇嘴,一脸讥诮的道。
花和尚听了,哪里按捺得住?抡起熊掌一样的大巴掌直接拍了过去,正中面门,竟将那厮打的转着圈儿飞了起来,一直飞进厅里,跌了个七荤八素,杀猪似的直叫唤。花和尚几步抢了进去,拽起龟奴还要再打,萧然不愿多事,低喝道:“和尚!”随手摸出锭金子,咚的丢在地上,淡淡的道:“给他,让他滚。”
这一锭金锞子足足地有五两重,被他随手丢在地上,瞧的偌大个厅里的人,眼睛都直了。那龟奴更是兴奋的几乎抽过去,一般平日地打赏,能有个三五两银子就是小赚,这么随随便便的出手就是足金五两,那得是多大的身家?挨的打当即也不疼了,连滚带爬的过来,一把将金子死死攥住,结结巴巴的道:“多谢爷爷,多谢爷爷!您了稍候,小的这就给您找最好的姑娘去!”
花和尚不耐烦,一脚将他踹的老远。凑巧老鸨儿到别的客人那伺候去了,萧然也不等她,带着两人径奔楼上走来。这世道有钱的便是大爷,守在楼口的龟奴见三人出手阔绰,脾气又凶,用屁股想也知道惹不起,谁还敢拦?
花和尚劈胸揪过一名龟奴,直接提的双脚离地,喝道:“刚刚上楼的那瘦子在那儿?”
他长的本就没有多少人模样,这一瞪圆了眼珠子,吓得那龟奴魂不附体,筛糠也似的道:“在、在东首第、第二间……”
花和尚撇了那人,径直来到东首第二间房,砰的一脚将整扇门板都踹飞了。房间里响起一声女人地尖叫。接着是男人吼道:“你做什么……唉哟!”乒乓几声乱响,就看花和尚拖着瘦猴,跟拖死狗一样的大步走了出来,狠狠望地上一掼,道:“大人,怎么处置他?”
瘦猴裤子刚脱了一半。还挂在脚踝就给揪了出来。抬头一瞧,正碰上萧然冰冷的目光,顿时汗就下来了,语无伦次的道:“大、大人!那个,属下在此查探……”
“我查你妈!”花和尚抬腿一脚踹在他小腿骨上,踢的瘦猴呲牙咧嘴,但到底是战场上一路杀过来的,倒也颇为硬气。竟忍着没吭出声来。萧然盯着他瞧了半晌,道:“你们两人一组,那个人是谁?”
“没,没谁,就我一个人来地!”瘦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竭力掩饰。萧然嘿的一声冷笑,道:“和尚,带他去见老段,他有办法叫他开口。”
瘦猴整个人立刻萎顿了下去。段兴年刑慎司出身,折磨人的那些个法子。想想都会做噩梦。便是铁打的汉子,也没几个能熬得住的。花和尚道:“日你娘,还不快说!”
“是……是……刘队长!”
“刘涛?”萧然眉毛顿时拧成一团。刘涛这人,原在火器营的时候就是个包衣,人很精明,打起仗来也着实有股子猛劲儿。可就是当差年头太久。沾着不少的兵痞气。让他当第三中队的队长,原也是本着磨练他地意思,可是这厮才到京城两三天,竟带着手下一头扎到温柔乡里来了。萧然很是有些懊恼,马超怒道:“这***,我去把他揪出来!”
“哎哟,几位爷这是怎么话儿说的!”一个嗲声嗲气的声音传来,接着一个打扮妖艳的女子上了胡梯。一看便知是老鸨儿来了。这娘们自然是打龟奴那儿听了信儿,知道这伙客人来头不一般,眼珠一转,便已瞧出
主角儿。立刻媚笑偎了过来,娇滴滴的道:“招呼爷可莫见怪。雅间儿里备着有美酒佳肴,公子爷赏个薄面,让奴家替贵人接风呐!”转头叫道:“姑娘们,快出来见贵客啦!”
这一声喊,只听后头齐刷刷“哎”了一声,也不知从哪里钻出一大群的莺红柳绿、环肥燕瘦迎了上来。要说这倚翠楼果然名不虚传,姑娘们一水儿的白,嫩,娇滴滴、俏生生的模样,我见犹怜。倘使搁在平日,萧然必是第一个系不住裤腰带的,但是今天却混无兴致,倒觉得起了一身地鸡皮疙瘩,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偏那老鸨儿年纪也不大,见他异常英俊的模样,竟两眼放光,伸手搭在萧然肩膀上,娇笑着道:“好人,奴家伺候你,这便喝两杯去……”
马超勃然变色,揪住那老鸨儿衣领骂道:“你娘的烂货!”叉手便要打。大凡来了妓院的,都是些寻花问柳之辈,那老鸨儿一辈子也没瞧见过这样的客人,吓得花容失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些准备随时扑上来的姑娘们见了,一迭声地惊叫起来,谁还敢上前?
萧然却眉毛一挑,道:“放开她。雅间儿就不必去了,在楼下给我摆一桌上好的酒席,给我叫你们这儿最好的姑娘来陪着。”
马超跟花和尚两个都不禁一愣,心说大人是来抓弟兄们开小差的,怎么着自己也找上姑娘了?难不成真是看了刚才那些个MM,了?他俩却不知道,萧然这摆明是成心的。虽说这大兴山内部的事情,于倚翠楼无关,但是想起小竹跟小月曾被卖到这里受苦,心情自然极为不爽。反正也是闹一回,索性闹到底。
既然老大发了话,马超丢开老鸨儿,喝道:“没听见?晚了半会儿,老子把你这窑子窝掀个个儿!”
其实凡是开得起倚翠楼这样大的买卖的,多少也都是非权即贵、极有势力地主儿,跺跺脚街面乱颤。但是萧然三个都是生面孔,一个俊的跟戏台上的小旦似的,两个凶地跟鬼画符的门神似的,一口一个“大人”的叫着,出手又阔绰已极,饶是那老鸨儿见多识广,想破脑袋也猜不透他们的来头。这京城里头,天子脚下,藏龙卧虎,谁晓得哪天倒霉就碰上个瘟神?心里越发没底,连忙吩咐备了酒菜。
萧然一言不发的望首位一坐,面沉似水。马超跟花和尚一左一右站在身后,活脱的两座铁塔。瘦猴蔫头耷脑的提着裤子,也在后头矗着,带死不活的。大厅里原本有几拨客人瞧见这架势,忙不迭的溜了个干净,外边的人也不敢再望里进。
老鸨儿心说:我娘乖乖,瘟神说话便来了!硬着头皮上前,斟了杯酒又不敢敬。但是来妓院就一定要找姑娘陪的,总不成像这么干坐着相面吧?犹豫了老半天,才背书似的战战兢兢道:“公子爷大驾光临,蓬、蓬荜生辉。不知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奴家这便找来陪您……”
“看着办。”萧然冷冷的道。
这一句话老鸨儿听了,顿时就犯了难。这种嗯嗯啊啊的事情,自己不拿主意,别人怎么看着办?又不敢不依,答应着下去,叫过一名龟奴,低声道:“快去叫梅三爷,多带人手来。今儿这主儿不是善茬,十有八九要闹起来!”
龟奴一溜烟儿的去了,老鸨儿强装笑脸,把那自以为得意的风、花、雪、月四姑娘一一请了上来。这四位可都是倚翠楼里挂头牌的,说艳冠京城都不为过,一个云曼风,一个洛凌花,一个韩如雪,一个秋盈月。本来楼上那些姑娘就已经是如花似玉了,但跟这四位一比,顿时如萤火忽然见到满月一样,群芳失色。单说这四人,娇躯窈窕,风姿婉约,那一段风韵气质就足以把任何一个正常男人迷的神魂颠倒。更有玉肌雪芙,莹莹然哪堪一触,端的是千娇百媚,国色天香。
不想萧然今儿偏就不正常,斜睨上天,正眼儿也不瞧一眼。倒是那四位大美女,八成是头一回瞧见这么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公子哥儿,一个个睁大了美目,尽在萧然脸上转来转去。老鸨气的几乎发疯,偏那位梅三爷又迟迟不到,不得已,咬咬牙道:“公子爷眼光还真高,连四姑娘都瞧不上眼。既然如此,只怕是要跟公子爷说抱歉了……”
这话说的却是逐客的意思。萧然不屑的一笑,反唇相讥道:“什么京城第一楼,哼哼,倚翠楼偌大的名声在外,原来也不过尔尔。徒有虚名,还开它做什么?”
“你!”老鸨儿气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半天才冷笑着道:“公子爷也别太托大。倚翠楼开得起,自然有开得起的道理。前儿倒新来了个姑娘,不是我信口胡吹,满京城的红姐儿加起来,也都不及她半分颜色。只是这位姑娘还是个水儿,这红头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