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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之波疲乏,倒头便睡。林之波睡后,秦朋点上袋旱烟,紧锁眉头,迟迟睡觉。将近子夜,听到有人“嘭嘭”地敲门,只听店老板喊道:“各位老乡!老总来查房了。”秦朋往腰中一探,一把锋利的匕首早握入手中。他一脚把林之波蹬醒,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前去开门。林之波会意,暗暗点头,揉揉眼,跳下床去,前去开门。门刚一打开,客店老板手拎风灯,领着两个跨短枪的警察便进来了。两个警察一胖一瘦,胖警察手中拿着个记录薄。胖警察斜视了林之波一眼,板着脸问道:“家是哪儿的?”秦朋也不说话,“腾”地从床上跃下,左手一摊,两块在灯光下闪着耀眼光泽的银元发出清脆的“叮当”声。胖警察眼前一亮,脸色登时缓和,笑眯眯地伸手就要接钱。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秦朋手腕一翻,一道寒光闪过,匕首深深刺入那胖警察腹中,直没到柄。胖警察脸上的残笑凝固了,一个踉跄栽倒在地。瘦警察大惊失色,刚要张口喊叫,也被林之波飞起一刀划破喉咙,鲜血喷了一墙,死于非命。
店老板吓呆了,两脚似钉在地上,大张着嘴却叫不出声来。林之波从瘦警察手中夺过枪来,安慰道:“你也别害怕,俺们是两股会的,专杀鬼子汉奸,俺们不杀好人!”店老板见不杀他,哭丧着脸,壮着胆道:“你们在我小店里杀了警察,就算不杀我,我能脱得了干系吗?这下子就把我给操出来了,你们还不如杀了我呢!你们撒腿跑了,叫我咋办呀?”秦朋道:“大丈夫敢作敢当!鬼子汉奸追查下来,你就说是两股会的石军师带人干的。俺石军师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他叫石敬宣!家是鲁南县城北苏庄的,是当地有名的算卦先生,外号叫”石半仙“、”一卦准“!如今是俺两股会的军师!今天石军师带领俺俩专来除奸!到时候你往两股会身上一推就管。借你的口给汉奸们传个话,别再给日本人卖命了,谁再给日本人买命,俺两股会看见一个,便杀一个。”说罢,两人撇下客店老板,来到隔壁屋里,拉着依然坐在床上发呆的石敬宣,钻入野外的棒子地里。身后传来客店老板一阵阵声嘶力竭的叫嚎声:“杀人了!快来人呀!”
石敬宣被他俩拽着疯跑,不一会累得气喘吁吁。石敬宣上气不接下气,实在跑不动了,就驻足问道:“你们俩这是弄啥呀?出了啥事了?”林之波没好气道:“你耳朵里又没塞驴毛,没听后面有人喊杀人了吗?”石敬宣一吓,差点瘫倒,结结巴巴道:“杀……杀人了?”秦朋怕他又屙裤子里,赶忙道:“没你啥事!俺们拉你快走,是怕招惹麻烦。”
三人跑了一夜,天刚曚曚亮,便赶到了梁寨集。秦朋见刘利、孟家来正站在路旁接应,冲他俩使了个眼色,问道:“你俩咋起这么早呀?是东家叫你们来的?”刘利明白,答道:“东家见你们昨天没来,早就等躁了,快点请石先生到家去吧!”四人领着惊魂未定的石先生,拐弯抹角,钻入一个神秘地方。这里是一个牲口棚,站着三十多个高矮不等的大汉,当头一个三十多岁的人把石敬宣恭恭敬敬地迎进棚中,这人正是景志刚!石敬宣见这光景,不象是大户人家,倒象是进了土匪窝,不由得面如死灰,战战兢兢。景志刚请他坐下,毕恭毕敬道:“俺们把石先生请来,就是想请先生给俺这些弟兄当个军师!”石先生脑袋“嗡”得一下,不幸被他猜中,他们真是一窝子土匪!石先生忙道:“我只会算卦、批八字、看阴阳宅,在街头上混口饭吃,不懂打仗的事。”景志刚道:“俺们打算成立个抗日自卫队,专打日本人!石先生也是中国人!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日本人在咱中国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不管不问吧?”石敬宣头把摇成货郎鼓,连连说道:“我不管他是哪国人呢!我一个算命的,光棍一条,混个肚子圆就管,管这么多干啥呀?”景志刚刚要再说,被章老三拦住了。章老三使个眼色,笑道:“景三哥!”强扭的瓜不甜“!石先生真不愿意就算了。”对石敬宣道:“石先生既然来了,总得吃过饭再走吧!兄弟们,把酒菜端上来。”石敬宣见对方肯放他走,喜出望外。酒菜上来,大伙都来劝酒。石先生本不愿喝,见大家都长得凶神恶煞般模样,又不敢不喝。左一杯右一杯,没过半晌,石先生就被大伙灌得酩酊大醉,架到床上,倒头睡去。
石先生这一觉睡了一夜半天方才醒来。石先生睁开眼,见秦朋坐在床边。秦朋见他醒来,笑道:“我好不容易把你请来,说明咱俩有缘分呀!既然来到这里了,石先生!到我家去,咱俩喝上两盅。”石敬宣推辞道:“还有这么远的路,我得回家。”秦朋道:“你光棍一条,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在哪儿不是过年呀?回家又咋的?又没吃奶的孩子!抬手不打笑脸人!你咋也得给我个面子吧!”石敬宣见推辞不掉,只好跟他去了。到了秦朋家,林之波作陪,石先生又喝得大醉。第二天刚起来,林之波就来请,如此蹉跎了四、五天。石敬宣离家久了,决意要行,章老三留他不住,便道:“石先生既然来了,咱们就有缘分!你真是要走,俺们也不硬留你,赶明你到我家里坐坐。”石敬宣只好答应。翌日章老三摆酒请他,两人酒过三巡,章老三道:“石先生!日本人侵占中国,国家将亡,匹夫有责,还请石先生再考虑考虑。”石敬宣哭丧着脸道:“我的确只会算卦,不懂得打仗呀!”章老三爽快地道:“先生真不愿在这里就算了,赶明给石先生治酒送行。”石敬宣大喜。
第二天,果然又摆酒席,大伙劝酒,又把石敬宣灌醉了。石敬宣醒来,见大伙早已散去,只有景志刚和章老三在旁坐着吸烟。石敬宣坐起来,道歉道:“没想到喝醉了,忒失礼了。”章老三笑道:“先生不能喝酒,才几碗就醉了。俺这些弟兄都是些草莽英雄,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劝酒粗鲁了些,先生可别见怪!”石敬宣忙道:“没啥!没啥!”站起身来,道:“谢谢大家这几天款待,我这就告辞了。”说着要走。章老三拦住他,笑道:“还得请先生帮个忙!俺这些人杀人放火还管,舞文弄笔不行。刚才弟兄们见梁寨集路边树上贴着一张告示,不知上面都写了些啥,便偷偷揭来了,麻烦石先生给俺们念念。”石敬宣接过告示,戴上眼镜,念道:“通缉令:在丰县城南关,杀两个警察嫌犯石敬宣……”刚刚念到这里,便目瞪口呆,再也念不下去了。章老三接过告示,接着念道:“……石敬宣,男,今年四十五岁,家住江苏省鲁南县城北三十里苏庄……”石敬宣顿时一脑门子冷汗,结结巴巴地责问道:“你们这……这是……害人呀?”章老三冷笑道:“石先生!我叫你见个熟人!”领着石敬宣,来到一间屋里,屋内坐着一个长得五大三粗、大大咧咧的年轻人!正呆呆地望着窗外发愣。石敬宣进去一见那人!颇感意外,失声叫道:“哎呀!这不是张海新吗?”张海新回头一看是他,也是大吃一惊,瞪大惊恐的眼睛,问道:“是石敬宣呀!你咋在这里呀?你知道不?你的事发了,咱苏庄都闹反天了,都说你在丰县城南关杀了人,还说你是两股会的军师!鲁南县城里的那一帮子警察这几天就住在苏庄没走,把你那间小屋翻了个底朝天。前天夜里,又出了件怪事,知不道谁在你那破屋里放了一把火,把你家烧得只剩下四面黄土墙。你这会回去,就是警察不来抓你,你也没地方住了。”石敬宣目瞪口呆,欲哭无泪,知道这一切都是两股会所为。到了这时,石敬宣已无退路,只好死心塌地留在两股会里当军师了。
林之波到底不放心,私下陪着笑脸追问了石敬宣好几回。石敬宣只是苦笑,不置可否。急得林之波抓耳挠腮,愁眉不展,直打转转。秦朋见他如此,一旁暗暗冷笑。过了些日子,林之波倒没遇上啥血光之灾,方才渐渐放下心来。
第十四章 大同 (一)(手打版
这个叫张海新的青年,正是石敬宣的邻居!张海新种地为生,闲暇时干些泥水活补贴家用。正值秋忙,苏庄却出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这天,突然拉来一汽车汪伪警察,把失踪数天的算卦先生石敬宣的破草屋团团围住,里里外外、墙角旯旮翻了个遍,令苏庄的乡亲们震惊!更蹊跷的是,就在汪伪警察搜查的翌日夜里,石敬宣的破草屋竟突然失火,烧了个干净,仅剩残垣断壁。翌日,张海新刚从床上起来,家中来了两人,说是请他去垒段墙头。张海新一看认得,正是前几天找石敬宣看阴宅的那两个人!按说此时正忙农活,张海新本不愿出门做工,但见两人出的工钱丰厚,怦然心动。张海新二话没说,收拾瓦刀、抹子,兴冲冲地跟着那两人来了。谁知走了整整一天,穿过鲁南县、丰县,直到半夜时分,竟来到丰县城南梁寨集。三人摸黑走进一个小庄,来到一处住下,好酒好菜热情招待张海新。张海新奔波一天,早已疲惫不堪,酒足饭饱后,倒头美美睡了一觉。第二天起来,自有人端上饭来,张海新吃过,也无人理他,又不叫他垒墙。张海新不知对方葫芦里卖得是啥药,呆在屋里,不知吉凶祸福,如坐针毡,忐忑不安。直到晌午,章老三突然领着石敬宣走了进来,这使张海新大感意外。章老三见他们打过招呼,故作恍然大悟,诧异道:“原来你俩认得呀!张瓦工!既然你是俺军师的邻居,那就是贵客来了,不能慢待。”招呼人又摆上酒来。石敬宣听张海新说他那两间破草屋已被大火烧成灰烬,怔怔地望着杯中酒,欲哭无泪。张海新酒足饭饱,催促道:“我是来垒墙的,快领我去吧!”章老三客气道:“你跟俺石军师是老乡,哪能叫你干这垒墙的粗活?看在石军师的面子上,送给你五块现大洋,你回去吧!”好好地打发他走了。要知五块大洋足够卖一头大黄牛了!张海新接过大洋,欣喜若狂,与眼泪汪汪的石敬宣挥手告别,兴冲冲地回家了。张海新捡了个大便宜,乐得忘乎所以,回家后逢人就讲:“石敬宣在两股会里当军师了,这会可风光了。”只顾吹嘘,没想到惹来了麻烦,此为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话分两头。
且说七月的天气,正值三伏时节,整个大地像一个蒸笼,热得叫人透不过气来。这是一个阴雨蒙蒙的傍晚,通往小王庄的乡间小路上走来这样一个人:这人高高的个子,赤裸着上身,黑黝黝的身上,露出搓板似的肋骨,显得瘦骨嶙峋;下身穿一条已分不清颜色、肮脏不堪的粗布裤头,腰间扎着一根红腰带;满是污垢的双脚上,穿着一双已露出五个脚趾的圆口破布鞋。这人长得漫长脸、眯缝眼,一脸癞蛤蟆似的酱紫色疙瘩,满脸油泥污垢,爬满蚯蚓般流淌着的汗水。大热的天,头上却戴着一顶油腻、脏兮兮的旧棉帽子。他一边走,一边悠闲地摇晃着脑袋,左顾右盼,偶而还往棒子地里瞅上几眼。碰上年轻女人!便挤眉弄眼、鬼头鬼脑地吹几声口哨;每走到一个庄上,他身后就会跟上来一大群孩子!孩子们追逐嘻闹,叫道:“沈大同,沈大同,憨大同!”这时他便扮个鬼脸,可着嗓子唱道:“大路上来了我陈世夺,赶集赶了个三天多,提起东庄的哪台戏哟!有几出唱得是真不孬……”
炊烟四起,暮霭降临时,他晃晃悠悠走到小王庄西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