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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起兮云飞扬-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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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瞎话,咱们叫他骗了!”崔管家鄙夷道:“东家!这个人哑喉咙破嗓,一笑象母鸭子叫,五音不全;长得一张柿子脸,母猪眼贼兮兮地看人,走起路来还象老娘们,一看就不是好人!您也不想想,那座矿山炸成那样,人全死光了,独独就他跑了出来,这可能吗?这人肯定是个祸害。”祁弘度惊出一身冷汗,拍拍脑门道:“哎呀!差点上这狗日的当。崔管家!赶明把这狗日的东西扔到这里,咱们赶车偷偷走吧!”崔管家喜道:“东家!你这样想就对了!我吩咐伙计连夜喂饱牲口,赶明四更天起床上路,五更天赶到黄河边上,天明过黄河,回到开封吃清起来饭还不晚呢。”祁弘度道:“崔管家!就照你说得办吧!”思忖了一阵,又道:“从这里离成武县还有多远?”崔管家道:“往东经长垣县过黄河,也就二百来里地。”祁弘度道:“明日走时,给他留下些零钱,够他雇车回家的。”崔管家叹道:“东家对柯立宝也忒仁义!就怕好心得不到好报呀!”祁弘度疑惑道:“不会吧!我诚心待人,他总不能反咬一口,恩将仇报吧?”崔管家摇摇头道:“东家就是心眼忒好。”说罢出去了!
这一夜,祁弘度心事重重,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直到四更,方才略略迷糊一阵!矇眬中听到崔管家叫道:“东家!天快明了!该动身了!”祁弘度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穿上衣裳,打开门悄声问道:“柯立宝还没醒吧?”崔管家摇摇头,小声道:“睡得正死呢!快点走吧,别惊动了他。”祁弘度蹑手蹑脚来到沈立宝住的客房,掏出钱来,从门缝里塞了进去。二人匆匆下楼,伙计们早就把马车给套上了!大家纷纷上了马车,驱马奔出封丘县城,顺着大路往南急行,直奔黄河渡口。
封丘县离渡口仅四十余里,马儿四蹄翻滚,不到一个时辰便来到黄河岸边,这时东方刚刚露出鱼肚白。马车驰进码头,见几个早起的船工正在收拾渡船。船老大笑着招呼道:“客人起这么早呀?”崔管家也笑道:“出门已有一个多月!出外的人想家,归心似箭,所以起得特别早。”船老大打趣道:“您老急慌着回家,八成是想你那口子了吧?”崔管家笑道:“老大真会说笑话!都一大把年纪了!哪还有这个兴趣?”船老大嘻嘻一笑,奉承道:“你不老呀!还不到四十岁吧?”崔管家得意道:“四十是过不上了!今年快五十岁了!”船老大不信,摇头道:“不象呀!你象三十八、九岁的样子!”崔管家欣然笑道:“老大真会夸奖人!”船老大由衷羡慕道:“唉!你们有福,站柜台当伙计,捏笔杆翻帐本,风打不着,雨淋不着,用不着出憨力就能挣大钱,所以显得年轻。哪象俺呀!生就的骡马命,风吹日晒,雨淋雪打,比你们得少活十年。”说着吩咐:“各位老板!先把牲口赶上船去,大家都搭把手,把马车推上去。趁这阵水缓浪低,先把您几位渡过河去。”祁弘度等大喜,赶紧给马卸套。赶马的赶马,推车的推车,不一会便把车马装上了船。祁弘度等在船头上坐稳,船老大一声令下,渡船破浪驰向对岸。
黄河流域是中华民族的发源地,滔滔九曲黄河自青藏高原三江源头由高山融雪的涓涓细流汇聚成溪水,穿行于大西北的高山峡谷中,蜿蜒北上,沿途接洽支流来水,继续壮大气势,途经青海、甘肃茫茫荒山戈壁,在宁夏、内蒙古淤积成富甲江南的河套平原,然后经绥远省扭头傍吕梁山脉咆哮南下,把昔日富铙的黄土高原犁出千沟万壑。沿途又接纳洛河、泾河、渭河之水,变得混浊不堪,气势庞大。滔滔黄河水在晋陕交界处突然转头折向正东,穿过太行山南麓峡谷,经河南省窜入一望无际的华北平原,浩浩荡荡一路东进,在山东省勃海之滨进入大海。
此时正值早春,上游来水较少,加上黄河水大都从花园口决口处灌入黄泛区,此处水势平缓,船行颇为平稳,不一会便行到河中心。祁弘度正望着船下翻滚的泥浆水出神,忽然听到有人操着沙哑着嗓子问道:“祁东家!这就是黄河吧?”祁弘度扭头一看,登时尴尬万分:从车上的牛羊皮中探出一个蓬头垢面的脑袋,这人母猪眼,扁柿子脸,一脸疙瘩,正是那个自称是柯荣祥儿子的沈立宝!祁弘度暗吃一惊,脱口道:“是你呀?咋钻进这里头去了?”沈立宝象母鸭子一样“嘎嘎”笑了两声:“嘿嘿!半夜里内急,我跑到茅厕解手。解完手后,觉得右腿疼得厉害,再也没有力气上屋,又怕你们第二天走时把我扔下,只好钻进车上的牛羊皮里睡觉。这里头真是暖和,比店家的盖体被窝还好,热得我出了一身臭汗。”祁弘度目瞪口呆,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好半天,祁弘度才嗫嚅道:“临走时在你房中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你,又急慌着赶路。临走时崔管家还嘱咐店家,叫你回来后搭车追赶俺们呢,没想到你早就在车上了!”崔管家见了沈立宝,也是一愣,支吾道:“就是!东家见找不到你!熊了俺几个一顿。幸好你在车上,要不,东家就是回到家,也得派人回去找你。”
须臾,船傍黄河南岸停泊,大伙先把马拉上岸去,又把马车推上码头。祁弘度付了船费,安排套上马车,一路往开封城进发。奔行十多里路,早看到那座七朝古都。车队进城,穿过人流,停在一座高宅大院门前。一个中年汉子见东家进货回来了!忙朝院中喊道:“薜圣立!快喊人卸车,东家从口外回来了!”从院中走出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叫道:“蔡元仁!那你去仓库一趟,叫葛少爷快把库房清理出空来放货。”中年汉子扭身去了!薜圣立自叫人上来卸车。祁弘度离家日久,想念娇妻幼子,从马车上跳下来,撇下众人,自回内宅。伙计们卸完车,也各自回家。薜圣立指着沈立宝问道:“崔管家!这人是谁?”崔管家附耳道:“东家多事,在路上拾来一个祸害。”薜圣立问道:“把他放在哪儿?”崔管家随口道:“就叫他住在牲口棚里吧!”也径直去了。薜圣立安排两人把脸色苍白的沈立宝架进牲口棚里,没好气道:“你先在这里住下,好好养伤。你腿脚不便,我安排人给你送饭。过十天半月,你的伤好了!再送你零钱回家。”沈立宝见他们待客冷淡,不似先前热情,不知为何,心中踌躇。人在屋檐下,沈立宝却也无奈,只好忍气吞声,在牲口棚里住了下来。因是枪伤,怕被人认出来,也不敢去诊所里医治,只好用祁家叫人买来的伤药敷治。沈立宝住在牲口棚里,跟十几匹骡马为伴。喂牲口的老童自沈立宝来后,也乐得天天回家搂着媳妇睡大觉。牲口棚中虽臭气熏天,秽物遍地,幸亏是在初春,没有蚊蝇叮咬,又有伤药敷治,住了月余,沈立宝的腿伤便渐渐好了。
沈立宝伤好后,思念着要走,因为囊中羞涩,难已成行,便指望祁弘度给两个路费。谁知自那日相别,祁弘度便踪影不见,就连管家崔生存也象人间蒸发一样,再不露面。沈立宝心里焦躁,试着问喂牲口的老童,老童诧异道:“你还知不道吗?东家在商丘的铺子出事了!东家带着崔管家去商丘处理后事,走了一个多月了!”沈立宝吃了一惊,询问道:“出了啥事?一个多月还没料理清楚?”老童摇摇头道:“这事我也弄不太清楚,光听说是铺子里的伙计打死人了。那伙计一见打死了人,当天就跑得没影了!死人的这家是商丘东关街一霸,人家能咽下这口气?有东家的铺子在,”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屙屎逮个拔撅的“!擦腚的事只能是东家了!东家刚从口外回来,只在家歇了一天,立马又去了商丘!已有一个多月,还知不道结果咋样呢!”沈立宝暗暗叫苦。
第十七章 逃亡 (二)(手打版
   光阴荏苒,转眼又过了两个月,祁弘度依然没有回来。此时已是六月天气,酷热难当,牲口棚中更是臭气日盛,蚊蝇肆虐。沈立宝不胜其苦,对祁弘度渐渐怨恨起来,怪祁弘度忒不仁义,把他带到家里,便丢下再也不管!沈立宝本想不辞而别,到成武县投奔柯荣祥,却因腰中无钱,又不肯出去打短工挣些盘缠,无法登程。沈立宝本想找老童借钱,老童势利,见沈立宝被东家扔进牲口棚数月不闻不问,就知是吃蹭饭的。再说,沈立宝懒惰,老童每日劳作,颇为辛苦,沈立宝袖手旁观,吃饱就睡懒觉,不肯帮忙。日子一久,老童对沈立宝的嫌憎日盛,两人时常龃龉,那里肯借钱给他?
这日,沈立宝吃罢早饭,坐在牲口棚外树荫下望着牲口呆呆出神。就在这时,忽然从内院跑来一个四、五岁的男童,长得细皮嫩肉,眉清目秀,跟玉琢似的可爱,独自蹲在院中玩耍。沈立宝看见,心里一动,暗忖道:“这男孩长得俊俏,要是抱走卖了!还愁没回家的路费?”便问老童:“这是谁家的孩子?长得怪俊的。”老童羡慕道:“是东家的忠忠!今年四岁了!”沈立宝听了!不觉嫉妒沮丧,暗想:有钱人家养个小孩也长得富态!老天爷真不公平,同是活在世上的人,祁弘度住高楼大厦,娶漂亮媳妇,还养这么个俊俏水灵的儿子!偏我沈立宝就该住在牲口棚里?就该受蚊子咬苍蝇叮?还受势利眼老童的窝囊气!好不容易娶个媳妇,比他娘的猪八戒还丑!养个儿子也长是歪瓜裂嘴,旁的本事没有,专会揍他爹!沈立宝对祁弘度恨之入骨:他妈的,姓祁的忒不仗义,虽说救我一命,却不长远,把我扔在这里不管不问!你去商丘前,为啥不事先安排人照顾我呀?真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不算是真朋友!不中,我得操操他。沈立宝发起狠来,恶念顿生,心道:我把他儿子抱走卖了,叫他一家从此不得安生。
沈立宝主意一定,趁老童给牲口上草的空当,急急上前问道:“你这娃娃,咋自个玩呀?”那孩子正撅着屁股玩得开心,没有理他。沈立宝诱惑道:“我带你去玩吧?”忠忠抬头问道:“到哪儿去玩?”沈立宝道:“我带你上城外沟里摸鱼去,中不中呀?”忠忠平生最喜欢摸鱼,时常缠着舅舅葛存保带他去郊外摸鱼,舅舅因有事,不能常带他去。忠忠欢天喜地道:“中呀!我跟俺舅舅摸鱼的时候,俺舅舅都是背着我去,那你也得背着我。”沈立宝大喜,连连道:“中!中!我就背着你去。”说着,蹲下背起忠忠,四顾无人,拐弯抹角出了大门,直奔正西而去。沈立宝不敢东去,怕这时恰巧祁弘度等人回来,撞个满怀。往北走不远就是黄河,他怕有人认出忠忠。他知道往西百余里路,正是郑县!郑县是京汉、陇海两条铁路交叉的地方,是交通枢纽,货物集散之地,人员庞杂纷乱,孩子容易出手。
再说,祁弘度从口外购买牛羊皮归来,翌日听说商丘铺子里的伙计跟人斗殴打死了人,不由大惊失色。他赶紧带着崔生存等人,匆匆飞奔商丘。到了商丘,历时三个多月,闹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把后事处理妥当。这天晌午,祁弘度风尘仆仆回到开封,刚进大门,就听家中哭声一片,他大吃一惊,不祥迎面扑来。他紧走几步,冲入内宅,见媳妇葛迎春披头散发,正哭得抢天呼地,眼泡肿成两只红铃铛!祁弘度眉头紧锁,一连声地问道:“这是咋了?家里出啥事了?”葛迎春哭喊道:“孩子!咱忠忠不见了!”这不啻平地响了一声惊雷,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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