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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起兮云飞扬-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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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人不寒而栗。沈立宝疑在梦中,咬了咬腮膀子,感到疼痛,才知自已没死。他试着活动一下四肢,感到浑身酸疼,右腿更是剧痛,才想起右腿被金庆隆一枪击中。不管咋说,到底捡了一条性命!沈立宝正庆幸嗟哦,突然发现出现几条黑影,如豆的两眼闪着贪婪的熠熠凶光,望着他虎视眈眈,垂涎三尺。定睛一看,竟然是几只如狼似虎的饿狗,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救生的欲望使他强打起精神,拖着受伤的右腿,手脚并用,沿着山沟拚命往山脚下爬去。饿狗们见猎物没死,嚎叫一声,跟随在他的身后,紧追不舍。沈立宝见饿狗追来,愈加惊恐。天蒙蒙亮时,他使尽全身力气,十根手指磨出骨头,鲜血淋漓,方才爬到山下。山脚下有条大路,蜿蜒直通远方。勉强爬到路旁,沈立宝已是疲惫不堪,又冷又乏,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在地,喘成一团。饿狗们见他依然不死,显然等得心烦。一条黑狗嚎叫一声,率先蹿了上来,冲他脸颊猛咬一口,撕下足足二两肉来。沈立宝惨叫一声,痛彻入骨,几欲昏倒。生死关头,他突然来了一股力气,忽地从地上站了起来,面目狰狞,两个母猪眼惊恐之极。黑狗见他突然暴起,率领众狗们惊吠一声,逃离一箭之地,回头注视着他。沈立宝强忍巨痛,手扶岩壁,两条腿瑟瑟发抖,心中恐惧不言自表。人狗对峙,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几只饿狗见沈立宝已无反抗之力,齐声嚎叫,重新聚集起来,一起向他扑去。
就在这紧要关头,突然从远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薄雾矇眬中,数辆满载货物的马车朝这边疾驰奔来。沈立宝大喜若狂,拚出最后一丝力气,沙哑着喉咙喊道:“老乡……救命呀!”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跌躺在路中央。坐在头车上驾辕的是一个装束整齐,气宇轩昂的年轻汉子!那汉子见此处山涧浓烟弥漫,火光冲天,正诧异惊恐不已,突然见前面路中横卧一人,衣衫褴褛,一脸鲜血,狼狈不堪,发出声嘶力竭、微弱的呼救声。年轻汉子大惊,兜手一收僵绳,喊道:“吁!”驾辕飞奔的两匹俊马嘶叫了一声,骤然停步。年轻汉子腰杆一拧,“腾”得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车上一位五十多岁,胖脸短脖,管家模样的人警觉地了望着四周,紧张道:“东家!您也不看看这是个啥地方?还不快点走啊?”那年轻汉子道:“崔管家!这山冒烟起火,肯定出了啥事!这里躺着个人,咱问问情况。”崔管家拦阻道:“东家!天还没亮,这人躺在这里,非常奇怪。别管闲事,赶紧走吧。”年轻汉子不听,长鞭轻挥,鞭梢在空中打了个卷,“砰”地一下,抽打在黑狗身上,卷掉了一撮黑毛。黑狗痛极,狂吠一声,夹尾远远逃窜。余狗见势不妙,也四散奔走,转眼消失在晨曦烟雾之中,不见了踪影。
年轻汉子上前扶起沈立宝,问道:“伙计!你咋样了?这里到处冒烟,出啥事了?”沈立宝呻吟了一声,有气无力道:“老爷!救命!”年轻汉子见他被火燎烟熏得焦头烂额,腿瘸脸破,鲜身淋漓,眉毛胡须头发全无,脑袋活象个煮熟的鸭蛋,狼狈不堪,更是惊疑万分,一连声地问道:“你这是咋治的?咋弄得血头血脸?这山上到处冒烟,到底出了啥事?你爬在这里干啥呀?是碰上短路的了?这山不是一座煤矿吗?”沈立宝拚命喘息,央求道:“老爷!行行好救救我吧,快点把我弄上马车,带离这个地方!我慢慢给你们细说。”年轻汉子望望四周,疑惑道:“你家是哪儿的?要到哪儿去呀?”沈立宝急促道:“上哪儿都中!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见他如此急切,崔管家警觉道:“东家!这个人来路不明不白,你管这么多干啥呀?此处不能久留,恐怕要出乱子,咱们赶紧走吧!”年轻汉子道:“这人受了重伤,恐怕快死了!咱救救他吧!”崔管家责备道:“东家!你就是心眼好!出门在外,还是少管这闲事为好。”年轻汉子摇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眼看着这人要死,咱咋能见死不救呢?”说着,叫来两人,把沈立宝抬到车上。
沈立宝脸上露出感激:“谢老爷救命之恩。”崔管家埋怨道:“东家!你这么轻信,将来是要吃大亏的。”那东家道:“崔管家!这人不象坏人呀!”崔管家冷笑道:“坏人脸上又没刻字。这人来历不明,躺在荒郊野外,还知不道是咋回事呢!东家可要小心。”冻僵的蛇不值得可怜“!”那东家不以为然:“崔管家!你小心得忒过头了吧?”崔管家见说不服他,嫌憎地瞪了沈立宝一眼,自语道:“就怕好心得不到好报!”那东家把鞭子递给一个伙计,吩咐道:“走吧!”那伙计抡圆长鞭,叫道:“驾!”马蹄声响彻山涧,几辆大车鱼贯穿过山间小道,往山外飞奔跑去。
沈立宝脱离苦海,如释重负。马车飞奔,一路颠簸,沈立宝痛得直咧嘴巴。那东家见状,关切地问道:“伙计!你的伤咋样呀?没伤到骨头吧?”沈立宝痛苦得柿子脸扭曲变形,强忍着疼痛道:“八成是大腿断了!”那东家道:“到前头集镇上找个药铺,接上断骨,再买几付金疮膏药贴上。”沈立宝感激道:“那就谢谢老爷了!”那东家谦逊道:“出门都不容易,不用谢!”沈立宝见那东家注视着他,强笑着问道:“我还没问恩人您姓啥叫啥?这是到哪儿去?”那东家笑道:“哦!我姓祁,叫祁弘度!是河南省开封人!家中开了家皮鞋厂,这回是到口外绥远省买皮子回来!”沈立宝见马车上果然堆满了没硝制的牛皮、羊皮,情知是真。祁弘度诧异道:“听口音你也不是本地人呀,家是哪儿的?”沈立宝赶忙道:“俺家是山东成武县的,就住成武县城东柯庄,俺爹叫柯荣祥!我叫柯立宝!”沈立宝遭受大难,险些丧命,自思人生苦短,更恋人间福贵。他心中早已打定主意,不回鲁南县沈塘那个穷家了!他盘算着:柯荣祥这么大年纪了!最多能活五、六年时间,有老娘在柯庄坐阵,这份家业将来还不是他沈立宝的?给柯荣祥当儿子,后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比给沈学超当儿子强多了!放着清福不享,谁还愿意回到沈塘那个穷家活受罪呢?况且儿子庆丰那个王八操的不孝顺,专揍他爹。丑媳妇更不用说了!沈立宝心里暗暗发狠,等有了钱后,就多娶几个俊俏的小老婆!好好享受享受。主意一定,沈立宝索兴把籍贯改成山东成武,名字也改成“柯立宝”了!显示他是柯荣祥嫡出正统,不是冒牌。
祁弘度又问道:“你家里还有啥人?是咋跑到山西来的?咋又弄成了这个样子?”沈立宝拚命从母猪眼里挤出几滴眼泪,唏嘘道:“祁东家!一言难尽呀!”祁弘度见他伤心落泪,勾起好奇心来,催促道:“路上也没啥事,你就给俺们说说,到底是咋回事?”沈立宝胡说八道:“去年春天,俺也和东家您一样,驾着几辆大车到山西来做生意,谁知路上碰上了强盗,不但抢光了货物,还把我卖到煤矿上挖煤。老爷碰上我的那个地方,原先是个煤矿。”祁弘度道:“我早就知道!”又不解道:“那煤矿咋满山冒烟呢?好象塌陷了,到底发生了啥事?”沈立宝神秘道:“共产党的奸细把煤矿给炸了!”祁弘度一脸凝重,醒悟道:“我早就听说金庆隆挖煤供给日本人!共产党专跟日本人作对,自然要炸他的煤矿了!”沈立宝叹道:“幸亏我跑得快,没被炸死。就是逃跑时挨了一枪,打在腿上了!”祁弘度安慰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崔管家乜斜了沈立宝一眼,禁不住“嗤”地笑出声来,调侃道:“你是柯荣祥的儿子?叫柯立宝?”沈立宝心中“突”得一下,头上冒出涔涔冷汗,惴惴道:“是……是呀!我就是柯立宝!”到底作贼心虚,声音微微颤抖,垂下头去,不敢看他。崔管家望着他,怪笑起来,笑得沈立宝心里发毛。崔管家冷笑道:“你是柯荣祥的儿子,应该是”卓“字辈的!你应该叫”柯卓宝“!咋叫”柯立宝“呢?”沈立宝尴尬极了!惴惴道:“俺爹没按辈份起名,给我起了这么个名字?”崔管家仰天一笑,没有吱声。马车迎着朝霞,下了太行山,直奔东方,正是下坡。马儿跑了两个多时辰,前方隐隐出现一座城池。沈立宝问道:“这是啥地方?”祁弘度道:“河南省新乡县!”
一行人驾车进城,见城内气氛极为紧张,来往行人无不神色慌张,鬼子汉奸不时巡逻。祁弘度等人心中惊恐,找地方打尖吃饭。吃过饭,祁弘度在一家诊所门前停下马车,叫人把沈立宝扶下车,进诊所求医。大夫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见来了病人,不敢怠慢,忙上前招呼。那大夫把沈立宝扶到凳子上坐下,绾起裤腿,一看沈立宝腿伤,不由暗吃了一惊。那大夫赶紧把他们拉进里屋,放下门帘,悄声问道:“这是咋受的伤呀?”沈立宝见他神色凝重,心里忐忑,支吾道:“不小心从山上滑下来摔的。”那大夫冷笑道:“滑下来摔的?腿上有一个洞,前小后大,明明是枪伤,咋可能是摔的?”沈立宝脑袋“嗡”得一下大了!脸色煞白,浑身颤栗,出不出话来。祁弘度赶紧道:“大夫!这位大哥是从日本人开采的煤矿上逃出来的,逃跑挨了一枪。”那大夫微微点头,小声道:“这还差不多。还好,没伤到骨头,弹头也从里头出来了!日本人昨天进山扫荡,被八路军炸死几个,吃了大亏,这会正查得紧。从我这里拿些药,你们赶紧走,自个敷治。算你运气好,天气寒冷,要是热天,伤口发炎,这条腿恐怕保不住。”大家大惊,匆匆拿药出门上车,不敢再停,赶着大车,出城直奔东南而去。
大车继续行进,已是一马平川的华北平原。途经延津县,傍晚时分赶到封丘县。祁弘度吩咐:“天色已晚,今夜就住在这里!赶明再渡黄河。”于是,找到一家客店住下了。一天的奔波已使祁弘度疲惫不堪,进了楼上客房,用热水烫过脚,便准备上床歇息。这时,崔管家突然推门进来。祁弘度问道:“有啥事吗?”崔管家小声道:“东家!赶明就到家了,柯立宝咋办呀?”祁弘度道:“救人救到底!他腿伤这么重,干脆把他拉到开封,治好伤后,再送他回家。”崔管家苦笑道:“东家!开封可是省城,日本人驻扎着宪兵,这人又是枪伤,被鬼子发现,要受他的连累。”祁弘度不以为然:“崔管家!您也忒多虑了!咱把他藏在车上,偷偷拉到家中,谁能知道呀?他虽说伤得不轻,到底没伤到骨头,多说十天半月,伤就好了,到那时候再打发他走。再说,成武柯家当年也是有名的商户,咱是生意人家,多个朋友,不多条路吗?”崔管家跺脚道:“东家还是经得事少,知不道人生险恶,这人不是柯荣祥的儿子!”
祁弘度大吃一惊,急问道:“你说啥?他不是柯荣祥的儿子?”崔管家肯定道:“早年我跟老爷去过成武县,见过柯荣祥!这人长得不象柯荣祥!再说,谁知不道成武柯荣祥只生三个闺女,没有儿子,这时候咋突然蹦出一个快四十岁的儿子来?真叫人奇怪!除非是柯荣祥逛窑子播撒下的杂种,倒说不定。”祁弘度目瞪口呆,喃喃道:“看来这人说了瞎话,咱们叫他骗了!”崔管家鄙夷道:“东家!这个人哑喉咙破嗓,一笑象母鸭子叫,五音不全;长得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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