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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此,温亭湛便接着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案录都先给了诸位大人自行看过,确定无疑才重新签字画押,只要诸位大人行的正,又相信本官无构害之心,且确定案录没有纰漏,又有何不可认?还有什么比诸位大人洗清冤屈更重要?”
这一番话,软硬兼施,倒是把很多人说得都心动了,阳盟左看看右看看,看着众人都是意动不已,他面露沉思之色,一直格外关注他的夜摇光不由挑了挑眉,这个时候还知道大势所趋,没有贸然开口,哪里像个行事急躁之人?
很是沉得住气呢!
最后,几个人商议之后,那位一直代表的人站起身,对温亭湛行了个礼:“多谢温大人为我等着想,也有劳温大人为我等劳累,温大人的建议我等都接受,那便请温大人说个时日,我们请温亭湛让我们看看温大人过目不忘之能。”
“择日不如撞日,正好今夜要守岁,也别耽误诸位大人的工夫,就今夜开始如何?”温亭湛怎么可能给他们反悔的机会,指不定散去之后,又有人做手脚,倒不是他怕横生枝节,而是他的儿子还等着蒹葭作伴,能够为这个孩子付出的太少,温亭湛自然是紧着儿子来。
“温大人豪迈,正好今夜是守岁,我们大伙儿又都在,那就今夜吧!”有人竖大拇指。
“既然如此,本官这就派人去取宗卷。”陈舵站起身。
“如此多的宗卷搬来搬去,若有遗失,倒是本官连累陈大人。”温亭湛却笑着阻拦,“诸位大人不如举荐一位都信得过之人,随陈大人一道去取一份来。”
众人想了想觉得也是,阳盟这个时候站出来:“下官不才,愿意毛遂自荐。”
“阳大人要做考官,不知诸位大人可有意义?”温亭湛不介意。
但是有人却看不上阳盟:“论品级,论名声,航大人更有威望。”
“既然如此,若是航大人不介怀,那就航大人和阳大人一道随陈大人去一趟宗卷库,也公正些。”龚西政这个时候开口。
“下官不胜荣幸。”面对六部尚书的龚西政,这位航大人哪里有异议。
等到三人带着人离去,温亭湛派了卫荆驾车接送,离开吩咐下人去准备,然后搀扶着夜摇光站起身:“你怀着身子,今年莫要守岁,早些回屋歇息。”
“我这会儿还不困,我们约好每年一起看烟火。”夜摇光握着温亭湛的手,“我等你。”
温亭湛拗不过夜摇光,就喊了人去准备烟火。
大概半个时辰多一刻钟的时间,陈舵等人回来了,抱着一份案录。
第1831章 盛世烟火为你放
哪怕是大部分时间都在马车上,车上也有火炉,三人也是冻得脸色发白。
现在才戌时正(晚八点),喝了口热参茶的陈舵将案录递给温亭湛:“温大人,这份案录,是最贴近姜大人案录,一样人证供词极多,所有之物温大人只能过目一遍,不知温大人可准备好?”
温亭湛看了夜摇光一眼,颔首:“现在就开始,看完本官还得陪夫人看烟火。”
众人一怔,都是有些哭笑不得,陈舵连忙将案录打开,这份案录上面还有封条,封条上印的是十多年前温州府提刑按察使的印章,代表着在这之前没有人拆封过。排除了温亭湛提前背过的可能。
陈舵抽出一份递给温亭湛,温亭湛坐在长案之后,面无表情的翻阅着,所有人都盯着温亭湛,他没有背,甚至看得速度超过了他们的想象,没有任何停顿,就好似他们平日里看一本闲书,翻阅过之后,就直接放到了右手边,龚西政亲自从新将之收好。
这样多的案宗,温亭湛足足看了一个半时辰,恰好是子时之前全部浏览完,看完之后他只是动了动脖子,舒展一番筋骨,而后站起身,问了声:“什么时辰了?”
“回禀侯爷,快子时。”卫荆回答。
一把抓住夜摇光的手,温亭湛对着在座众人道:“几位大人若是有雅兴,不如去看看烟火。”
“温大人,您不先默么?”陈舵有些急,这刚刚看过,不先急着写下来,而是拉着夫人的手看烟火……
“姜大人的案录不也是本官几日后才默下来,陈大人莫急,正好看得有些累。”温亭湛轻轻一笑,就不顾众人的目光,拉着夜摇光走出了正堂,站在院子前的屋檐下。
今年的年关大雪纷飞,是第一次他们夫妻遇上如此雪花漫天的年关,卫荆早就已经得了温亭湛的暗示,几乎是他们夫妻在屋檐下站定,绚丽的烟火就冲天而起,在沉寂的夜空绽放,明亮的光随着散落的烟火而将他们的脸庞照亮。
温亭湛也不在乎这么多人在,将夜摇光揽在怀里,指着天:“这是我今年特意去定做的烟火,你看散开像不像一朵朵桃花,选的都是粉白二色。”
“漂亮。”夜摇光依偎在温亭湛的怀里,唇角轻轻的扬起。
“摇摇,你知道我为何每年守岁想和你共赏烟火么?”温亭湛忽而低下头,漆黑的眼眸在烟火的光芒下静静的看着夜摇光。
“不是当年的承诺么?”夜摇光迟疑的问。
“不全然是。”温亭湛笑着摇着头,他的笑温暖的让寒冬寒气顿消,深深的酒窝似涡着陈年佳酿一样醉人,“我始终记得夫人对我说过的话,你可救一人,可救一家人甚至可以救一族人,都不及我若为官,可以造福一方百姓,可以造福天下苍生。这是我为官最根本的目的,我要为你谱写盛世长安,让天下之人都知道,盛世烟火为你而绽放!”
温亭湛的声音没有刻意的压低也没有拔高,就是那么平常的语调,纵使烟火不歇,声响不绝,那些被烟花吸引出来的人,也是听得清清楚楚。
屋檐下没有挂灯,他们站在烛火明亮的大堂门口,望到站在前方有些光晕朦胧的夫妻两。
他双手握着她的肩膀,低着头看着她,而她微微仰着头望着他。
他们仿佛已经看不清这夫妻的五官,似乎只有一抹黑色的轮廓剪影在璀璨明亮的烟花下镌刻出了永恒的画面。
那个少年权贵,足智多谋,犹如修竹一般将根强势的扎入石板之中的男人,在所有人看来他该是冷硬而无懈可击,却没有想到他竟然这样柔软的一面。
很多人都说温亭湛将妻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没有见过的男人,尤其是没有见过的官场上的男人都是嗤之以鼻。所谓看重,最多不过是内宅交与,事事有商有量,最多不添女人给她增堵,还能够看重到什么地步?
可是这一刻,他们听到了什么?
这个被百姓赞颂一心为民的千古一官,他说他为官的根本只是为了他夫人的一句话,他说他要天下太平,每年的盛世烟火都是因为她而放。这多么的狷狂,就连帝王都不敢说出这样的话,可他偏偏敢,并且他们心里却没有一点觉得他是纯粹的狂妄。
因为,他是温亭湛。
过了今日才二十五岁的他,身上有太多的传奇,太深的功绩。没有会怀疑,不出十年,这个少年将会站在大元朝权势的顶端。
他想天下兴,天下便会兴;想天下亡,天下也许就真的会亡。
温亭湛陪着夜摇光放完烟火,亲自将她送回内院,才折回来,完全没有对方才的事情有一点尴尬,他依然那样泰然自若:“默写太慢,姜大人的案宗本官足足默写了近三日,总不能耽搁如此之久,也不好让诸位大人轮番守着。不如诸位大人一人那一份证词,诸位大人可随意报出画押人的姓名,本官背,诸位大人按照手上的证词听。”
“温大人……”陈舵瞪大眼睛,这用写的还可以想不起来停一停思考一番,也可以暂且放一边,先写别的,这若是背诵……
“我与诸位大人都只有十五日节假,开年之后诸事繁多,为着朝廷,为着各方百姓,也是能省些时日便省些时日。”温亭湛却一派闲适。
“既然温亭湛如此自信,那就让我等开开眼界。”航大人的目光齐亮,他是真的想要看到奇迹,而非想看温亭湛的笑话,他第一个站起来,去龚西政那里随意抽取一份证词,看了一眼画押的名字,“温大人,证人牧守信。”
“牧守信生于兴华元年……”温亭湛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将证词上的东西平淡的,没有任何停顿的背了下来,就好似他的面前拿着一本书,他只是轻轻松松照着念出来一样流畅通顺,没有一丁点的停滞。
第1832章 混淆视听
一张背完,这位航大人目瞪口呆的傻站在这里,在别人的催促之下,才回过神,深深的折服的对温亭湛一拱手:“温大人,一字不差,佩服。”
阳盟不信邪,他立刻站起来,没有像航大人一样随意抽,而是挑了一份最长的证词:“温大人,证人陈可。”
“陈可生于……”
这份证词很长,是因为这位是死者的丈夫,是受害人,足足有六页纸,温亭湛却依然没有停顿,一字不漏的的将之背了出来,阳盟死死的盯着证词,一个字一个字的对照着,企图抓出一点遗漏,期间由于他跟不上温亭湛的速度,他还故意挑着好几句话让温亭湛重新背了一遍,温亭湛却也没有任何不耐,都满足了他的刁难,实在是其他人看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善,他才适可而止。
现在经过温亭湛那么一挑拨,只怕这些人都恨毒了让他们又是跑一趟,像犯人一样受审,又是险些危及到官途的人,若是被怀疑只怕要被群殴。
把最难打发的阳盟给打发之后,其他人基本没有任何挑剔,全都是一遍过,而事实上温亭湛也确实是没有任何纰漏错误,大概两个时辰之后,所有证词都已经被温亭湛背诵下来。
在座之人,包括早已经对温亭湛妖孽之处知之甚深的岳书意都是惊得手保持着去拿茶杯的动作僵住,其他人都被他震撼的连瞌睡都没有,纷纷一脸错愕甚至带着点惧意的看着温亭湛。
这样的记忆力,才是真正的过目不忘!
“看来证人之词,本官侥幸无错,现下就剩审案的案录以及证物,那温某就从案录开始吧……”
“不用了,温大人。”航大人回过神,摇着头道,“我们都相信温亭湛默写下来的案录没有任何可疑之处,我们重新签字印章。”
审问的案录和他们有什么关系,那都是当年审案的提刑按察使的事儿,他们只要确保他们的证词没有问题就成。
“是啊,温大人,这都折腾了大半夜,我是服了大人,我重新签字!”又一人表态。
“我们也签字。”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之后,也集体表示认可。
这样的情况下,阳盟不同意,那就是心里有鬼,也只能咬牙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自己的那份证词,说实在这么多年他都已经忘了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样,而他的证词也记不太清楚。但是这个时候他提出异议也是自曝其短,最重要的是他根本不知道提出什么异议。
等到阳盟也签下了名字落了印章之后,温亭湛才将全部证词收好,交给了岳书意:“天还未亮,诸位大人不如去小憩一个时辰,明日本官会连同岳大人和龚大人开始审理此案,需要问话诸位大人,自然会派人前来请,其余时日诸位大人皆可以在温州府随意走动。”
“温大人辛苦了,也去歇歇吧。”航大人站起身,拱了拱手,“年纪大了,熬不住,还真的去睡上会儿,诸位告辞。”
有了开头,其他人也是陆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