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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说的。”温亭湛郑重的颔首,才问,“对于玉仙姑,摇摇是如何看?”
夜摇光的十指紧扣,双手撑在桌面上,活动着手指,想了想才道:“虽说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就目前所知晓的信息来看,这位玉仙姑是个有真本事之人。虽则她高调的行事作风和修炼者不符,但这是她的行事原则,纵使我个人不喜欢这般张扬,却也不能说这就是错的。”
“有一处为夫不明。”温亭湛倒是有些不同的看法,“这位玉仙姑既然如此心善,为何太湖那般多的孩子被湖妖叼走,她却视而不见,偏偏要等到她所谓的恩人也遇险才挺身而出?”
夜摇光端起茶杯,轻呷一口,才悠悠开口:“你当每个修炼生灵都像你夫人这般善良正义么?”
宠溺无奈一笑,温亭湛抿唇道:“为夫只是觉得她前后行为不一。”
“这其实也未必不能理解。”夜摇光倒没有觉得多么难以解释,“首先,她不是一个人,她已经自报来路,她是太湖之中的一尾鱼,至于佛祖座下那些以讹传讹之言先忽略。既然是鱼,便是她化了形,也改变不了她没有人性的事实,这世间没有谁规定,路见不平非得拔刀相助,不拔刀相助就是罪过。因而,那些和她无关的人受害,她不管只要她自己良心过得去,谁还能指责她?当然,她原就没有人的良知,所以她有这样的行为很正常。”
温亭湛听着,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虽然她没有良知,但修炼生灵都讲究因果循环,她受恩于鱼根曾祖父,这是尘缘必须得了,所以轮到鱼根家的孩子出事,这是她报恩了结这一段尘缘的机会,她不能接着视若无睹,否则谁知道下一个机缘在多少年后?有碍她的修炼。”夜摇光接着给温亭湛分析,“至于后来,她大抵是感受到那种被拥戴,被追捧,被膜拜的快感,起了和人一样的虚荣心,所以它帮助越来越多的人,它跑出了太湖,到了玉仙山接受人的供奉。虽然和潜心修炼不同,可来自于百姓的信仰,也是一种极其强大的力量,她同样不耽搁修炼,同时她助人为乐,也算是功德。”
“摇摇的说法,合情合理。”温亭湛颔首,但却话锋一转,“可为夫却觉得摇摇,你把她想得太好。”
“我只是不想用恶毒的心去揣测任何一个和我行事作风不同的生灵。”夜摇光解释道。
“那摇摇可要与为夫打个赌?”温亭湛凤眸幽深的看着夜摇光。
夜摇光轻叹一口气,点了点头。
“看来摇摇很自信。”温亭湛都有些意外,以夜摇光对他近乎盲目的信奈,在他坚持这玉仙姑有问题的情况下,夜摇光竟然还要和他赌。
“我不是自信。”夜摇光想了想才轻声道,“我只是心里还有一点期望,期望这世间没有那么的肮脏。”说着,她的目光投向窗外,此刻路上已经恢复了平静,也许是因为今日是他们信仰的太湖玉仙姑的寿诞,所以来往的人也很少,大多去玉仙山了吧,“期望这么多人的信仰,不要沦为荒唐无稽的悲哀。哪怕她行事张扬无忌些,我也盼着她是个好的。”
如果,这是一个骗局,华美的外衣下还掩藏着罪恶。这些人并非愚昧或是欲壑难填才对她奉上最虔诚的心,而是从一开始她欺骗了他们的真心。当真相揭露,这些人将会多么的失望和痛苦?有些人或许因此而扭曲心性,埋没良知。
信仰的崩塌,往往是道德良知沦丧的开始。
夜摇光的话让温亭湛的神色收敛,他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对夜摇光说:“听了摇摇的话,我也盼着我输。”
原本想要说些助乐的彩头,温亭湛也没有心情,这件事的影响极其的恶劣。尽管夜摇光强调那不是人,不能够用人的心里去分析,但温亭湛却从来不怀疑自己的直觉。
身为两江布政使,这件事发生在江苏和江浙交汇之处,温亭湛责无旁贷,如果这件事像夜摇光期待的那样,只是一个灵修单纯的玩心大起,舍不下世俗带来的虚荣之心,那也就无关痛痒,由着它折腾,最多分些心思看着不让它走上歪路,善恶不分便是。可如果……
夫妻两的心情都略显沉重的去了玉仙山,在路上还有不少信徒往玉仙山赶,有些则是没有办法去,站在自己的店面亦或者手里做着自己的活计,遥望着玉仙山的方向。
在半路上,夜摇光和温亭湛刻意打听了一下,原来这里原来不叫玉仙山,而是因为玉仙姑改名,又听了许多玉仙姑的事迹,甚至每个人说起来那都带着身为太湖百姓的优越感和骄傲。
第1820章 先下手为强
这一切都来自于一个叫做玉仙姑,自称是佛祖座下的灵鱼,因为听佛祖讲经之时不小心打了瞌睡,而被佛祖责罚到太湖潜心修炼。
有人说看到她降妖,有人说看到她捉鬼,有人看到她作法为残疾人断臂再生,有人受惠她的指点而科考顺利,家中连连喜事临门;还有穷凶极恶,死不悔改的恶徒在她的指点下,伏地痛哭,羞愧难道悔过……
关于玉仙姑的事迹,似乎在湖州府,太湖边上生长的人,已经被传的脍炙人口,随便抓个人都能够说上两三件不重样,玉仙山的山脚下,还有三三两两拉着手,蹦蹦跳跳的小孩子,唱着欢快的童谣歌颂着她。
就不知道这一幕,若是高坐龙椅,整日忧国忧民的兴华帝看了会是什么滋味。
于人潮人涌之中,夜摇光和温亭湛终于挤上玉仙庙,是一座轩敞的院落,大殿高耸,坐北朝南,红墙青砖,琉璃脊檐。因着天气寒冷,阴沉沉的,虽然没有飘雪,但有些昏暗,四周挂起了一盏盏漂亮华灯,灯光下的院子更是闪闪发光,看着格外的金碧辉煌。
庙前就是人挤人,两旁有庙内的尼姑勉强维持着次序,但夜摇光和温亭湛尽管用五行之气隔开了人,却也只能随着人流涌动,上了几道阶梯,就见到一个宏伟的大殿,正前方有个香火鼎盛的巨大香炉,香烟缭绕。
大殿内的布置也十分的考究,正上方是纯金的大日如来佛像,下面是锦鲤飞跃的浮雕,开阔的院落中红砖铺地,玉柱擎坛,三丈高的雕花楼门桑牵着大理石匾额,上书“玉仙神庙”四个大字,当真称得上高屋建瓴,气势不凡。
“不知道老和尚看到这一幕,作何感想。”夜摇光活了两辈子,还真的第一次见到一个寺庙的香火旺到这样的地步,比当年且仁大师圆寂的大典都要盛况许多。
远离院外聚集成千人,香烟缭绕,气接鸿蒙。
“源恩大师应当不在乎这些。”温亭湛将夜摇光护着到了人群的圈外。几乎是最偏僻的角落,但依然时不时有挤入的人群撞过来。
“倒是没有什么妖气,也没有阴气。”夜摇光的目光放远,大致扫了玉仙庙一圈。
“至少不少妖物。”温亭湛猜想也不像是妖,六年的时间,若是要做这等事,必然是有目的,六年都没有人失踪得怪病的事情屡屡发生,不像是妖的性情。
“若是妖也不敢如此张扬,六年的时间只怕不少修炼之人路径此地,她早已经暴露……”
“仙姑来了,仙姑来了!”
夜摇光的话未说完,就听到人群之中有了一道高呼,循声望去,就见到大殿大日如来佛金像之下,那活灵活现的锦鲤浮雕有火焰红的灵光一闪,浮雕上的那一条极大的锦鲤不见,空荡荡的蒲团上,一个梳着如意髻,绑着两串玉如意,有着一张苹果脸,看起来像个甜心小萝莉的小姑娘,一袭红色的莲花裙,看着机灵活波可爱。
就这种现身的方法,也足够让这些百姓信若神明。一见到玉仙姑,他们便纷纷匍匐在地,虔诚的膜拜,那种氛围,弄得夜摇光都差点信以为真。
所有人都跪下,玉仙姑那双黑白分明,格外水亮,眼瞳幽黑,多余眼白,和正常人看着就不太一样的眼眸,颇为享受的看着这些人对她的顶礼膜拜。她微微一扫,恰好看到了站着的夜摇光和温亭湛,这一下子就显得格外的突兀,在她出现的一瞬间,夜摇光就收敛了气息。
灵修的敏锐超过任何生灵,她审视的看了夜摇光一会儿,最后落在了夜摇光怀里的蒹葭上,夜摇光清晰的看着她唇角轻蔑的扬起:“玉仙庙,乃是仙佛之地,岂容妖物玷污!”
夜摇光从来没有想过,这个被她赌善良的鲤鱼精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先下手为强,瞬间就对她出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完全不怕她的气力伤及这些无辜的百姓。
浑身五行之气流转,挡下了玉仙姑袭来的灵气,夜摇光脚下一踏,浑身气流一飚,五行之气犹如流波一般荡回来,就见玉仙姑身子一旋,就将夜摇光的气力全部化为无形。
“夫人,这只鲤鱼精修为不低。”窝在夜摇光怀里的蒹葭刹那间就感觉玉仙姑的修为。
把蒹葭放地下一抛,夜摇光一跃纵身而起,身如玉燕,朝着鲤鱼精飘然飞掠而去:“守着阿湛,我去会会她。”
夜摇光的速度极快,眨眼间就逼近了玉仙姑的面前,手诀缠绕,五行之气飞射。玉仙姑迅速的闪躲开,夜摇光一个旋身就将它的肩膀抓住,冲开了屋顶,飞出了玉仙庙。
“仙姑,仙姑不见!”
“仙姑被妖怪抓住了,仙姑被妖怪抓住了!”
下方的百姓惊叫着,完全不顾掉下来的碎瓦,仰着脖子看着上方,似乎仙姑的安危已经超过了他们自己。
寺庙之中的人见到这个阵势,立刻将矛头指向了温亭湛:“这个人,这个人和妖怪是一伙,我们抓住他!”
一群人围扑向温亭湛,温亭湛可不是夜摇光,他对这些无辜弱小的群体没有那么多的同情心,他浑身一震,真气荡开,直接将最前方的人掀翻,后面的人也如塔罗牌一般层层的被压倒,一下子躺了一院子的人。
下方守着的人见势不妙,连忙往外跑,温亭湛只是扫了一眼,也不阻拦,他关心的只有上方。
夜摇光和玉仙姑飞掠上去之后,玉仙姑就双掌一翻,蕴含着灵气的掌风袭向夜摇光,夜摇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身子一个翻越避开了她的攻击,顺势跃到了她的身后,一脚朝着她的后背踢过去。
玉仙姑反应也是极其的快,她身体柔软的不可思议一拧,双掌交叉着迎上了夜摇光飞来一脚,将夜摇光弹了出去。
夜摇光沿着参天大树绕了一圈,收势住一个旋身又飞掠了回来,玉仙姑却已经乘胜追击,凌厉的掌风再度朝着夜摇光迎面袭来。
第1821章 谁是妖孽
夜摇光十指手诀变化,早已经凝聚出五行之气,无形的气宛如形成了太极图,玉仙姑的双掌恰好陷入了五行之气的中心,就见夜摇光的双手萦绕的五行之气似绳索,双臂一拧就将玉仙姑的双掌捆住。
玉仙姑脸色一变,迅速的拧身,想要挣脱夜摇光的束缚,夜摇光却冷笑,五行之气顺着她的拧转而拧转:“别费力气,我这锁灵阵,就是用来对付灵修之法。”
感觉到自己的双手无法挣脱,玉仙姑一阵恼怒,身子翻飞而起,双脚已经变成了艳红的鲤鱼尾巴,朝着夜摇光横飞而来,那磅礴的力量,似乎掀起了翻天巨浪一般来势汹汹。
夜摇光身子一旋,避开了玉仙姑那一击,还不等她落定,玉仙姑那巨大的鱼尾又冲上方扫过来,夜摇光拽着玉仙姑的手往自己的方向一拉,身子一转,贴着她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