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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步狂从来不知道,他的小师妹心中有的只是他。尤其是他离开之后,小师妹越发看明白了自己的心,小师妹在师门苦苦等着他回来,却是等来了他要娶妻的消息,一颗萌芽的芳心支离破碎,小师妹在师傅去世之后,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般嫁给小师弟,而是孤身远去。
步狂并没有要娶旁人为妻,这是不实的造谣,他知晓之后,就立刻去寻小师妹。然而,天大地大,他寻了一生都没有寻到小师妹的踪迹。他一直不愿意相信自己小师妹已经不在人世,二十年前他曾经身中剧毒,是毒王救了他,两个人虽然相隔了年岁,但是一个想要寻找妻子,一个想要寻找心上人,到颇有些惺惺相惜。
后来毒王和古夫人又遇上了他,在得知温亭湛相助毒王寻到了古夫人,虽然他们修武之人不太喜欢和修炼之人打交道,但是他时限不多,最终还是通过毒王寻上了温亭湛。
温亭湛自然是先尽自己所能,若是寻不到人再来找夜摇光算卦,但温亭湛这次没有惊动夜摇光就寻到了人,步狂的小师妹的确还在人世,但已经四代同堂,原来小师妹初出江湖不谙世事,遭人暗算,却又被人所救,但醒来之后她在伤心绝望之下选择性失忆了。
后来她嫁给了救了她的人,这一生她过得很开心,虽然她改了名,但是夫君对她很好,儿女绕膝。步狂在亲眼见过小师妹之后,他的遗愿也了却,他并没有让温亭湛相助让她恢复记忆。
夜摇光听完心里不知该如何评价,毕竟是前辈,而且前辈已经离世,只能轻叹:“人生在世,孰能无过?可有些过错可以错,因为还有悔改的机会,可有些人却不能错过,只因一旦错过,便是一生再也无可挽回。”
步狂老先生在错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若是他不曾在那样单纯的环境成长,就不会不知道珍惜,不会不懂得男女之情都是自私的,不能横加去掠夺不属于自己的别人的爱情,但却也容不得轻易放弃属于自己的。
一瞬错,一生蹉跎;韶华短,且珍且惜。
“不早了,睡吧。”温亭湛揽着夜摇光,轻嗅着她的发梢,闭上了眼睛。
夜摇光也瞌上双眼,在静夜之中依偎在温亭湛的怀里睡下。
从第二天开始,温亭湛就亲自传授黄彦柏剑法,这套剑法是夜摇光昔日传给温亭湛,但是在温亭湛手中却有了质的飞跃,已经变化万千,让夜摇光都惊叹,看不出套路。虽然,黄彦柏的兵刃不是剑,但是也可以当做剑来使用,完全不影响剑法的招式。
两日下来,温亭湛都是正常的上朝散值,情绪没有一丁点的波动,夜摇光特意留意他的一举一动,实在是看不出什么端倪,夜摇光索性直接问了:“阿湛,柳居晏还不曾回复陛下?”
柳老头都已经过世四日,再过三日便过了头七啦,柳居晏不可能这样慢。
“昨日就已回复了陛下。”温亭湛云淡风轻的说道。
看着温亭湛这样浑然不在意的态度,深知温亭湛的夜摇光心里顿时一咯噔,她觉得事情只怕往了不好的方向发展。
对上妻子担忧的目光,温亭湛轻轻的一笑:“我不在意。”
任何结果于他而言都一样,柳居晏对不起的不是他,而是他的母亲罢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夜摇光胸口冲上一股怒气,她扑上前紧紧的抱着温亭湛:“阿湛,你有我就足够了。”
“对,我有你就足够了。”温亭湛笑的温和,没有一点勉强。
他的心很小很小,看似聪慧能力卓绝,但他到底是凡人,他的精力有限,他不喜欢太多的牵绊,来分去她在他心中的独一无二。
“不过我的心还是有些闷……”突然,温亭湛又换了一个哀怨的声音。
夜摇光立刻伸手按在温亭湛的胸口:“不闷不闷,我给你揉揉。”
被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揉着,温亭湛只觉得火气就蹿上来,他一把将夜摇光抱起来,朝着床榻而去:“夫人不如换个方式来安慰为夫。”
第1254章 父子的谈话
即使柳居晏回禀陛下没有直接承认,但到底是婉转默认了柳市荏的话。兴华帝也依然没有对温亭湛说什么,更不曾暗示他回去给柳市荏奔丧。恐怕柳市荏都不知道,他用死亡酝酿了一场风暴,根本没有在温亭湛的生活之中激起一朵浪花。
夜摇光现在对柳家已经完全只剩下厌恶,当初去了应天府,其实她对柳居晏说不上喜与厌,这会儿就连带对柳合朝夫妇的好感都打了折扣。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迁怒,但真正涉及到了自己最在乎的人,才知道情绪是会超越理智。
她想不明白,现如今温亭湛如日中天的局势,柳居晏看着也不像是个蠢笨的人,为何要这个时候对温亭湛落井下石。不止夜摇光想不明白,就连作为柳居晏嫡长子的柳合朝也是想不明白。当柳合朝知晓这件事之后,甚至气怒的扔下了他手中的公务,连夜快马加鞭赶到了江苏。
三年前柳居晏被调任江苏,任江苏提督学政一职。
当正在处理江苏各处送上来各书院今年年末考题的柳居晏看到推开所有下人,气势汹汹的闯进来的儿子时,他的眉头皱了皱。无声的给自己的心腹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将所有人都带下去。
房门一关上,柳合朝便质问道:“父亲,你为何要如此污蔑小妹,你为何到个时候还要维护着柳家,这些年柳家到底给了你什么?你看看你到现在还是正三品,从手握实权的应天府府尹变成江苏学政,看似从府城掉到了省城,却是实实在在的明升实降,这些都是柳家故意打压!”
“放肆。”柳居晏扔了手中的笔,他抬眼目含警告的看着柳合朝。
“不,孩儿错了。”柳合朝忽而嘲弄一笑,“您马上连提督学政都做不了,祖父过世,您可得守孝三年,孩儿也得守孝一年,父亲这是在做交接的事宜吧。我们的祖父可真好,活着压着我们一房人,不准我们出头,死了不但我们一房人受累,也还想将明睿侯给拉下水,呵呵呵……”
“柳合朝,别忘了你姓柳!”柳居晏冷声提醒。
“对,我姓柳,可是父亲,你可知晓我有多恨我姓柳!”柳合朝一改往日的温文谦和,仿佛被压制太久而不管不顾的爆发,“从小我但凡有一点比长房堂兄弟优秀之处,就会换来所谓祖父变相的打压,我起初不懂、不服、不甘,可我越发的努力用功,换来的是多深的冷漠。我曾经一度怀疑,父亲是抱养的孩子吧,大伯才是柳家的亲子!当年,他们为了打压您,让您心甘情愿给大伯让路,借着小妹的事情大做文章,我现在甚至怀疑小妹遭贼匪所掳,都是他们一手策划!就这样的柳家,我的父亲,你还对他们一再的忍让、姑息、袒护!”
柳合朝说着,他的眼底升起浓浓的不理解和失望:“您不是我的父亲,我记得小时候谁若是欺负了我们兄弟姐妹,父亲一定会为我们出头,绝不会像如今,让我们一忍再忍!你告诉孩儿,到底是什么理由,让您变成如此畏头畏尾!”
“你不需要知晓。”柳居晏冷声道。
“又是这句话,又是这句话!”柳合朝真是受够,他觉得他快要被他的亲生父亲给逼疯,“好,您说我们姓柳,这是我们欠柳家的,孩儿认了,谁让孩儿命不好投身在了这样不堪的家里。那湛哥儿呢,他不姓柳,他欠了这个柳家什么,要被你们用如此龌蹉的手段陷害!”
“没有人能够陷害得了他。”柳居晏靠在靠背椅上,伸手疲惫的揉了揉额头,“朝儿,我们唯一能够为他做的,便是彻彻底底的斩断那一丝血缘。”
柳合朝的瞳孔微微一缩,他唇瓣颤抖:“您说什么……”
“既然你如此痛恨柳家,就让它灭亡在能够毁灭它之人手中。”柳居晏倏地睁开眼睛,“为父和你都没有魄力和能力去将之摧毁,为父和你都不是孤家寡人,我们身为柳家人,一旦背上欺师灭祖的罪名,你可曾想过我们的后人,将会因此活在怎样的境地?亦或是,我们拉着他们与整个家族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
柳合朝想到他去年才出生的小女儿,他做父亲的有什么权利去剥夺她的生命?可若是他亲手将整个柳家毁灭,他的女儿就必然要自小在旁人异样的目光之下长大,那些人不会理解他们所作所为背后的心酸与痛苦,只会认为他们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父亲……”似乎,这一瞬,柳合朝明白了父亲的为难之处。
“你太小看明睿侯,他既然亲口让陛下来问为父你妹妹之事,那便是无论我如何回应陛下,于他而言都无丝毫影响。”柳居晏的眼底浮现一缕激赏,“为父接到陛下询问之时,便在想他到底为何将决定权交给为父,很久才想明白,他在试探为父。”
“试探父亲?”柳合朝不懂。
柳居晏转身,从暗格之中取出几封拆开的信件递给柳合朝。
柳合朝接过展开之后,不由瞪大了一双眼,这上面是父亲这么多年对温亭湛之事的查探,这里着重有保定府窦家和帝都聂家之事,他看完之后,心惊胆战的手都在颤抖:“这些都是湛哥儿所为……”
虽然这上面全然是推测的语气,没有十足的证据,但看完之后,柳合朝觉得仿佛已经不需要证据。
“掌握湖广政权盛极一时的窦家一族全灭,出了一个中书令一个太后的聂家,现在犹如过街老鼠,就连太后都被逼得去了皇明寺常伴青灯。你说,我们屡次三番对他出手的柳家,凭什么还能够安然无恙的留到现在?”柳居晏问着自己的儿子。
为什么?比起祖父对温亭湛的所作所为,窦家和聂家算得了什么?可是这两家不是已经毁灭,就是生不如死,然而他们柳家到现在还好好的在整个朝堂蹦跶,这是温亭湛不敢动他们?没有办法动他们?
第1255章 既是负累不如陌路
不,不是这样,那个多智近妖的少年,那个不靠任何人帮扶,仅凭一己之力,在弱冠之年爬山公侯之位的少年,他有着无数的办法将柳家云淡风轻的踩到尘埃里。
可他始终不曾……
“也许他不曾将我当做外祖,但他始终将我当做他母亲之父。”柳居晏的眼底散开点点笑意与欣慰,“我们不该束缚着他,既然我们无能挣开柳家,既然我们生在柳家就用柳家给予我们的一切奉还给柳家,还了这姓氏之恩。”说着,柳居晏又抽出一份奏章,“为父已经年迈,趁着为你祖父丁忧,已经写好请辞书,过几日便呈上去给陛下。”
柳合朝接过翻开,看着上面的一字一句,他的眼眶有些泛红。他的父亲有大抱负,不过是他的政见和看重公义超越家族的观念,和祖父相左,祖父明知道柳家大多数不干净,他害怕有朝一日他辛辛苦苦耕耘出来的柳家,会被自己这个过于刚正的儿子打落,因此处处压制他的父亲。
若非祖父看重虚名,看重浮华,愿意全力扶持他的父亲。不,不需要柳家扶持,只需要他稍微有点心胸不打压不掣肘,他的父亲何至于年过半百,还依然留在正三品升不上去?
好不容易老家伙死了,再也不能用孝道,不能用其他办法打压他们三房,眼看着就要分家了,但是父亲却在这个时候选择了成全温亭湛。
“父亲,也许、也许不至于此……”柳合朝想到自己急匆匆而来,适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