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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可有想明白?”温亭湛直接问仲尧凡。
仲尧凡沉默了片刻才言:“我身边之人皆是与我一道共济风雨,我决不信他们会背叛于我,今日听了允禾之言,我细思极恐,我想能够让我无从辩驳,只能人赃并获。”
“人赃并获!”闻游目光蓦然一亮,若是仲尧凡被设计杀了柳居晏,被人亲眼目睹,那么一切都不需要仲尧凡再多言。
“要如何才能做到人赃并获?”陆永恬歪着脑袋问。
温亭湛依然低着头,他细长白玉般的手指非常有节奏的捡着棋盘上的棋子:“护卫保护主子理所当然,依你们看平二太太能否伤的了柳大人?”
当时隔着那么远,平二太太握得又是匕首,且中间还隔着那么宽的案桌,平二太太就算是伸手到最长,除非是平二太太有功夫,且柳居晏傻愣愣的不躲闪,否则平二太太断没有得手的可能。
众人都摇头,夜摇光顿时明白了:“我们是常年不接触这些的人,但是柳大人身边的护卫都是随着柳大人经历了不少这样的场面,定然比我们更清楚平二太太根本杀不了柳大人,而柳大人也知道,所以他面不改色,他的另外两个护卫都是挡在了他的面前,只有一个人似乎要置平二太太于死地,便是他真的护主心切,以他的经验和身手,他的刀锋明明可以不出鞘就能够将二太太制服,可他却偏偏选择了下杀手。”
夜摇光的话让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柳居晏身边的贴身护卫出了内鬼,这要将柳居晏杀害就容易许多。
第591章 九州第一公子
“允禾所说,给柳大人的示警指的便是这个护卫。”闻游也顿时也反应过来。
他们一时反应不过来,是因为如夜摇光所言,他们没有经验,在主子遇到危险,作为护卫保护主子要杀谋刺之人是理所当然。但平二太太是嫌犯,长期跟在柳居晏身边的人不会不明白,除非他到了不得不将对方杀死才能保护主子的地步,显然今天早晨不是这般。
温亭湛拿着一枚棋子,轻轻的敲击着他掌心的一枚棋子:“侯爷试想一下,若是今日平二太太被柳大人的护卫当场斩杀,或许侯爷一时间想不到这一点,可明日便有人让侯爷得到一些平二太太不是凶手的证据,侯爷便会内疚,没有保护好挚友的遗孀,侯爷会静下心来想,为何事情演变到了今日这一步,侯爷就会想到平二太太的死,有多无辜。侯爷会因此对柳大人心生怀疑,毕竟杀死平二太太的乃是柳大人的贴身侍卫,但侯爷与柳大人也算有些私交,清楚柳大人的为人。故而,这事儿,侯爷定然会选择私下独自一人去询问柳大人,那么侯爷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
众人的心一阵砰砰直跳,这是一个杀局,一步步将仲尧凡引入死局,在平二太太死后,柳居晏肯定会怀疑自己的侍卫,但不等柳居晏动手,他很可能遇害,这个时候仲尧凡去寻柳居晏询问疑点,就是送上门的杀人凶手,布局之人只需要瓮中捉鳖便是……
就连仲尧凡的脸色也是猝然一白,因为他自己了解自己,如果平二太太今天真的这样死了,明日再被人塞来平二太太是冤死的证据,他一定会想到平二太太是如何而死,他会去寻柳居晏,且为了柳居晏的官声,必然是私下,很有可能他还会要求柳居晏挥退左右……
不理会仲尧凡的手脚冰凉,温亭湛接着道:“在侯爷去寻柳大人之时,已经有人制造了侯爷与平二太太有染的证据,届时正好有了由头,永福侯冲冠一怒为红颜,为替红颜知己报杀身之仇,不惜杀害朝廷命官。”说着,见几人欲言又止,温亭湛举起手,他又摆了一个棋局,举在耳边的手指微微转动着一枚棋子,仿佛在思考下在何处,“唔,至于证据么,侯爷与平二爷相交多年,互赠之礼不知凡几,平大太太和平大爷难道就找不出几件私下没有过明路的来指证其为侯爷与平二太太之间的定情物?”
这下仲尧凡不止是手脚发冷,就连心脏都变得冰冷。他和平二爷相交多少年,有时候也会赠一些适合女人的东西给平二爷,这是因为平二爷有家室,仲尧凡出于礼节,出于对平二爷的用心,他从来没有想到这些东西有一天会沦为构害他的致命之物。
“啪!”落子的声音清脆于耳,温亭湛抬起头含笑看着仲尧凡,“届时侯爷要如何为自己辩驳。”
仲尧凡无话可说,温亭湛说的浅显,对方这么精心细致的布下这么一大个局,每一步都谨慎无比,有理有据,只怕还有更多让他无法招架的东西已经准备好,只等他去寻柳居晏,一脚踏入鬼门关。
“那我们此刻该如何是好?”闻游也没有想到,这一环又一环的夺命局竟然是这般模样,他一直跟着温亭湛,早就见识了温亭湛过人的眼光和见识以及睿智,可这一刻才发现这世间不止温亭湛一个聪明人。一向自诩聪明的他,才深切的体会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唇角微微一扬,温亭湛只说了一个字:“等。”
这个字沉重的敲击进入几个人的内心,仲尧凡目光变得深邃,落在温亭湛在棋盘上走动的棋子上:“我总算明白,你为何说你今早是故意而为。”
那一举动,是故意打草惊蛇,却打乱了对方全盘的计划。柳居晏不笨,只怕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险境,而今日那位欲杀平二太太的凶手,很快就会被柳居晏给擒拿,若是对方死咬着忠心护主,柳居晏定然不会强行处置,否则仅凭怀疑,会让追随者寒心,他们等的是柳居晏的处置,等的是背后之人下一步要如何行事。
“心细、胆大、渗透人心、步步杀机且不着痕迹……”温亭湛每说一个词,就会落下一颗子,而后抬起头看向仲尧凡,“此人行事颇有些狂妄,年岁应当在弱冠左右,能够早早的洞悉平家之事,定然是应天府底蕴深厚的高门大户,身边网罗不少江湖奇人,他交友甚广,且没有出仕但对朝廷的一切深谙于心,对侯爷出手只能说明他背后牵扯到某一位王爷,各为其主,侯爷觉着是何人?”
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仲尧凡,温亭湛说的特征不少,仲尧凡对应天府诸人的了解,应该很快就搜索出来这个人。
事实上温亭湛一说完,仲尧凡的脑海里就立刻出现一个人:“允禾可有听过九州第一公子?”
“单久辞。”温亭湛眸光一闪。
“我滴乖乖,竟然是这位。”陆永恬心神一震。
单久辞的大名,在场除了夜摇光和乾阳都听说过,单家在大元朝出过两任皇后,单家最荣耀的时候莫过于圣祖时期,因为单家乃是圣祖的妻族,后来单皇后干掉了沈贵妃,单家的外孙登基,只不过单家运气不好,那时候单家人才凋零,太后又不长寿,随着接下来皇权更替,单家渐渐的沉寂下来,但正因为这样的沉寂,所以单国公到现在还没有被撸。
单家有一位惊世神童,曾经与褚帝师的幼子齐名,今上还未登基之时,轰动帝都,只不过令人唏嘘的是,褚帝师的幼子早夭而亡,单久辞似乎失去了对手一般也沉寂了下来,开始贪图享乐,出行必然奢华无比,行事张扬而大胆。
不过他聪明机智,身份尊贵,张扬而不张狂,挥霍无度却能够聚宝于怀,游走天下结识各种各样的朋友千千万万,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平民百姓,见过他的都无一不赞叹,九州第一公子的名声也就传了出来。
第592章 给他一个弱点
“若是单久辞,侯爷这个跟头栽得不冤。”温亭湛莞尔一笑,漆黑幽深流转着珍珠内敛光华的眼眸散开一点点兴味。
“也不怕你笑话,我在他手上吃了不少亏。”仲尧凡苦笑,“世人都知道我聚财无人能比,可若非他的出生困扰着他,令他不能过分,只怕这天下第一豪富也要易主。”
仲尧凡被称为天下第一豪富,那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本事,还有仲家累积了数代的财富,单久辞出生公侯之家,竟然能够将仲尧凡挤下去,这个评价不可谓不高,证明他的手段着实了得。
“若真是单久辞,那么此局不过一个开始,侯爷可要当心。”温亭湛淡声叮嘱,“天色也不早,诸位早些歇息。”
众人自然也不久留,一起离开,夜摇光等他们都走了,才眯着眼睛看着温亭湛:“你很高兴的样子。”
“知我者,摇摇也。”温亭湛笑着站起身,当着夜摇光的面前宽衣解带,换了一身寝衣,“棋逢对手,也是人生一大乐事,我也早想领教一番,九州第一公子的手段。”
“你似乎依然成竹在胸。”夜摇光双手环臂。
“摇摇这是对我没有信心?”温亭湛灭掉一盏烛火侧首问道。
“不,我也想看好戏很久了,不如你说说为何这才是个开始。”夜摇光一脸期待无比的模样,正如当初想到温亭湛和宣麟要交锋一般兴奋。
温亭湛默了默,又灭掉一盏烛火:“单久辞虽然缘悭一面,但我耳闻过他诸多事迹,他的为人也能够窥探一二,若是换了旁人,在我制造出如此一个凌乱随时都要暴露的局面之后,定然会知难而退,换了他定然是要迎难而上。他有着所有世家公子的通病,也有着所有聪明人的傲然,便是不为着永福侯,单单是为了我,他也不会轻易罢手。”
“为你?”夜摇光一脸嫌弃的上上下下打量温亭湛一遍,“你比仲尧凡还重要?”
“哈哈哈哈,想必九州第一公子这么多年来没有人给他吃了这么大一个闷亏,你说我之于他重不重要?”温亭湛笑的格外的畅快。
将灭烛的铁环放下,转过身走到微微开启的小南窗前,夜摇光正好坐在这里,他坐在夜摇光的身边,抓住夜摇光的双手,轻轻吻了吻她的指尖:“我的摇摇整日都在盼望着有人能够让我吃亏,明光如是,单久辞也如是,虽然我对摇摇有求必应,但恐怕此事有些为难于我,但为了让摇摇你的戏过足瘾,我定然会让这场大戏唱的越发精彩,令你大饱眼福。”
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夜摇光觉得有一股酥酥的感觉从指头传到了心里,她猛然抽回手,跳下贵妃榻,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才探头问道:“我才不信你没有给单久辞挖坑,你快说。”
温亭湛轻轻一笑:“我给了他一个自以为是的弱点。”
这边温亭湛将他的对手看得一清二楚,另一边盘踞在应天府多年屹立不倒的威国公单家内一名少年接到刚刚送到手中的消息,薄薄的唇微微一扬:“有趣,有趣。”
“有趣,有趣!”少年坐在花园的太师椅之上,他的身侧有一个开启的鸟笼,笼内的八哥一如既往的学着主人的言辞。
这个少年约莫二十出头,他有一头漆黑犹如绸缎一般的长发,与旁人不一样,他的长发垂直脚踝,发丝朝着两边披散,并未遮挡住他俊美的容颜,单说颜色上他自然与仲尧凡无法相比,但他格外细长,眼角眉梢天然往上翘的一双深刻狐狸眼,给他并不算绝美的容颜增添了一种摄魂夺魄的美,琥珀色的瞳孔充满了野性,笔挺的鼻梁下是两片比许多人都要薄的唇,此时轻轻一抿仿佛成了一条直线,他着了一袭浅绿色长袍,领口肆意的散开,露出了胸前大片的结实紧绷的肌肤,正如他整个人一般张扬着强劲的生命力。
太师椅铺着一层虎皮,椅子下是一块紫貂皮毛毯子,旁边是一方雕花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