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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既然掌柜的说能给我们提供个落脚的地方,且凑合着吧,明儿再去看看哪家客栈有空房。”柳玉笙打圆场,闹下去也没用,人家摆明了油盐不进。
听出柳玉笙有妥协的意思,掌柜的松了一口气,“谢谢这位姑娘体谅,你们放心,我肯定给你们安排好!”
对掌柜拍胸脯的保证,钱万金嗤之以鼻。
订出去的房间还能收回,诚信都没了,下的保证谁敢听?
把客栈事情交给管事,掌柜的亲自带着他们出了门,七弯八拐的最后停在一处民居小院门前。
灰墙黛瓦,朱漆大门,有种历史的厚重感。
“就是这里了。”掌柜的上去扣门,三声响后,大门缓缓打开,“我把人带过来了,麻烦您给他们安排一下住的地方,这不客栈里闹了个乌龙,我也是没办法了才来打扰您。”
开门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闻言摆手笑道,“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自家屋子,反正空着也是空着,都进来吧。”
招呼柳玉笙钱万金等人进门,立即有小厮上来牵走了马车。
有老头子陪同,掌柜的借机告辞。
这院子从外面看颇有历史感,里面的布置却很是雅致,园林假山相映成趣,场地阔朗,而且打扫得很干净。
可以看出宅子的主人是个讲究的。
老头子带着一行四人来到客房,钱万金跟大黄被安排在东厢,柳玉笙跟魏红在西厢。
房门打开,一眼就能看清客房的布局。
装饰简单不失华贵,看起来质朴秀雅,床铺细软一应俱全,而且干净整洁得教人意外。
这个环境,自是比起客栈来要好得多,且清净。
“你们每人一间屋子,暂且住在这里吧。稍晚会有丫鬟送热水过来,几位可以梳洗一番,累了就歇会,饿了让丫鬟去找厨房管事的做饭。有什么事情可以去门房处找我,叫我福伯就行。”老头子交代完就准备转身离开。
钱万金忙把人叫住,“福伯!这里住一晚上租金是多少?”
“跟客栈一样就行,待你们走的时候再给我吧。”福伯笑笑,走了。
“我不会是在做白日梦吧?”钱万金狠狠掐了大黄一把,“以为正倒霉的时候,突然砸下来一个大馅饼,那种感觉太不真实了。”
大黄痛得眼泪都要彪出来了,“爷,咱住这里也是要给银子的,您就安心吧成吗!”
柳玉笙跟魏红对视一眼,眉头微皱,“既然来都来了,且住下吧,这个时间再去外面找也找不到好地方。不如好好歇息一晚。”
魏红眸光微闪,点头,“晚上小心些。”
是夜,折腾了半天的人倦极了,躺上床便沉沉睡去。
饶是柳玉笙一直告诫自己要保持警惕,也没能抵住睡意侵袭。
西厢另一间客房里,黑影从房中闪出,身姿快速鬼魅,检查了客房周围无异常后,正待潜入小院别的地方查探,被堵了个正着。
“魏红,别打!自己人!”同样黑衣蒙面的男子低叫。
“你?”
男子扯下自己面巾,“我,魏白!”
魏红登时大喜,“这么说,主子也在这里?”隐卫需要时刻跟随在主子身边,魏白在这里,那么主子肯定也在。
“这里很安全,你们可安心住下,没事不要乱跑。”魏白默认,“主子说,你跟魏蓝做得很好,辛苦了。”
“为主子效命,是卑职职责!”
得了主子一句夸赞,魏红回到客房里,几乎一夜没睡着。
这九年来为了不被人抓住痕迹,她跟魏蓝甚至不能跟京城那边联系,实打实将自己当成流民在苍梧镇、杏花村生活了九年。
虽然不苦,时日长了难免有种自己被抛弃的感觉。
主子一句辛苦了,既肯定了他们的付出,也肯定了他们的位置。
他们依旧是皇族隐卫。
与这处别院一墙之隔的小筑,少年皱着眉头,不安的问魏紫,“皇叔到底怎么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半天了!”
“王爷只是在试图克制自己的情绪。”魏紫道。
“为何要克制情绪?谁惹得皇叔生气了?有人敢?”
“皇上日后就会懂了。”
少年撇撇嘴角,冷不丁道,“是不是跟我们在街上看到的那名女子有关?”
紧闭房门砰一下打开,“不该你问的事情,别多问。”
清隽男人站在房门口,眸光冷而锐利,全然不复平日清润淡然。
少年不敢与之对视,垂下头去,被长睫遮盖的眼睛里,盈溢着委屈。
在皇叔眼里,自己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小子罢。入不了他的眼,连他的事情都不能过问。
皇叔实则从未对他打开过心扉,从未将他当成自己人。
所以,才会防范他。
“魏紫,带皇上去歇下。”缓和了语气吩咐,男子声音里透出一股疲惫。
耳边终于清净下来。
天幕上明月高悬,星光璀璨,撒落下来的光晕,让火烛都变得黯淡几分。
风青柏走出了房间,一步步,接近那堵隔着她与他的墙,伸手,贴上墙面。
他想念了九年的姑娘,在他一墙之隔外酣然甜睡。
若他伸手能为她撑起无忧的天空,那么,不见也无妨。
第一百三十六章 怎么舍得
九年,他不敢去见她,不敢给她写只言片语。
他生活的世界,走错半步,都会万劫不复。
她,有没有怪过他?
有没有怨过他?
她现在,是不是已经很少会想起他?
如何转到前院来的,他不知道,等他恍然,已经站在了西厢门前。
一房内有响动,门开,缝隙里的人看了他一眼之后,立即将门关上,之后静寂无声。
“我看看她就走。”他轻语,不知是在告诉别人,还是在告诉自己。
抬手,轻轻推开面前的房门,他身后的月光立即越过他肩头,往室内倾泻而去。
他抬脚往里,一步一步,走入室内,走到床前。
她侧身于床榻安睡,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恬淡笑容。
而他,在床边看着她,窗棱洒进来的月光正正落在他与她之间,像将两人,隔绝成两个世界。
似曾相识的场景,一如当年,他不告而别那一夜。
她睡得很香很沉,累坏了吧。
黛眉淡淡横在眉骨,眼睫毛乖巧的伏在眼睑上,秀气挺翘的鼻子随着呼吸微微翕动,柔美菱唇半张,在嘴角一侧有疑似水光。
风青柏蓦然失笑。
那些失去的时光像是突然折返,他的笙笙,睡觉依旧是会流口水的模样。
小心翼翼的,他探出指尖,想为她擦去嘴角水渍,许是轻触带来的痒意,她不适的动了动脑袋,不听话的青丝顺势滑了下来,落在她鼻尖。
小姑娘用手去挥,一次,两次,三次……恼了,皱眉了。
他赶在她睫毛颤动前,轻轻将那缕发丝拨开,视线一直落在她脸上,贪婪的,不肯放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鲜活的表情。
以致成功让她将他的手压到了脸颊下,才察觉,他早就失了神。
掌心相贴,是细嫩柔软的触感,带着暖暖的温度,一直传达到到他心里,让他的心也跟着变得柔软。
“阿修哥哥……”小姑娘轻唤。
风青柏整个人蓦然僵硬,瞳孔骤缩。
从心而生的窃喜与懊恼两种情绪在胸腔剧烈冲突,一边窃喜于她并未忘记他,一边懊恼于大意被抓了包。
可是,即便懊恼,却又不是很想逃。
心里叫嚣着快走,脚步稳稳定在那里挪不动。
有那么一瞬,他竟然不敢抬眸去看她的表情。
既想她看到他,又不想她发现他。
矛盾而纠结。
“……还不回来……再也不理你了……”轻轻的,有些模糊不清的嘟囔。
风青柏愕然抬眸,他的小姑娘依然睡得香甜,刚才,只不过是梦呓。
而他却做了一番十足的内心斗争。
像个演独角戏的丑角。
这一刻,风青柏突然觉得自己异常狼狈。
那种狼狈让他落荒而逃。
他在干什么?
放纵渴望去接近她,然后把她拉到自己身在的深渊?
最后,看着她在自己面前痛苦?
那种痛苦,他尝过,所以,他怎么舍得,让她也去经历一番。
房门仿似被风吹过,发出咿呀声响,床上人儿似受到了惊扰,微微皱眉,继而翻身继续酣睡。
魏红蹑手蹑脚把半开的房门小心关上。
若是主子在隐卫营里训练,这样的素质肯定过不了关,做完贼了连门都不关,还得她来帮他收拾干净尾巴。
翌日起身,柳玉笙边洗漱边疑惑皱眉,“红姨,你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好像是门开关的声音。”
魏红面瘫脸,答得诚意十足,“没有听到,应该是晚风太大,把门吹晃了。”
柳玉笙看看十分结实的房门板,再看看魏红,“风能吹晃那么厚的门板?”
魏红抬头望天,“能。”
……
“福囡囡,红姨,你们好了没有,好了咱出去吃饭!”钱万金在东厢,隔着一条长长廊檐喊话。
“咱不在这里吃?”
“一般民宅能做出什么好吃的来,等他们折腾出来,还不如咱直接出去吃来得爽快。”要论精致跟口味,民宅大多是比不得酒楼的,钱万金宁愿多花点银子,吃的必须要好。
柳玉笙想想也是,她们现在等于是借宿在民宅,虽然也交银子,但是到底不是专做营生的客栈,与其劳烦别人还不如自己出去吃,反正他们过来参加商会,也要到处走走看看的。
“你们先到客厅等会,我们一会就来。”
等柳玉笙换好装束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她们走不了了。
客厅摆放的圆形餐桌上,一道道精致食点让人目不暇接,最重要的是,钱万金那货已经吃上了。
边吃还边竖大拇指。
柳玉笙扶额,朝站在圆桌旁微笑看着他们的福伯道谢,“福伯,麻烦你们了,之后我们的住宿费跟餐费您一并核算吧。”
福伯点头笑笑,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福囡囡,吃这道点心,这叫朱兰玉翠,在京城很有名的,没想到这里居然也有人能做!”柳玉笙一入座,钱万金就做起了推荐,“还有这道,这是北方才有的小食,糯米鸡卷,风味很正宗,你也尝尝……”
不大功夫,面前的食碟上就堆满了钱万金夹过来的各种食点,柳玉笙只想把这些东西塞他嘴里,把他的嘴给堵上。
这个地方,服务周到的让人起鸡皮疙瘩,钱万金这货到底发没发现?
怕是发现不了了,一碰到好吃的,金算盘能瞬间变身二愣子。
这一顿早膳,柳玉笙吃得有点食不知味,根本没心情去品尝那些精致食点的味道。
早膳过后,一行四人离开那座小院,柳玉笙先行提议去寻客栈,若有空房就订下来。
“这不是住得好好的干什么要去客栈?”钱万金扬眉,“福囡囡,你想得太多了,住在那里咱也是付银子的,银货两讫。用不着觉得心里不舒服,要是那家人真对我们有所图谋,也不会收银子了。”
柳玉笙抿唇不语。
魏红眸光闪了闪,“不用换,我昨晚查探过了,这个院子没有不妥之处。那个福伯看起来是管理这个院子的下人,惯了服侍人,所以做起事来太面面俱到,应该只是他的习惯。他没有恶意。”
第一百三十七章 破茧
“哎哟喂红姨,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你一次说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