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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台之下,喧嚣震天,喜庆气息扑面而来。
纱帘里,君王携皇后贵妃及内阁大臣、几位皇子分席而坐,不时抵唇轻咳。
“皇上身体受不得风寒,本劝着您不要过来了的,您非要来,看看现在,又咳上了。”皇后递过一杯温水,一手欲为君王抚背顺气,被君王摆摆手拒了。
“大节日,既是君民同乐,朕怎么能不来。”皇帝笑笑,气息有些短促,“朕得亲眼看看,朕治下国泰民安的场面,才能放心哪。”
“皇上勤勉国事励精图治,才有百姓今日之安居乐业,皇上乃南陵百姓之福。”群臣恭维。
“江山社稷以民为本,有民才有君,朕的福气,是百姓给的。”皇帝容色不惊,侧头看了眼坐在皇子席自斟自饮的少年,与热闹环境似格格不入,“青柏,到朕这来。”
妃嫔、群臣面色齐齐微变,又强做若无其事状,在君王面前,总要做足样子。
少年似没感觉到周围人的反应,放下酒杯站起,慢慢走到帝王这一席。
这里,只坐了帝后,便是皇后亲子,都没能在旁陪同。
“朕一众子女当中,你年纪最小,跟几位大你许多的皇兄坐在一起,怕是也无话题可聊,”皇帝露了个浅淡笑容,“就坐这里陪陪朕吧,这里视野最好,闷了便瞧瞧下面的热闹。”
少年垂眸坐下,掩去眼底复杂眸光。
他身子不好,太医都建议他不宜出宫,可他还是来了。是怕他不在,自己被其他人孤立,无人撑腰么。
视线不经意扫向刚才那一桌,皇兄们笑容满面,甚至举杯同他致意,似在恭喜他得到父皇垂青。
少年勾起唇角,朝他们回以一笑,与他们同样的,虚伪。
高台下,灯火璀璨,载歌载舞,鼓乐声声,喝彩阵阵。
热闹喧哗一浪高过一浪,皇帝在这种环境中终究没能坚持太久,未几,便由内侍扶着回宫。一众妃嫔也跟着离去,只剩下几位内臣跟皇子们为庆典收尾。
没了皇帝镇场,高台上氛围瞬间就变了。
一名年约三十来岁的男子端起酒杯,脚步微晃朝少年走去,“十六弟,这杯酒皇兄敬你。而今你独得父皇宠爱,教皇兄好生羡慕。他日若十六弟扶摇直上,可莫要忘了提携提携皇兄。”
第一百三十章 他没有发疯
“三皇兄,你喝醉了。”少年淡道。
“我没醉!今天这么喜庆的日子,便是真喝醉了也无妨,好日子就该高兴!来,喝!”男子将酒杯强硬往少年手里塞。
推搡间,打翻了席上酒坛子,酒液尽数倾洒出来,溅了一桌一地,也湿了少年衣衫。
男子故作懊恼,“抱歉十六弟,是皇兄不是,一不小心弄得你这么狼狈。”
“无妨,不过是脏了一件衣裳,哪值得皇兄致歉的地步。”少年依旧淡淡的,神色之间未见恼怒。
“哈哈哈,怪道父皇最是喜欢你,行,你年纪尚小,皇兄也不逼着你非要喝酒了。”说罢男子撑起身子回走,脚步突地一个踉跄,撞到了席桌,以及桌上点着的纱罩油灯。
火苗瞬间蹿了起来。
经由地上酒液,哄的一下炸开。
男子尚半撑在桌席,看到这一幕傻了眼,脸色惨白。
其余人则在最初惊吓过后,迅速往阶梯跑,“赶紧走,快点撤离!”
“来人,救火,救火!”
高台上,为了让帝后观景舒适,取的是毯子铺地,四周挂上蝉纱帘子,全是易燃的东西。
此时人人忙于奔逃,纷乱成一片,没人去顾及那个跪坐在桌席旁脸色煞白的少年。
甚至在少年站起想要往外走的时候,不断被人重新撞回去。
地毯,帘子已经全是熊熊火焰,高台上滚出的浓烟让台下尖叫骇然。
少年双手紧攥成拳,豆大冷汗不停在额上渗出,漆黑瞳孔里映照出来的,全是疯狂跳跃的火舌,在他面前对他叫嚣嘲笑。这个场景,不断与他脑海中深藏的那一幕重叠,让他想要尖叫,想要发疯。
已经逃出高台的人回头,看到的便是身形单薄的少年站在火海之中一动不动,似被吓傻了一般。而他身上的衣裳,也开始被火焰席卷。
这一夜的最后,喜庆氛围不再,留给百姓的只有心有余悸。
观景台被烧毁,沉浸在喜庆中的人们受了惊吓,逃离过程中致不少人受了伤。
现在回想当时人踩人的场面,心头仍砰砰急跳。
南陵王府,苍白少年躺在床上昏睡,眉头皱得极紧,嘴里时而冒出一句呓语来,昏迷中都不安稳。
“太医,王爷如何?”魏紫站在床头,浓眉紧锁。
“王爷是再次受惊引发癔症,待他退了烧,人会慢慢清醒过来。”
“如此,有劳太医了。”
拿了药方,将太医及侍童送出王府后,魏紫再次回到刚才的厢房。
床上,原本该是昏迷不醒的少年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走了?”
魏紫点点头,叹道,“王爷,您这样做太危险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万一计算出现偏差,卑职没能及时出现……”
“没有万一。”少年淡道,“宫中动静如何?”
“皇上雷霆震怒,当时在场的所有皇室子弟及内臣皆受到处罚,三王爷被关了禁闭,暂时不允他再插手朝政,其他几位也都一并被皇上削了权。”顿了下,魏紫又道,“听说三王爷一直坚称自己是冤枉的,是被人算计了。”
少年眸色淡淡。
是他故意弄洒了酒液,是他故意让三王爷撞倒油灯。那场火也是他自导自演。
皇权之争,此消彼长。别人拿的多了,你能拿的就少,反之亦然。
那些人一直致力于将他弄傻、弄疯,揪着他怕火这一点已经做了无数回试探,既然如此,他何妨将计就计,把他们往下踩。
况且,他也想就此机会克服自己的心魔。
他不能有弱点。
事实证明他做得很好,他撑过来了,他终于不被心魔左右。
他没有发疯。
窗外到处缀着喜庆的红色,少年不自觉又想起了那个小村庄,那个农家小院。
现在他们一定在很开心的过新年。
而他的新年,还需得为之后的每一步小心算计。
是夜,宫殿一隅,姿容华丽的女子展开手上信笺,看着上面写下的两个字,“筝筝?”
“是,南陵王昏迷时呓语叫的就是这两个字,这次听得分明!”
“去查,不拘于徐州,周边范围全部查一遍,如果查到了,把人抓回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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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村的新年是另一番热闹。
家家户户门口张贴着大红春联,门板上还贴上喜庆的年画。
年初一这天早早把院门打开,在屋里备上糖果点心等着前来拜年的小娃儿们上门。
柳玉笙穿着新棉袄,绑着小童髻混在一群小萝卜头当中,跟着走东家窜西家,进门说上几句吉祥讨喜的话,就能抓一把糖果瓜子放衣兜里。不大会功夫就把小衣兜给塞得满满的。
两个哥哥自觉年纪大了,拉不下面子来再干这些事,没跟她凑合在一起,柳玉笙也自得其乐。
吃的东西,其实自个家里都有,她享受的是氛围。
吃着百家搜来的小零嘴,听小童们唱着喜庆的童谣,一道把鞭炮埋在雪堆下面炸雪堡……这些都是独属于这个年纪的无忧无虑。
晚上兄妹三人吃过晚饭,暗戳戳聚在一起数红包,时不时就爆发出一阵嚷嚷。
“掂着挺称手,估摸着比去年的要多一点,这个不是我娘给的就是大伯娘给的。”
“嘿!银裸子!出手这么阔绰,肯定是奶奶!”
“雾草!才装五文钱?不用想,这个肯定是我爹!”
咋咋呼呼的,让柳家长辈们哭笑不得,又忍俊不禁。
将压岁钱放好,沉沉睡去前,柳玉笙想,幸福大抵就是这样了吧。
有最亲的家人陪伴,过细水长流的平淡生活。
他们的关切和爱护,足以填补生命中的留白。
新年的热闹氛围一直持续到元宵结束,才慢慢散去了年味。
猫了一冬的人们也开始慢慢出来活动,为即将到来的春耕做准备。
之前买下的杏花岭,柳玉笙打算建成果园,间种药材。
前期准备也够她忙活好一阵子。
等到钱万金从京城回来,已经是阳春三月,冰雪消融。
村子里春耕春播正进行得如火如荼。
化雪之后,柳家就请了人帮忙把杏花岭翻整了一遍,只等栽下果苗药秧子。
第一百三十一章 摄政
“喏,给你带的,在车上我一直捂着,这会还热乎呢。”
“是什么东西?”柳玉笙疑惑着将纸包打开,迎面扑来一股葱香味。
“大葱烧饼。”钱万金道,“镇上新开的一家烧饼摊子,味道还不错。”
离柳玉笙不远的魏红背影一僵,魏蓝那二货真去卖烧饼去了?
柳玉笙将烧饼撕下来一小块,拿在手里还是温热的,尝了口之后点头,“嗯,味道是挺不错的。”
“喜欢吧?那家摊子就开在酒楼对面,下次我带你去吃。这种烧饼,刚出锅的时候味道最棒。”说着钱万金看了眼忙碌半天始终没消失在他们视线范围的女子,“这是你们家亲戚?”
“不是,忘了跟你说,这是红姨,暂时住在我家。”柳玉笙轻描淡写,“你这次回去怎么这么久才过来,京中有事?”
站在不远处装作忙碌的魏红立即竖起了耳朵。
“京中能有什么事,无非是那些位高权重的人在上头掐的你死我活,弄得下面局势跟着紧张。”嗤笑一声,钱万金看了柳玉笙一眼,意味不明,“听说当今龙体有恙,无力继续执掌朝政,准备册封太子了。呼声最高的是十六皇子南陵王。当今对他一直宠爱有加,福囡囡,你觉得他有没有机会?”
“皇室那些事情离我们太远了,不是我们这种小老百姓能妄加议论的,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啃了两口烧饼,柳玉笙动作慢下来,“小东家,你说那个十六皇子是年前游历归京的?”
钱万金眼睛暗了暗,“传出来的消息是这么说。”
“那……你知不知道他的名讳?”
“十六皇子从国姓,风,风青柏。”
柳玉笙肩膀有些垮下来,姓风,风青柏。
不会是他。
钱万金将这个消息带回来不久,朝廷就张贴了皇榜,皇帝诏书昭告天下。
拟皇太孙风墨晗为太子,在太子有足够能力操持国事之前,南陵王风青柏代为摄政,内阁首辅莫文海、太子太傅冯谦共同从旁辅佐。
天下哗然!
整个皇族更是不敢置信。
风墨晗!若不是皇榜上清清楚楚写着这个名字,他们甚至记不起有这个人!
皇四子的遗腹子!出生日,也即是亲生母亲的祭日!年两岁!虽无父无母,却是货真价实的皇室血脉!
他们集中了手脚一齐对付风青柏,最后太子之位竟然花落别家?
那么风青柏这么些年获得的帝王宠爱,都是假的?是障眼法?
帝王最疼宠的儿子,居然只是一块挡箭牌?
滑天下之大稽!
后宫,面目狰狞的女人打碎了铜镜,“都要死了,他心心念念都还是那个孽种!扶他做摄政王,免他受宫闱束缚!却依旧能做那个执掌最高权柄的人!好,好!你这着棋下得让我心服口服!哈哈哈!”
紫宸殿里,帝王躺在龙床,脸色青灰,呼吸短促,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