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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安静的等着他来接亲。
这一幕,秦啸梦里曾经梦过千百回,却从不敢诉诸于口。
今日终于得偿所愿,他的阿满真的为他披上了嫁衣。
阿满,是他秦啸的妻了。
满足从心蔓延,化作灼热浸润男人眼眶。
“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赶紧接人呀。”
柳老爷子在后头推了推神游天外的人,好笑不已。
也就这种时候,能看出这家伙有多激动,肩膀都是发抖的。
得了过来人指点,秦啸忙往屋里走,经过门槛的时候脚下还给绊了一下,表现比毛头小子都不如。
却没人在这个时候发笑。
秦啸跟皇太后能走到这一步有多不容易,没人比他们更清楚。
所以,此刻也没人再去守什么成亲步骤、礼俗,为难新郎的桥段子,自发的省略了。
亲眼看到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那一瞬,感性的女眷们皆红了眼眶。
这下,总算真正圆满了。
“哎哟喂,大喜的日子,嫁人了贵妇也不用挪窝,新房还是这儿,你们一个个的都哭啥?咱今天不哭嫁啊!”老婆子环视四望,打趣一句,声音里透着浓浓鼻音,她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好了,人接着了,现在赶紧的上花轿,逛一圈又回来了,以后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阿满。”凝着眼前红盖头,视线似能穿透盖头看到下面那张宜嗔宜怒的脸,“我们走了。”
秦啸背身就把新娘子背上背,快得让人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把皇太后给气得在他背上狠狠掐了下,“莽夫!别把我摔着了!”
男人扬唇,“阿满,摔不着。”
“哎哟喂!新娘子盖头没掀的时候不能说话!跟你说多少次了!等回头拜堂完了,回房你再教训自个男人!”柳老婆子在旁拍大腿,示意周围一众人让开,让这对半甲子新人早走早好,太叫人操心了!
花轿停在柳家大院门外,男人背着新娘子要走上一截路。
为此,背上新娘子气闷了一回。
院子大了就是这点不好,从里院走到前院,要花好一会的功夫。
“莽妇,回头在后院开个门,每次想出去都要走老长一截路,不省心。”
“说了新娘子现在不能说话,你左耳进右耳出啊?多大人了还比不上小娃儿听话!”
“听话的都是小娃儿。我都当奶奶的人了,别老对我说教。”
“当奶奶的人了还不如小孩呢!幼稚!”
秦啸作为出气筒,又挨掐。
因为成亲的是长辈,实在没有柳玉笙等后辈说笑打趣的份,几人跟在后头做凑热闹的一份子。
要说今日最活跃的,除了话多的老婆子,当属家里三个奶娃娃。
今天他们是花童。
各自手里都提了个小花篮,篮子里装了各种路边摘来的小野花,迈着小短腿吭哧吭哧跟在一对新人旁边,由毛豆带着,吉利话一句一句往外蹦。
“新婚大喜!”
“百年好合!”
“早生贵子!”
沙场上对着千军万马面不改色的秦大将军,脚下一歪,走了个八字形。
皇太后这回彻底老羞成怒了,“谁教的吉利话!回头到我这儿来领赏!”
柳老婆子扶额,“不行了,教不了了教不了了,这就是牛啊!不听话的!”
柳玉笙跟傅玉筝、石纤柔几个躲在后头,捂着嘴笑喷。
“囡囡,萧老太太年纪要真说起来,也不算太大吧?你说还能不能……”傅玉筝悄悄问。
石纤柔把她没说完的话给补全了,“老蚌怀珠。”
成功引得柳慕秋跟千漪齐齐往柳玉笙身边凑。
“就我们寨子里就有婶娘六十多了还怀上娃儿呢!真的。萧老太太这不连六十都还没到吗?兴许秦老还能有后!”千漪道。
“如果真能行,那老太太也能解开心头一大遗憾。”柳慕秋最能理解皇太后的心情,只是她的遭遇跟皇太后略有不同,她是不能生,而皇太后还有机会生,“囡囡,你在家的时候多帮着两老调理调理,说不定真能行呢?”
“我尽力而为。”柳玉笙点头,捏捏几人脸蛋子,很是严肃。
一本正经模样把几人唬得一愣一愣的,“你那么严肃做什么?”
“我在替风青柏的未来默哀啊。皇太后有了亲儿子,风青柏这个捡来的不得立马被踢到一边?老太太看他可没顺眼过。”
“噗!”
“该他的,总得有点他吃瘪的时候,不然其他人多不平衡?”
“嗯,不患寡而患不均,风青柏凄惨了,大家都舒坦。”
柳玉笙指着几人,道破她们的险恶用心,“护夫狂魔。”
“说得好像你不是一样。”
前头热热闹闹,后头的人皆怀着一样的喜悦,将新人送到大院门前。
亲眼看着大将军将皇太后送上花轿。
秦啸说出口的话,从不食言,新娘子入花轿后,他便取代了其一轿夫的位置,亲自抬着他的新娘,走上他们成亲的历程。
第一二四二章 舍不得戳穿他
大院门口,道路两边,挤满了杏花村下坡村的村民。
待得花轿经过,便呼啦啦的追在喜乐仪仗队伍后面,为这场亲事渲染出更热烈的气氛。
作为便宜儿子,风青柏自然也是需要跟在旁游村的。
临跟上去前,问时时跟在他身边的魏蓝,“村子封锁了?”
“锁了,除了下坡村那群忒不要脸的,包管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主子放心!”魏蓝拍着胸脯打包票。
虽然已经不做隐卫很多年,但是主子在他心里依旧是主子,他不会倚老卖老的。
主子交代的事情自然也要全力办妥当,否则岂不显得他真的很没用?
“嗯。”主子点点头,对他的努力表示了肯定。
至少在魏蓝看来,一声嗯已经等于主子在夸他了。
他们家主子含蓄,夸人从来不正面说,他理解。
不过这天封锁村子,的确是很有必要的。
杏花村是什么地方?那是南陵王跟南陵王妃常常回来的地方。只这一点就让杏花村成了块香喷喷的肉,周围无数妖魔藏身暗处眼巴巴的盯着。
柳家大院办喜事,这么大的消息传出去,那些在暗处一直暗戳戳盯着杏花村的人还不蜂涌而来?以前知秋成亲的时候,在成亲宴上见过皇太后的人可不在少数。
打了个激灵,魏蓝拽上魏橙,风风火火的就往村口赶,今儿落幕前,他在大槐树下蹲点了。
“卧槽,你的任务你拽老子干嘛!撒手!”
“一个人在那我不无聊?别跑,在旁陪聊!”
“我陪你妹!”
“老子要是有妹妹,你就是我妹夫!喊哥!”
……
唢呐声声,一路吹弹唱打,大红喜轿沿着村中小路慢悠悠前行,周围是村民们欢呼畅笑的喧嚣声,老妇人坐在轿中,露于盖头下的唇角,微微翘着。
当年阴差阳错,两人一错就错过了半辈子。
但是现在,她不遗憾了。
挂念了半辈子的人,就在她身边,亲自抬着她乘坐的花轿,从现在开始,跟她一起走余下的后半生。
生命无常,不管还能活多久,她都能含笑往生。
一如他所言,只要能在一起,哪怕只是一年,一个月,一天,亦满足。
花轿外,扛着花轿的八个人里,只有一个头发花甲,穿着大红喜袍,精神头却胜过周围一众青壮年。
人逢喜事精神爽,秦啸就是最好的写照。
他不是个爱笑的人,甚至长年累月的那张脸上连寻常的情绪都很难寻得到,此刻却能轻易于他眼角眉梢寻到笑意。
对此,柳老爷子给了他两个字,“德性。”
“你成亲那会,不定能比我表现好。”
“我那能比吗?那时候老头子我还年轻呢!你不瞧瞧你自己,都一把年纪了!”
秦啸眼角笑意添了两分缱绻,“所以,我更珍惜以后。”
柳老爷子愣了下,扭过脸笑开来。
是该珍惜。
他们这些老家伙,日子活一天少一天,用最珍惜的态度去过每一天,走的时候才能不那么遗憾。
迎亲队伍绕行的路线,从柳家大院开始,途经杏花村村口的古槐树,再从青河边上往杏花岭的方向拐回来。
期间风青柏一直陪同在侧。
在行到杏花岭脚下时候,不着痕迹靠近秦啸,“轿子上是我唤作娘亲的人,剩下半截路我来抬吧。”
旁人看不出来,他却察觉到了秦啸脸上泛出的一层灰白。
还有他鬓角溢出的冷汗。
他在强撑。
“轿子上是我秦啸这一生,最重要的女人。”秦啸只说了这一句。
风青柏沉默片刻,退开了。
将皇太后抬上喜堂,于秦啸来说已经不仅仅是个仪式,这是他半生的向往。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半途退下。
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再错过她哪怕一分半点。
继风青柏之后,很快,人群里也慢慢有人发现了大将军的异样。
大将军额上的汗,多得吓人了。
村民们的欢呼呐喊声渐渐的沉寂下来,然后又慢慢掀起。
只是这一次,除了那些吉利话玩笑话之外,多了另一股声音。
“秦老,好样儿的!”
“就快到了,秦老,坚持!”
“还有两里,马上到家了!马上了!”
没有人劝老者放弃,没有人涌上去说要帮忙替换,但是,有很多年轻人纷纷走到了花轿旁边,伸出双手在空档的地方托住花轿,以此来减轻老者肩上的重担。
四根担着花轿的木杆子旁挤满了人。
十个,二十个,二十六个……直到挤不下为止。
秦啸环视周遭,眼底,是隐忍的感激动容。
花轿里,老妇人悄然掀开盖头一角,白皙面庞上早已泪雨滂沱。
外面的对话,她听得很清楚,无需去看去确认,她也能知晓他眼下是什么状态。
西北一战死而复生,牵出几十年埋下的沉珂暗疾,加上蛊毒侵蚀,他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只是他在她面前的时候,从来不表现出那些疼痛。
只有他以为,如此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可是在跟她说话的时候,他开始会突然寻个借口离开,再回来的时候脸色明显比之前要苍白,他真的以为她眼睛瞎了看不出来么。
有一次,她甚至在他衣领上看到了没来得及清洗掉的血迹。
这个傻子啊。
她……舍不得戳穿他。
柳家大院门前,柳老婆子带着柳玉笙、傅玉筝、柳慕秋等家中女眷侯在门口,看到花轿队伍过来,忙在门口升起火盆。
待会新人跨过火盆就能进堂屋拜堂了。
拜了堂,从此以后,便是真正的夫妻。
花轿停下,一众人慢慢将花轿放下来,卸下肩上重担后,秦啸身形微微一晃,喉头压不下的腥甜冲出口腔。
身旁一只手伸过来,及时扶了他一把,防他摔下去,“马上就能拜堂了。”
“嗯。”抬手不着痕迹拭去嘴角微微溢出的丁点血红,秦啸回头看向花轿,眼眸覆上柔意。
周围很安静,连唢呐声都停了,皇太后听到火焰燃烧的哔啵声响。
然后,她听到那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他说,
“阿满,我们到家了。”
第一二四三章 爷爷,吃这个
新娘子下轿,安静的场面立即恢复热闹。
早早赶过来结果一直没有用武之地的官媒宋媒婆终于找到了自己能派上用场的机会。
“新人跨火盆!去污除秽,从此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