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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玉笙看了失魂发怔的皇太后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薛青莲却没有她那样的顾忌,直接把话给接了。
“偏生老家伙闲不住,跑去搭房子,那可全是体力重活,爬上爬下搬砖扛木梁,一做就是一个多月。那些专门干这种活计的施工队一个多月下来都累得不轻,何况他这一把年纪了?加上他以前常年征战,身体早就埋下不少隐患,说是千疮百孔也不为过。”薛青莲摇头叹息,“这次把自己给累垮了,引得陈年旧疾全部爆发,能不能挺过去真不好说啊。”
柳老爷子一听急眼了,“怎么会挺不过去呢,你们看他平时壮得跟头牛似的!再说什么叫一把年纪?他这还不到六十呢!”
“病来如山倒。秦老在战场上打了几十年的仗,身上受过大大小小的伤无数,这些都会给身体留下隐患。一旦爆发,药石无灵。”风青柏低道,“历朝历代很多大将,从战场上安然回来,带着一身荣耀,最后却都斗不过体内暗疾。”
皇太后身形晃了晃,双手死死攥在一起。
看着榻上的人,只觉一股巨大恐慌将她攫住,那一瞬,她生出了害怕惶恐。
周围的人也都沉默下来,在场几个年长的都是几十岁人,就算对于皇室诸多事情不了解,但是传言也算听过不少的。
这几十年里,南陵就病死过好几个有名武将。
说明风青柏的话不是危言耸听。
“我跟囡囡医术再好,也不是神仙。能不能把人治好不敢说,只能尽力而为。”薛青莲也收回了手,表情凝重。
榻上躺着的人,最初昏迷过后,眼睫微动,在众人担忧的注视中慢慢醒过来。
察觉众人神色间的不对,秦啸愣了下,随即笑道,“年纪大了,比不得年轻那会,酒喝多了撑不住,刚才醉过去了。我没事,都去歇着吧。”
说罢自己撑着下榻站起,站得稳稳的,真跟没事人一样。
皇太后收回了视线,转身离开堂屋,头也不回。
这是大家伙都没料到的反应。
只是此时众人暂时顾不上去猜测皇太后的心思,纷纷围住醒来的人,“你真没事?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倒头栽?”
“要是有事千万别强撑,家里两个神医呢,不管什么毛病都能给你治好!”
“对,囡囡跟青莲的医术是公认的,刚青莲还说你身上有陈年暗疾,不过对他来说治好不是难事,秦老,你别担心。”
薛青莲,“……”他刚不是这样说的。
这里两个大夫,福囡囡的医术还在他之上,为什么只给他一个人挖坑?
欺软怕硬?
待视野里妇人背影消失,秦啸才回过神,若无其事朝众人笑道,“我的身子骨我清楚,真没什么大事,这么多年都撑过来了,这不也好好的吗?”
老爷子老婆子等人心头五味杂陈,“既然好好的,就赶紧睡觉去。累了一天,铁打的人也挨不住。”
两个大长辈发话,堂屋中诸人散去。
谁都知道老将军在强撑,老将军自己应该也知道瞒不住他们。
只是有些时候,往往只能粉饰太平。
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把脆弱摊开给别人看。
第一二零七章 情怯
新院子建好,家具什么都齐全了,已能住人。
皇太后跟钱万金昨晚就已经搬进去住了。
而秦啸的新居处,正好就在皇太后那间院子的斜对面。
离了堂屋,秦啸便慢慢往后面的院子走。
待得他走远了,特地在后头磨磨蹭蹭的柳知秋跟钱万金立即冲上去把不远处的薛青莲以及柳玉笙风青柏拉住,连地儿都不挑一下,急吼吼的就问,“薛青莲,囡囡,你们刚才说的话是唬人吧?故意吓老太太的是不是?”
薛青莲当即白眼一翻,甩开两人的手,“什么唬人,什么故意吓唬?老子像是那种说谎的人吗?做大夫最重医德,在这种事情上老子从不打诳语。”
“呸!”钱万金跟柳知秋放弃薛青莲,转问柳玉笙,“囡囡,不是真的吧?”
柳玉笙无声一叹,“是真的,秦老的身子状况很糟糕,大多是以前打仗留下的沉珂。”
战场跟别的地方不同,最忌延误战机。
打仗的时候受伤是不可避免的,皮外伤、断手断脚、抑或受到内伤等等,但是只要人还能站起来,在交战停止之前,就必须要继续战斗。
那种情况下,根本没有时间跟条件让受伤的人好好疗伤养伤,绝大部分兵将这头刚刚包扎好伤口,转头就要冲上战场厮杀。
隐患便是这般留下来的,且日积月累。
柳知秋跟钱万金沉默了。
之前看薛青莲说得那么严重,偏生脸上的神情怎么看怎么装模作样,他们以为这次又是风青柏几个设的计,在算计皇太后呢。
没想到是真的。
秦老的伤,真的非常严重。
“囡囡,能……治好吗?”病情是真的,但是众人还是抱着希望,以囡囡的医术,一定能把老家伙治好。
“我不知道,我没有把握。”柳玉笙咬着唇轻轻摇头。
她医术好,别人甚至叫她神医,可是她终究不是神仙。
不说现在她空间里的灵泉已经开始枯竭,便是能拿出源源不断的灵泉,可是灵泉也不是万能的灵丹妙药。
最大原因还是在秦老身上。
“如果是秦老没受伤之前开始医治他的暗疾,还有很大可能医好。但是他去了趟西北,中了蛊毒,中了两箭,又在水里泡了段时间,一下去了半条命。这样爆发出来的病症,医治难度大增。”抹了把脸,薛青莲烦躁的抬脚去踹柳知秋跟钱万金,“行了,这都什么时辰了,八卦起来还没完了,赶紧滚去睡觉,不睡也别打扰爷睡!一天才几个时辰?”
抱着巴豆红豆回到内院,躺上床的时候柳玉笙眉头都没能舒展开来。
风青柏知道她在想什么,握住她的手,“船到桥头自然直,顺其自然吧。若是真的没有办法,只能怪他命不好。”
柳玉笙苦笑,“可不是命不好么。”秦老大半生,命运都跌跌宕宕没个平稳。
上阵杀敌赚取战功,为了能跟心上人般配。
结果小有所成的时候,心上人却有了婚约。
相约私奔,临回京前又遭遇敌军突袭,生生错过了约定时间。再回京时,已罗敷有夫。
秦老等了一辈子啊。
到头来,眼看拨开云雾守得月明了,却又出了这么一遭。
“你说,秦老跟老太太,是不是真的有缘无分?”
“怎样才叫做有缘有分?他们两个都活了大半辈子了,前半生经历风雨无数,历经铅华之后索然而居,不是非要有个结果才算圆满。”
柳玉笙沉默。
没有结果怎么能算得圆满?那样的结果,留下的全是遗憾。
她是个俗人,没办法像风青柏看得这么开。
尤其是在皇太后跟秦将军的事情上,她喜欢他们能真正得到圆满。他们应该得到的。
“凉亲,有份,有份。”许是见着娘亲皱眉,红豆爬过来,奶声奶气的安慰,小手抚上她眉间,轻轻的抹着,努力想要抹平那里皱起的皱褶。
巴豆没过来,巴豆朝风青柏爬去了,到得旁边举起小爪子就往男子胸口砸,“打你!”
风青柏冷冷瞧着小豆丁,打他?作死?
“风南陌,说不出理由来,我现在就把你扔回外公外婆房里。”
“欺护凉亲,打你!”
巴豆的理由强大无比。
风青柏磨了下牙关,侧身把小豆丁压在长臂下。娃儿扑通一下狗啃泥,反应过来之后也不哭,手脚并用想从背后的大山下爬出来。
爬不动。
“笙笙,忙活一天了,睡吧。”
柳玉笙跟红豆娘俩还坐在一侧,两双如出一撤的水润杏眸盯着打斗的父子俩,瞧着巴豆憋红了小脸往外爬的模样,不厚道的笑开来。
心头沉闷被父子两消散不少。
夜色渐渐沉了,小院厢房里的打闹渐渐安静。
七月,悬挂天幕的银月带着残缺,散落的月光淡如水。
新建院子里,厢房还点着灯,灯光裁剪出房内不眠人的剪影,投在窗户上。
单薄,瘦削,安静得让人心疼。
窗外侧角,男人高大魁梧身影静立,影子打在墙上,恰恰避开了窗内人能发现的角度。
不知不觉的,就走到她窗前来了。
秦啸很想敲一敲窗棂,唤窗内的人。
只是若她真的打开窗户,他却不知道要跟她说什么。
这大概便是情怯了。
她在生气,他知道,只是这次他不知道该要说什么,才能让她开怀。
今天会突然这么晕过去,还是在她面前,是他始料不及的,以致于他在醒过来的时候,甚至有瞬间心慌无措。
她定然知道了吧。
有薛青莲跟囡囡在,凭他们的医术,怎么可能诊不出来?
也怪他自己,那瞬间的慌乱,让他失了方寸。
说出那么一个粉饰太平的借口来,怪不得她会生气。
她最不喜欢人骗她。
当时如果他冷静下来再开口,大大方方承认,或许,现在他就无需站在这里难受纠结。
闭上眼睛,无声一叹,秦啸再看了眼窗内静坐不动的声音,转了脚步,打算悄悄离开。
“站了那么久,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第一二零八章 走到她身边,他用了一辈子
窗外,男子身形猛地一顿,回头。
窗户砰一声打开了,用力撞在墙框上,彰显主人的怒气。
妇人就坐在窗户边上,侧头冷冷看来,一头白发在火光照耀下折射出闪烁银光。
背了光的眼眸,闪烁的也是冰冷幽光。
“阿满。”秦啸却笑了。
阿满原来,知道他在。
所以她坐了那么久,她是在等他解释吧。
“很好笑?”
“没有。”返身,秦啸走到窗前,跟妇人隔窗相望。
厢房的地基比外面高不少,但是男人站在外头丝毫不见矮了,皇太后发现自己还得抬头看他。
皇太后优雅站了起来,居高临下,保持住自己的气势,“你看看你给我砌的屋子,你再看看别人切砌的屋子,都不知道会不会睡睡突然塌了。”
“……”
“舞枪弄剑你在行,你就玩你的大刀去好了,你搭房子做什么?你学过吗?你有人家那份经验吗?你还非得抢人家饭碗?”
“……”
“我叫你给我亲自搭房子了?谁要你献殷勤?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嗯。”他笑应。
“……”
老妇人被那一声轻飘飘的嗯给气得心头火起,都快成短命鬼了,他还嗯?他还笑得出来?
“秦啸,你自己的命你是不是觉得一点不重要?那你走,你去战场,没死你别回来!”怒指男人,皇太后背着灯光的眼,悄然蔓出红。
“阿满,”秦啸抬手,将妇人的手握在粗粝掌心,不松,却是她挣不开的力道,“我已经不是大将军了,我只是秦啸。你也不再是皇太后,你是萧满。”
皇太后银丝微颤,根本就没有去挣扎,冷道,“那又如何。”
“你是皇太后时,尚且因为我的死讯,火焚养心殿。那时候你在想什么呢,阿满?”
便是背了光,可是秦啸依旧能清楚看清妇人的表情,他看得见他眼睛里漫出的泪光。
冷冷瞧着眼前不知道死活的男人,皇太后一言不发。
她那时候在想什么呢?
她什么都没想。
她只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