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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十七公主出现在吕府,想必那时候人就已经放出来了。”风青柏不无讽刺勾了下唇角,“何况吕家跟南陵的洽商中止,吕老爷子只怕也不会再继续为了南陵商团惩戒吕香君。”
那日所作,说穿了不过是个面子功夫。
“其实我小时候,三家的关系尚可,我跟吕香君还有霍大哥算得是少时玩伴,青梅竹马。”忆起从前,黎瑞白脸上浮出一抹苦笑,“只是不知道这种关系什么时候就变了样。稍大些之后,我忙于家族生意,在生意上跟霍大哥接触稍多了些,而吕香君,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慢慢疏远我。如今想来,她对于吕霍两家议亲如此在意,应该是心仪霍大哥吧。”
怪不得从那以后,上流圈子一众贵女们都开始慢慢对她冷淡下来,甚至当中流传着不少关于她的坏话。
原来是自己,碍了别人的眼。
对于这种事情,她太过后知后觉,也是自己活该。
否则,她定必会跟霍景保持距离。
免那些流言蜚语在圈子里漫天飞。
柳玉笙拍拍她手背,看着她依旧一身男子装扮,“黎公子身子已经好转,听闻黎家生意开始往他手上移交,你应该可以歇下来了吧,怎么还是一副男子打扮?”
“我大哥是开始打理生意了,只是卧床这么多年,现在刚刚开始接手,还有些生疏,我暂时从旁协助一段时间,等他完全上手之后我就会退下来。再者,男装示人这么多年,我自己也已经习惯了,突然换上女装,我反而不甚自在。”
“换女装吧,你穿着男装比我好看,我见着了也不甚自在。”靠在轮椅背上,段廷突然道。
黎瑞白,“……”
柳玉笙跟风青柏同时把头扭开,段廷这种作态,真跟花孔雀没什么两样。
见不得人比他美。
好在他还有自知之明,这话没敢对风青柏说,不然换来就绝对不会只是沉默。
因着南陵跟黎家有了生意往来,黎家那边已经开始为之后的茶酒业重新开张做准备,双方合作的诸多细节,趁着商团还在的时候,两边能多协商协商共同拿主意。是以其后一段时间,黎瑞白常来拜见柳玉笙。
同是女子,说话更为方便些。
若是由黎瑞凡亲自前来,恐怕就有人要不高兴了。
亏得黎家连这方面都想得周到。
不知不觉在北仓待了一个多月时间,九月上旬,宫中传出皇昭,北仓皇将携皇室及满朝百官往皇陵祭祖。
拜见过祖先之后,北仓跟南陵的协谈会最终落幕,滞留许久的使臣团将可以返程回南陵。
商团那边,则已经开始准备回程了。
这次商团来的都是南陵数得着的商贾世家当家,离开太久,总担心族中事务会出乱子,事情办完能留到现在是极限了。
而且,在这边跟北仓商贾达成生意上的合作,他们也需要早早回去做好准备,接下来两朝进行通商。
走的这天,钱百豪跟商团前来道别,没有叫上柳玉笙跟他们一道走。
南陵王就在旁边杵着,谁敢跟他抢人。
而且,对于商团来说这样反而更好,回程路途遥远,谁都不敢担保路上会发生什么意外,万一伤着了柳玉笙半点,南陵王一怒,他们合族都得招灾。
柳玉笙将商团亲自送上行船,看着船走远了,才转头回马车。
车里风青柏斜斜靠坐,等着他。
“我给家里捎了信,让爷奶他们能放心些。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救得了二哥了。”
“你二哥生命力比杂草还顽强,用不着替他操心。”
“你怎知道?”柳玉笙白他一眼。
男子笑而不语,生命力不强,早在他手里死了十次八次了。
坑他之后还能好好的,也就因为姓柳。
除此之外,还有个姓钱的。
“总算有点笑脸了,这几日总见你脸色严肃,在担心什么?担心北仓皇那边又横生枝节?”虽然男子在她面前的时候总是表现如常,但是她能感觉得到,时日越近北仓皇室祭祖,风青柏周身气息越是沉。
“没什么担心的,要是北仓皇还要再拖,将我耐性耗尽,北仓也讨不了好。”他伸手想摸她脑袋,被她躲过。
“别在我面前装,装不了。”
“……”瞧着女子眼中的通透,风青柏轻轻叹了口气,把人拉进怀里,“还记得宫零下的战书吗?”
“记得。”
“使臣团来到北仓已经数月,对方迟迟没有动静,你不觉的奇怪吗?我不认为他们会偃旗息鼓,只怕是在等待时机。”之前的数月,时机未到。
以宫零为人,既然挑衅了他,断然不会什么都不做。
只是他现在还猜不透对方究竟会从哪方面下手,又会如何下手。那种抓不到实质的感觉,让他不痛快。
第七百一十五章 给本王把他射成筛子!
柳玉笙沉默下来。
宫零,她更习惯唤他黑莲。
宫零是陌生的冷血的杀手头领,苍鹰阁阁主。
黑莲,是那个不定时发神经,明知她的身份却救了她,还把她送回风青柏身边的神秘人。
相较于宫零,黑莲更加有血有肉。
可是同样的,她也猜不透黑莲究竟会怎么做。
更是搞不明白,黑莲为什么一定要同风青柏作对。
要说当初他是柳太妃身后的暗势力,可是柳太妃都倒了,黑莲受雇于人,主子倒了也就没他什么事了,撤退不就行了吗?
为什么老是揪着风青柏不放,搞得好像真正跟风青柏有仇的人是他似的……
柳玉笙猛的从男子怀里坐起,为自己刚才突然冒出来的那个想法惊讶。
“风青柏!”
“怎么了?”风青柏眉头一蹙,坐直。
“你有没有什么不死不休的仇家?”
“我仇家多不胜数,你指哪一个?”
“……”
定了下心神,柳玉笙正色,“你有没有察觉,宫零似乎专门在针对你?我总觉得背后原因不简单,很有可能,他当初会成为柳太妃的暗势力,就是因为柳太妃跟你是政敌。”
所以,柳太妃倒了之后,宫零依旧时常出现在风青柏周围。
挑衅、刺杀、下战书。
听完她的话,风青柏静默片刻,眼底眸光一点点冷下来。
不无可能。
只是要教他从诸多死敌名单中找人,一时半会他毫无头绪。
当年为了扶持幼帝,他双手染满血腥。
但凡有野心争夺皇位的皇室子弟,他一个没留,连同诸皇子背后的势力,一并连座,或合家流放,或全族抄斩。
或许,是那些人家的后人活了下来,如今来找他寻仇了。
放松了绷直的身子,风青柏再次靠在车厢璧上,心里反而没了此前的诸多担忧。
走到这一步,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的人多不胜数,他早有心理准备。
如果真是来寻仇的,那就放马过来。
只要不牵连身边的人,他没有什么好怕的。
马车悠悠驶离码头。
码头人来人往的人潮中,一抹黑色身影转身,逐渐隐没人群之中。
回到暂居的码头客栈,立即有人闪身进来,“主子,那边已经布置完毕,当日,皇室会邀请风青柏一同前往,万无一失。”
“万无一失?”男子幽幽看着面前来人,能说出这句话,就是一失。
对面人直直站着,时间越久,身子越僵硬,额上开始冒出细密冷汗。
“下去。”
“是!”
房中只剩形单影只,站在窗口,遥望码头运河波涛磷磷,从中午至夜幕,男子始终没有动过分毫,像一尊木雕,直至夜幕全然笼罩下来,窗前的人才化为一道青烟,消失房内。
这一晚的廷王府有些热闹。
段廷似乎是个特别爱热闹的人,也会玩。
将晚膳移到了王府的后院,幕天席地,秋月无边。
桌旁四人,除了他之外,有柳玉笙、风青柏,还有前来造访没来得及离开的黎瑞白,一并被拉上桌。
“今晚怎么这么有雅兴?”柳玉笙好奇。
“我每天都很有雅兴,只是你们一个个的,都大忙人,没人有时间陪我罢了。”
风青柏冷哼,“廷王还怕没人陪?城中湖上画舫,只要你一去,一呼百应。”
“我不就带你去了一次嘛,你怎么记恨到现在?当日十七跑过去,又不是我通风报信的。再说,她也没能成功染指你不是?”
段廷话音刚落,轮椅被踢了一脚,往后滑开老远。
等轮椅停下来,犯贱的人又慢悠悠凑过来,“老羞成怒。也亏得我大度还护短。你知不知道十七那边几次托人过来传话,让我帮忙制造机会,我都没应,身为朋友,连自己亲妹妹都不顾,我算是可以了吧?”
“你确定你对这个亲妹妹有兄妹之情?”
“那是没有的。”
两人之间的对话,听得旁边女子嘴角直抽抽。
“是不是觉得这人很幼稚?”柳玉笙看向表情强忍到怪异的黎瑞白。
“有点。”不接触过,真的不知道一个人私下本性,原来这么的……毁形象。
段廷斜睨两人,“用不着说悄悄话,我都听见了。这不是幼稚,说明我这人耿直,不爱伪装。是为优点。”
柳玉笙嗤的一声,不装?“装得最道貌岸然的就是你。”
有本事你站起来试试?
意会到少女眼里的意思,段廷轻咳一声,斟酒,“来来,喝酒喝酒,再过几天就是祭拜皇陵的日子。我们只剩下这几天能清净的了。”
“什么意思?”风青柏问。
段廷笑得春风凉月,“我说是直觉,你信不信?”
“那你的直觉有没有告诉你,你等会得爬着回房间?”
“别别!我错了,行不行?你好歹也是个王爷,不要事事诉诸暴力,那样太没形象了,不知道的以为你是个莽夫。身为王爷,该像我这般,仪态得体,风度翩翩,笑如春风,平易近人……”
男子细说自己一百个优点,旁边三人脸上泛着或浓或淡的笑意。
月光从头顶撒下来,给这副画面覆上一层柔柔的轻纱。
显得温馨,柔美,和谐。
屋顶一隅,无人留意的暗影处,一双眼睛定定注视着这方。
眼里有光,却毫无情绪。
叫人看不透他心里的想法。
是冷眼旁观。
还是暗自羡慕。
看得久了,男子眨了下眼睛,还是觉得,那样的画面很碍眼。
让人想要破坏。
更想让那双笑起来如同弯月的眼睛,朝这边看上一眼。
随手摸出个铜板,朝着下方石桌上的灯笼打去,不出意外被紫衣男子弹开。
“……我今日才发现,我廷王府的防卫,原来就跟纸糊的一样。”
风青柏已经朝暗器射来的方向闪电般纵去,段廷揉揉脸,看着掉落在自己脚边的铜板,一脸铁青。
他的老脸在刚才,一下全丢干净了。
双层守卫,有刺客在旁边竟然无一人发现!
如果不是风青柏在这里,对方轻易就能要了他的命!
草!
“来人,上箭!给本王把他射成筛子!!”
第七百一十六章 他脑子有病
话音刚落,一道暗器破空而至。
段廷疾闪,俊脸黑沉。
手臂处传来一丝痛意,那里赫然被暗器破开了口子,红色血液正在慢慢往外晕染。
用力一拍扶手,冷声,“来人!……”
“你别喊了,那就是无差别攻击的疯子,再喊你更惨。”柳玉笙在旁扶额,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