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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几句话,却是勾起了众人谈论的兴趣,三三两两地低声交谈起来,酒楼中顿时嘈杂起来,各路言论也进了胤禩与毓秀的耳中。
“也不知皇上是何想法,怎么就让朝鲜人来修黄河了呢?”
“听说是朝鲜使臣几次恳求,皇上推脱不过才答应的。”
“许是感激大清赈灾及时才有此念头吧,也算是知恩图报了。”
“靖之兄,有所不知啊,听闻此事是皇上的八阿哥先上的折子,那是朝鲜使臣还在路上呢。”
“所以这事是皇上授意的了,还真是……真是……,唉,难怪孔兄那么大的气性呢。”
……
果然,这些一向推崇宽厚仁德的孔孟之道的儒生,不是好糊弄的,言辞间多是不认同啊。胤禩眼神微沉,毓秀悄然握住了胤禩的手,一弯翦水秋瞳略带担忧的望过来。胤禩浅笑,回握住毓秀的柔荑,以作安抚。
文人学子也许清高,却也不是无欲无求,他和三哥他们早已有所布置。那些交头接耳的文人中,有他们布好的暗桩,现在朝鲜之事才刚被民间知晓,还不宜有大动作,接下来的时日里这些人会出力将风向一点点扭转过来,自然且了无痕迹,方才可笼络住这些江南文人士子。至于那些言辞过激、冥顽不化之人,也只能……
那厢孔廉安却没有被友人劝服,言谈中情绪越发地激动起来,声音更是蓦地高昂起来:“怎么还做得说不得了,古往今来,我孔廉安就没有听闻过这等事,我巍巍华夏、礼仪之邦,如今却出了这等沽恩挟惠的丑事。苍天无眼、圣上不明啊,八贝勒,巧言令色之徒,误我大国泱泱风范。”
酒楼里一时间鸦雀无声,早知这孔廉安就是一迂腐书生,久试不第后,人也越来越刻板固执了,可怎料他今日竟能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下这般行事?不是有消息称圣上派了诚郡王、八贝勒两位皇子出京了,万一……还不知会惹出何等祸事呢?
“啪!”毓秀听到那姓孔的书生这般诋毁他家爷,气得不轻,狠狠地将筷子往桌上一拍,眼神一凛瞪视着孔廉安,冷笑一声,“无知无能之辈,也配谈国事?”
那孔廉安本就情绪激动,兀的被一女子嘲讽,额头青筋暴起,“尔一妇人竟敢……”
“妇人怎得?”毓秀厉声打断,“难道你不是你娘生养的?最烦你们酸腐文人了,只要没道理了,就拿妇人说事。怎得,孔孟之道就教你这般忘恩负义,轻视自己的母亲了?”
酒楼里从掌柜小二到文人食客都被这出人意料的发展给怔住了,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反应了。那孔廉安更是被气得脸都绿了,胸口一阵起伏,缓了好一会儿,才粗声道:“我……我无理,我倒要知道知道我哪里说错了。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我非得让你这无知妇人见官,好好学习三从四德。”
胤禩见这姓孔的书生竟敢威胁毓秀,那一向如春风拂面般的笑容瞬间冰封,周身的气势愈发渗人,一旁随侍的高明和红云不自觉地抖了抖身子,暗暗地记下了那书生模样,心知自家爷是不会给他好果子吃的。刚刚毓秀突然发难,胤禩没有阻止,何必让毓秀憋气呢,索性就让她闹去,反正有他护着呢!再者,看到毓秀如前世一般再一次为他挺身而出、仗义执言,胤禩的心里熨帖极了。
“你不就是对皇上这次同意朝鲜派壮丁来修缮黄河水务、开垦关外良田的旨意不满吗?”毓秀最气这书生出言诋毁他家爷了,不过如果只争他家爷上折子这事却会落了下乘。
得,这位也是不管不顾的主儿,不过看那周身气派、还有相公与随从等架势,可不像是一般人,这事掺和不得:酒楼的看客们心中暗自计量着。
“有何不对吗?‘人之有德于我也,不可忘也;吾有德于人也,不可不忘也’;赈灾济民本是彰显我大清泱泱风采,怎能挟恩图报呢?”
“呵,原来是个不会读书的!”
“你!”
“‘吾有德于人也,不可不忘也’,只是教诲人们不要对自己施出的恩惠念念不忘而已,可没教你别人报恩时不接受。若非如此,说上半句‘人之有德于我也,不可忘也’不是矛盾了吗?如果施恩者一定不能接受回馈,何来报恩之说?”
“一派胡言,你这是曲解圣人教诲。报恩重在心意,岂能是俗物?再者,这国家大事哪是你这妇人三言两语就可说道的。”
“妾身不才,也曾读过《礼记·大学》,知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说。其余不敢提,可这家务事也懂得一二。若说这邻家有难需银两周转一二,妾身纵是个大方有财之人,也不敢将三五十银两白白给了,这‘斗米养恩,担米养仇’的道理不需妾身向众位解释吧。家国天下,寻常人家还需礼尚往来,国家就更不能当冤大头了吧?”
“妄言谬论,纵然是朝鲜要回报恩情,不是还有上贡,让属国壮丁来做苦力,实在是过分之举了。”孔廉安的语气已是渐渐弱了下来。
“朝鲜遭灾还要上贡,书生你这举动确定不是雪上加霜?”毓秀嗤笑,“众所周知,朝鲜如今大灾刚过,虽不是饿殍满地,但百姓想要果腹还是很困难的。来大清虽是做工,可衣食无忧,这明明是大仁大义,到了你嘴里怎就变得不堪了?要我说,你这书生才是无事生非、居心不良呢!”
“胡说,我这是心忧天下。”
“忧天下?说这话,还真让人好笑。沙俄侵犯雅克萨时,不见你投笔从戎;黄河水患灾民哀嚎时,你又不曾出过力,就只会动嘴皮子的本事吧。”毓秀不待孔廉安回嘴,接着道,“当今圣上一代明君,一直主张轻徭薄赋、与民生息,整顿吏治、督察河工,哪一项不是心系天下之举,岂是你可质疑的?黄河等每遇大水之年就横流泛滥、淹没民田,修筑是势在必行,若听你之言,有朝鲜闲赋之民不用,却要征用我朝正忙于农事的百姓吗?再有关外良田若能开垦,国库粮草富裕,今后遇灾赈济时也可多活几数黎民,不更是大功一件吗?你现在倒是说说,圣上此举为何不圣明?”
孔廉安被说得哑口无言,气得浑身发抖,这明明就是有损国威的举措,可一时间也被毓秀逼得无言以对,又想到是被一妇人给逼问住了,更是羞怒不已。
酒楼中其他人士倒是看了一出好戏,有对毓秀所言深思的,也有摇头叹气毓秀不守妇德、妇言的。不过也没有像孔廉安那样出言辩论的,文人自诩清高,与女子争锋相对总是颜面不好看,更何况这妇人牙尖嘴利的,也不一定说得过啊!
胤禩见毓秀言辞凿凿、气势十足的,心里暗自欣慰,自家福晋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没吃亏,还斟了一杯茶递到毓秀嘴边,让毓秀就着他的手呷茶解渴,全然没管周围文人那满脸不争气的表情。不过,气氛还是得缓和一下的,可不能让旁人事后非议毓秀,胤禩眼色凛然地扫视周遭一圈,不动声色的将自身气势放出,肃穆平和却像浩瀚大海一般深不可测,酒楼众人不由地心头一跳、有些拘谨起来。
“夫人,不必激动。当今圣上广开言路、为民着想,所以今日各位士子方才敢各抒己见,也是一片为国效力之心。夫人刚刚言语中所说的国家大义,在座各位自是懂得。”
胤禩淡淡的话语好似春风拂过平静的湖面荡起阵阵涟漪,吹散了刚刚僵持凝重的氛围,酒楼中又恢复了一片嘈杂。
“皇上深谋远虑,以民为本,我等确实不及啊。”
“嗯,许兄所言甚是。”
……
作者有话要说: 楼外楼菜馆始建年代有清道光、同治、光绪三说,一般多认为道光二十八年(1848年)一说比较可靠。作者是个起名困难户,在文中直接拿来用了。
☆、第二十一章
游杭州,最惬意莫过西湖泛舟了。饭后,胤禩与毓秀登上画舫,悠悠地向湖心划去,闲闲地倚在窗边,看着湖滨、楼宇、柳枝、游人渐渐远去,听着舷边哗哗的水声,带着绵绵情思看那断桥如月、白堤似线,在一湖浩浩渺渺的秋水中慢慢品味西湖历代名人轶事……
眼前如斯美景,毓秀此刻却是有些观之无味,刚刚在酒楼里一时气急发飙,与那书生争辩,好像有些不妥。爷是被皇上派来安抚江南文人的,自己一个女人却那样不留情面地申斥,要是把那些小性儿的文人给激怒了,会给爷办事添麻烦吧?
见胤禩流连西湖美景、不见苦恼的模样,毓秀还是有些心虚,殷勤地走到书桌边,拿起墨锭磨好墨,带些讨好地问道:“爷,不如给眼前西湖山水作一幅画,也好回去孝敬额娘?”
胤禩早就注意到毓秀偷瞄自己的小心思了,明明是为他出头,事后却又担心给他添麻烦,这副娇蛮又贴心的小模样真是让他止不住的爱怜。胤禩伸出手将毓秀拢入怀中,“福晋刚刚在酒楼中可是威风凛凛哪,爷看着都有些心怵,现在怕了,嗯?”
毓秀不好意思地干笑一声,不敢抬头。
胤禩俯身轻轻地吻了吻毓秀的眼睑,在耳边低声呢喃:“福晋像只胭脂虎般护着爷,爷心里十分欣喜。”
毓秀一向就是那吃软不吃硬的人,被胤禩这么柔情地安抚着,羞赧得耳后根都红了,轻咬了下红唇,小声嘟囔:“你可是我的人,我当然要向着你了。”
那句“我的人”显然很让胤禩开心,眉眼笑得更弯了,将书桌上东西随意一扫,倾身吻上了毓秀的唇。
“干什么呢,大白天的?”毓秀的声音微喘,又刻意压得低低的,生怕被守在门外的人听到。
胤禩却只觉满腔情义无法抑制,不理会毓秀细微的抵抗,继续亲吻着白嫩的耳垂一路向下,手掌也不老实地从短袄下探了进去……
门外守着的高明和红云,不多时便听到了屋里的动静,也只得作耳聋嘴哑状,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好似屋里的人谈着正事一般。
……
紫釉狮耳熏炉中散发着清幽的苏合香,将室内糜乱的气味冲淡了几分,书案后毓秀一副慵懒的样子靠在胤禩身上,脸上难得的带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情态,胤禩也是略微尴尬的表情,眼神也有些闪烁。半晌,帮毓秀理理衣裙,声音带着几分低沉,“别恼了,是爷不好,下次会注意的。”
“你还敢有下次?”毓秀是真觉得难为情,她就是再泼辣随性,也还是个十五岁的新妇,那曾想到这般胡闹,尤其这还是在外面呢。
胤禩低咳一声:“爷也是心悦你,一时情不自禁了。”
毓秀的脸仍是羞红一片,瞪了胤禩一眼,站起身来细细收拾着身上的衣裙,心底却又有一丝喜悦悄然浮上。
好不容易才将屋中恢复原状,胤禩与毓秀各自端起茶盏,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来,方才唤了高明等人进来。
……
翌日胤禩来到胤祉书房,待下人上茶后,抬头就见胤祉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咳,三哥很闲?”
“哪里,比不得八弟,美人相伴畅游西湖,还传出了一桩红颜暴怒谈国事的美谈。”胤祉挑挑眉,呵,以前还真没发现他家八弟是这么个妙人,看那小日子过得丰富的。
“……”这是风水轮流转吗,昨晚被恼羞成怒的毓秀赶去睡书房了,今天又被三哥揶揄,重生后好像是逗弄毓秀有些过了,胤禩小小的愧疚了一下。
“三哥,今日借你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