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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鬓花娇[重生]-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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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子行咬牙,犹豫再三,最后还是给宋彧磕了三个响头。临去之时还恶狠狠地瞪了宋彧一眼。
  烛火摇曳,少年的影子被拉得瘦长,显得有些惆怅。
  “为什么帮我?”宋彧的嗓音冷冽干涩,还带着莫名的情绪。
  薛绾抬头,望着宋彧僵着脖子的别扭模样,心中顿时觉得有些好笑。
  活了一辈子,薛绾自然把少年的不自在看在眼里。
  果真还是个孩子。
  “因为他是坏人。”薛绾开口,嗓音软糯,清澈的杏眸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光。
  宋彧敛眉,神色也是淡淡的,不悲不喜。
  “我向来不喜欢欠别人。”宋彧望着窗外,嗓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薛绾闻言心里叹了一口气,面上还得佯装孩童的天真。
  “那你就还我一根糖葫芦好了!我最喜欢吃糖葫芦了。”薛绾杏眸弯弯,瓷白的小脸莹着粉润的光泽。
  “糖葫芦?”宋彧皱眉,不知道那甜得腻人的东西有什么好吃的。
  “娘亲总是不让我吃外头那些小吃糖饼,可我就想尝尝糖葫芦的味道,若是下次再与你见面了,你便还我一根糖葫芦,这样,你就不算欠我了。”薛绾歪头甜甜地笑着,纯真又可爱。
  宋彧凤眸微闪,轻轻点了点头。
  “好。下次见面,我定会还你。”窗外月色微凉,少年的嗓音清冷坚定。
  秋风萧瑟,卷着残枝落叶归了根,飒飒又凄清。
  ————————
  那日薛绾自是没放过这个机会,添油加醋的对父亲与祖母说了一番,便引得薛轲大怒。方子行回府自然没少得了方成谦的一顿板子。最后还是方成谦亲自登门道歉,薛轲这才没有追究,只是这心中的疙瘩已经留下,薛轲自然不会再像上辈子那般对方成谦掏心掏肺。
  这自然也在薛绾的意料之中,不过令薛绾不满意的是,父亲这次虽然生气,可还是没有解除自己与方子应的婚约。
  时间如流水,转眼就入了冬。京州虽不比北地寒冷,但却自有一股彻骨的寒意。虽不是浓墨重彩的寒,却似泼墨山水画中那些个点睛之笔,处处透到骨子里。
  腊月里,已是大雪纷飞。不是那种倾覆而下的大雪,京州的雪别有一番风情。零散如同细绒般的碎雪从天空纷扬而下,其间夹杂的阵阵带着冷意的风,一吹便是透彻心扉的凉。
  院外已寂,不见人影。
  薛绾独坐在窗边,小手捧着累丝镶红石暖炉,静静地看着雪花一片片落在庭院中。
  “姑娘怎的坐在风口里?”晴初上前给薛绾披上了氅衣,出声问道。
  还未等薛绾开口,门外忽然传来阿若的传唤声。
  “四姑娘,二姑娘来了。”
  薛绯一进门,煞白的面色便惊到了薛绾。
  “二姐姐这是怎么了,面色竟然这样白?”薛绾小脸浮上一抹忧色。
  “绾儿,方家大公子……昨夜殁了。”


第8章 浮夜冬风雨
  梨春漾,长风院廊内。
  日头几日未现,外面倒还是一片寂静的白。琼妃残落着,衬得外头亮堂堂的。
  窗边的少年只着一件单衣,身姿清瘦颀长,面色有些许苍白。寒风顺着窗缝灌到了少年的领口,肆意鼓动着。
  “先生,外头雪还在下着,您要不等这雪小些才出去?”一青衫小童对着宋彧说道。
  “不用,我待会儿出门一趟,你别让杜清明知晓。”宋彧垂眸,带着凉意的疏离。
  “可是先生你的伤……”阿林有些迟疑。
  “无碍。”少年嗓音清冷,苍白的面色确有几分病态。
  阿林望着宋彧欲言又止,只好点头应下了。
  宋彧转身伸手拿了一件挂在一侧黑漆葵纹槅扇上的月白长衫,翻手披上了肩膀,却不料牵扯到了背上的伤口。
  宋彧闷哼,额角冒出几分虚汗。
  “先生!”阿林上前,面露忧色。
  “无事。”宋彧冷声,对阿林摇了摇手,独自缓了一会儿。
  少年的下巴尖尖,唇色泛白,牙齿微微颤动着。
  “他若来找我,便说我歇下了。”宋彧顿了顿,薄唇轻启,声线清冽,垂眸系好了腰间的衣带。
  “是…”阿林嗫嚅,“杜扒皮未免太狠心了些!”望着宋彧惨白的脸色,阿林有些愤愤。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断了他攀高枝的路,他自然恨我。”宋彧冷冷开口,面色不惊不扰,抬手又披上了氅衣。
  “梨春漾这些年的红火,不也是全凭先生一己之力吗?他一心攀附权贵,哪日踢到铁板了,也是他自己活该!”
  宋彧闻言未语,披上毡帽准备出门。
  吱呀。梨花木门被推开。
  “哟,您这是打算去哪儿啊?”杜清明尖着嗓子,阴阳怪气地叫着,肥腻的肉在脸上颤动,唾沫星子都上下翻动着。
  “出去透气。”宋彧眯着眼,墨色的瞳孔泛着冷意。
  “透气?你还真当你是哪家的贵公子哥啊,还有脸和我说透气!”杜清明听到宋彧的话当即就黑了脸,上前猝不及防地就抡了宋彧一个巴掌。
  少年的脸被打得偏向了一侧,清俊白皙的侧脸上是清晰的五指印。
  “先生!”阿林慌张喊道,当下便拦住了杜清明的胳膊。
  “你给我滚开!”杜清明上前便是一脚,猛地踹开了阿林。随后就恶狠狠地拽起了宋彧的衣襟,蛮横的拳头就要直直往下。
  宋彧抬眸,骤地一把抓住了杜清明的手腕,用力往后一扳。
  咔嚓。骨头脱臼的声响。
  顿时哀嚎声起。
  “疼疼疼疼…嘶…快放手!你这个小兔崽子!”杜清明痛呼,肥胖的脸胀得通红。
  “废物。”宋彧冷哼。
  “打够了吗?”宋彧面露讥色,一把推开了杜清明。
  “婊’子养的东西,竟还敢还手!”杜清明揉着胀痛的手腕,嘴里依旧是不干不净地骂骂咧咧。
  宋彧闻言面色骤白。
  “你说谁是婊’子!”少年上前死死揪住了男人的领口,目光竟有些充血。
  “怎么?怒了?你娘不就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吗?不知道和哪个野男人生了你!要不是我心肠好,你以为你能活到今天!”
  “你再说一遍!”宋彧咬着牙,薄唇微颤,一字一句皆是从牙缝里硬挤出的。
  “婊’子养的贱种!”杜清明啐了一口。
  “砰!”宋彧一拳挥向了杜清明的脸。
  杜清明被打得一个踉跄,鼻子瞬间出了血。
  “你…你这个小贱种!竟然敢打我!”杜清明抹了抹鼻血,一脸的惊恐与怒气。
  “杜清明,嘴巴给老子放干净点。”宋彧咬牙,嗓音有些发颤。
  三岁那年,他被那个据称是自己母亲的女子丢到了梨春漾,之后女子便没再来看过他一眼。
  然后开始和院里的师傅学唱戏,起初他不愿,拼了命的反抗,之后便是暗无天日的毒打。
  咬破了牙,吞声忍气,他终究是上了戏台。
  他天资聪颖,教戏的师傅很是看重他。十岁那年,他初次登台,便引得京州轰动。佳人身姿娉婷,戏腔幽幽,虽年纪尚小,却是
  一曲动京州,谁人不识墨卿颜。
  梨春漾彻底红火了,可杜清明巴结权贵的嘴脸也是与变本加厉地暴露出来。偶有不如意,便是对宋彧拳打脚踢,若是不听从他吩咐,更是一顿鞭笞。
  上回触怒了方子行,杜清明自然没放过宋彧。挨了几顿鞭子,便把宋彧丢到柴房吊了三天三夜。
  少年倒是硬气,没开口讨饶一句。最后还是杜清明怕闹出了人命,日后失了宋彧这颗摇钱树,这才命人将宋彧放了下来。
  望着少年清肃的脸,杜清明眼里闪过一丝阴鸷。
  “长大了,翅膀倒是硬了。”
  “不过你别得意,我教训不了你,自然有人能教训你。”杜清明冷笑,拍了拍手。
  屋子里瞬时涌入了一群穿着黑衣的打手。
  “方公子已经放话了,今个儿夜里指名让你去伺候。我已经替你应下了,不想再受上回的那份罪,就给我乖乖听话!”杜清明撑着地板站了起来,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尘。
  “给我好好看着长风院廊,没有我的吩咐,一只蚂蚁都不许放出去!”
  “是。”打手们闻言应下,齐刷刷地退出了门,守在了院外。
  杜清明咧着嘴,一脸肥肉笑得发颤。
  “宋彧啊宋彧,你就别故作清高了,天生下贱的货色,有时候也不得不信命了。”杜清明尖着嗓子,笑容淫靡。
  宋彧不言,一脸冷意。
  杜清明摇着肥胖的身子得意地出了门。
  啪嗒。院门落了锁。
  “先生…”阿林煞白着脸。
  “信命?”宋彧冷哼,吐出了嘴里的血。
  “老子从不信命。”
  ——————————
  寒冬入夜,月色透着凄清的凉意。大雪渐深,四处都是萧瑟的风。
  方子行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摇着折扇,摇摇晃晃地走到了长风院廊。
  推开门,入眼便是少年妖冶的模样。
  宋彧站在窗台处,勾唇浅笑,眼波流转,忽而生出些许媚意。眼尾处的朱红色泪痣在烛火的摇曳下闪着鬼魅的光泽。
  “小美人儿…嘿嘿嘿嘿…嗝!”方子行打了个酒嗝,痴痴笑着。
  方子行显然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痛的,这会子见宋彧笑了,恍惚间便迷了心智。
  宋彧长身玉立,着一身黑袍,衬得模样越发清俊白皙了。
  “小美人儿,你愿意伺候爷了?”方子行淫’笑,望向宋彧的目光
  “是啊。”宋彧勾唇,凤眸半敛着,刻意压低的嗓音泛着蛊惑人心的意味。
  “不过这门外有人侯着,想必公子也不能尽兴。”
  “嘿嘿嘿…小美人儿,爷让他们离开不就得了,你可得好好伺候爷啊!”方子行笑得淫'靡,手指指着宋彧。
  “你们都去院外侯着,不用在这里守着了!”方子行推开门对门外守着的小厮喊了一句
  “美人儿,现下就我二人了,嘿嘿嘿…”
  方子行激动地丢掉了手里的酒壶,兴奋地直搓手。
  “就让爷好好宠宠你吧!”方子说罢就猴急地往窗边扑了过来。
  宋彧冷笑,腰间的匕首闪着寒光。
  “宋某必当好好好伺候方公子。”
  寒风渐起,一室的阴凉。
  “噗嗤。”血肉剥离的声响。
  鲜血溅到了少年白皙俊秀的侧脸,透着森森的鬼魅。
  方子行错愕地瞪大了双眼,胸口处直直地插着一把短刃。
  宋彧低头缓缓贴向方子行的耳侧,薄唇轻启,清冷的嗓音竟还带着一丝微凉的笑意。
  “方公子可还满意?”
  “你……”大口的鲜血从方子行的嘴里涌了出来,身体渐渐支撑不住地下滑,双手死不甘心的紧紧抓住了宋彧的衣角。
  一夜不宁。
  狂风平地乍起,大雨滂沱而至。院里的枇杷树被雨滴砸得飒飒作响,这腊月的冬里,忽而就下了雨。
  雨下了一夜,屋里倒是静得恕
  五更天了,还未见人出来。
  守在院外的阿四打盹儿醒了,冷得直搓胳膊。
  “爷怎么还没出来,这都五更天了。”阿四戳了戳另一小厮的胳膊,问道。
  “不知道啊,要不我们去叫叫。”
  阿四想了想,两人便起身去叫了。
  梨花木门紧紧闭着,上面还有未干的雨迹。
  “公子,公子,是时候回府了。”阿四叩了叩门,轻声喊着。
  无人应答。
  阿四挠了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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