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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敏玉却没看一眼,和着锦被便要躺下,口中却是依旧不忘刻薄。
“贱奴才!!半夜炉中碳火熄了也不知加块木炭吗?!是不是存心要让本宫冻死啊!”安敏冷声骂着,面上尽是道不尽的轻蔑之意,“活该是个下贱的奴才,一辈子翻不了身!!”
安敏玉只顾自己骂着,却未听檀香应声,也不见檀香动作。安敏玉顿时怒火中烧了,当下便又起身狠狠拉开了罗帐,娇美的容颜有些狰狞:“还杵那里作甚,还不快给本宫添些碳火!你是个死…!!”
安敏玉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人,面色煞白,还未说出口的“人”字生生咽了回去。
只见一白衣女子立于壁炉处,散乱的黑色长发隐隐约约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一只眼睛还生生地冒着鲜红的血。
“啊!!!!!!”安敏玉小脸惨白一片,美眸瞪大,惊恐的大喊着。
“你…你你是谁!!别别过来!!”安敏玉胡乱丢着榻上的东西,慌乱无措的惊恐。
话音将落,只见那白衣女子森森一笑,歪头看着安敏玉,赤红的眼滴着赤红的血。
“安良媛不认识奴婢了吗?奴婢是秀椿啊。”白衣女子桀桀笑着,听着甚是怪异。
“你…你胡说!!秀椿已经死了!!”
安敏玉吓得面色惨白,拽起了身后的玉枕就往白衣女子面前砸。
尖锐的玉器破裂声在寝殿中响起,却未能阻止白衣女子靠近的步伐。
“别过来!!别过来!!!”安敏玉惊慌失措,连连向后退到床角,手中还紧紧揪着被子。
“安良媛是怕了吗?”白衣女子冷笑,“安良媛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才怕奴婢来找您吗?”
“你别在这里装神弄鬼!!秀椿早就已经死了!!”安敏玉咬牙。
她明明就派人杀了秀椿,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呵呵,我是死了啊,安良媛,不是你亲自派的人杀了我的吗?”
轩窗不知何时被撑上了支木,一阵阴寒瑟瑟的凉风吹了进来,轻轻拂开了白衣女子散乱的长发,露出了那张苍白瘦削的脸。
安敏玉怔住了,瞳孔骤然一缩,红唇微微颤着:“秀…秀椿!!”
“你…你不是…死了吗?!”
“安良媛出尔反尔,奴婢就是死也死的毫不安心啊。”白衣女子说罢步步紧逼到榻前。
“我…我没有!!不是我!不是我!!”安敏玉拼命摇头,“我没有要杀你!”
“说谎!!”白衣女子冷声,“是你让我将薛贵妃的衣裳同染了疫病的衣裳放在一起洗,还告诉我说事成之后,必会予我重赏,放我出宫与家人同聚,可我刚出宫,你便假借赏赐为由,实则派人害我性命!!”白衣女子怒声,双目赤红。
安敏玉吓得瑟瑟发抖,面色惨白如纸。
“你拿命来吧!!”白衣女子说罢便要冲上来掐住安敏玉的脖子。
安敏玉吓得涕泗横流,连忙磕头求饶。
“饶命啊!饶命啊!!”安敏玉痛哭,“我…我一定把那些赏赐送给你的家人,求你饶了我的性命!!”安敏玉说着便将妆奁上的盛着首饰的檀木盒通通丢到了白衣女子身前。
“这些通通给你!!我…我不是故意害死你的,求你饶了我的性命吧!!”安敏玉哭哭啼啼,身子胡乱发着颤。
白衣女子停了手,安敏玉以为自己的求饶起了作用。
还没等她缓过神来,却见殿外忽而灯火骤亮。
安敏玉顿时心头一阵不安。
殿门被猛然踹开,一群人顿时涌了进来。
安敏玉一时惊愕,竟直直地坐在榻上不动。
“大胆安氏,见到陛下还不行跪礼!”江福全尖着嗓子厉声呵斥着,安敏玉闻言一抖,目光有些惊滞。
只见魏帝双手背立,身旁站着薛贵妃,其后还跟着薛绾和薛绯。宋彧带着东厂的人,侯在殿外,神色漠然。
安敏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人设计了。当下便跌跌撞撞地跑向魏帝。
“陛下!陛下臣妾冤枉啊!!”安敏玉说着便要去抱魏帝的胳膊,立刻就被两侧的侍卫给钳制住了胳膊,腿弯处也被人狠狠踹了一脚,安敏玉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
“安氏,朕想听听,你还有何解释?”魏帝俯身,大掌狠狠掐住了女子娇美的小脸,神色有些阴厉。
“陛下…这…都是她逼臣妾说的,这都不是真的,臣妾冤枉啊!!!”安敏玉跪在地上,急声痛哭着。
“安良媛,我们所有人可都是听得真真切切,你亲口承认了是你杀了秀椿,也是你命秀椿将染了疫病的衣裳与贵妃娘娘的衣物混在一起,却不知弄错了薛掌衣的衣裳,害得薛掌衣替贵妃娘娘受了这一难。”薛绾上前说道,杏眸半敛,带着一抹冷色。
安敏玉闻言抬头,见到薛绾一脸淡漠,又想起自己这般狼狈,当下便怒从心来。
“是你!是你对不对,是你设计陷害的我!!”安敏玉愤恨咬牙,目眦欲裂,恨不得冲上前去撕碎了薛绾。
宋彧立刻上前护住了薛绾,将薛绾带向了身后,狭长的凤眸睨着安敏玉,含着森森的冷意。
安敏玉吓得猛然一抖,连忙错开了眼。
“陛下,既然事情已经查清,就该给贵妃娘娘和薛掌衣一个公道了。”宋彧声色漠然,苍白的俊脸唯有在涉及薛绾时才会有一丝波澜。
魏帝听罢,转头看向了薛贵妃,眸色微沉:“爱妃认为当如何处置?”
薛贵妃挑眉,美目划过一丝厉色,美艳的脸上倒是不惊不扰。
“臣妾以为,安良媛身为宫妃,肚量狭小,心肠毒辣,自是不宜长居宫内,此番酿下大罪,若不重罚,以儆效尤,则会助长后宫不正之风。”
魏帝沉吟半晌,深深看了安敏玉一眼,沉声道:“即日起,安良媛降为庶人,禁足鸾安殿,永生不得出踏出鸾安殿半步。”
“不!!!”安敏玉痛哭,几乎昏厥。
第48章 过继
“陛下!陛下!臣妾是冤枉的,臣妾是冤枉的啊!!”安敏玉伸手死死拽住了魏帝的衣角,魏帝嫌恶地抽开了自己的衣摆。安敏玉也因惯性往后一仰,重重地跌在了地上。顿时秀美的小脸痛苦地皱了起来。
“啊…!我的肚子好痛…肚子好痛!”安敏玉忽然掩住了自己的肚子,苍白的额际流下了滴滴豆大的汗珠。
“别再装模作样了,朕不会再轻信于你!”魏帝沉声,望向安敏玉的眸色格外冰冷。
“陛下…臣妾的肚子真的好痛,陛下…快救救臣妾……”安敏玉痛得面色发白,捂住肚子的双手紧握成拳,白玉般的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薛绾皱眉,安敏玉这副模样确实不像是装的。见小姑娘神色低落,宋彧伸手握住了薛绾冰凉的小手,凤眸微敛,眼底透着安抚之意,薛绾只觉掌心一暖,抬头便对上了宋彧墨沉的眸色,小姑娘轻轻摇头,以示无事。
看到安敏玉痛到面色惨白一片,魏帝终是动了些许恻隐之心。
“宣太医!”魏帝沉声。
……
鸾安殿。
墙角壁炉的碳火正丝丝燃着,殿内暖意沉沉。寝殿里的众人面色却是各有阴晴。
安良媛有喜了,喜脉已有三月。
如若今日安良媛不是戴罪之身,那这喜脉便是天大的喜事。毕竟如今陛下子嗣稀薄,宫妃若是有孕,也是大魏朝的无上福泽了。可安良媛刚被贬为庶人,已然不是良妃。
太医替安敏玉把完脉后便悻悻立于一旁。
魏帝抬眸,面上喜忧掺半。
“如何?”魏帝沉声。
太医拱手朝魏第作了一揖,声色恭谦:“回陛下的话,安良…奉仪无事,只是受到了惊吓,动了胎气,现下歇息片刻即可。”
魏帝闻言,眼帘微垂,显然在暗暗思忖该如何处置安敏玉。
薛贵妃面色如常,不过眼底的惊怒都快要溢了出来。
明明送去鸾安殿的滋补汤药与凝神香就没断过,为何安敏玉竟还能怀上陛下的孩子。薛贵妃狠狠捏着素手中的玉锦帕子,转而面相魏帝时又换上了一副笑颜。
“陛下,这是喜事啊。”薛贵妃美目盈盈,红唇微掀,纤秀的娥眉微挑,“不过,安奉仪为戴罪之身……”薛贵妃故作发愁,实则故意将魏帝正在发难得点状似不经意地提了出来。
魏帝皱眉,面色甚是犹豫。
薛绯望着躺在床榻上昏迷着的安敏玉,柔目闪过一丝冷冽之色,于是顿声道:“陛下,安奉仪虽有身孕,可依旧是戴罪之身,她蓄意勾害贵妃娘娘,害宫人性命,所作所为皆是罔顾宫规,失尽礼法,重罚本不为过。还请陛下公正处置,还后宫众人一个公道。”
薛绯说罢便躬身对魏帝行了一礼,言辞恳切,字字深入人心。
“这……”魏帝知晓安敏玉罪责深重,可安敏玉现下肚子里怀了他的骨肉,若是让他狠心除去,他是万万不肯的,可若是就此放过安敏玉,定难服朝中众人之心。
正当薛绾欲说些什么,忽闻殿外侍监一声传唤。
“安婕妤到!”
安婕妤自在鸿波殿听到消息,便匆匆赶来了鸾安殿。刚入殿便见魏帝坐在紫檀镶理石靠背椅上,面色黑沉。
安敏玉立刻提裙上前,跪趴在地:
“陛下,臣妾恳请陛下饶过臣妾妹妹!”安婕妤声色悲切,秀白的脸上还挂着两行清泪。
“你来得正好。”魏帝沉声,眼中的神色有些复杂。
“安奉仪有失宫德,朕若不罚,难以服后宫众人。”魏帝拂袖,别过了脸。
“陛下,可臣妾妹妹虽有罪,但她怀有龙胎,孩子毕竟是无辜的啊。”安婕妤垂泪,“陛下若是重罚,敏玉的身子必然受不住,若是动了胎气,那便是保不住皇嗣了啊,还请陛下三思啊!”安婕妤叩了一首,哭得梨花带雨。
魏帝听罢面色甚许犹豫。
“安婕妤何必说这种话让陛下难做,本宫自知你与安奉仪姐妹情深,殊不知安奉仪陷害本宫一事安婕妤可知呢?”薛贵妃起身,走到了安婕妤跟前,艳丽的容颜莹莹夺目,眼色却是冷得可怕。
“臣妾自然不知,妹妹她一时糊涂,还请贵妃娘娘大人有大量,看在妹妹有孕的份儿上,此番饶过妹妹吧,臣妾愿代妹妹受罚。”安婕妤低声求道。
薛贵妃冷哼一声,“你代她?她害绯儿得了疫病,害死了浣衣局的宫人,本就是重罪,你又如何替她?!”薛贵妃冷笑,艳色的唇瓣不屑地勾着。
“臣妾…臣妾……”安婕妤面色煞白,一时有些语塞。
她知道安敏玉做事一向不过脑子,却也未曾料到安敏玉此番竟招惹如此大祸,本来她也不想掺和此事,可听到了安敏玉有孕的消息后,却是不得不为安敏玉求情了。毕竟,她一直膝下无子,若是能将安敏玉的孩子过继到自己名下,她日后在后宫的地位方能稳固下来……
“明事理的人见到此番情景,还会说安婕妤与安奉仪姐妹情深,若是让那不知情的人见到了只以为安婕妤为的是只是安奉仪肚子里的那个孩子而在这苦苦求情呢。”薛贵妃轻轻顺了顺鬓角,嗓音带着微微轻蔑。
“你…!”安婕妤心事被说破,当下面色便难堪起来,一双美目含怨。“贵妃娘娘何必咄咄逼人,敏玉是臣妾嫡亲的胞妹,她的孩子自然如同臣妾的孩子,如今她身子不便受罚,臣妾身为姐姐,自然得代她受罚。”
薛贵妃闻言,面色愈加讥讽了,刚想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