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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辈子,相国府落败,姑姑入了冷宫,魏延表哥也被发配到了边疆,皇后虽未倒台,可太子也入了疯魔,最后还不知是谁登上了大宝。
难道是安婕妤尚在襁褓的幼子?薛绾心想。
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上辈子相国府倒台,安家和方家可是得益不菲。上辈子安婕妤得势,幼子又是太子的唯一人选,更何况,自己还一直是安敏玉的眼中钉,肉中刺。宋彧大可不必在那时冒着得罪安家的风险上赶着娶自己为对食。如今看来,倒是有一种可能,就是宋彧娶她为对食,说不定就是迎为了合了安敏玉要悄无声息地解决她的意愿。
毕竟自己若是成了各世家贵族的妾室,安敏玉反而没有那么好下手了。所以,宋彧只派了一个车夫来接自己,原是默认了自己要死在安敏玉的手里。
想到此处,薛绾猛地打了个寒颤,瓷白的额际微有虚汗,心里宛若沉入了寒冰。
望着薛绾面色煞白的模样,薛绯刚要担忧地开口。
“绾儿…”
却不料轿辇忽然趔趄了下,猛地停了下来。
“砰。”像是碰到了什么物件。
二人顿时面面相觑,薛绾定了定心神,微微起身掀开了轿帘。
“怎么了?发生何事了?”薛绾探头,柔声问道。
不过倒是无人应答,垂眸望去,外头竟是跪倒了一片。
轿辇的左前方倒是也停了一架官轿。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方才抬轿的一名侍监跪趴在地上猛磕响头,嘴里还不断求着饶。
薛绾和薛绯正疑惑着,前方的轿辇忽而探出了一只手。
那手骨节分明,指尖修长如玉,不过肤色却有些许病态的白。只见其缓缓撩开轿帘,露出了一张俊美苍白的脸,清隽的眉眼间带着几分疏离。
“何人?”嗓音淡漠低沉,与方才在大殿上如出一辙。
是他!薛绾惊住了。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方才走得急些,一时不察,竟冲撞了提督大人,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抬轿的小侍监吓得瑟瑟发抖,只能朝着宋彧猛磕响头了。
宋彧抬眸,很快便看到了垂首的薛绾,狭长的凤眸微敛,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你确实该死。”薄唇微启,面带笑意,说出的话却是刻骨的冰凉。
众人闻言,皆是惊颤。方才抬轿的小侍监竟也是吓得连话都说不出了,只能跪趴在地上打着冷颤。
这西厂提督向来狠辣,若是得罪了他,折磨人的手段有的是让人好受的。
一时之间,噤若寒蝉。
“林夏。”轿内的人冷声。。
“奴才在。”
“将他带下去,该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宋彧勾唇,面上还是懒洋洋的笑意。
“诺。”林夏应了声,上前就要拖走小侍监。
小侍监目露惊恐,连连讨饶。
“提督大人饶命啊,提督大人饶命啊!”
薛绾见状,面色骤白,雪白的贝齿紧咬红唇,杏眸半垂着,细腻白嫩的手心都出了些许虚汗,捏紧了手中的团扇,美人儿娇怯怯地开了口。
“提…提督大人。”小姑娘的嗓音软糯甜腻,宛若含了一口蜜糖似的,叫旁人听得连骨头都酥’软了。
宋彧挑眉,望向薛绾的凤眸里带着几分探究。
“我…我与二姐姐急着去找薛贵妃,想来路上着急了些,未曾想冲撞了提督大人,您看在这位小侍监不是故意的份儿上,大人有大量,饶过他这次吧。”薛绾怯怯抬头,杏眸娇软,恰是对上了那人探过来的漆黑眸子。
众人闻言禁声不语,额角的冷汗倒是冒了一滴又一滴。
这西厂提督是何许人也?朝廷出了名的笑面夜叉。不说朝中的文武百官忌惮其人,就是当今的圣上都要礼让他三分。统领西厂三余载来,杀的人不以万计也以千计了,折磨人的手段也是极其残忍狠辣。更甚者,宫中私下传言,宁可得罪圣上,也不能得罪这位睚眦必报的“九千岁”。
薛绾见宋彧不言,心中更是惴惴不安了。瓷白的小脸微红,湿漉漉的杏眸巴巴地望着这轿内的“九千岁”,愈发显得楚楚可怜了。
宋彧凤眸微垂,面色倒是一如既往。只是那墨色的眼底却是深不可测的讳莫。就这样静静地盯了一会儿面前的薛绾,宋彧突然开口。
“既然薛四姑娘发话了,微臣也不好再追究。”宋彧说罢便放下了帘子,“林夏,放了他。”
“诺。”林夏应了声,即刻便放了小侍监。
众人见状,更是惊诧。这笑面夜叉竟也有也饶了人的时候,简直令人大惑不解。毕竟这宫中几载,得罪了提督大人还能留命的,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
望着轿辇走远,薛绾这才发现柔嫩的掌心已汗湿。
“宫里都说这西厂提督遇事便是锱铢必较,父亲平日里见其都要绕道避开,今日一见,想来这传言也是不能尽信的。”薛绯看着远去的轿辇,开口叹道。
“方才在大殿上帮你拾筷,这会子又放了这名宫人,看来他的品性倒是没有旁人所言的那般恶劣不堪。”
“兴许吧。”薛绾放下了轿帘,长睫微垂,神色有些复杂。
薛绯见状,以为薛绾被方才之事所惊吓,当下便柔声宽慰了。
待二人回到翊华宫时,恰逢薛贵妃去昭乾殿陪侍魏帝了。翊华宫里的掌事姑姑见二位姑娘来了,当下便领着薛绾一行人去了薛贵妃事先安排的东厢房了。
进屋便是紫檩木牙雕梅花凌寒的插屏排开,中间搁着个黑漆嵌螺钿小几,一旁是两把黄花梨透雕鸾纹玫瑰椅,往里去就是是红木雕云纹嵌理石乌木床,左侧摆着紫檀八仙八宝纹顶竖柜,上面还放了一盏九彩凤戏凰灯台。
案几上搁着一尊鎏银百花香炉,里头依旧燃着薛贵妃宫里的九和香。
香气袅娜的很,可薛绾倒是不大喜欢这味道。
“徐掌事,我近日有些风寒,能否将这香换成一点辟寒香,倒是能暖暖身子。”薛绾娇声,一双秋水盈眸娇软,红唇轻启,齿若编贝。
“姑娘还有什么要求就尽管说,奴婢一会儿就给您换上。”徐掌事笑道,望着面前略带稚气的小姑娘,面容也甚是慈爱。
薛绾眉眼弯弯,微微颔首道。
“无事了,有劳徐掌事了。”
第13章 思之如命兮
“您这可是折煞奴婢了,娘娘吩咐了,要照顾好二位姑娘,这些可都是奴婢的本分。”
薛绾闻言杏眸微垂,随后便褪下了腕上的羊脂玉镯。
“徐掌事这些年照顾贵妃娘娘尽心尽责,这翊华宫里的大小事物繁琐,徐掌事也是打理得井井有条,想来平日里也是劳心劳力的紧。”
薛绾浅笑,说罢便拉过徐掌事的手,轻轻将玉镯套在了她腕上。
徐掌事一见,眼中笑意颇深,摸了摸腕上的镯子,
“果如娘娘所说,绾姑娘是个蕙质兰心的人物。”
“这些日子便劳烦徐掌事照顾了。”薛绾抿唇,瓷白的小脸笑意款款,杏眸半弯,巧笑嫣然。
“不打紧,姑娘有事尽管吩咐奴婢就是。过会子奴婢便让知更把香给姑娘送来。”
“知更?”薛绾抬眸。
“对,原是司供司的宫女,现下到了敬司房,奴婢将她拨过来,平日里姑娘要什么香也方便些。”
薛绾点头,徐掌事福了福身,随后便退下了。
待人走了,薛绾这才瘫在了紫檀荷花纹雕木贵妃榻上。
这才在宫里待了半天,便已是这般疲惫,怪不得母亲常说姑姑是如履薄冰。现下姑姑留下她和二姐姐在宫里,想来也是要留个十余日的,那岂不是这些天里也要时常碰到那人了?
薛绾思及此处,小脸微皱,面色有些难看。她虽不甚聪慧,却也不是榆木脑袋。今日大殿上宋彧为自己拾物,方才又是那番行为做派,未免与他平日识人待物的准则相悖,如若是为了报去幼时的恩情,兴许说得通些。
只是当年他是如何逃掉平章政事府的搜捕,还进宫成了西厂提督一事自然也是不知所解了。
就在薛绾细细想着,殿外忽闻传唤声。
薛绾推门,只见一宫婢候在殿外。
“何事?”
“回姑娘的话,奴婢知更是徐掌事从敬司房拨来伺候姑娘的。”宫婢垂首,言辞恭卑。
“你就是知更。”薛绾挑眉,“方才徐掌事吩咐的辟寒香你为何没拿来?”薛绾看着宫婢两手空空,娥眉微皱。
“奴婢正是为这事来找姑娘的,方才奴婢去司供司拿香,司供司的王掌供说需得姑娘亲自去一趟才行。”
“亲自去?徐掌事既然已经吩咐了,为何还要我亲自去一趟?”薛绾面色微疑。
“奴婢实在不清楚,实在是王掌供就是这般说辞,奴婢也只是带个话而已。”知更垂首,语气有些怯懦。
薛绾闻言,杏眸半敛,心里觉得有些古怪。想来她也是薛贵妃嫡亲的侄女,相国府的二姑娘,如今只是要了些辟寒香,竟还要自己亲自去司供司拿,于情于理,这都是不合礼数的。
“既然她不给你,那我便不用了,回头徐掌事来了,我再同她说一声。”薛绾说罢便要回屋。
知更一见急了,扑通一声朝薛绾跪了下来。
“姑娘息怒,还请您可怜可怜奴婢,随奴婢去一趟司供司吧。回头若是让徐掌事知晓奴婢这点儿小事都没办好,她定会狠狠责罚奴婢的。”知更跪在殿门口,连连磕着头,语气哽咽,清秀的小脸泪水涟涟。
薛绾见其哭得可怜,一时有些心软,点头勉强应下了。
知更见薛绾同意了,连忙用衣袖拭了拭眼角的泪水。
“姑娘,这司供司离翊华宫不远,出了宫门往前一点便到了。”
“你带路吧。”薛绾点头,方才乘轿辇回宫时,她一路上倒是记了不少宫苑殿所,司供司确是离翊华宫不远。
知更起身带路,薛绾在后头跟着。
“你一直都在敬司房当差?”薛绾见知更垂首不语,唯唯诺诺的模样倒有些奇怪她是如何被徐掌事选中调来翊华宫的。
知更见薛绾突然发问,一时有些惊诧,随后有些不自然地地回道。
“回…姑娘的话,奴婢…是。”
薛绾闻言杏眸微垂,眼底浮现一丝疑惑。
“姑娘可是有疑?”知更见薛绾不言,神色有些紧张。
“无事,我只是随意问问,你不必如此慌张。”薛绾闻言笑笑,心道自己应是多虑了。见其怯懦的很,当下便没在问了。
出了宫门,走了一段青石板路,恰是到了个交叉路口。
知更见状,无犹疑地朝了北向路。
薛绾一顿,面色有些疑惑,杏眸微转,神色顿时了然。摇了摇手中的苏绣金鱼图团扇,娇人儿故意扬声道。
“司供司可是在南向路,你何故朝北边走。”
知更问言脚步微顿,回头朝薛绾讪笑道。
“许是姑娘记错了,司供司就是在北向路呢。”知更柔声,心里压根儿就不信薛绾的话。薛绾才进宫一日,难不成还将这宫里的位置摸得门儿清不行。
“我可没记错,就是在南向路。要不我们打个赌,你朝北向路走,我朝南向路走,看谁先能到司供司如何?”薛绾笑眼弯弯,娇声说道。
知更见薛绾固执,只得勉强地笑了笑。
“姑娘可是折煞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