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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晓竞说道自己被学长咬了的时候还推了推眼镜，镜片之后的目光看起来有些阴测测的。
谢意欢是跟着自然卷坚持“我失忆了我什么都不记得”的政策不动摇。而何知朝、严秀和林佳佳的遭遇和陈晓竞差不多，都是在丧尸病毒爆发之后的动乱中被咬了。
陈明更晚些，他是赵州下面的曲县人，据他说乡下地方没怎么组织，一开始就听见人传城里出丧尸了，但县里没人染上病毒就没多少人跑，有些老人还问他丧尸是个什么玩意呢。陈明是比较后面才跑的，他带着村里的老人一起跑，为了补充物资才冒险进城。
“这不，就把命搭城里了。也不知道大龙和老乡他们后来怎么样了。”大明拍着大腿很惋惜地说。
“唉，天灾打得大家措手不及。当时是真没那个人力将撤离工作做到位，大明真是对不住了啊。”一身军装的郝仁拍了拍大明的肩膀很是不好意思，他继续说道：“那看来这里是我最迟变成丧尸的了。我是15年3月的时候带队出来搜集物资的，也是不走运，当时在天台都快搭上直升飞机了，给丧尸咬了下来。”
就算是憨厚的郝仁，讲起这段往事的时候脸上也不免泛起怒气。
“我看郝先生身上的军装还算新，不像我们不说血污也积了少灰，那保守估计现在应该是2015年或者2016年。”陈晓竞又推了推眼镜。
谢意欢捶掌道“有道理。”
“2015年10月16日，九点二十八分。”自然卷毫无声调起伏地突然报时。
“什么？”谢意欢吃惊地回头去，自然卷向她亮出了电子闹钟，电子屏幕上刚好显示着“09：28”，左上角还标着一行小字日期“2015。10。16”，这只电子闹钟恰好是之前自然卷找来塞进陈晓竞嘴里消音的工具。
救了四个人
“2015年10月16日，九点二十八分。”
在陈晓竞努力推算日期，谢意欢对此表示同意的时候自然卷就这么打脸地报出了精确的时间，同时还亮出了电子闹钟。
那一刻，四下寂静，无人出声，谢意欢只听见空中想起了啪啪啪啪的打脸声。
“呵呵呵，没想到竟然会有钟。”谢意欢傻笑暖场，然后把自然卷拉到身后去，至少让陈晓竞这个被打脸的不会直面他。
“哎呀，嗖嗖就过去一年。”大明也接着出声。
郝仁也说：“果然是15年啊，小陈一猜就中。”
谢意欢默默在心里给郝仁点赞，这绝对的暖场高手，一下子就把场给圆回来了。
有了这么一个过渡，陈晓竞脸色也好看上许多，开口说：“这里郝先生最迟成为丧尸，也最了解情况。还请郝先生先和我们说一说，我们都了解一下在来做打算。”
“哎呀，叫什么郝先生。我比你们都大，你要不嫌弃就叫我一声郝哥，不然大郝也成。”郝仁摆摆手说道：“那我就当仁不让先说了啊，从丧尸病毒爆发开始吧……”
从2014年丧尸病毒爆发到2015年郝仁出任务，差不多一年的事情很快就讲完了。大量悲惨残酷的细节他都略去没说，可光光是现在全球人类幸存者具不完全统计只剩下十亿多人这个事实就足以让他们唏嘘了。
丧尸病毒最先在米国爆发，原因仍未查明，有人说是因为实验室泄露，也有人说是米国人胡乱研究外星人的结果，总说纷纭。无论如何，惨剧都发生了。2014年11月19日晚，米国电影院出现了第一例丧尸，接着场面一发不可收拾，最终米国政府不得不动用了核武。但为时已晚，次日清晨，全球各国陆续开始出现丧尸，病毒传播速度极快，丧尸病毒至此开始席卷全球。
“我们国家第一例发生在最南边的江口市，消息第一时间就报上中央了，但是还是来不及。我所在的部队当时也接到了撤离任务，可等我们去的时候整个省都快乱了。而且那鬼病毒还有潜伏期，谁知道你撤离的人里混没混进携带者，有时候队伍中突然就冒出一只来……全乱了，我们一整个师，回去的时候不过三千人。”
世道乱了人心也随着乱了。据郝仁所说，丧尸病毒一起，全球各个国家几乎都分崩离析，有能力的地方都纷纷开始筑高墙建基地，而华夏里中央控制的只有三大基地，其余的都是占地为王各自为政。初时中央都在忙着阻止撤离救援，抵挡丧尸狂潮，哪里还有力气去估计那些小基地，等后来能腾出手收拾的时候，人家又壮大了起来，不再是你一个手指头就能捏死的弱鸡了。
“……再说了，现在人还剩下多少，丧尸又有多少。哪能轻易对着自己的同胞下手，自相残杀。”郝仁摊手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严秀搓着自己的棉袄衣角抖着声音问：“大兄弟，照你这么说，大家都躲进基地里了，那我们就遇不上人来救了？”
“那可不，早些时候基地还会组织人出来搜集物资，但后来渐渐地物资少了，丧尸还那么多，出来的人也就越来越少了。再说赵州已经被掏空了，我当时出来上头就说是最后一次来赵州。要想着等着搜集部队，跟等天上掉馅饼差不多。”郝仁看越说严秀神情越悲戚也就安慰地拍了拍她肩膀：“所以严姐，我们得靠自个去基地了。”
“那……那我不识路啊？”
郝仁拍了拍胸脯作保证：“我认识啊，我带你们回中央基地去。三号基地就建在全桑市。”
“郝哥，你知道这里最近的基地是哪个吗？”问问题的是那个一直很沉默的男孩何知朝，从头到尾谢意欢除了听见他说自己是个学生，再念初二，还有对自己的道谢，其他时间从没说过话，也不和其他人做眼神上的交流，整一个自然卷二号。所以当他开口的时候，所有的人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
何知朝捏了捏手指，又开口道：“我妈妈当时怀孕了，我想她应该是留在最近的基地，我要去找她。”
大家有一阵的沉默。以那个时候的惨况，一个怀孕的女人能活下来进入基地的几率是多少，每个人都心知肚明，但也没有人出口提醒这个男孩。郝仁最后也给了他答案，虽然他的口气听起来并不相信何知朝能在那里找到他的母亲。
“我记忆里最近的就是隔两个市的屏潭基地。”
“屏潭基地。”谢意欢看见何知朝嘴里低声地重复着这四个字，实在是让人不忍心去浇灭他的希望。
“那这么说，除了何知朝，大家都同意去中央的三号基地了吗？”陈晓竞推了推眼镜问道。
到了这个时候，只有林佳佳表示要和郝仁走。连最爽快的大明都犹豫了起来：“三号那有些远啊，这路上不知道有什么危险？屏潭基地倒是近，虽然小……”严秀听了大明的话也不由得点头。
“你们两位呢？”陈晓竞看着谢意欢问道。
“我啊……”谢意欢倒是被愣住了，她发现自己之前光顾着观察各个人的表现发言，却完全没有为自己的未来想过。
她究竟要去哪？
谢意欢还真的没想过，她连自己将来要做什么都没想过？
“我还没想好。”
而自然卷则沉默地站在她身畔，他没开口，大家却也猜到他的答案。
“还没想好是怎回事？”陈晓竞的话里听起来有些怒气，像是对谢意欢的回答不是很满意，但下一句还是换了话题：“不说别的，这地方总是不能留的。这里大概是金矛广场，下两层该有个超市，多少总应该还剩些吃的。不管大家打算去哪里，总要找些物资。没确定的人也趁这个时间多想想……谢意欢，这栋楼除了这一层，都安全吗？”
“呃……”谢意欢摇了摇头，身边带着人形武器，自己还有奇异的金手指，对于丧尸的敏感度，在八人中谢意欢大概是最低的了。
虽然得到了预料之中的答案，但是陈晓竞还是不免失望的扶额：“这样，我和谢意欢还有那个……谢意欢，你身边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诶……我都叫他自然卷。”
“……算了，你和你家的还有我和大郝，我们四个去巡逻一下这栋楼，排除丧尸危险。陈明，你带着剩下的人先留在原地。怎么样？”陈晓竞问道。
他分配得合理，大家也就听他的行事。
郝仁身上的武器早在原来的搏斗中遗失了，于是他和陈晓竞在倒塌的货架里摸出两截铁板做武器，怪力谢意欢和怪力自然卷两手空空地跟在他两身后，从楼梯间一路往上，他们决定从楼顶清下来。
郝仁因为最有经验所以打头，陈晓竞其次，谢意欢和自然卷跟在两人的背后，她看着陈晓竞紧握着钢板的手突然提议道：“还是让我走第一个吧。”
“你不会是想着等下遇上了丧尸，然后你就去施展你的治愈异能吧？”陈晓竞转过身来，满是嘲讽地开口。
被说中心思的谢意欢有那么一刻的停顿，陈晓竞没等着她回答就又扔出了一句：“我是夸你善良好，还是说你蠢好！”
没有阳光照射的楼梯间里，陈晓竞的眼睛在黑暗中亮着更加锐利的光：“你只有一双手，可你知道你身边有多少丧尸吗？赵州截止到2010年总共有711万人口，就算幸运，当时有一半的人都成功逃走了，你算算，这座城里还有多少丧尸？”
“……三百多万。”
“对，三百多万，你都能救的过来吗？我感谢你救了我，但是你能保证我会活着走出这座城市吗？你不能，你现在去把这些丧尸变成人，也不过是让他们再一次变成丧尸或者变成丧尸肚中的亡魂！”陈晓竞目光凛凛，逼的谢意欢不自觉地往后退。
谢意欢张了好几次口都无法反驳他，因为陈晓竞说的没错，谢意欢能把丧尸变成人，可她根本就没有把握能保护他们活着进基地。
“你们自己就是例子，丧尸是可以变回人类的。他们是丧尸，也是病人。我不会杀人。”谢意欢讲这句话的时候，想起了服装层的那两只死在她手下的丧尸。
此刻的陈晓竞看起来就像是隐在黑暗的魔鬼，他说：“你会的。当你要被杀死的时候，你会动手的。”
谢意欢觉得很愤怒，陈晓竞的话就像是恶魔的尖刀，一刀一刀地刺穿谢意欢的盔甲，逼着她走向暗无天日的深渊，逼着她去找那个黑暗的自己。
之前心中那些暂时压下去的烦闷暴躁全部都被掀了出来。
为什么她要去杀人？
为什么她要被送到这个世界？
为什幺给她这种点尸成人的金手指？她一点也不想要，将别人的生死大权握在手上什么的，她一点也不想要！
为什么偏偏要是她！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无数个为什么好像在那一瞬间撕碎了谢意欢的理智，那一刻郝仁手里的手电筒都无法给她的眼睛里带来光亮，她只觉得身体里的愤怒就好像被囚的凶兽，挣扎着要找出口……
“小谢，小谢！你们都冷静点！”
郝仁的声音唤回了谢意欢的理智。她停住了动作，这一停顿才发现陈晓竞已经跌在楼梯上，而自然卷手里则捏着陈晓竞的铁板。
她刚刚气急了。
因为陈晓竞的话让她害怕，她害怕在这样的世界里自己迟早有一天会变成他嘴里说的那种人，为了自己活下来可以杀死别人。
陈晓竞刚刚整个人被推翻在楼梯上，虽然之前也见识过谢意欢单手举起货架的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