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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利到达L城，刚从南A1口出来，韩雨琪便看到了等在站口的王兆。
高渐离低着头，靠在墙上。吉他杵在脚边，刘海儿遮住眼睛。哪怕只是远远的看着，便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悲痛氛围。
苗御娴换了身便装，手插在口袋里，正站在候车室干净的玻璃墙边望着外面广场上的人流发呆。
荆轲的死亡通知到达不到两秒，妲己的死亡通知就传到了手机上。
毕竟同城。
苗御娴的嫌疑很大。
正如王钦所料，韩雨琪一看到苗御娴，立刻加快了脚步。
“苗警官。”站在苗御娴身后，韩雨琪攥紧了拳头。
苗御娴回头，泪水虽已擦干，红肿的双眼上密布的血丝却没有退去，看见韩雨琪，她有一瞬的恍惚，随后在唇角勾出一抹苦笑：“你也……节哀。”
那样无奈的笑容、那样悲伤的眼眸，惹得韩雨琪口中要问的话硬生生变了内容：“……嗯。你也是。”
王钦用力的一把搂住王兆的肩膀：“行不行啊你？嗯？”用力拍了下他的肩头：“瞧你，几个月没见就憔悴成这样。”
王兆无精打采的推开王钦：“阿轲一出事儿，高渐离的魂儿都被勾走了，我刚把娴儿接回来的时候她还扑在我怀里哭，转眼就变成这幅冷静样子，谁知道她心里有多难受……她这样子，我实在心疼，可又帮不上忙。”
苗御娴那边，已经拿出手机，给韩雨琪看她这一中午整理的线索：“这是事发之后，我在夜·店和警局录的音。”
韩雨琪大致听了一下，都是关于荆轲的内容。
基本情况就是：苗御娴向某人列举荆轲的外貌特征，然后问这个人对她所描述的人有没有印象。
无一例外，所有人都没有印象。
“我在夜店执行任务的时候出了意外，阿轲为了救我，跳到了要杀我那人的身后，可是偏偏刘备在这时候对那人开了一枪，阿轲这一跳，便是直接撞在了刘备的子弹上……整整六颗，全部爆头，阿轲她当时就没了呼吸。”
泪水迅速模糊了视线，苗御娴却硬是将其忍住，没有哭出声来，而是咬着牙继续道：“不到两分钟，阿轲的身体便消失了……她就在我怀里，一点点变成了透明的流沙。然后，在她心脏的位置，留下了这个。”
苗御娴伸手，张开手掌。
一块被血红花纹缠绕弥漫的墨色梭形水晶，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第三十一章。线索矛盾
“这是荆轲的精粹？”
孤冷傲然的黑，缠着热烈绝决的红，这精粹给韩雨琪的感觉，正如荆轲给她的印象：
冰冷，决然，难以接近，却真的肯为交心之人火海刀山。
苗御娴似是想起了荆轲刚刚出现时对她那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又想起了三爷猝然发难时荆轲那不假思索的一跳。
苗御娴的眼眶迅速盈泪，却依旧握紧了拳头，语气冷静道：“是。阿轲去后，就只留下了这个。而且我拿到后APP向我发了通知，询问是否公布我的信息。”
“你选择了匿名？”
苗御娴点头。
她之前就因为APP的原因遭受过数次绑架，精粹系统的开启，注定会引来新一波腥风血雨。
她只想寻找复活阿轲的办法，不想再卷进APP的风波里了。
目光落在那颗精粹上，韩雨琪抛出了一个看似无知的问题。
“荆轲身上只有一块精粹么？”
精粹相当于英雄进入现实世界的通行证，就如古代的通关令牌，有验明正身的作用，自然一人一个。
苗御娴点头：“只有一个。”
韩雨琪的目光微微一暗，没再说话。
根据APP给出的通知，目前，死亡英雄共有三名：荆轲，妲己，宫本武藏。
但是除荆轲之死因为激活了APP的系统升级，故而公布了凶手是刘备之外，另外两起案件的凶手都被APP以“？？？？*？？”的方式进行了匿名。
匿名，顾名思义，隐匿名字，不让别人知道究竟是谁。
根据APP通知，荆轲死时，精粹收集进度为1/10，妲己死时，精粹收集进度为2/10，宫本武藏死时，精粹收集进度为3/10。
匿名，只是隐匿名字。路人A可以是匿名，路人B也可以是匿名，所以如果三块精粹在三个不同的人手里，APP公布的收集进度应该是三个1/10，而非现在的递进情况。
三个英雄，三块精粹，收集进度：3/10。
这说明，三块精粹在同一个人手里。
而现在，苗御娴已经将荆轲的精粹亮了出来，且明确标明：这就是精粹。
那么既然第一块精粹在苗御娴手里，那后面的精粹……
“你只有一块精粹？”说话间，诸葛亮已双手负于背后，走到韩雨琪身边。
“你是……？”
诸葛亮并不回答，只是睨了苗御娴一脸：“只有一块？”
苗御娴点头。
韩雨琪皱眉。
究竟是APP出了问题，还是苗御娴在说谎？
回头看了眼王钦，王钦正在和王兆说话，看王兆那副精疲力尽的样子，王钦应该不想她这个时候和苗御娴闹崩吧……
但是妲己的事，她不可能不管！
可今天的事情实在蹊跷。
苗御娴是警察，如果真是她做的，她怎么会主动拿出精粹？
APP给出的通知已经给出了明确的暗示：三个精粹，在同一个人手上。
如果苗御娴真的是杀害妲己与宫本武藏的凶手，她这么做，不是自投罗网么？
她究竟是真无辜还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韩雨琪暂时理不清。
诸葛亮也没给她理清线索的机会。
他无视掉周围来来往往的人流，微扬着下巴，冷静道：“还知道什么？依次说出来。”
苗御娴轻轻的叹了口气：“阿轲为救我而死，可是她死后，和她有关的所有痕迹，似乎都随着她的尸体消失了……包括记忆。”
记忆？！
“阿轲已与我同进同出将近一年，在警局无人不知，可是我因为阿轲的事情去请假的时候，他们都不记得阿轲了。”
诸葛亮立刻注意到了明显精疲力尽的王兆，遥指，问苗御娴：“他不是因此疲惫？”
看着低着头靠在墙边的王兆，一丝内疚与无奈在苗御娴的眼底划过：“他是……阿轲因我出事儿，我和高渐离都很难受，所以他……压力很大。”
“你说记忆会被抹去，那他为何记得？”
“我也记得。”苗御娴苦笑：“具化APP的持有者都不会被抹去记忆，具化英雄也不会。”
诸葛亮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韩雨琪则是抛出了另一个相当尖锐的问题：“淞哥也没有英雄，为何没有失忆？”
苗御娴微微一愣。
诸葛亮锐利的眼神在她脸上一扫而过，心里瞬间有了计较。
“走吧，回去再说。”王钦却偏偏这个时候和王兆并肩走了过来，很自然的拉住了韩雨琪的手。
韩雨琪当然不肯在这个紧要关头放弃。
却被王钦轻轻地捏了下掌心。
——他故意给苗御娴解围的？
没有多问，韩雨琪对王钦的信任从来不需要理由。
王兆的精神状态不太好，被王钦从驾驶位撵了下去。因为要去车站接人，所以苗御娴和家里亲戚借了亮8人用的小面包。
韩雨琪坐副驾驶，王兆和苗御娴坐在最后一排，高渐离和诸葛亮坐在第二排，一左一右的看着窗外，一个满脑子都是荆轲那带着致命危险的妩媚容颜，一个脑子里全是和黄月英吟诗作对的文斗时光。
因为怕韩雨琪触景伤情，王钦决定先带韩雨琪借宿在苗御娴家。
王兆去厨房了，苗御娴不敢闲下来，只要一停，阿轲毅然决然的一跳和刘备那毫无防备的一枪便会在脑海中浮现。
阿轲是为了救她，刘备也是为了救她，偏偏阿轲就跳到了刘备的枪口上，她眼睁睁的看着刘备一枪蹦碎了阿轲的脑袋，却不能对刘备打出一拳。
毕竟，他和阿轲都是为了救人啊！
高渐离去了阳台发呆，诸葛亮直奔书房。
王钦一手拎着行李，一手拉着韩雨琪，自动去了客房。
“为什么帮苗御娴？”王钦还没来得及放下行李，韩雨琪已经关门开口。
王钦打开行李收拾东西：“因为她不是凶手。”
韩雨琪接口：“妲己虽然看起来很无害，但是那一套伤害打出来，苗御娴肯定先死，所以你断定妲己不是她杀的？”
“一对一的确没人是妲己的对手。但是如果人够多，妲己一套爆发之后的空白期和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也没什么区别。以苗御娴的身手，杀得掉。”
见韩雨琪疑惑，王钦继续道：“时间。”
时间？
“从荆轲出事儿到妲己遇害，一共也不到十秒钟。我刚问了王兆，荆轲是陪苗御娴出任务的时候在夜·店出事儿的，从那家夜店到妲己工作的咖啡厅少说也要30分钟。”
所以，妲己的死和苗御娴没关系？
那杀死妲己的人，手里为何会有两个精粹？
第三十二章。一语道破
“我还是有疑问。”韩雨琪皱眉：“就算苗御娴当时在夜店，但妲己未必在咖啡厅。而且，王兆和苗御娴马上就要结婚了，他说的话能信么？”
“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王钦收拾完东西，坐到床上：“我一会儿会给徐逸凡打电话，看看他认不认识这边交警大队的人，如果可以的话，调一下各个路口的录像就可以了。”
韩雨琪迟疑了一下，坐到床边，低头看着仰躺在床上的王钦，低声：“对不起……”
“说什么傻话呢。”很不老实的把手放上韩雨琪的腿根：“你是我的人，我不疼你，谁疼你？”
“可我不该怀疑王兆的。他是你堂弟。”韩雨琪苦笑。
王钦挪了挪身子枕在韩雨琪腿上，抬手戳了戳她的脸蛋儿：“就事论事而已，别想那么多。”
韩雨琪的目光微微一暗。
所以说哪怕她不说，王钦对王兆说的话也不是完全信任？
二十几年的交情、源自血脉的亲情，如果连这些都不能让王钦对一个人无条件信任……
那她呢？
她能在某一天得到他无条件的信任么？
不经思考、不经推敲，只因为是她说的话、做的事，他就无条件相信、无条件支持。
会有这种可能么？
“别乱想。”
韩雨琪回过神来。
“你一乱想，就咬嘴唇。”
韩雨琪正咬着自己唇瓣的动作微微一僵。
“我讨厌怀疑。”王钦枕着膝枕，闭目养神：“但是有些时候，我不得不生疑。比如，当我的立场，和同伴不同。”
韩雨琪心里微微一颤。
这就是王钦容忍了她对王兆的猜疑的原因？
他容忍，就意味着他做了同样的事情：他也怀疑过王兆。
他们之间的区别无非就是她还处在怀疑阶段，但他已经想到了终结怀疑的办法：查录像，以此判断王兆究竟有没有说谎。
韩雨琪忽然觉得身上一寒。
他……会不会理智得太不近人情了？
“你不会给我机会怀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