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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不得又添了一笔。
这林林总总于别人来说不过多了几许谈资,可作为当事人之一,傅容的感受自然就不一样了。这一日徐勋登门,他立时吩咐厨下在园子里头的水榭摆下了一桌丰盛的酒宴,竟是执手拉了徐勋在自家那偌大的后huā园里转了一圈,待到落座之后,又亲自执壶给徐勋斟了一杯。
“公公,这怎敢当!”
“当得起!”人逢喜事精神爽,傅容自是春风满面,将那满满一杯酒双手捧起塞到徐勋手里,他这才举起了自己面前的一杯,一饮而尽后尽兴地笑道,“这第一杯咱家敬你的大胆谋划!若没有叶广带人从京城下来,咱家不能拨云见日:但若没有你的胆大包天闹一闹,没有你对恒安的点拨,那章懋什么时候向人服过软!单单这一条,恒安从此之后就能tǐng起xiōng膛做人了!你可别说那个到章懋面前痛哭流涕说出实情的监生和你没关系,咱家可不会给你糊弄了!”
“傅公公这可就高看我了,国子监之前闹了这么一场,再加上赵钦的案子闹得沸沸扬扬,那监生做了亏心事,一天到晚被别人有意意地说道,他哪里还能撑得下去?至于赵府的那个清客,他不过是收了赵钦的幕资,这会儿陪着蹲了大牢就已经够倒霉了,难道还要替人背这样的黑锅,自然少不得对那位大司成原原本本吐lù实情。”
“好卜子,好小子!”
傅容这辈子少有这术酣畅淋漓的时候,这会儿竟是连其他的话都找不出来,连着说了这两回,这才再次执壶给徐勋斟满了。
不等徐勋推却,他就不由分说地按住了对方的手。
“这第二杯,咱家敬你的言出必行!陈禄说,叶广延揽过你,你却没答应?”
“啊,陈大人怎么知道的……”徐勋脱口而出,见傅容笑眯眯看着他,以目示意面前的酒杯,他这才举杯先饮了,随即才可奈何地说,“公公明鉴,北镇抚司的名头我自然是心动的,但我如今才多大,又并非军户出身,下头那些校尉哪个能服我?人贵有自知之明,我这点小聪明也多亏了公公肯信我用我,叶大人却只是道听途说,万一真的用了我,异日指不定会后悔莫及,我到时候岂不是更加狼狈?”
傅容见徐勋并没有趁机向自己大表忠心,脸上的笑容反而更深了,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口mì腹剑的人他见着多了,可有自知之明的人却走向来稀罕,毕竟,人在世上看得清别人,却最难看得清自己。
于是,他点点头之后,便收起笑容往那张藤椅上一靠。
,“很好,你很好。咱家不妨实话告诉你,想当初咱家被那个费铠软禁在府里的时候,那会儿听说国子监章懋又要出幺蛾子,心里最恨的就是你。要知道不是你的大话,咱家早就把恒安接了回来!如今时过境迁,看咱家那呆儿子不但开朗了,而且在咱家面前也不再是那沉默寡言的样子,我很高兴,说不出的高兴!我自个就算眼下再显赫,一撒手就是一堆黄土,所以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他能懂事出息,我竟比立时荣升司礼监掌印都高兴!”
傅容只有对家人才会自称我,眼下说着说着竟是不由自主换了自称,甚至有些语伦次,徐勋哪里会听不出来。于是,他赶紧喝了自己面前那杯酒,抢过酒壶给傅容满斟了一杯,又双手捧了过去,这才笑道:,“其实傅公子只是心地过分纯良,总有几分自卑,如今心地一如从前,只人却自信了许多,日后必然能撑起傅家!”
,“说得好!”
傅容接了徐勋的酒后,见其自斟满饮,少不得又是一仰脖子喝干了。一连三杯下肚,他的额头上便渐渐见汗,说笑了几句正打算上正题,却只见外头守着的一个小太监快步进来磕了个头:,“老爷,大少爷和大小姐来了!”
,“恒安竟是又回来了?”傅容一愣扭头,见傅恒安和傅瑾一前一后进了水榭来,他登时笑开了。徐勋连忙起身,待那兄妹俩上前,他正要厮见,却不妨两人竟同时对他深深施礼。一愣之下,他自是赶紧伸手去扶,又还礼不迭。
,“徐兄,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所以之前听方墨说你今天要来,我特意向大司成请了假赶回来。”
徐勋不料想傅恒安竟是特地为了见自己赶回来的,顿时愣住了。
一旁的傅瑾便笑着插话道:,“我今天不但走向徐公子道谢,也走向你赔礼。我大哥这个呆子,也不嫌说出去丢人,对着那位章老先生老老实实把事情原委都说了。他说什么为了怕丢人险些想自尽,结果被徐公子打了一巴掌狠狠教训了一顿,后来徐公子又几次三番偷进国子监和他谈天说地,要不是老先生如今总算没那么固执了,光是徐公子潜入国子监,大哥你就给别人惹了老大的麻烦!”
傅恒安却不以为然:,“就算有些犯规矩,但都是坦坦dàngdàng的事,大司成并不是拘泥成规一成不变的人,不但没怪罪,还很有兴趣,说是来日要见见徐兄呢!”
老天爷,这傅恒安也太老实了吧,那些事竟然都对章懋说了?
此时此刻,徐勋只庆点自己后来几趟偷入国子监时,没有对傅恒安透lù过自己那些胆大包天的计划,否则就凭这书呆子的德行,说不定转手就把自己都卖了。而傅容见徐勋神sè讪讪的,不禁也是放声大笑,良久才吩咐添两昏碗筷让一双儿女陪着入席。只傅瑾毕竟是女子,坐了片刻就笑着告退了,临走前还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徐勋好一会儿。
傅恒安毕竟是多年的闷葫芦个xìng,如今话多了却也有限,大多数时候都是徐勋在说话。碍于这位傅公子,他自然不敢说什么正事,只在那儿拣一些坊间趣事之类的闲话侃侃而谈,直到一个小太监进来笑说夫人得知大少爷回来正惦记着,傅恒安才起身告辞,临走时还拉着徐勋让他试一试读书考个功名,一时让徐勋万分狼狈。
,“恒安就是这个xìng,你当他那些话没说就是!都是咱家惯坏的他,想着别个太监都是三四个养子收在膝下,结果到后来为了家业闹得不可开交,所以只专心养了他和瑾儿。”傅容也是被养子闹得哭笑不得,笑着解说了一句,他突然漫不经心地说”“徐勋,咱家的女儿你也见过几次了,你觉得她如何?”
傅容突然提起养女傅瑾,徐勋顿时有些措手不及,但仍是竭力用最自然的语调说道:,“傅小姐?傅小姐是公公掌上明珠,自然聪明机敏大方得体”
,“哈哈哈,你倒是会捡好听的说!只女大不中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也不知道以后谁能有幸娶了她去。
如果说刚刚只是不好的预感,那这会儿徐勋便着实有些如坐针毡了。正当他寻思是婉转把这话岔过去,还是索xìng拿着自己和沈悦的婚约拿出来挡一挡,外头就传来了一个对此时的他来说如同仙乐一般的声音。
,“公公,徐家有人在外头传话说,家里出事了,请徐公子速速回去!”@。
第一百零四章 给你希望,让你绝望
尽管能够从那种尴尬诡异的话题中逃离出来让徐勋松了一口大气,但家里出事了却着实让他吃惊不小。于是,当他从那后huā园一路到了前门的时候,身边还多了八个傅容借给他的亲随护卫被这位傅公公说起来,但使真有人闹事,直接打出去就是,有什么问题他兜着。
镇守太监府那威严肃穆的大门口,左边的石狮子旁边,一个人正在那张头探脑,不是有些贼头贼脑的金六还有谁?只不过大门紧闭,他就算再张望也什么都看不见,直到那边厢东角门有人出来喝了一声,他才连忙一溜烟赶上前去,正好看到徐勋带着几个彪形大汉出来。
,“少爷!”
见是金六,徐勋不禁很意外,当即直截了当地问道:,“家里出了什么事?”
金六不自在地抬头瞟了瞟那几个身材健硕的汉子,随即就陪笑道:,“不是家里的事,只小的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只能对门上这么提一句。”见徐勋脸sè一板,他慌忙又低声解释道,“实在是小的不合遇见了从前在都察院共事的几个人,几句言语之后打探到了一条非同小可的消息,所以不敢耽搁,立时来禀报少爷。”
知道这厮从前是南京都察院做事的,原待要呵斥金六的徐勋立时打消了那念头。盯着金六看了好一会儿,他冲着那边停着的马车努了努嘴,等金六会意地到马车那儿去等了,他这才转身过去对那几个大汉拱拱手道”“都是家人传话不清,不是什么要劳动各位大哥的大事,也正好省得各位特地为我跑这一趟了。
几个汉子慌忙还礼,面面相觑了一阵,其中一个为首的就笑道:,“七公子太客气了,公公既然发了话下来,咱们还是护送了您回去,要真是没事,咱们再回来也不迟。”
人家既然都这么说了”徐勋也就不再坚持,又谢了几句”眼见徐良驾了车过来,他这才踩着车蹬子上了车坐好。见金六跟了上来后就殷勤地关门下卷帘,他便问道:,“有什么话就说,不要藏头lù尾说半截。”
眼看赵钦那案子满城风雨,可自家少爷却越发炙手可热,可成日里出门宁可徐良赶车都不用自己,金六如今哪敢卖关子,此时慌忙跪了平来”赌咒发誓似的说:,“少爷,小的从前是犯过错,可如今这忠心天日可鉴……”
瞟见徐勋不耐烦了,他这才赶紧止住了这些废话,却仍是回头看了一眼车门处,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巡抚南直隶的彭都宪这几天一直都在都察院见人,尤其是几今年轻气盛的新进言官,据说打算上书,还把矛头对准了沈家……”
话说到这儿,他顿了一顿”见徐勋脸上觉察不出什么动静,他只得老老实实把自己打探到的情况一一都说了,末了才小心翼翼地说:,“1J、
的是在大街上遇到几个旧日同伴,对他们吹嘘了少爷就要飞黄腾达,他们才透lù的这消息,还说是赵钦从牢里给彭都宪递出消息”说是所谓藏宝图是锦衣卫的人栽桩,傅公公收了沈家的好处,这才和他们沆瀣一气买通人诬告,还说沈家的那几个田庄和当年沈万三……”
“够了!”
徐勋一下子打断了金六”当即隔着车门对徐良说道:“徐大叔,先不要回家”去南京锦衣卫,对那些护卫也言语一声。”
金六怎么都没料到,一转眼之间自己竟是被徐勋拎进了奄京锦衣卫。眼见得那一拨拨跨刀的校尉从身旁走过,眼见徐勋正在那儿对一个身材魁梧的老者说话,不时还对他指指点点,他只觉得tuǐ肚子都抽筋了。因而,当那老者走了过来,他几乎是一个哆嗦就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竟是连头都不敢抬,别人问了一句,他就恨不得把所有知道的都搜肠刮肚倒了出来。
“好你个徐勋,又立了一大功!”
叶广从来没有一件案子办得此次这般顺利,前日就已经把一应证供都用八百里加急送到了京城,此时听说彭礼还不死心,他在恼火之余也不免有些心悸,因而对徐勋自然更加亲切了起来”“只可惜我不好和傅公公抢人,否则你这福将我一定带回北镇抚司不可!这样吧,跟我走一趟太平门外南京都察院,见一见那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彭都宪!”
“敢不从命?”
金六眼睁睁看着徐勋笑吟吟随那位明显就是大官的老者施施然出门,一时呆在那儿不知道如何是好。好半晌,瞅见身边有人经过,他也顾不得那许多,慌忙手足并用地爬了过去,卑声问道:,“这位官爷,不知道小人可能走了?”
,“楚大人没发话,谁敢放你走,在这等着!”
见那校尉满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