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焦芳素来不待见南人,此时见徐勋不慌不忙牙尖嘴利,他嘴角一挑在心里嗤笑了一声,右手轻轻伸进左手袖子里,mō了mō那封信。见马文升微微颔首,那徐毅虽咬牙切齿,但也只能暂且罢休,他这才轻咳一声道:“既如此,那就不说闲话了。你们都说是已故兴安伯至亲,那便先自行把来历身世都说说清楚。
徐毅斜睨了一眼徐良,见这糟老汉仿佛还在斟酌怎么开口,他便抢先上前一步向堂上马文升焦芳等人深深行礼,随即朗声说道:“马部堂,诸位大人。卑职徐毅,祖母郭氏乃已故追赠忠武定襄侯之女,已故追赠武襄兴安侯继室。已故兴安伯徐威乃是我的大哥。这徐良祖母是当年武襄兴安侯的小妻,身份卑微。所以,嫡庶有别,他要争袭实依据……”
“他争袭有没有依据,这是朝廷论断的事,不是你说了算的!”焦芳对徐毅亦是一丝好感也没有,再加上太子朱厚照就在后头听着,他不等徐毅长篇大论就喝止了他,随即看着马文升说道,“部堂,这徐毅所说,您可是已经听清楚了?”
此话听着仿佛是尊重,但其意自是指斥自己老眼昏huā思虑不济,和焦芳共事多年的马文升又怎会有听不出来的道理。然而,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随即就淡淡地说道:“本部堂年纪虽大,但还不至于分辨不了这些。徐良,你有什么可说的?”
徐良行前就已经和徐勋商量好了。他一直都不是能言善辩的xìng子,再加上公堂之上必然不能事事由徐勋代劳,因而定下的宗旨便是扮老实。此时听了马文升的问话,他竟规规矩矩地一躬身道:“回禀马部堂,徐毅所言属实,小民话可说。
这怎么可能!
焦芳见马文升满意地捋了捋雪白的胡子,一时又惊又怒,那目光一下子冲着徐勋扫了过去。见徐勋只顾搀扶着徐良,仿佛丝毫不在意就此落在下风,挑动言官这一连几天在朝堂上大打嘴仗的他只觉得嘴里发苦,心里甭提多久大了。
难不成这徐勋攀上太子,竟真的大度到明明可能到手的鼻位也不要了?
孙旦焦芳着急,偏厅之中,朱厚照也急得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张口就嚷嚷道:“什么没什么可说的!这徐毅和兴安伯的老妾勾结,图谋家产爵位,还打算殉葬了兴安伯的其他姬妾,我都听说了,他们亲眼看见,怎么会没话可说!”
这位太子殿下的声音此时此刻很不小,刘瑾张永想要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一时异常尴尬。而刘健李东阳谢迁三人却没理会外头因这声音可能有什么样的反应,而是彼此对视了一眼,李东阳头一个点了点头,轻声对刘健谢迁吐出了一句话。
“这父子二人确实是厚道人,公堂之上哪怕为了争袭,不揭已故兴安伯的短,殊为难得。”
三位阁老作此评价,外间虽说朱厚照那清亮的嗓音已经传了出来,但马文升焦芳职然装作没听见,在场的另一位shì郎和文选司郎中自然也都充耳不闻。徐毅紫涨了面皮,可忖度这时候在后头的人必然非同小可,只能硬生生压住心头惊怒,深深吸了一口气就又行了一礼。
“马部堂,诸位大人,徐良职然已经认承,那这爵位该由谁承袭就显而易见了!恳请马部堂禀奏皇上,以正名命……”
焦芳原本还想再看看徐勋等人可有后手,但徐毅一口一个马部堂,把他直接归到了诸位大人当中,仿佛顷刻之间就想把此事敲定,而后头的朱厚照分明已经极其不满,他终于决定该出手时就出手。趁着马文升正在踌躇,他当即冷笑道:“正什么名分!你口口声声说尔祖母乃是继室填房,那我问你,尔祖母在当年那位兴安侯娶她作续弦之前,她在何处?”
这和几十年前的旧事,徐毅本想着定襄伯郭家的爵位已经由朝廷收回了,再加上郭登当年是立了兄长之子为嗣子,那位丢了爵位之后没几年就死了,剩下的郭家人对当年的事情兴许也只是一知半解。而若是徐良说出来,他只要给其扣上血口喷人不敬祖母八个字,然后扮一扮可恰,轻轻巧巧就能把事情圆回来。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徐良徐勋父子在公堂上老老实实,偏生却是吏部shì郎焦芳突然掀开了盖子。
可争都争了这么久,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我家祖母……我家祖母在嫁兴安侯之前,自然是在定襄伯鹿待字闺中。”
“待字闺中?”焦芳冷笑一声,随即一字一句地说道,“那本部院怎会听说,尔祖母在嫁入徐氏之前,先已适人?须知按照本朝律例,已适人者再酸,法不当为正嫡!”
“好!”
听到偏厅后头那一个响亮的好字,听出朱厚照声音的徐勋面上不动声sè,心里却已经暗笑开了。他刚刚听到声音就知道是朱厚照这太子不知道怎的又溜出了宫,甚至还跑到这吏部衙门来了,想不到如今这位更是大大喇咧,竟脱口叫起了好来。郭氏乃是再醮之fù的消息徐良早就告诉了他,他却让老爹在公堂之上三缄其口,以免沾上不敬长辈的名声。他是想着赌一赌,大不了他在今日之事后再让慧通设法大造声势,想不到焦芳竟真的跳了出来。
京不乐还真不愧是熟知朝堂宫中人事,料准了上次告密之事后的玄机。若不是焦芳捣鬼,这位日理万机的吏部shì郎怎会知道这样陈谷子烂芝麻的隐秘?
而上首的公案后头,听得后头太子那一声毫不掩饰的叫好,又见徐毅如遭雷击,老辣的马文升哪里还不明白这事情只怕十有八九属实。他斜睨了一眼满脸得意的焦芳,眉头渐渐皱紧了起来。
这么多年了,他终究要压不住这个人品低劣的家伙了么?@。
第一百五十五章 灵济宫中遇贵人(上)
皇城西安富坊宣城伯后墙街的灵济宫,素来是北京城寺庙道观中香火最旺盛的一个。在两位真君曾经治愈永乐皇帝朱棣的名声之下,朝官但有病痛,不前来祭拜,而到了成化年间,这两位真君更是被封做了上帝。民间也渐渐相传,若有病痛到这儿来祈求最是灵验,香火一时更盛。到了如今,内阁五府六部的老大人们若稍有不适,哪怕主人并不信奉这些,女眷亦或是下人也都会到这里来祭拜,亦或是托道观之中的道官打礁祈福。
这一日乃是九月十五,既是望日,这灵济宫中亦是人来人往,中间不时有三五随从簇拥的女眷。而这里因为临近皇城,倒不像其他寺院道观那样门口常有乞丐在那儿徘徊,更让香客自在了不少。这会儿供奉着二徐的雕像前,数善男信女虔诚地行礼祷告,供奉的种种莲huā灯明晃晃地摆满了好几张供桌。
夹杂在人群中的沈悦行礼如仪,拜过之后又亲自去舍了一盏莲huā灯,但退出大殿之后,她却不像别家女眷那样从这儿往外一路拜将出去,而是东瞅瞅西看看,一副别有目的的模样。虽说她戴着帷帽,但随行的李庆娘仍是大为不放心,到最后不得不上前低声提醒了一句。
“大小姐,不过就是道听途说一句话,您就连来了两天。这都是撞运气的事,况且咱们根本不认识人,怎就认出那位夫人来?而且,那样尊贵的人物,焉知不会事先净寺?”
“你既然说了是碰碰运气,横竖生意一时半会难以打开局面,当然是碰运气更为要紧。”沈悦哂然一笑,随即斩钉截铁地说”“就算碰不上人,每日到这儿供奉一盏莲huā灯给祖母爹娘大哥,祈求他们病痛,也不算我白来。至干净寺”真要是那样大张旗鼓”我自然没办法,可我听说李阁老为人谦和,料想那位夫人也不会是那样兴师动众的人。徐勋的事终究是要过内阁那一关的,不管怎样,我也想试一试。
他今天一进吏部还不知道怎样个结果”我不求别的,只求尽力罢了。
毕竟,要说别的,我什么都帮他不上。”
眼见说不过沈悦,情知她又犯了执拗的李庆娘只得暗中叹了一口气”不过是左右留意避免遇到登徒子而已。主仆俩在这大殿前的〖广〗场兜兜转转好一圈,虽也偶尔看到几个官眷模样的,但远远瞅着不是年岁不对就是光景不对,便都没有贸贸然上去搭讪,这一耗就须臾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正当李庆娘又想劝谏沈悦回家去,偏殿注生堂门口就传来了一阵喧哗。
沈悦连忙抬头一瞧,却见那边厢一个汉子正拽着一个fù人的头发往外拖,那fù人正在死命挣扎叫骂,四周好些人驻足围观。
,“贼婆娘,偷了我的钱到这儿来白给这些道士”反了你了!”
,“你这个杀千刀的,那是我好容易积攒下来供奉二位上帝的银子,是为了保估牛哥儿的病能赶紧好,你休想再拿去赌!”
“什么上帝,就是几尊泥胎木塑没用神灵,这就值得你huā钱?把钱给我”1卜四要平安有我这个爹就够了,翻了本我有的是钱给他看病!你这个贱人要是再敢浪费银钱,我休了你!”
听清楚这一番吵闹的缘由,沈悦顿时勃然sè变”当下推开人群走上前去,眼见那汉子对着fù人拳打脚踢,她几乎硬生生忍住了冲上去动手揍人的冲动,头也不回地喝道:,“妈妈!”
李庆娘自己就是被婆家不容赶出来的,最恨的就是这等下三滥男人,闻听此言二话不说上前一搭那汉子的肩膀,一按一反手再一折,轻轻巧巧就把人按倒在地,随即用另一只手扶了那fù人一把。眼见这般少见的情形,围观人群顿时起了一阵sāo动,紧跟着就只听那汉子杀猪似的惨叫了起来,显见是李庆娘心中存怒,那两下竟是有意卸下了他的关节。
,“来人呐,这刁fù勾结外人谋杀亲夫了……”
他这话才刚嚷嚷出口,下颌就中了重重一下,一时吃痛,顿时叫不出一个字来。而那被扶起的fù人见他这般光景,却是含羞忍怒地对着李庆娘盈盈行礼道:,“多谢嫂子仗义,都是我命苦……”
,“仗义只能一时,你这汉子这般耻,回去了你打算怎么办?”沈悦虽不能动手,但这会儿要她忍住不说话却是怎么都不可能。一句质问之后,见那fù人面sè颊败,四周围更是一片叹息之声,她当即冷笑道,“没有这等人,你那孩子兴许还有救,要是任由他变本加厉,你们一家人迟早都给他害死!这种烂赌成xìng的狗东西,就应该把人送官府去!”
那汉子好容易恢复过来,一听说这旁边的小姑娘竟说要送他去官府,顿时为之大怒。然而刚刚吃李庆娘那两下,他终于学了乖,趁人不备溜出去两步,随即就一骨碌爬起身喝道:“臭了头,我赌我的,关你何事!官府又不是你开的,哪有那么多闲工夫管这些!”
“官府是朝廷的官府,但只你刚刚那两句话,就足够官府治你的罪!”沈悦根本没注意到四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也没注意到人们都看着自己,当即冷笑一声喝道”“就凭这灵济宫是永乐爷下令敕建的,就凭这二位上帝是成化爷进封的,就凭朝廷官员到这儿尚且要下马,朝廷四季尚且要派人祭拜,你说什么泥雕木塑没用神灵,就足可治你诽谤的罪过!”
,“好!”
人群中也不是没有看fù人遭遇心怀jī愤的人,但大多数百姓都是自扫门前雪,可眼看有人给那fù人出头,终究有忍不住的喝了一声彩。
有了这个好字,那些来上香的fù人们自然忍不住了,一个化嘴八舌地盯着那汉子一阵痛骂。那汉子吃这一顿骂,恼羞成怒正要反身走人,却不料背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顿时整个人又扑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是偏殿注生堂的二位徐夫人显灵!”
面对这情景,也不知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