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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如此类。
初柠收回思绪，把目光放回到面前一脸平静的男人身上：“所以呢？”
“所以……”徐景致低下头，把筷子放到碗上，特别强迫症地两根摆齐，浓密卷翘的睫毛垂落，口气如常，“MMJ、Cha、VC，包括奶片和我，相较于前些年，我们都已经对输赢看淡了很多。”
“听起来很佛系？”
“可以这样说——我们想赢，想拿冠军，但常规赛的一场输或赢其实对我们的心态造不成什么太大的影响。因为到达过人人称赞的巅峰，赞美的话也听了一箩筐；因为落入过保级区这种绝境，所以面临过比现在还要严峻的局面。”徐景致的语气十分平静，平静得就像在聊天气一样，“部分粉丝看不透，但我们很清楚，电子竞技有输有赢，这都很正常，输了一场，不会让你立刻下去坐冷板凳，赢了一场，也不会让你立即名利双收。”
初柠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男人看着她眼睛里掩盖不住的懵逼，唇角一弯笑了笑，这笑里难得的没有任何讽刺或者冷漠意味。他站起来，把碗放进洗碗机里，站在洗手池旁，他挤出点洗手液在手心里，垂下眼睛，双手交叠着搓泡泡，认真洗手的样子特别像幼儿园里的年年拿到“好孩子”奖状的乖巧宝宝。
初柠：“……”
“黑子们其实有一点说得对，我们队曾经就是个保级队而已。”徐景致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春季赛，TIAN为什么会连季后赛就进不了，被迫去打保级赛？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就是因为我们技不如人啊，别找什么和游戏版本不契合的借口，都是虚的，有些粉丝出于鼓励的心态，在我们那时候输了比赛的同时，一水儿地甩锅给游戏版本策划方，就是为了安慰我们——粉丝说的这种言辞无可厚非，但作为职业选手自己心里也要有点数，听听就好了，当真的话，窝在粉丝粉饰的太平梦里，只会越来越被对手远远抛在后头。”
初柠：“……我知道。”
“比赛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五个人的团队里，缺了谁都不行，但五个人里打野位、中单位、ADC位的选手也是最容易背锅的。保级赛的时候，微博上节奏带得飞起，全都在指责Canicula技术菜拖后腿，但真就只是他一个人出了问题吗？我们其他人的问题，粉丝看不出来，难道枸杞和奶片会看不出来吗？打法太单一，能站出来Carry的人太少，这就是我们一直存在的问题。”
初柠：“……你继续。”
但徐景致没有再说话，直到洗完手，用纸巾慢腾腾地擦干净后，他才回转过身来，漆黑如墨的眼眸直盯着她。
“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吗？”
“……”
“几十万的年薪招你进来，不是让你进来后，每场输了的比赛都不分青红皂白地被拉出来背锅的，即使导致这场比赛输掉的主因不在你身上……TIAN的打野不是专业卖锅的。”徐景致表情寡淡，“你今天为什么不生气？倘若你没有被我拉开，那杯奶茶是泼在你身上，被打了你也要好脾气地凑上去请她再打你一巴掌吗？”
初柠：“不是……”
她有些慌地想否认，但到底是在说不是什么，其实她也不知道。
“反正，我特别生气。”徐景致的目光染上些许凌冽，他就这样顺势倚在洗手台边，抱着手臂看向她，微微低下头，眉目冷静，“最生气的点在于——我用一把糖才哄好的小姑娘，她倒好，一杯奶茶，全都前功尽弃。”
第40章 四十点奶油
【她倒好。】
【一杯奶茶。】
【全都前功尽弃。】
……
这一晚； 对于初柠来说； 是个百爪挠心的夜晚。
好像回到了高考前备战英语听说考试的日子； 用MP3听着对话，英语单词在耳边循环轮转……徐景致的这几句话； 整晚都在她耳边轮回播放着； 配上那张漠然无情的面瘫脸； 一点都不温馨； 反而很噩梦。
再加上——
【我用一把糖才哄好的小姑娘。】
……更噩梦了。
初柠捂着耳朵：“啊啊啊别吵了！”
一大清早； 早起的VC抱着他儿子那只蜡笔小新玩偶从旁边飘过； 本来打着哈欠； 被窝在电竞椅上的少女生生这么一吓； 张大的嘴巴生生定格成能吃小孩的模样，挠挠屁股在旁边座位上坐下来：“小姐姐你又干嘛？戏瘾发作？可云（*详见情深深雨蒙蒙）上身？”
初柠：“……”
此时此刻，她只想有人能和她说说话，转移下她的注意力，好让她从徐景致那个噩梦里解脱出来，即使是被扣上“可云上身”的高帽也在所不辞。
初柠：“VC，来双排吗？辅助单人上分挺难的吧； 我看你段位好像又掉下来了？我带你回去？”
VC眼睛一亮：“真的吗？”
然后他就看到电竞椅里坐着的少女面上露出饱含了“我早知道你会很愉快地答应”深意的微笑，VC不知道怎么地身上就觉得一寒，皱了皱眉突然想起有条歇后语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正打算回头是岸时； 下一秒； 已经有一道冷漠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徐景致漫不经心地端着杯花茶走进来，步调悠闲如同养生老干部：“上分啊？带我一个。”
脑海里仿佛有什么从记忆深处浮现出来，随着徐景致的目光滑过自己身上，VC只觉脊背一寒，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我突然想起花姐给我定的早日健身计划，我今天还没完成，先溜了溜了啊。”
初柠：“……”
VC：“你和徐哥双排吧？”
初柠：“……”
VC一边胡乱抓起扔在自己座位上的外套，一边小声嘀咕了句“冤有头债有主千万不要误伤其他人啊”，音量极小，然而这时候训练室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安静得让初柠毫不费力便听清了他的话。
目送VC蹦跶着两条小粗腿离开，初柠木着脸回过头去看徐景致：“我得罪你了？”
男人在电竞椅上坐下来，喝了口花茶，眼睛在杯沿上看过来，语气一如既往十分平静：“没有。”
“你要报复我？”
“没有。”
“那VC干啥要说‘冤有头债有主’？”
“不知道。”
“……”
“我不太了解你们智障的世界。”徐景致冷漠着一张脸嘲讽，打开游戏点开排位，顺手把面前这个持续懵逼的少女拉进来，看着初柠接受邀请进入房间，他才继续说，“想那么多做什么？和我在一起……”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初柠深吸一口气，手往前一撑，撑在桌沿上，连人带椅把自己推离自己的座位，面色惊恐地问：“谁和你在一起？”
徐景致持续面无表情，用宛若看智障的眼神看了一眼被吓得快要跳起来的初柠，目光落在她虽然神色惊恐但莫名正在变红的脸颊上，他顿了顿才把话说完整：“……和我在一起打游戏，我还能害你？”
奶片恰好进来把自己落在沙发上的黑色小本拿走，“咦？你们背着我苟合啦？”手腕一转，本子狠狠打在一脸无辜的初柠头上，“打游戏就打，哪来的那么多骚话啊你们。”
“……说骚话的是他。”被牵连的初柠气不过，手指一指指向徐景致这个罪魁祸首，无辜且懵逼，“为什么是我被打？”
奶片气定神闲道：“咦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不撩他，他怎么跟你苟合啊？你看古代那些私奔的佳人才子，如果那些个小姐不在深夜去和书生私会，他们怎么可能能私奔成功嘛？”
不知道话题为什么就突然歪到了这块，初柠和徐景致双双表示不懂自家教练神奇的脑回路，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一起坐上了上分的车。
……
按照赛程，今天包括接下来的几天，TIAN都没有比赛。
最近的一场安排在下周的周三晚上，迎战的是强敌LND战队。
LND战队和TIAN战队是一起征战KPL已久的老对手了，彼此都很熟悉对方。一大早，枸杞便把对LND战队的数据分析打印成册，一人一本发放到队员座位上。这时候，初柠一边等待游戏排进去，一边随手翻开那些个纸质材料。
翻到第一页——
初柠：“哇！”
前面是对队员的个人分析，LND战队的打野阿莫排在第一个。这些东西也不知道枸杞是从哪里搞来的，右上角竟然还有各位队员的证件照……初柠定睛一看。
随即，初柠称赞道：“阿莫是真的帅。”
徐景致在不远处懒洋洋地掀起眼皮，扫了一眼初柠，淡淡地应了一声，没什么所谓的样子：“哦。”
在她看不到的视野盲区里，男人微微蹙起眉，伸手把面前亮着的手机屏幕按暗，拿着屏幕当镜子打量了眼自己今天的装束……早起刚洗完澡，这会头发还只是半干，因为没用吹风机和木梳定型喷雾啥的凹过造型所以这会头发软趴趴的有些凌乱，丝毫不像赛场上那个光鲜亮丽的人……
他拨了拨自己的头发。
徐景致：“……帅能当饭吃？”
初柠：“能。”
少女抬起头，把目光往这边一递：“好看的人看着都赏心悦目，坐我面前，我能多吃两碗饭。”
“迟早有一天我们基地会有两个胖子。”徐景致眯起眼冷笑了声，这时候游戏界面发出声响提醒已经排进队伍里了，他顺手点了确定，这才看过来，“你不觉得，技术好才比较重要？”
初柠手忙脚乱地也点了确定。
她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穿着一身绿色恐龙连体睡衣的么么叽已经打着哈欠从门口飘进来，直奔自己座位点开一局游戏，活脱脱一个合格的网瘾好少年模样……闻言，他抬起头，圆圆的眼睛在此刻睡意全无，不敢置信地接话：“技术好？”
初柠：“？”
么么叽：“嘴上技术还是手上技术？”
初柠：“？”
徐景致：“……”
初柠用了几秒钟时间，才反应过来面前这只恐龙在见缝插针地开车……一只手已经抓着VC的儿子扔过去，准星正中么么叽的头顶，徐景致冷漠地别过眼来：“你是不是想死？”
么么叽无所畏惧：“嘴上技术指你赛场上的指挥啊，手上技术指你操纵英雄的手速嘛嘿嘿嘿你们想哪去了。”
初柠：“……”
徐景致唇侧扯出点似笑非笑的笑意，冷淡地“呵”了一声：“如果你想比赛的时候再也没有上野联动和上下换线，想一个人在上路抗压到死恍若单机打一个人的逆风局，那么你可以继续。”
“徐哥我错啦！”么么叽惊慌失措地对上徐景致黑色的眼眸，又看了一眼一脸一言难尽表情的初柠，“我不该在祖国未来的花朵面前企图开车用我猥琐龌龊的思想玷污她！”
被莫名盖章“祖国未来花朵”的初柠：“……”
一场排位在无数个人的捣乱中，终于得以艰难地开局。
初柠和徐景致，正好排在一二楼。
初柠上来就锁了个韩信打算练练手，然后随即，徐景致在她后面拿了个庄周，把技能从治疗换成了惩戒。
初柠默了默：“你干嘛？”
“什么什么干嘛？”徐景致似乎对她的问题觉得莫名其妙，掀了掀眼皮，慢吞吞地换了页铭文，“打下辅助英雄，换换视角去看王者峡谷的风景不行吗？”
“行……”初柠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在隐隐冒头，看着那单手支着脸颊一脸慵懒的蓝绿色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