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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杨墨的俊逸所打动。他心下正琢磨着,便瞧到她抬起头来望向自己。
心儿抬起头,便对上了岳明屹的目光。这目光不躲不闪大喇喇的盯着自己,仿佛想要将自己看穿。她有些不明白他为何这么盯着自己,一时有些怔住了,转念又想不过是大家公子哥儿的一贯做派而已,便也飞快地打量了他一番。
他大约十五岁上下的年纪,身材高挺,头顶戴着束发紫金冠,穿着墨青色五蝠捧寿妆缎长袍,腰上系着镶玉窄腰带,腰侧悬着一枚漆黑如墨的兽面纹玉佩,脚上是一双墨黑蟒缎暗纹皂靴。面色不似江南男子的白皙,而是略有些浅褐色,两条剑眉直指发鬓,眉头微蹙,眼睛狭长,眼神中隐隐带着些威严,鼻子大而挺拔,反衬得脸显小了些,棱角分明的嘴角似笑非笑,隐隐露出一丝不羁。
心儿暗想这岳三爷倒是英武,只是目光太过凌厉,一瞧便让人心生畏惧。想到这里,她便不再看他,只低下头去。
沈仲彦瞧到心儿的墨已经准备好了,便拿起笔在铺好的纸上大笔一挥,写了给龙飞凤舞的“寿”字。
众人见他搁下笔,便都走上前看案几上的字。大少爷沈伯彦看了看,嘴角带着微笑,满意得点了点头。
其他人也频频点头,沈叔彦打趣道:“二哥这次的字比上次写的可好多了,看来经常去伯父书房默书写字还是很有用的。”说罢促狭的看了眼得意的沈仲彦。
见他不说话,沈叔彦继续打趣他:“听说自从伯父给二哥身边安排了一个伶俐的笔墨丫鬟,二哥的功课就越来越好了。母亲也要父亲帮我安排一个呢。”
沈仲彦也笑了起来,瞥了一旁的心儿一眼,说道:“我以前只觉得读书这事情最是枯燥,后来发现若是身边有人能一起参解,便有趣很多。”
岳明屹看到沈仲彦望向心儿的目光中满含笑意,又听得这话,心中更加笃定这“小厮”是个丫鬟,而且正是二少爷身边的笔墨丫鬟。他不由得又转头望向这个安静的丫鬟。
她仍垂着头,既没有因听到沈仲彦的话而欢欣,也没有丫鬟该有的小心翼翼,只是静静地端看着他写的字。
他心底某一处仿佛被轻轻拨动了一下,泛起了一丝淡淡的柔情,这一瞬间的感觉让他有种熟悉,可是是何时又是何人让他泛起同样的感觉?他想不起来,只隐约觉得那人和眼前这个丫鬟有同样的神情与相貌,他一时盯着心儿失了神。
一旁的沈叔彦仍打算继续调侃沈仲彦,他眨了眨眼睛,说道:“那二哥近日一定没有再挨板子了?”
沈仲彦哈哈大笑,有点得意的说道:“细细算来,倒是是有一年多没有挨过板子了。”
一旁的杨墨也笑了起来,说道:“贵府家教甚严,二表弟一年没有挨板子竟这么得意。”
沈仲彦笑容略收敛了些,说道:“父亲对大哥已经是很满意了,但是大哥小时还是因为读书的事情挨过板子的。”
沈伯彦想到往事,也笑了起来,说道:“父亲一向严于律自,同样也对我们要求甚高,我们兄弟几人,没有没挨过板子的。”
杨墨眯着细长的桃花眼,说道:“难怪去年一日姑母回到杨府,哭着对祖母说表弟被姑父打得坐都坐不得。”说罢冲沈叔彦眨了眨眼睛。
沈叔彦有些难为情的笑了笑,转而反唇相讥:“只有表哥没有挨过板子,外祖母最疼的就是表兄。”
杨墨只是笑,也不答话。
沈伯彦瞧到岳明屹一直没有说话,便说道:“墨表弟一向最听话,又惹人疼,不挨板子也寻常,不过我们几个人挨的板子加起来都没有明屹挨的多。”
岳明屹听到大家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笑了笑,说道:“并不是我顽劣,只是在将军府里长大,挨打也是常事。”
二少爷沈仲彦笑道:“岳三哥谦虚了,还不够顽劣,小时候我们几个人常在一起玩耍,次次都是你捉弄我们,我们敢怒不敢言,生怕你从怀里摸出柄匕首,谁都跑不过你。”众人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沈仲彦仍不打算放过他,继续说道:“我记得前年母亲从将军府看望老夫人回来,脸上还带着泪,说岳三哥被将军打了一顿板子,连床都下不了了。”
岳明屹想到了当初的事情,也无奈的笑了笑,自己因为偷偷藏了父亲的一幅画,被打了个半死。想到那幅画,他不由得呆住了。
☆、往事
那是两年多前的事情,岳明屹一日去父亲书房请安,期间有门客求见,父亲便去见客,留下他一人在书房。
他向来性子顽劣,哪里坐的住,便在父亲的书房里四处走来走去,正巧看到父亲书案上有一副卷轴,便展开来看。原来正是一副画,画中画的是一位女子,不知为何,当他看到这画中的女子时,心中便是一动,不由得看呆了。
画中的女子大概二十多岁的模样,凤冠霞帔,雍容华贵,是宫中嫔妃的妆扮。她端坐在那里,看着前方,目光沉静如水,嘴边有一粒暗红色的美人痣,嘴角微微上翘,笑容若隐若现。
他不由得被这画中的女子深深的吸引了,吸引他的并不是这女子沉鱼落雁的容貌,而是她恬静淡然的神色。她的神色与这花团锦簇的妆扮恰巧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冲击着他的眼睛、他的内心。
这女子恬淡柔和的神情,就如同一缕微风,轻拂着他,抚平了他心中的暴戾,也吹走了他的烦躁,他忽然觉得自己也平静了下来,这平静的感觉让他很陌生,仿佛自己的内心从里没有这么安静和熨帖过。
那时他不过十三四岁,对女子的事情知之甚少,但就在那一刻,他忽明白了这世间为何要有女子的存在。
他出身武将世家,自小习武,家中除了丫鬟嬷嬷之外,最为亲近的便是祖母、母亲还有大他十岁的长姐。然而丫鬟嬷嬷虽然对他照顾的细微体贴,极为恭谨,可大概是因为他脾气暴躁、性子难以捉摸的缘故,丫鬟们对他惧多于爱,目光中无不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祖母、母亲和长姐虽然爱他,但是无不把他当小孩子看,宠多于爱,目光中满是宠溺。
偶尔几次,他也瞧到过一些大家小姐的目光,金玉钗環下的目光中,不是含情脉脉便是害怕躲避,没有一个人的眼中会有这样的目光,清澈平静,波澜不惊。他心中忽然泛起一丝柔情,然后这柔情丝丝缕缕的充斥了他整个身体,连他的目光也不由得变得柔软起来。
一旁的小厮福锁扯了扯他的衣角,他才回过神来,慢慢从画中移开目光,轻轻地把画轴卷起来,他忽决定要把这幅画据为己有,于是他拿着这幅画离开了父亲的书房。
没多久,父亲就遣人来询问画的事情,他自然不肯认,偷偷把这幅画藏到了柜子里。父亲在书房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便带了下人们来到他的院子里。
他仍不肯认,终还是下人们在里间的柜子里把这幅画找了出来。父亲拧起了眉头,问他为何要把这幅画私藏起来。他想也没想便说道:“儿子觉得她甚是动人,日后娶妻便只娶这样的女子。”
没想到一石激起千层浪,这句话竟惹得父亲暴怒起来,他听闻这话便甩手给了他一巴掌,怒斥他不仅欺瞒长辈、不学无术还出言不逊,越说越气,最后竟上了家法。
三十个板子带着风声一下下落在他身上,他瞪着眼睛,咬着嘴唇,忍着没有喊出声来,身体上的疼痛他硬生生的忍着,心里却是从来没有过的清明和坚定。
最后,听说是得知消息的祖母带了母亲过来,才制止了红了眼睛的父亲,把已经昏迷的他抬回了房间。
这是他自小到大挨过最重的一次打,足足在家里养了半年才出门。祖母特请了相熟的王太医上门为他诊治,王太医看了奄奄一息的他直摇头,只开了些外敷内服的药便说是要看个人的造化了。
祖母哭得差点晕厥过去,狠狠得举起拐杖打父亲,直到手抖得连拐杖都拿不起来才停手。父亲铁青着脸跪在祖母面前受了打,对于发生的事情却没有半句的解释。
所幸岳明屹自幼习武,体质强健,昏迷了几日后就醒了过来。醒来后他就遣了人偷偷去父亲的书房打听,得知父亲在事发的第二日便拿着那幅画出去了,后来再也没有拿回来过。
他心中隐隐觉得有些惆怅,还好那女子的相貌神态已经深深地刻在他脑中,生动鲜活,时不时出现在他面前。
等伤好了之后,他整个人也像变了个人一样,虽然整日还是板着脸不怎么说话,但也不再经常发脾气了,也不在府里淘气了,仿佛之前身上的戾气被那顿打给打散了。将军府上上下下的人无不纳罕,下人们都说这顿打把三爷身上附的阎罗王给打走了。他听到这种说法心中暗笑,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是那画中女子那沉静恬淡的神态让自己安静了下来。
可他对父亲那日的暴怒仍是不能理解,虽然父亲是武将出生,但性格内敛,喜怒并不形于色,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发这么大的脾气在他记事以来还是头一次。他虽然从小顽劣,经常在园中弄得将军府上下鸡犬不宁,也没少挨打,可从来没有见过父亲发这么大的火。
更令人不解的是,当他说要娶这样的女子时,父亲便勃然大怒,甚至上了家法。他当时十四岁的年纪,娶妻之言虽说言之尚早,可对儿女之情也有了些模模糊糊的了解,这并不算是什么大逆不道之言,不想父亲竟为此险些要了他的命。
他心中隐隐觉得这画中的女子,才是引得父亲大发雷霆的真正原因,可这女子到底是谁呢?他偷偷遣人向父亲身边的人打听,可除了知道那女子是宫中之人之外,什么都打听不出来,父亲似乎刻意隐藏着这件事,只字不提。
他也曾想过托常在宫内走动的安郡王打听一下,可却也不知如何开口,便作罢了。日子久了,他也便不再打探了,只是那宁静安然的形象已深深刻在他的脑中。
想到这里,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沈仲彦身边这个丫鬟看着如此熟悉,如同之前见过一样。这个小丫鬟和画中的女子不仅容貌有六七分相像,神态更是有□□分相似。
他不由得向前踱了两步,离她只隔着一方书案,呆呆的望着她。她和旁人一样,并没有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化,只是垂手站在桌案旁,静静地听少爷们聊天。
沈仲彦仍然绘声绘色的讲着:“家母很是疼爱岳三哥,那次也流了不少眼泪,还把我和大哥教训了一番,说我们都没有岳三哥的骨气。我和大哥都不敢说话,生怕母亲把岳三哥挨打的帐算在我们两头上。”一时众人都笑了起来,爽朗的笑声让岳明屹回过神来,他低下头,只是看着书案,没有再说话。
大少爷沈伯彦走到书案前,拿起笔来,在墨中沾了沾,微微看向站在一旁的心儿,心儿也正好执了墨条,感受到他柔和的目光,猜他已经看出自己是谁了,便略抬起头来对他略有些调皮的笑了一笑。沈伯彦目光更加柔和起来,嘴角也更加弯了,轻轻冲她点了点头,她便低下头缓缓研着墨。
书案旁的岳明屹将他二人的神色看的清清楚楚,他看到沈伯彦望着这个小丫鬟的目光越来越柔和似乎满含爱意,他看到她的嘴角同样有一抹笑容展开,眼睛里也含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他心中忽然莫名的窜起一团火,手不知何时已经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