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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气庄严。
玉录玳跟着队伍走过一块块石板,一块块宫砖。
这条路很远,很远。
艰难,又漫长。
几万块宫砖了,她数不清了,也记不得了。
寅时三刻五分,凤舆行至乾清宫檐下。
“皇后降舆。”
凤舆停落
在门前福晋接过了皇后手中的苹果,将装了珍珠两颗、宝石两块、金钱两个、银钱两个、金如意两个、银如意两个、金锞两个、银锞两个、金八宝两个、银八宝两个、金银米两个的宝瓶恭恭敬敬的递到了皇后面前。
皇后手捧着聚宝的玉瓶进入宫中。
皇后接宝瓶,四福晋搀扶。
内务府营造司设了火盆于乾清宫殿内。
营造司福格公公喊道:“皇后娘娘跨越火盆,驱邪化煞。”
皇后娘娘在四福晋朱赫搀扶着进入了乾清宫宫殿。
跨过了乾清宫,前往坤宁宫。
武备院已经备好了下面压着苹果的马鞍在坤宁宫门槛上。
喜子的手中还拿着寓意财富的宝瓶,她从马鞍上跨过,进入了坤宁宫。
玉录玳回到了绛雪轩,天色已晚。
玉录玳就站在梅花树下,手折梅花,唱了一句戏词。
“观之不足由他缱,便赏遍了十二亭台是枉然。”
“倒不如兴尽回家闲过遣。”
琳琅走到了姐姐的身边,瞧着姐姐,说道:“姐姐,你回来了,奉礼可热闹吗?”
玉录玳摘下了梅花一朵。
她并未回答琳琅的话。
嘴抿着,嘴角带着淡淡的笑。
慈禧太后给她的侄女完成了一个她自己无法完成的心愿。
那叶赫那拉家族的女人今日从大清门经由午门、太和门被抬入了皇宫。
琳琅看着姐姐,说道:“姐姐,我听别的宫女说,说是那,当敲鼓吹乐的声音传过大清门时,午门上的钟鸣九响,声震九城,一早便在等着围观的百姓都看得目眩神迷,啧啧连声。姐姐,你一路跟着,是这样的吗?”
“屋门的钟鸣了九响,都能把我的耳朵振聋,你在绛雪轩没有听见吗?”
琳琅笑了笑,道:“我就停见了声响,姐姐,一路上,可算热闹?”
玉录玳手握着梅花,缓缓说道:“目眩神迷,啧啧连声吗?”
玉录玳手指间捻着一片梅花花瓣。
那场面,似乎是充满洋洋的喜气,歌舞升锣鼓鸣的热闹。
但是……
她又是一笑。
太和门是假的。
用面粉在锅中熬煮成的浆子,用彩纸剪出的纹路花纹。
一条条花纹,都是她亲手拿刷子涂了浆糊在木头上的。
大清王朝就如同那纸扎的太和门一样,看上去威严、气派、恢弘,内里却是朽木、烂纸。
着实是那。
金玉外败絮中。
她抿着唇,□□着手中的梅花。
喜子,你即便成为了皇后,也会是有名无实的皇后,即便你有金银宝珠,那也终究会还了皇家,归了国库。
你依旧是一无所有。
你所要的,所求的,注定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坤宁宫
皇上喝了酒席,与内务府的公公常宁来到了坤宁宫内。
皇上将那在龙凤喜床上坐着的皇后瞧了一眼。
内务府的公公常宁看了皇上,又看了在床上坐着的皇后。
常宁缓缓开口道:“皇上与皇上行坐帐礼。”
皇上并未走过去,坐在床上的皇后抬眸看了一眼皇上,低头好好的坐着,双手交叠,她有些紧张,也是有些期待。
坤宁宫很是宁静。内务府的公公也是有些为难,但是皇上就这样站着,也是不行的。
“皇上。”常宁下定了决心,唤了一声皇上,提醒皇上。
皇上径自走到了床前,在床边坐下。
常宁瞧着在床上坐着的皇上皇后。
他擦了一把汗,这……这中间还能够坐一个人呢!
他有些犹豫要不要让皇上和皇后靠近一点。
可是,该让谁靠近谁一点呢!
他……。
“常宁,还愣着做什么?”
常宁啊了一声。
皇上瞧了他,冷冷的说道:“下面的话,还要朕教给你?”
不用的,不用的。
常宁眼睛跳了跳。
“皇上皇后同御龙凤喜床上,向正南方天喜方位,坐帐礼毕。”
坐帐礼毕
皇上出了坤宁宫,喜子独自坐在龙凤喜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
内务府的女官妙舞进入了宫室,她回禀道:“皇后,稍候皇上过来,皇后便要跟皇上交杯用合卺宴,请皇后换上朝袍。”
皇后称了一声。
女官妙舞吩咐身边的侍女华裳,花容两个侍女为皇后换衣梳发。
脱下了龙凤同和袍喜服,换上了朝袍朝褂。
喜子坐在镜子前,看着花容将她头上的凤冠珠宝发饰摘下,看着花容用白玉梳将她的发一点一点梳开。
福晋一早给她梳的发,皇上都未看清楚,这便要拆了。
喜子看着镜中的她自己,换上了朝袍朝褂,配上这样的妆容和大拉翅,她不再是闺阁女子,而是皇上的女人了。
她脸上浮出了笑意。
内务府女官妙舞恭进了宴桌,令跟随的侍女铺设了坐褥在龙凤喜床沿下。
喜子坐在床边看坐褥都已经铺好了。
她不由的问了一声:“女官,皇上几时回来?”
女官还未回答。
皇上便从门口走了进来。
喜子看着皇上,他回来了。
女官妙舞让侍女倒了酒,开口道:“请皇上皇后相向坐。”
皇后居左,皇上居右。
两人相向坐。
坤宁宫外歌声传来。
喜子细细的听着。
是结发的侍卫夫妇在屋檐下唱祝福的歌。
那女子的声音倒是好听。
像是喜鹊的叫声,她听着,心中也是欢喜的。
女官妙舞拿了酒盏,递到了皇上皇后面前。
“恭请皇上、皇后交杯用合卺宴。”
绛雪轩
玉录玳手中托着玉壶春瓶还站在梅花园中。
她一声声唱着戏词。
“瓶插映山紫,炉添沉水香。”
“蓦地游春转,小试宜春面。”
“春呵春!得和你两流连。”
琳琅站在宫殿前,看着姐姐围绕着梅花树走了一圈又一圈。
姐姐……
姐姐……
姐姐这从回来,便唱起了游园。
奉迎礼,姐姐得到了机会,跟着去提灯,在自己的眼中是热闹,但是,在姐姐眼中,却不是热闹吧!
一次又一次,惹得姐姐不开心。
琳琅啊!
你怎么总是后知后觉。
琳琅垂了脑袋,叹息。
坤宁宫
他压她在床上。
他拉开了她的衣裳。
他抬起了手,扶着她的脸颊,看了许久,缓缓说了句:“我的皇后,你长得真像朕的一个暖床的宫女。”
喜子一怔。
皇上……。
皇上的手指摩擦着她的唇。
一下又一下。
她的唇被他的手摩的红肿。
她喘息着:“皇上……。”
他的眼中含了泪光。
她有些莫名,痛的是她,她的唇好像都被磨破了,掉了一层皮。
他起了身。
她又愣了。
“表姐,你是朕的表姐啊!朕怎么能够让你为朕暖床呢!”
他说完了这话,便拉了拉衣袍,两三步便走出了坤宁宫。
她手拉了拉衣襟,掩了几分春光。
她看着宫门晃了晃。
皇上已经走远了。
黄云的缎底,九彩凤帷堂罩,黄寸蟒床单,云头素慢,素彩灵龛,香花灯烛,她独自一人坐在坤宁宫中。
皇上为何要将她自己留在这里?
只是因为,她是他的表姐吗?
还是因为,她像极了他的暖床宫女?
对于那个暖床的宫女,他有过一分怜惜吗?
因为没有过怜惜,也不喜欢她这个皇后吗?
☆、第十四章
绛雪轩
“没乱里春情难遣。”
“蓦地里怀人幽怨。”
听了这两句戏词,琳琅已然从殿前走到了梅花树下。
她拉住了姐姐的衣袖。
“姐姐,你已经围绕着这根梅花树走了三十一圈了,姐姐 ,这一天你都没有停下脚步,你的手的逆胪才刚刚好,便将脚又磨破了皮啊!”
玉录玳瞧着她。
“琳琅,放开手。”
“姐姐,你唱戏便唱,便围绕着树转了。”
“它若是个人,早就被你转的晕倒了。”
玉录玳板着脸。
琳琅抿着唇,这笑话,很是不好笑吗?
姐姐都不笑的。
“姐姐,回屋子里歇一歇吧!”
“拣名门一例一例里神仙眷……”
“甚良缘,把青春抛的远……”
琳琅带着怒意。
她喊了一声:“姐姐,你别唱了。”
玉录玳瞧着她。
琳琅一下子又没有了气势,只能央求道:“姐姐你别唱了。”
玉录玳看着她,悠悠问了句:“怎么,多月前,吵着让我唱戏,你这将这出戏学会了,便不喜欢听姐姐唱戏了。”
琳琅应和道:“是,就是。”
“我早就将这一出戏看的烦了。”
“姐姐,今日皇上大婚,会在坤宁宫歇着,皇上他不会来了。”
“你……你即便是唱,皇上也听不着的。”
玉录玳笑了笑。
“琳琅,皇上听不着,我难道不能唱给自己听吗?”
“姐姐……”
琳琅唤了一声姐姐,甚是无奈。
“俺的睡情谁见?”
她唱了一句戏词。
隔着一片梅花,有人唤了一声。
“玳儿。”
他从梅花园中缓缓走来。
琳琅微怔。
这……。
玉录玳望着梅花另一处。
他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伸出了手,覆在她的脸上,道:“天怎么冷,你怎么还在外边。”
玉录玳看着他。
“皇上不是该陪着皇后,陪着两位娘娘吗?”
“朕想你。”
“想和你做那神仙眷侣。”
“想你,便将那皇后抛的远。”
“玳儿,朕想看你的睡颜。”
一声声,他说了好几个想你。
“皇上的手也是凉的。”
“玳儿陪朕进屋,进去暖暖。”
皇上握住玉录玳的手,两人越走越远。
琳琅独自站在梅花树下。
皇上来了,她又不能回屋子了。
呜呜……
耳房
两人躺在床上,皇上揽她在怀中。
他的手握着她的。
两人安静的待了一会儿。
“玳儿,朕的手可暖了?”
她的腰带不知何时被他解开了,他轻轻挑了一下她的衣襟,便伸到了她的脖间。
在他伸出之际,她紧紧握住了皇上的手,看着皇上的脸,缓缓道:“皇上,今日是你大婚之日,你该去陪着皇后还有两位妃子。”
皇上凝了眉,道:“朕将皇后弄哭了,朕不会去她那里。”
“皇后那里,皇上不想去,皇上可以去珍妃那里。”
“玳儿,你为何要朕去珍妃那里?”
玉录玳不言。
皇上追问了句:“朕在这里陪着你,难道不好吗?”
玉录玳还是不言。
“你不希望朕陪着你。”
她还是没有回答。
他微怒:“你说话!”
玉录玳缓缓说道:“皇上不喜欢皇后,可以去珍妃,皇上在选妃那里,便想要将如意交到珍妃手中的,皇上还是瞧得上珍妃的。”
“玉录玳,朕喜欢你,你也不愿陪着朕,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