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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转过了脸,看了站在后面的溥伦,开口说了句:“溥伦,去阁室陪朕喝一杯。”
溥伦看着皇上被包扎严严实实的手掌,说道:“皇上的手受了伤,摸了金疮药,不宜沾酒”。
皇上站了起来,说道:“这点小伤,无碍,朕过来找你,就是为了找你喝酒的。”
溥伦听了这话,心中一叹。
皇上过来找他,就是为了找他喝酒的。
作为皇上的酒友,他不能不义。
君令,他也不能不从。
只能,毅然决然的陪着皇上去喝酒了。
溥伦看了那边站着的溥侗,溥侗看着皇上和溥伦离开了东次间,便坐到了桌边。
他坐在桌边,拿起了书卷,摸了摸小脑袋瓜。
溥伦是什么时候喝酒了来着?
应该是光绪六年。
十二月,三十日。
那时他还四岁大。
那日的晚上,下了雪。
那日的深夜。
他站在堂外,听着了额涅的哭声。
他在风雪中,不知站了多久。
他看着漫天的飞雪,雪下得两日了。
廿八日,白天便下了雪,下到了现在。
额涅守在阿玛的棺材前,已经哭了两天一夜,未喝水,未吃一点东西。
里面的哭声,停了。
溥侗皱了眉,怎么没有声音了?
溥侗走到了屋室前,推开了房间门。
额涅昏倒了,倒在了地上。
他唤了府中的侍女,扶着额涅回了房间。
他看着阿玛的牌位,身边是棺材,拜了三拜,静静的跪着。
未久,他听到了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溥侗看着吹晃的烛光,紧皱了眉头,握着小拳头。
有些害怕。
“阿玛。”
他听到牌位的供台下有人唤了一声阿玛。
除了他,还有人唤阿玛。
便是阿珲了。
溥侗站了起来,走到了供台边,掀开了盖着的帘子。
阿珲躺在地上,酒壶歪在他的怀中。
阿珲的脸红红的。
阿珲这是喝了酒吧!
……
溥伦来到隔扇门前,已经几个时辰后,天已然早就黑了,屋室中还有烛光,溥侗还坐在桌边,看着一本周易。
他看着书卷,缓缓念道:“饮酒濡道,亦不知节也。”
溥伦唤了一声阿豆,阿豆手执书卷,起了身,走到了溥伦的身边,扶住了他的一只胳膊,溥伦看了他手中的周易一卷,道:“今日念到‘饮酒濡道,亦不知节也’了。”溥侗嗯了一声,溥伦扶着额头,说道:“喝醉了也好,总归是喝到七八分,要醉不醉,最是难受的。”
溥侗扶着溥伦坐到了桌边,倒了杯水,道:“说话都沙哑了,先喝杯水。”
溥伦接过了他手中的水,一口喝尽。
溥侗坐在溥伦的身边,问道:“今日怎么没有喝醉?”
皇上没有说不醉不归?
溥伦扶着额头,缓缓说道:“酒喝了一半,酒没有了,玲珑取来了酒,在皇上身边服侍,酒还未喝完……”
溥伦说到这里,看了溥侗,并未再说下去。
不言而喻。
玲珑送来了酒,这一夜,暖床的是她了。
光绪十一年,正月里。
溥侗和溥伦坐在屋室里,多哈公公和东阿公公端来了煮饽饽,溥侗看着盘中的煮饽饽,问道:“今日是正月初六了,怎么还吃煮饽饽?”
多哈公公笑着回道:“没过正月,便是年的。”
多哈公公将盘子放到了桌上,溥侗看了盘中的煮饽饽,问道:“多哈公公,这煮饽饽是什么馅的?”
多哈公公回道:“知寿菜的。”
溥伦看了一脸开心的溥侗,道:“在府中吃了八日的知寿菜饽饽,还没有吃够的。”
多哈公公将盘中的筷子也递了过去,溥侗忍不住夹起了一个煮饽饽,咬了一口,道:“知寿菜、金针菇、木耳,辅以蘑菇、笋丝、面筋、豆腐干、鸡蛋,这馅的煮饽饽最是美味了。”
溥伦看着阿豆,笑了笑,道:“真是个贪吃鬼。”
“哪个贪吃的?”
皇上走入了隔扇门,溥伦行了礼,溥侗的一口煮饽饽还未咽下,皇上笑了笑,调侃道:“原来是溥侗这个贪吃的小鬼。”
溥侗这也便放下了筷子,跪了地,将口中的饽饽嚼了嚼,咽下,才缓缓开口,道:“拜见皇上。”
皇上看了溥侗的模样,挥了挥手,笑着说道:“免礼了。”
皇上走到了桌边,坐下,问身边的溥侗道:“饽饽好吃吗?”
溥侗点了点头。
皇上伸了手,多哈公公了然,将盘中另一双筷子递了过去,放在了皇上手中。
皇上拿筷子夹起了一个煮饽饽,咬了一小口,尝了下味道,说道:“着实不错。”
溥侗站在一旁,问道:“皇上也喜欢这馅的煮饽饽?”
皇上笑了笑,并未回答喜欢或是不喜欢,只是道:“初一,在养心殿进煮饽饽,吃了一个猪肉长寿馅的,又尝了一个猪肉菠菜的,初一中午宗亲宴,初二的茶宴,初三的外藩王公宴,倒是吃了各馅的煮饽饽,但都不知其味,今日这知寿菜的煮饽饽倒是极为不错的。”
溥伦道:“皇上这几日也是累到了,才会不知其味的。”
皇上看了站在左右的溥伦和溥侗,道:“坐下陪朕一起,只是这里只有两双筷子。”
多哈公公正想着要去拿一双。
等皇上吩咐,便去。
溥侗开了口,言道:“溥侗与阿珲用一双筷子便好。”
皇上招呼了他们两人,道:“别站着了。”
他们一左一右坐下。
溥侗拿起了筷子,夹起了一个煮饽饽,一整个放到了口中,便将筷子递到了溥伦面前。
溥伦接过,夹起了一个煮饽饽。
溥侗吃完了一整个饽饽,溥伦还夹着那吃了半个的饽饽。
溥侗就看着那半个煮饽饽。
溥伦也看着溥侗。
溥侗眨着眼眸,睫毛眨眨的,很是有趣。
溥伦也起了捉弄他的意图,就是细细嚼着口中的馅,不肯吃那半个饽饽。
溥侗手放在桌上,看着那半个,那眼神,似乎是要将那半个饽饽吃到肚子中。
皇上笑了笑,将手中的筷子递了过去,道:“溥侗,你与朕共用一双吧!”
溥侗接过了皇上手中的筷子,夹起了一个煮饽饽气鼓鼓的放到了口中。
溥伦和皇上都是笑了。
正月初六,夜里
玉泠躺在储秀宫的一间耳房中,玲珑端着一碗煮饽饽站在床边。
玉泠看着玲珑手中的盘子,眼眸闭了一下,又睁开,她缓缓开口,问道:“玲珑,你可知道青鸟吗?”
玲珑并未言语。
玉泠手紧紧抓住了被子的一角,似乎是忍受着苦痛,道:“有人说,青鸟可是感受到春日的阳光先鸣叫。”玲珑还是未语。
玉泠笑了笑,说道:“玲珑,你知道若是有人食了它的肉会如何吗?”
玲珑极为冷淡的看着她紧握的手,说道:“看来,你不需要吃煮饽饽了。”
玲珑转过了身。
玉泠脸上冒着冷汗,双手都是紧紧握着身上的被子,她用最后的一丝力气,缓缓说道:“青鸟感受到春日的阳光先鸣叫,而食了它的肉便可以使人不生妒忌。”
玲珑用手拿起了一个煮饽饽,放在了口中,嚼了嚼。
她只是冷笑。
她端着盘子,缓缓走着,走到了耳房的门口,头仰望着天边的弯月,凉凉的说了一声:“妒忌吗?”
屋内传来了一声悲切的喊叫。
她还是冷笑。
光绪十二年
黄琉璃瓦,红宫墙。
绛雪轩。
一个小宫女迎着雪,手中用手绢包了一个馍馍,来到了进入了轩内正堂的屋室。
正堂有一楹联。
她没有读过什么书,只识得上面的两字。
她抬了眼眸,看着在桌前站着似乎是在绘制什么的宫女,手中的馍馍一时间没有拿住,馍馍滚落了地。
站在桌前的宫女还是绘制着画卷,没有抬眸看她。
琳琅愣愣的看着桌前的姐姐,姐姐是在作画吧!
琳琅将地上的馍馍捡起,走到了桌前,细细看了铺在桌上的宣纸,那宣纸上粗略的画了树枝的模样。
她缓缓说道:“姐姐,你画的真好。”
才刚画了几笔,哪里能看出画的好不好。
作画的姐姐抬眸看了一眼扰了她的琳琅:“有何事?”
琳琅将手中的一个馍馍递了过去,“姐姐,你一天都未吃东西了,吃个馍馍吧!”
姐姐淡淡的回了一声,“不必了。”
琳琅有些沮丧,收回了馍馍,看着馍馍,又看着姐姐又沾了墨,抿了抿唇:“姐姐,你还是别在这里画了,画这一幅画是要画许久的,若是太后和皇上赏御花园,过来休息,见着了,便麻烦了。”
姐姐挥笔,描绘了几笔,树枝便覆在了宣纸上。
琳琅握着馍馍,道:“姐姐,你还是吃东西,别画了吧!”
姐姐将毛笔放在砚台边,琳琅展露了笑颜,将馍馍递了过去,姐姐看着琳琅,道:“琳琅,我作画,你吃这一个馍馍,难道不好吗?”
琳琅舔了嘴唇,“姐姐,琳琅少吃半个馍馍没有什么。”关键是,若是让太后和皇上知道姐姐在桌子上作画,那也不知会有什么惩罚。
打板子,都是轻的。
她可不想因为半个馍馍,挨到了板子。
她虽然贪吃,但是,因为顾着吃东西,没有阻止姐姐犯错,受了连带的罪责,很不值得的。
姐姐从笔筒中拿出了极细的笔,淡淡道:“即便太后和皇上瞧见了,我玉录玳的罪责,自己担着,不会连带上你。”
琳琅走到了玉录玳的身边,握住了玉录玳的手臂,解释道:“姐姐,琳琅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们犯不着为了在这里作画,而丢了脑袋不是吗?”
玉录玳瞧了一眼琳琅的手,琳琅赶紧抽回了手,姐姐是最不喜欢别人碰触她的,她着急,没有管住自己的手。
“姐姐想要作画,可以去耳房,我将桌子上的东西收拾了,姐姐作画可好?”
玉录玳执笔沾了墨,淡淡的说道:“在耳房,笔墨纸砚,可是都要拿过去?”
琳琅并未想,道:“那是自然的。”
玉录玳用细笔描绘了树枝的细节,淡淡的说道:“若是太后和皇上来了,发现了,还以为是我们偷拿了,罪责不都一样。”
琳琅想了想,道:“这怎么能够一样呢?我们可以说是拿去……”
琳琅还未解释拿去做什么。
玉录玳弯着嘴角,道:“坐了龙椅,和搬走龙椅,有什么不同呢!”
琳琅:“……”
琳琅无以反驳,总归,让姐姐作画,在哪里作画,都是错的。
姐姐劝不住,也只有瞒着了。
琳琅低了头,将馍馍掰开,一半的馍馍连同手绢放在了书桌边,一半握在她自己手中,说道:“姐姐作画吧!琳琅去外面守着。”
玉录玳看着琳琅出了正堂。
琳琅坐在殿前的台阶上,一边吃着馍馍,一边看着院外的梅花树,前面的梅花树枝上开了花骨朵,再过不久,便会满树的梅花吧!
☆、第七章
不到半个时辰,玉录玳打开了殿门。
琳琅起了身,站了起来,紧握的双手松开,脸被冻的通红,却带着笑意,问道:“姐姐的画这么快便画好了。”
玉录玳嗯了一声,琳琅笑着说道:“那我进去看看。”
琳琅跑进了宫室,走到了桌前,看着桌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