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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夜色中忽然飘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她猛然转身,一袭白衣翩然的身影披着如水的月光站在她身后不到两步的距离。
“第一次,离你这么近了,你居然都没有发觉。”桐青悒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道,“你还不明白吗?”
桑珏愕然,听到他开口说道:“‘桑缈’的伪装几乎是天衣无缝的,不过……”他抬步缓缓地走到她面前,高出她一个头的身姿将她笼在他的阴影里,“再完美的伪装也无法抵挡时间的雕琢。当年难分性别的孩童如今已在不知不觉中悄然蜕变,那份属于少女天生的纤巧柔美正在一点点地清晰。”
她仰头望向那双清冷的眸子,看到了自己惊讶的脸。震愕间,她突然发觉自己在他的面前竟然如此脆弱。什么时候开始,她与他的差异变得如此明显?
当脸颊上传来温柔轻微的触感时,她蓦然一惊,慌张地向后退开。谁知脚下一空,身体失去平衡地向莲花池中倒去,她下意识地伸手,左手倏地被一只温暖的手掌抓住。
满池的莲花开得楚楚动人。
一股熟悉的若有似无的清雅幽香将她包围。她惊讶地瞪大眼,望见了一泓温柔的清泉。
脸颊蓦地涌起一阵潮热,她倏地挣开桐青悒的怀抱,有丝慌乱地说道:“殿下早点儿休息,我……卑职去院外值守。”话落,逃也似的奔向院门。
黎明前,天色最黑暗的时刻。一骑快马飞奔而至苏毗穹王府,王府上下皆被惊醒。
风尘仆仆的信使背着火漆木匣,手持红头烫金铜符一路畅通无阻地直入穹王府,十万火急的军情奏报送递苏毗穹王桐柏手中。
“三日前,下穹地区以北,嘉朗二十五部举兵进犯边城黄牛城,四万守城驻军不敌嘉朗二十万铁骑,黄牛城失守。嘉朗铁骑继续向东入侵,东部静雪、穹保两城郡守请求军力支援。”
下穹六城,各有守军四万。苏毗城乃王城要地,另设驻军十万,由安东将军统领,直接受命于甬帝,若非危及王城不得擅自出兵。苏毗穹王桐柏连夜派人将军情急送上穹帝都,然后召集将领入府紧急协商援兵事宜。穹王府通向书房的道路,灯火全都点燃。
“孜托城和昌都城距离遥远,即使调兵东征最快也得两日。在帝都下达军令调动驻军前,第一时间能调动的只有苏毗城的四万守军。”桐柏愁容满面地看着各级将领,苍老的脸庞更显憔悴。
“世子殿下!”门外侍卫的惊呼声中,书房的门被人推开了。
众将领惊诧回头,桐青悒手执世子银丝鹏纹金印走了进来,下令安东将军调派十万驻军东征。
安东将军斯图连忙屈身行礼,面有犹豫却依然昂首坚定道:“不见帝王金印概不出兵!请世子恕臣难以从命。”
桐青悒并不意外,只是微点头,一抹疾如闪电的人影倏地掠至斯图面前。前后不过一眨眼的工夫,虎背熊腰的斯图便被撂倒在地。两名禁卫立即闪身上前将其擒制。
书房里其他的大小将领全都惊呆了,怔怔地看着那个一招撂倒安东将军的冷俊少年。
桑珏自斯图腰间摸出玄铁虎头令符交给桐青悒,然后沉默地退至他身后。
扫了眼书房里的众人,桐青悒最后将目光定在神色复杂的桐柏身上,缓缓开口道:“一切后果,自有我来担当。”
清晨,号角金鼓齐鸣。
世子桐青悒执虎头令符号令苏毗城十万驻军,亲自挂帅东征。
二十四、穹保请命
位于穹保雪山下的静雪城与穹保城比邻而建,两城相距不过二十里。穹保雪山有六峰,穹保城位于孜珠峰下,山上有座苯教古寺孜珠寺,百年来香火旺盛,是僧侣信徒们年年必来参拜之地。
静雪城则位于静雪峰下,建城于象雄第十代甬帝达朗司年间,此后历经两百年一直为象雄前皇族亭葛氏部族禁地,自主管辖。象雄十六代甬帝列古格二十四年,亭葛氏部一夜被灭,静雪城收归桐氏象雄皇权管辖。
越往东地势便越高,空气也越稀薄寒冷。翻过穹保山脉,一道仿佛神斧劈裂的笔直峡谷直通穹保雪山脚下。
十万大军长途跋涉三天三夜,雪山高地稀薄寒冷的空气令军士们感觉疲惫不适。
桐青悒下令大军在峡谷入口的空旷之地稍事休息。此处峡谷两旁崖壁嶙峋,谷道狭长,易做兵家暗藏埋伏之地。
入夜之后,桐青悒下令派一队人马先入峡谷探察情况,接连三队人马进入峡谷后都顺利返回,一切看来平静无异。将领们猜测嘉朗军队急于攻城,更未料到世子会亲领十万驻军前来援救,因此暂未在此处设伏阻挡。世子建议大军全速通过峡谷,在天明前抵达穹保雪山脚下,杀敌军一个措手不及。
就在所有将领赞成此计之时,一直沉默的桑珏却突然提出异议,“卑职以为,这是敌军早已设下的圈套。黄牛城失守距今已有八日,嘉朗部集结二十万铁骑入侵,自然是野心勃勃,怎么可能会如此掉以轻心,对我军必经之地毫不设防?”
桐青悒终于将目光自地图上抬起来,看向桑珏缓缓说道:“依你之意,我军该如何行动?”
“先夺黄牛,再救静雪、穹保!”话落,将领们皆瞠目结舌。
虽然所有将领都曾亲眼目睹这位年纪轻轻的少年禁卫领军的精湛武艺,可领兵打仗靠的不光是武艺本事,更需要多年身经百战的经验,区区一个从未打过仗的十三四岁的毛头少年怎能与他们相比?
“哼,桑领军自己都说黄牛城失守距今已有八日,如今十万大军长途跋涉三天三夜至此,几乎已是兵临城下了,却又要掉头赶往黄牛城,而弃眼前情势危急的两城不顾,这不是劳兵伤众、得不偿失吗?”
桑珏面无表情地瞥了眼那位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老将军,然后看向皱眉不语的桐青悒说道:“卑职之计,无须劳师动众,只需两千人马,三日之内黄牛城必取。”
“此去黄牛城,最快也得两日,两千人马一日之内怎可能攻取一座城池?简直是笑话!”众将领纷纷鄙夷侧目。
“是不是笑话,三日后,各位将军再下定论也不迟。”桑珏冷冷地说完,面向桐青悒屈膝跪道,“请世子给卑职三天时间,若此去失败,桑缈自当以死谢罪。”
桐青悒霍然起身,眼神复杂地盯着一脸坚定的桑珏,沉默许久忽然开口道:“五日后,穹保雪山之下,倘若你未来复命,将以误国重罪论处,镇北将军府也将满门入狱。如何?”
桑珏的脸色倏僵,猛然抬头看向桐青悒冰冷的眼神。
世子的营帐内一片死寂,所有将领全都屏息望向全身僵硬的少年禁卫领军。
时间仿佛在那一瞬间凝固了。
忽地,一声铿锵沙哑的声音答道:“遵——命!”
当夜,桑珏带领两千铁骑精英悄然绕道直奔北部黄牛城,禁卫贝叶、贝竺紧随其左右同往。
桐青悒下令大军退后十里扎营,每隔一个时辰便派出小队士兵入谷探察谷中虚实,及至天明时分,仍未发现谷中有异。一干将领认为桑领军的判断毫无经验,白白浪费了援救静雪、穹保两城的最好时机。
闲逸休息了一整日,将领们有些按捺不住。山谷的另一端,静雪、穹保两城正陷于危情之境,而十万锐气十足的精兵铁骑却无所事事,眼睁睁地看着时间一分分地从眼前流走。夜幕再次降临的时候,一干将领在老将军的带领下来到了世子桐青悒面前,请求世子下令大军即刻动身通过峡谷。
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桐青悒居然没有反对。他对那名老将军下令,调出一千匹战马,将每匹马尾后都绑一串碎石,马身用树枝伪装,然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下令,将战马两两赶进峡谷之中。
夜幕笼罩的狭长峡谷阴森诡谲,一千匹战马拖着串串碎石冲入峡谷,远远望去马背上载着的捆捆树枝形如模糊的人影晃动。狂奔的马蹄混着碎石发出的隆隆声响回荡在寂静空旷的峡谷之中,犹如千军万马奔腾。
“一刻钟后,若谷内无异常状况,全军即可通过山谷。”说完,桐青悒转身步入了营帐。
众将领面面相觑。
时间在惊疑中一点点流逝,山谷中的隆隆马蹄之声清晰地自夜色中传来。老将军下令全军将士整装待发,只等最后时间一到,军队立即通过峡谷。
忽然,渐行渐远的隆隆马蹄声起了一丝变化。在一阵纷乱之后,夜色中忽然传来了阵阵战马的惨嘶哀鸣。
峡谷入口处的军阵中一片寂静,数万双惊骇的眼睛盯着黑黢黢的峡谷中如流星雨般划过的火光箭影。
二十五、智取黄牛
午后骄阳似火,黄牛城外一队数十人的商队小心翼翼地沿着商道绕过城门向西而行。大白天的,黄牛城城门紧闭,方圆十里不见人烟,战后留下的硝烟残血未褪,城墙附近仍可见战死的士兵和被屠杀的平民百姓的尸体。
忽然,紧闭的城门轰然开启,一纵手持刀剑、体貌粗蛮的嘉朗骑兵来势汹汹。商队登时一片惊慌,立即快马加鞭催促着车马奔逃。
嘉朗位于格拉山脉以北,土地贫瘠,生存环境恶劣,饱受饥寒的民族期望扩张自己的领土,迁徙至水土丰饶之地,故自古以来便与象雄争战不休。嘉朗的军队不同于象雄的正规军,太平年代他们大多是游牧而生的平民,只求饱暖。一旦遭遇旱地灾年,他们便披上陋盔,拿起武器,为了生存而成为侵略者。黄牛城被占不过数日,过往此地的商队已遭嘉朗士兵洗劫无数。
看着挥舞着刀剑追赶而来的嘉朗骑兵,商队人马乱作一团,慌不择路地直冲入城郊的树林。
持刀在后追逐的嘉朗士兵们发出阵阵嘲笑,仿佛玩弄猎物一般,呼喝着看着那些惊慌失措的商人东逃西窜。
满载货物的马车卡在树林边上,商人们顾不上货物,纷纷弃货逃命。嘉朗士兵们哈哈大笑,也不追赶,全都停驻在被丢弃在林边的马车旁。
一名满嘴暴牙的大汉迫不及待地掀开了一辆马车上蒙盖货物的油布,五只半人高的红木箱子整齐地码在车上。大汉举刀一把劈落了木箱上的大铜锁,箱盖打开,在场二十名士兵全都傻了眼,满满一箱金银珠宝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瞪着那金光闪闪的一整箱珠宝,士兵们全都一副垂涎三尺的呆愣模样。这时,城门方向吹响了号角,久不见他们返回,城内又派出了一队人马朝他们的方向赶来。
很快,那些满载着货物的马车便被拖入了黄牛城内。
看着满载而归的人马,城楼上的士兵们纷纷大声吆喝欢呼,很快马车旁便聚满了人。每次劫掠到商队,便等于发了一笔横财,不论多少,士兵们总能分得一点儿好处。
城楼上走下来一名将领模样的大胡子男人,咳嗽了一声,众人立即散开,退至离马车两三步的距离。
“将军!”那名满嘴暴牙的大汉面红耳赤,兴奋难抑地冲到大胡子男人面前说道,“这回咱们可发财了!”
大胡子将领眼睛一亮,大步走到马车边上,抬手掀开了那只半掩的红木箱。
士兵们一片惊呼,个个瞪大了眼,那闪闪发光的满箱珠宝是他们一辈子也没见过的。
大胡子将领的脸上亦是震惊万分,珠宝的光芒将他黝黑的脸映得发亮,眼神发直地瞪着那些珠宝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啪!他猛然将箱盖合上,清了清有些干哑的嗓子,抬头对那些面露期待的士兵们说道:“大家各自回岗位上去,这些东西晚些时日,自当平分给大家。”话落,他对身旁呆愣的侍卫使了个眼神,马车上的货物立即被搬进了他的房间。
士兵们的脸上全都显出抑制不住的欣喜,离去时仍不舍地频频回首。
是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