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瑕月淡淡一笑,抚袖道:“你江丰做事细微如尘,本宫怎会不放心。”
江丰听着瑕月语气有些不对,不敢冒然出声,过了一会儿,瑕月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今儿个除了盯着乔雁儿,还去了哪里?”
江丰心中一跳,小声道:“回主子的话,奴才一直跟在乔雁儿左右,并未离开。”
“是吗?”瑕月垂目说出一句令江丰几乎从地上跳起的话来,“那为何有人看到你进了辛者库?”
江丰悠然抬头,在接触到瑕月的目光时,脸庞一阵刺痛,似有无数把小刀在割裂皮肤一般,他不敢再对视,低头道:“奴才……不明白主子的意思。”
“江丰,你若是好好为本宫做事,本宫定不会亏待了你,可惜,你不愿,实在令本宫有些难过。”
江丰努力挤出一丝笑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道:“主子何出此言,主子待奴才有恩,奴才万不敢对主子有半分不忠。”
锦屏见气愤不过,开口道:“江丰,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满嘴谎言,你可真是无耻至极!”
江丰一脸茫然地瞅着她道:“姑姑,我……我实在是不明白,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看到他这个样子,锦屏越发来气,待要说话,瑕月已是道:“江丰,你背后的主子是苏氏是不是?”
虽已自瑕月刚才那句话中料到了端倪,但真正从其口中听到时,江丰仍是脸色发青,颤声道:“奴才的主子不就是您吗,怎么会是苏氏,再说,奴才也不记得宫里哪位主子是姓苏的啊。”
“苏映雪,原是宫中六嫔之中,后因谋害先皇后,罪犯滔天,被皇上贬为庶人,罚入辛者库做苦役,她所出的二位阿哥分别交由金氏与仪敏贵妃抚养;之后,皇上看在三阿哥的份上,免了她苦役,让其在辛者库中修佛;可惜苏氏不愿就此困死在辛者库,依旧在暗中兴风作浪,更将你派到本宫身边,伺机对本宫不利,结果她也确实得逞了,因为你,在乔雁儿一事上,本宫受你蒙骗,睁眼如盲。”
“恕奴才愚笨,不懂主子的话。”江丰虽然看起来平静如常,但其眼底已是一片慌乱,垂在袖中的双手更是紧紧攥着。
瑕月厌恶地瞥了他一眼,冷声道:“好了,别在这里与本宫装傻了,你的底细与事情,本宫一清二楚,更知道你今日不止见了苏氏,还与乔雁儿说过话。”
江丰浑身发抖,努力思索着应答之话,但令他绝望的是,不管如何思索,都是相同的结果,逃不了……
“苏氏确实很能耐,在辛者库那么多年,还记着本宫的性子喜好,让你一下子投了本宫的眼缘;若非这次的事,本宫至少还不知,原来你是苏氏派到本宫身边的奸细。”
江丰努力抬起重若千钧的脑袋,颤声道:“我留意过坤宁宫的人,他们……不可能盯着我,你……你遣了谁来盯我?”
“终于肯承认了吗?”瑕月冷笑道:“你这么精明,本宫怎么敢动此处的人,盯着你的,是颖贵妃身边的李四。”
“原来如此!”随着这句话,江丰瘫软在地,连动一下指头的力气也没有,百密一疏,真是百密一疏,他就不该心存饶幸,以为瑕月没有疑心自己。
瑕月冷冷道:“江丰,以你的罪,本宫定你一个死罪亦不为过,不过念在主仆一场的情份上,本宫可以饶你死罪。”
“你要我背叛主子?”不等瑕月言语,江丰已是摇头道:“不可能,你死了这条心吧。”
齐宽插话道:“江丰,苏氏到底许了你什么好处,令你这么死心塌地为她办事,难道你真盼着她离开辛者库后,许你以富贵荣华吗?”
☆、第一千三百零五章 刑讯
“富贵荣华……”江丰喃喃重复着他的话,旋即道:“这四个字确实有许多人喜欢,却不包括我。其实……”他望着苏氏道:“要将我送入宫中净身为太监的不是后母,而我亲生父亲;其实我们父子感情从小不好,他取了后母之后,又生了几个,父亲不想养那么多孩子,又觉得我是一个拖累,所以就与后母打算将我送入宫中,这样还能得一笔数目不菲的银子,后母对此自是求之不得,当下就去找人安排,幸好我听到,偷偷逃了出来,令他们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可你现在……”迎着齐宽疑惑的目光,江丰道:“我逃出来后,被一户人家收留,转眼就是数年,他们家是皇亲国戚,可惜原本在宫中为娘娘的女儿犯了事,使得他们一家人落魄,不复以前的风光,连日子也有些紧巴巴,不过他们待我很好。”
“这户人家姓苏是不是?”面对锦屏的询问,江丰没有说话,续道:“又过了一阵子,他们说要宫那位娘娘处境艰难,受人迫切,需要人入宫照应,他们思来想去,只有我最合适,希望我可以入宫。我自是不愿做一个太监,否则当初也不会跑了,但他们待我有恩,我又岂能忘恩负义,所以我答应他们,净身入宫,暗助苏娘子行事。”
“你还说漏了一个人。”瑕月冷冷道:“三阿哥,若没有他,苏氏的话,根本传不到你耳中,至于南巡归来后,本宫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借了本宫的名义。”
江丰暗吸一口气,道:“不错,苏家对我有恩,所以你要我背叛苏家,背叛苏娘子,是不可能的事,死了这条心吧。”
看到他梗着脖子的样子,齐宽心中来气,上前踹了他一脚道:“你对苏家倒是有情有义了,那对主子呢,亏得主子那样厚待你,来了没多久,所吃所用便差不多与我相同了,你去吃里扒外,你对得起主子吗?”
江丰咬牙道:“自古情义难两全,奴才亦是没有办法,不管你是打是罚,奴才都不会说苏娘子半句不是,还请主子恕罪。”
“依着你的话,本宫还得夸你忠心了?”瑕月冷笑道:“可惜,今次,不论你想不想说,都必须得说。”
锦屏小声道:“主子,不如将他押去慎刑司,德总管那里有的是法子让他招供。”
“不必,本宫有一次陪着太后闲聊之时,听太后说起过一种刑罚,是一个温姓女子想出来的,如今季节适合,正好可以用这个法子来对付他。”说罢,她道:“去将小厨房的蜂蜜全部取来,再取一把刷子来。”
锦屏答应一声,立刻去取了蜂蜜来,整整两罐子,皆是上好的紫云英蜜,与此同时,瑕月命齐宽取来绳索将江丰紧紧绑起来,后者虽然打定了主意不供出苏氏,但眼见自己被绑成粽子一般,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很快就知道了。”随着这句话,瑕月示意齐宽拿布塞了江丰的嘴,令他发不出声音来,之后,锦屏在瑕月的示意下用刷子沾了蜂蜜一遍遍刷着江丰的身子,从头到脚,一处地方都没有漏下。
江丰被她这番怪异的举动,弄得极是不安,不断发出唔唔的声音,可惜并没有人理会他,在涂沫了三遍后,瑕月又让锦屏将蜂蜜沿着江丰所在的地方,分做数股一路倒入草丛中,做完这些后,瑕月便不再做什么,带着一丝冷笑坐在宫人端来的紫檀雕花阔椅中。
江丰忐忑不安地站在那里,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不知过了多久,有一个宫人发出惊呼之声,指着地上道:“怎么会有这么多蚂蚁。”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黑压压的蚂蚁沿着蜂蜜倒过的地方迅速往前爬着,不等他们想明白何以会突然聚了这么多蚂蚁,又有人惊呼道:“快看,此处也有,还有那里,好多啊。”
只见所有倒过蜂蜜的地方,全部都引来无数只蚂蚁,黑压压数片,好不吓人,而它们爬去的方向,正是五花大绑的江丰。
看到这一幕,江丰似乎明白了什么,布满蜂蜜的脸上露出惊惶之意,双脚跳动,想要离开他所站的地方,结果摔倒在地,想要再躲已是来不及了,蚂蚁已是顺着他的衣裳爬了上来,随着越来越多的蚂蚁爬上身乃至钻入衣中,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其滑稽,像是痛苦又像是笑,身子犹如犯了羊癫风的病人一样,不停地抽搐翻滚。
那种被蚂蚁爬满全身,痒到发麻的感觉,让江丰难受的恨不得大叫出声,偏偏被堵着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这样无法发泄,令那种难受成倍增加,恨不得拿刀往身上戳,以止住那种剧痒。
不过他确实有几分骨气,在这样非人的折磨中,始终没有向瑕月磕头求饶,锦屏看了一会儿,道:“主子,看来这个法子对他效果不大。”
“不大?”瑕月冷笑一声道:“去取一把银刀来。”
锦屏没有多问,依言取来一把小银子,这会儿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银刀在下弦月的照耀下,闪烁着清冷的光芒。
瑕月走到不时发出闷哼声的江丰身前,冷声道:“不肯说是吗?”
江丰努力忍着不发出闷哼声,以示他不肯屈服,面对他无声的反抗,瑕月冷冷一笑,道:“江丰,你以为现在这样就是最难受的吗?当年,那位温姓女子对背叛她的用了同样的刑罚,只有一点区别,就是那人在受刑之前,身上已经有了不少伤口,当那些蚂蚁爬过那些血肉时,才叫真正的痒到骨子里,你要不要也试试?”
听得这话,江丰几乎要发疯,现在这样,已是痒得让他受不了,居然还有更痒的法子,这比在鞭刑梃杖,甚至是无数刑罚都要可怕。
江丰用力摇头,不断往外挪着,想要摆脱这他令人发狂的一切,可惜,他注定逃不了,未挪了几步,肩膀处传来剧痛,紧接着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涂抹了在伤口处,他不用看就知道,必然是蜂蜜,果然不一会儿,肩膀处传来比之前剧烈数倍的骚痒,令他浑身剧颤,难以承受。
☆、第一千三百零六章 密探
“如何,还想再来吗?”面对瑕月的威胁,江丰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在她面前示了弱,然等待他的,是又一道伤口,以及……无法忍耐的骚痒。
在划到第四刀之时,江丰终于忍受不了这种无休止又痒入骨髓的疼痛,流泪向瑕月磕头哀求,瑕月示意齐宽扯下他蒙嘴的布,冷声道:“肯说了吗?”
江丰有气无力地道:“求皇后娘娘饶了奴才的刑罚,奴才……奴才愿意……什么都愿意说!”
面对他的求饶,瑕月扔下手中尚沾着血的银刀,面无表情地道:“讲!”
在齐宽取水泼在他身上后,许多蚂蚁都被冲走,令江丰身上的剧痒得以缓解,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刚才真有一种身在地狱的感觉,太可怕了,这一辈子都不想再有第二次,在缓过气后,江丰虚弱地道:“娘娘猜的没错,与您的相遇还有对话行事,都是苏娘子教奴才做的,她要奴才在接近娘娘后,利用一切法子寻娘娘的错,甚至是加害娘娘;所以当初在您发现乔雁儿有古怪后,奴才主动请缨去监视乔雁儿,奴才觉得她是一个可利用之人,所以不仅对主子隐瞒了乔雁儿的事情,不仅现身告之主子的打算,甚至还阻止她直接去寻叶方与张泉,以避开齐公公派去的人。”
齐宽气愤地道:“难怪我派去的人一无所获,原来也是你搞的鬼,江丰,你……你可真是能耐。”若非想着瑕月还要留他去弘历面前指证乔雁儿,真恨不得一刀杀了他以解心头之恨;在压下怒火后,他来到一言不发的瑕月身前,询问道:“主子,是否现在就将他押去养心殿?”
“只他一人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