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瑕月笑言道:“皇上现在说马虎不得,之前呢,可是连理都不愿理会。”
“你倒是记得牢。”这般笑斥了一句后,弘历瞥见低头跪在地上的苏氏,轩眉道:“这是何人,为何跪在地上?”
不等瑕月言语,苏氏已是声音发颤地道:“奴婢苏映雪见过皇上,恭请皇上龙体安康,万福金安!”
“苏映雪……”弘历喃喃念了一遍,神色复杂地盯着那个低低垂着头的人影,道:“你是苏氏?”
苏氏缓缓抬起头来,眼含泪光地道:“正是奴婢,这些年来奴婢在辛者库一直惦念着皇上,以为再没有机会见了,想不到今日有幸能够得见圣颜,实在……实在……”她激动的不知该如何说下去,好一会儿方才哽咽地道:“看到皇上龙体康泰,奴婢就放心了。”
倏然见到苏氏,弘历神色有一些恍惚,原本模糊的记忆,亦再次变得清晰起来,想起自己曾经还有一位姓苏的嫔妃,并曾为他诞下两位阿哥。
良久,弘历收回目光,对瑕月道:“她为何会在这里?”
瑕月如实道:“今晨,辛者库管事何方来见臣妾,说是辛者库中有人欲对苏氏不利,并且莺儿已经死了,臣妾觉得事情甚为严重,所以传苏氏来此一问。”
“对她不利?”弘历拧眉道:“知道是什么人吗?”
“据苏氏指证,是三名同在辛者库当差的太监,其中一人叫陈英,至于他为何要谋害苏氏,尚且不明。”
弘历沉默片刻,道:“仔细追查此事,定要查得水落石出,朕不想看到宫中有人暗伤他人性命。”
瑕月依言道:“臣妾知道,臣妾定会查清此事。”
☆、第七百二十七章 利益
虽然弘历让瑕月细查此事,但依旧令苏氏失望,因为一直到她离开延禧宫,弘历都未与她说过一个字,仿佛眼中已经没有了她这个人。
想到这里,苏氏心中一阵阵发凉,难道曾经的情份当真已经消磨怠尽了吗?若是这样,就算魏静萱得势举荐,只怕她也难复嫔位。不,不会的,她不会一辈子待在辛者库里,就算弘历无情,她至少还有两个儿子,一定可以复位的。
苏氏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在回辛者库的路上,与陈英三人擦肩而过,他们是受瑕月传召,目光交错之时,苏氏从他眸中看到了慌张与惊恐,显然是在害怕接下来的事情。
对此,苏氏暗自冷笑,取不成她的性命,接下来,就该轮到他们与嘉愉二妃倒霉了。
在陈英被传到延禧宫之时,金氏亦得到了消息,知道他们不止未能取了苏氏的性命,还被人将事情闹得这么大,气恼不已,一掌将摆在紫檀小几上的茶盏挥落道:“真是没用的东西,白吃了那么多年的饭,连这么点小事也办不好。”
柳眉小心翼翼地道:“主子息怒,事已至此,您再生气也无用,陈英他们收了咱们的银子,想来不会乱说话,更不会连累主子,您可以放心。”
金氏冷冷睨了她一眼,道:“若只是在辛者库里,本宫自然放心,但现在已经闹到延禧宫了,那拉瑕月这个女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一定会想尽办法,从陈英口中套出本宫的名字,到时候……”她恨恨地一拍小几,愤然道:“这次可真是让珂里叶特氏害死了!”
康德禄试探地道:“主子,要不然咱们去找愉妃商量,看有没有什么法子杜绝此次之祸。”
金氏冷笑道:“愉妃,你觉得她会真心实意地帮本宫吗?”
康德禄言道:“愉妃是什么心思并不要紧,要紧的是,她现在还不能坐视主子出事,因为您与她如今同坐一条船,不论哪个沉了,另一个都不会好过。”
听他这么一说,金氏心中稍安了几分,点头道:“既是这样,立刻扶本宫去咸福宫。”
柳眉与康德禄连忙一左一右扶了她前往咸福宫,他们刚一见到愉妃,便听后者道:“嘉妃来得正好,本宫正要去寻你。”待得落座之后,她神色凝重地道:“陈英之事,可是嘉妃指使?”
“不错,陈英是本宫寻来的人,正如愉妃所言那般,取苏氏之命,可惜他做事不够谨慎,不止未取苏氏性命,还闹得人尽皆知;本宫此来,就是想要找愉妃共同商量此事,看该如何善后才好。”
愉妃轻叹道:“嘉妃,不是本宫说你,怎可寻如此马虎的一个人去做事,如今出了事再想补救,谈何容易。”
金氏眸光微冷,“愉妃这么说,就是在怪本宫了;若非你急着对付苏氏,哪里会弄成这个样子;再者,陈英或者有不够谨慎之处,但苏氏同样不是一个易与之辈,否则就不会有今日的魏静萱了。”可以说,魏静萱虽然本性私利阴险,但她能走到今日这一步,苏氏有着莫大的功劳,甚至可以说是其一手造就,且还是在辛者库那种情况下,其能耐可想而知。
愉妃见其语气生硬,又知此刻不是翻脸的时候,连忙温言道:“本宫不是怪你,只是如今事情闹大,本宫一时心急,才会说了几句,还望嘉妃莫往心里去。”
金氏瞥了她一眼,道:“本宫明白,总之当务之急,是要解决这件事。”
在一番无言的寂静后,小全子轻声道:“其实……只要陈英自己揽下来,不将嘉妃娘娘说出来,将这件事控制在宫人之间相互算计对付之内,事情自然可以解决,皇贵妃也未必能够想到嘉妃娘娘身上。”
金氏脸色阴沉地道:“皇贵妃派了阿罗去辛者库打听陈英之事,又传了苏氏去问话,她已经开始怀疑本宫,到时候一定会千方百计让陈英说出本宫。”说到此处,她叹了口气,道:“他虽收了本宫的银子,说过不会将本宫说出去,但真到性命攸关之时,只怕他未必会守诺言。”
愉妃接过话道:“不错,这世间,真正能够保守秘密的,只有一种人,那就是死人,嘉妃你说是不是?”
金氏颇为无奈地道:“本宫何尝不知,但以皇贵妃的心思,她一定会派人看着陈英等人,咱们根本寻不到机会下手。”
愉妃摇头道:“世事无绝对,就像皇后,谁能想到她会投河自尽;又譬如魏静萱与苏氏,区区两个辛者库贱婢,居然能令咱们如此头疼。”说到此处,她忽地神色微变,喃喃道:“魏静萱……苏氏……”
金氏见她一直念着这两人的名字,好奇地道:“愉妃可是想到了什么?”
愉妃没有立即回答,直至念了十数遍后,方才道:“嘉妃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解铃还需系铃人。”
金氏紧蹙了双眉道:“自是听说过,但这与咱们的事有何关系?”
愉妃微微一笑道:“事情是苏氏与魏静萱闹出来的,如今要解决,自然也要靠她们二人。”
“她们?”金氏愕然道:“愉妃是在说笑吗?这两人早已与咱们撕破了脸,苏氏更是知道咱们想杀她,怎可能帮咱们解决这件事。”
愉妃笑意嫣然地道:“这世间,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唯一不变的,是利益,只要给她们足够的利益,她们自然会依咱们的意思去做。”
金氏想了一会儿道:“愉妃所言固然有几分道理,但她们真的会肯吗?”
“试试就知道了。”这般说着,愉妃唤过冬梅道:“你去养心殿外等着,若是见到魏静萱,就让她过来一趟,告诉她,若是不来,必然一辈子后悔。”
对于愉妃而言,任何人都可以拿来利用,当敌人变得异常棘手,甚至一时无法除去之时,那就将她变为暂时的朋友。这个法子,她对金氏用过,对瑕月也用过,可惜,后者从未曾真正接受过她的示好,甚至还将她害成现在这个样子。
☆、第七百二十八章 巧舌如簧
五年了,整整五年,她再未受过弘历临幸,而等待她的还有许许多多个五年,每每思及此事,她都感觉到一种深深的绝望;在这样的绝望中,她对瑕月的恨意越来越深,只要能够对付瑕月,不论要她做什么,又或者与什么样的人合作,她都再所不惜。
“愉妃?愉妃?”金氏的声音将愉妃自沉思中拉了回来,定一定神道:“嘉妃有何事?”
“倒是没什么,就见你坐在那里出神,不知是怎么一回事。”顿一顿,她有些不放心地道:“你曾说过,魏静萱是一个不易控制的人,咱们当真要与她合作吗?”
“魏静萱再不易控制,再难对付,也是将来的事情,就算让她得宠,在短时间内也不可能与咱们平起平坐,咱们有大把的时间与机会对付她,但那拉瑕月不同,她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咱们的性命,且位份又比咱们尊,她才是咱们最先要对付的人,只有除了那拉瑕月,咱们才会有真正的好日子过。”
金氏想想也是,然她仍有所忧心,“魏静萱一旦得宠,必会助苏氏出辛者库,到时候,只怕……”
不等她说完,愉妃已是明白了她的心意,道:“嘉妃在担心三阿哥?”待得金氏点头后,愉妃缓声道:“且不说到时候苏氏有没有资格接回二位阿哥,就算让她接回又如何,你不是还有六阿哥吗?他才是你的亲生儿子,也才是那个与你一条心的人,至于三阿哥,上次守孝的事,难道你还没看明白吗?三阿哥心向着大阿哥,早晚还会闹出事来,若他真回到苏氏身边,对你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愉妃的话令金氏蹙紧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是啊,就算没了永璋,她还有永瑢,她的地位不会受任何动摇。
愉妃的话还在继续,“要本宫说,若苏氏当真复位,最应该担心的人是仪妃,她可是一直拿着四阿哥当宝呢。”
听到此处,金氏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这也难怪,谁叫她自己生不出来,自然只能拿别人的孩子当宝了。”
如此一直等到黄昏时分,终于见到冬梅回来,在她身后还跟着魏静萱,待得她们行了一礼后,愉妃凉声道:“赐座看茶。”
魏静萱屈身道:“奴婢不敢当娘娘如此厚待,娘娘有何吩咐,尽请直言。”
愉妃嫣然一笑道:“本宫与你怎么着也算相识一场,又何必摆出这么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呢。”顿一顿,她道:“苏氏之事,想来你应该知道了。静萱,你们与本宫之间,当真要闹得如此水火不容吗?”
魏静萱神色冷漠地道:“奴婢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人,岂敢与娘娘闹,相反,是奴婢被娘娘迫得无路可走。”
金氏开口道:“静萱,你与愉妃之间的误会,本宫已经知晓了,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彼此说开就好了,何必要闹僵呢。”
魏静萱垂目不语,她心中清楚,金氏与愉妃是一伙的,苏氏的事与她更是脱不了干系,所以怎么会听她的话呢。不过她想不明白,愉妃这会儿唤她过来,所为何事,她应该明白,自己与她已经无话可说。
见她一直不说话,愉妃起身走至她身边,绕着她走了一圈道:“静萱,本宫知道你心里在怨什么,唉,这次的事是本宫对不起你,本宫怕你将来会与本宫为敌,所以……”她一边叹气一边摇头道:“这会儿细思起来,实在后悔得很。”
魏静萱并未因她的话,而有任何神色变化,低头道:“若娘娘唤奴婢来此,就是为了说这番话,那奴婢这会儿已经听完了,是否可以告退?”
愉妃不以为然地道:“静萱,你如今虽去了皇上身边,皇上对你也还算优待,皇上始终没有将你纳